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溫壺酒和百裡東君坐在屋內,看著燭火下的那條紅色小蛇安安靜靜地躺著,沒有半點挪動的意思。溫壺酒皺瞭皺眉頭:“這唐門看來還真大,繞瞭這麼久瞭還沒轉完。”
百裡東君有些疲累瞭,昏昏欲睡,但一想到真實身份為李先生的南宮春水下落不明,仍強打起精神支撐著。
“你先休息吧,小紅若是有動靜瞭,我便喊醒你。一會兒面對的可是天境高手,不好好休息一下,一會兒可就幫不上忙瞭。”溫壺酒勸說道。
“好,若是有消息瞭,舅舅一定要第一時間叫醒我。這個朋友,對我來說很重要!”百裡東君正色道。
“睡吧。”溫壺酒笑著一揮手,袖中粉末灑出,百裡東君隻吸瞭一口,就“趴”得一聲倒在瞭桌上,見百裡東君睡著瞭,溫壺酒又定睛看著那條紅蛇,那條紅蛇忽然身軀一顫,溫壺酒猛地直起身子,但很快那條紅蛇的頭就垂瞭下去,隨後軟軟地趴在桌上,比起方才,還要更加無精打采瞭。溫壺酒伸手點瞭點那條紅蛇的頭,喃喃道:“小青莫非被你逮著瞭?”
唐門。
某處僻靜的小院中。
拿著煙桿的老人伸手掐住那條青色小蛇的脖子,隨後悠哉哉地抽瞭口煙,緩緩吐出口後才看向已經奄奄一息的青蛇:“溫傢的小玩意兒,也敢在我唐門的地盤上亂走?”
一身白衣翩翩的少年郎打瞭一下老人的手,從老人手中接過那條青蛇,輕輕撫摸瞭一下,語氣對老人頗為不敬:“品質多麼好的一條青蛇,溫傢一定當寶貝一樣養到現在吧,你把它殺瞭,那那條紅蛇該怎麼辦?”少年郎一邊說著一邊逗弄著手中的青蛇,青蛇拼命想要逃出它的手掌,少年郎在它腦袋上輕輕點瞭一下,它就暈瞭過去,少年郎笑瞭笑,把它收入瞭袖中。
老人冷笑一聲:“你手底下的人命怎麼也有上千條瞭吧,現在珍惜一條蛇的性命?”
“這你可就說錯瞭,一百年前塘沽關一戰,我就殺瞭一萬人。”少年郎雲淡風輕地說著這難以令人相信的事實,“那時候,你的父親都還沒出生呢。”
老人將煙桿在桌上使勁磕瞭磕:“我在江湖上,人人尊稱一句老太爺。沒想到在這裡被你一個少年郎擺資歷,說出去還真沒人敢信。”
“你要說出去,那可真有人敢信,但問題是,你敢說出去嗎?”少年郎語氣淡然,卻滿是威脅的意味。
老人微微皺眉:“我能殺瞭你。”
少年郎點瞭點頭:“我信。”
老人的眉頭皺得更緊瞭。
“所以我來找你啊。”少年郎笑臉盈盈。
老人原本刀刻般的皺紋仿佛變得更深瞭,他又往煙桿裡加瞭些煙絲,靠在燭火邊點燃後重重地抽瞭一口,他沉默瞭許久,才緩緩道:“唐門傳承也有三百多年瞭,如今到我手上,也算得上江湖最頂尖的族派之一瞭……”
“你怎麼老瞭以後話這麼多?你年輕的時候不是最不愛說話嗎,看不慣就一把飛刀劈死嗎?”少年郎不耐煩地打斷瞭他。
老人重重地嘆瞭一口氣:“唐門……”
“你這老頭嘆什麼氣?真是煩死我瞭,江湖三大傢的一傢之主,在這裡垂頭喪氣的。什麼寧遇閻王,莫惹唐門,閻王聽瞭想流淚。”少年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老人將煙桿一甩,怒道:“我不敢。”
少年郎笑瞭笑,拍瞭拍老人的肩膀:“放心吧,這個世上除瞭你以外,也隻有我那個小徒弟知道我的身份。沒人來找你麻煩的,或者你可以……借刀殺人啊。”
老人看瞭一眼少年郎,揣摩著他話中的意思。
少年郎也輕嘆瞭一口氣:“你和我琢磨那麼多做什麼,你是一隻老狐貍沒錯,可我是成瞭精的狐貍,你再能想,想得過我?你唐門傢大業大,我也不是說能滅就能滅的對吧?”
老人頓時覺得多瞭幾分底氣:“就算是李先生,要滅我唐門,也未免有些太小看我們瞭。”
少年郎點瞭點頭:“所以說嘛,我最多就是去雷傢堡坐一坐,你知道我有一個徒弟姓雷,曾被雷傢堡寄予厚望的。我就這麼拔一拔雷傢堡,拔到武林盟主怎麼樣?”
老人輕輕咳嗽瞭一下:“剛才我們說到哪兒瞭?”
少年郎朗聲長笑:“幾百年瞭,唐門總是一個樣,提到姓雷的才覺得事情嚴重,真是相愛相殺。”
錦城之外。
有不少馬車正在源源不斷地入城,都是明日來參加試毒大會的江湖門派,幾乎都是十幾個人一個隊伍,最少的也是三四個結伴而行。一個抱著長槍的少年混在人群之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站在唐門的門口,看著他們一個個被接引進去,卻也不急,無聊時便晃一晃掛在長槍上的酒壺。
“今日若是見不到我,那藥就不夠吃瞭,就要死在這裡瞭,擔心不擔心?”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背著藥箱的儒雅中年人出現在長槍少年的身後。
長槍少年轉過身,望向那個中年人。中年人穿著一身雖然有些舊,卻洗得幹幹凈凈的灰衫,背著一個藥箱,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藥香味,真有幾分懸壺濟世的神醫模樣。長槍少年語氣破天荒地對這個救命恩人和善瞭幾分,隻是說的內容依然咄咄逼人:“怕什麼?死於江湖,也總比死於磨藥好。”
“看來去瞭一趟天啟城,還是沒能磨去你的銳氣啊。”中年人嘆瞭口氣,摸瞭摸自己的那縷長須,“我的好徒弟,司空長風。”
“對不起,你可不是我的師父,辛百草。”司空長風沒好氣地回道。
辛百草笑瞭笑,丟出一個藥瓶給司空長風,隨後朝著唐門走去:“算瞭算瞭,吃完這瓶藥後咱們就分道揚鑣吧,以後行走江湖要是見到和你一樣不知天高地厚被人快打死的倒黴傢夥,記得用我教你的手藝救那麼幾個,也算是不辜負我教你那點半吊子醫術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