第165章 刀法拳意

“武功到瞭一個境界之後,重要的不再是形,而是意。將無形刀意化作有形之拳,他是世間第一人也是唯一之人。所以我讓他給你喂拳,也是想讓你借機竊取一些他的刀意。”南宮春水喝著那碗不知加瞭什麼靈丹妙藥的冰粥,雲淡風輕地說道。

彼時,是他們住在這裡的第三日瞭。

加上剛來的那個夜晚,他已經被打瞭四次瞭,一次比一次接住的拳要多,昨日更是整整過招瞭十七式,但也一天比一天打得狠瞭,昨天打得自己真氣大亂,幾乎就要怒起拆瞭這鐵匠鋪瞭,然後就被羅勝的第十八拳打暈瞭。

百裡東君是死也不打算接那碗冰粥,一個勁地搖頭:“我今天就在這裡躺著,讓我躺個夠。”

“放心吧,今日不打瞭。我們該啟程去唐門瞭。”南宮春水說道。

百裡東君半信半疑地接過那碗粥:“這就完瞭?”

“李先生和兵神羅勝的情誼不算淺,但也隻夠那麼幾拳。你已經用得差不多瞭。至少他的刀意你能記住多少是你的造化瞭。”南宮春水拍瞭拍百裡東君的肩膀,對方頓時疼得齜牙咧嘴的,“不過不管怎麼樣,行走江湖多被打一打總是好的。長鋒易折,這個道理你要懂。”

百裡東君急忙喝下治療有奇效的冰粥,身子才終於舒服瞭一下,他搖頭:“江湖上哪能盡遇到這種能一拳打死我的人。”

“這你就錯瞭,我們要去唐門,唐門的人連一拳都不用,就能殺人。”南宮春水幽幽地說道。

百裡東君倒是沒被嚇著,隻是撇瞭撇嘴:“用毒嗎?那他們可做不到。”

南宮春水愣瞭愣,隨後恍然:“差點忘瞭,你是毒仙子溫絡玉的兒子。”

“南宮兄認識我的母親?”百裡東君惑道,昔日李先生曾經縱橫江湖,或許真的與自己的母親相識。

“你母親很漂亮的。”南宮春水淡然一笑,“李先生他很喜歡。”

百裡東君渾身起瞭一陣雞皮疙瘩,一口喝完冰粥從床上跳瞭下來:“不多說瞭,趕緊走吧,我怕瞭這個地方瞭。”他起身推開門,就看到羅勝正站在那裡等著他。他嚇得一哆嗦:“前輩,南宮兄說今日不打瞭!李先生和你的情誼,不值得你出這麼多拳!”

“廢話,若是隻看在李長生的面前,第一天那一拳你們就該滾蛋瞭。”羅勝冷哼一聲,“今日一別,此生應該沒什麼機會見瞭。希望你用好我打的那把刀,希望有朝一日,我在這小鎮,也能聽到那柄刀的故事。”

百裡東君聽出羅勝語中的期盼,急忙抱拳道:“東君記下瞭。”

南宮春水走瞭過來,靠在門邊,懶洋洋地打瞭個哈欠:“那麼就走吧。”

原本寄托在酒樓的馬車已經停在瞭門口,百裡東君掀開馬車的幕簾,發現裡面整整齊齊地擺瞭三壇酒,一壇是他們從天啟城帶來的秋露白,一壇是在小鎮酒樓裡買的千月米酒,可還有一壇……

“別想瞭,是羅勝搬來的燒刀子,路上米酒喝淡瞭,就喝口燒刀子辣辣嘴。”南宮春水笑瞭笑,跳上瞭馬車。

百裡東君急忙回頭,卻看不到羅勝的身影瞭。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的。”南宮春水拍瞭拍身邊的酒壇,“其實很重感情,但是卻又不敢表露感情。不然也不會錯過小蠻丫頭。”

“小蠻丫頭?就是那個玉佩的主人?”百裡東君想起瞭初見時南宮春水送給對方的玉佩,也正是因為那塊玉佩,羅勝才願意贈予那柄刀。

“對。後來嫁給瞭劍心塚的李素王,也就是李心月的母親,雷夢殺的丈母娘。”南宮春水說道。

“那也不小啦。你還叫人傢丫頭。”百裡東君揮瞭揮馬鞭,馬車緩緩前行。

“一直就是個小丫頭,死的時候也才二十五歲,還是個丫頭。”南宮春水輕輕地嘆瞭口氣。

“死瞭?”百裡東君難得地從南宮春水的語氣中聽到瞭惆悵。

“其實和羅勝沒什麼關系的,可羅勝卻覺得是自己的錯。所以以這小鎮為自己的牢籠,把自己關瞭起來。”南宮春水拿起百裡東君的那柄長刀盡鉛華,輕輕撫摸著。

“自己給自己設瞭牢籠啊。”百裡東君雖然並不知道羅勝的故事,但也感到瞭幾分惆悵。

“我也一樣。”南宮春水忽然朗聲笑道,“不過我以這天地為牢籠,不生不死,不毀不滅!這多有趣……也多無趣啊。”

百裡東君撓瞭撓頭:“南宮兄你這就有點囂張瞭。”

南宮春水搖瞭搖頭:“這可並不是囂張啊。”

山水之上,一輛馬車緩緩前行。

駕車的是個滿面春風的少年人,腰間挎著如玉美劍,身邊放著霸氣長刀,一手握馬繩,一手拿酒壺,偶爾仰頭喝一口,極盡風流。

馬車內坐著個小神仙,運起功來霧氣騰騰,閉眼之後便去神遊萬裡,睜眼之後武力就能更進一分。

這一段江湖路就又開始瞭。

百裡東君一路上都在回想著那個小鎮上的羅勝。

江湖原本是死的,有瞭那些江湖人的故事,才是活過來的江湖。

而在遙遠的北方,四季飛雪的極北之地,坐在椅子上的殘廢中年人正在一次次地推演著兩個年輕人未來的走向。

他已經算瞭三日瞭。

身旁兩個年輕人第一次見到中年人如此長時間地推演一件事情,他幾乎已近癡魔,手上的速度越來越快。

“飛離,要讓無相使停下來嗎?”一個年輕人問道。

飛離皺眉猶豫著。如果再不停下,那麼中年人很有可能就會走火入魔,到時候後果就不堪設想瞭。

“結束瞭。”就當兩個年輕人猶豫不決的時候,中年人終於停下瞭手,長舒瞭一口氣,他擦瞭擦額頭上的汗,癱倒在瞭椅子上。

兩個年輕人垂下頭,靜靜地等待他的結果。

“葉鼎之。”中年人聲音喑啞,“把他煉化成魔。”

“謹遵無相使法令!”兩人同時跪地。

《少年白馬醉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