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皇宮。
一處僻靜的小屋。
屋頂有紫煙冒出,紫氣原本為貴,有帝王、聖人之象,可那紫煙卻毫無恢弘之感,反而帶著幾分詭異之氣。
不過那紫煙很快就縹緲無蹤瞭,屋外候著一名穿著黃衣的中年男子,面白無須,眼神中偷著幾分陰冷,他見到那紫煙消失瞭,才輕輕推開屋門,走瞭進去。
屋中的坐榻上坐著一個中年男子,穿著一身紫衣蟒袍,皮膚比起年輕女子來說還更要細膩幾分,一雙眸子驀然睜開,帶著幾分妖邪和狠厲。
“大監!”黃衣男子急忙走上前。
被稱作大監的中年男子緩緩吐出瞭一口氣,隨後長嘆道:“學堂李先生,不愧是公認的天下第一。那麼久過去瞭,當時的那一掌,今日才算真正好瞭。”
黃衣男子皺眉道:“李先生真的恐怖至此?”
中年男子點瞭點頭:“當時我坐在轎中,他從轎外走過,我用虛懷功試探他,他直接手掌一翻,用掌氣打破瞭我的虛懷功,直接傷到瞭我的經脈。”
黃衣男子惑道:“可是欽天監國師大人也和他過招瞭,卻聽說修養瞭兩天就安然無事瞭。”
“國師齊天塵,和李先生是一路人,他們不可能真的交手。”中年男子摸著手中的瑪瑙戒指,沉聲道。
黃衣男子點瞭點頭,沒有再說話。他自小就和這位被稱作大監的人一起長大,清楚他的武功,在這天啟城中,如今能和大監濁清公公交鋒的,李先生走後,也就隻有國師齊天塵瞭。當年太安帝四處征戰的時候,濁清公公也在軍中,當時的他,雖然年輕卻以兇狠成名,一手碎心挫骨的功夫震懾瞭小半個天下,至今不少人都還說著,在天啟城的皇宮中,住著一個心狠手辣的魔頭。
“你今日來找我是何事?”濁清大監抬眉道。
黃衣男子湊過去說道:“有一個人想見你。”
濁清大監望著門外:“他已經來瞭?”
“是。”黃衣男子點頭。
“你覺得他的勝算大嗎?”濁清大監低頭笑瞭笑。
黃衣男子猶豫瞭一下,最後點瞭點頭:“論身世來說,他的希望如今是最大的。”
“如果他的希望是最大的,就不會來找我瞭。”濁清大監依然淡淡地笑著,“他的才能不如景玉王,更不如那個還不願意稱王的瑯琊王,一個身世罷瞭。如今的皇帝大人,曾經的身世很好嗎?”
“是是是。”黃衣男子冷汗直流,連連稱是。
“可是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受我們的掌控啊。”濁清大監仰起頭,“誰能馴服那個瑯琊王殿下?李先生,可我並不是李先生。我們要尋的可不是明君啊。”
黃衣男子一愣:“大監的意思。”
“昏君豈不是更好。”濁清大監大笑道,“讓他進來!”
黃衣男子點瞭點頭,走出屋外,一直走到瞭院子之外,那裡一頂金頂的轎子正停在那裡,轎子上繡著神鳥大風的圖案,這是隻有蕭氏皇族才能使用的圖案。穿著青衫的男子從轎子上走瞭下來,他的心中有些不悅,畢竟很少有人能有資格讓他等那麼久。
“青王殿下。”黃衣男子低聲喚道。
“怎麼瞭?濁洛公公?”青王微微皺眉。
被稱作濁洛公公的黃衣男子嘆瞭口氣:“一會兒青王殿下見到大監的時候,可不能這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啊。”
青王心中一怒,但隨後長舒瞭一口氣,眉頭漸漸舒展開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掌冊監大人,這樣子如何?”
濁洛公公轉過身,想著大監說的“昏君”,忍不住笑瞭笑:“青王殿下,隨我來吧。”
青王殿下隨著濁洛公公往裡走去,他在宮中住瞭很多年,卻還是第一次來大監濁清的住處。大監濁清從小就做太安帝的伴讀,更是曾經隨太安帝一起出征過,地位在公眾非比尋常,可所住的宮殿卻處於宮中一個極為偏僻的地方,又破又小,他對外稱自己喜靜,但宮裡卻有著各種各樣的傳言,最玄乎的一個就是說濁清大監在練一門邪功,邪功需要童子之血,所以經常有人能在此處聽到嬰兒的啼哭聲……
青王感覺周圍涼颼颼,也忍不住打瞭個哆嗦。
屋內有些昏暗,濁清大監坐在坐榻之上,看到青王進來,並沒有下跪行禮的意思。這是太安帝對他的特赦,見帝王都可以不跪,更何況是一個王爺。
“青王殿下忽然造訪,所為何事?”濁清大監側首道。
青王殿下清瞭清嗓子,找瞭個椅子坐瞭下來,說道:“蕭若風,他要入府瞭。”
濁清大監淡淡地“哦”瞭一聲:“然後呢?”
青王殿下微微有些著急:“他一入府,就是名正言順的瑯琊王瞭,屆時景玉王和瑯琊王他們兩兄弟的氣焰不是更盛瞭?”
濁清大監微微一笑,低頭摸著那枚瑪瑙戒指:“瑯琊王是陛下封的,他自己不願入府,是為瞭不搶兄長的風頭,也算讓青王殿下白撿瞭個便宜。如今他不過是把屬於他的東西,真正放進口袋罷瞭。青王殿下這麼急,又有什麼用呢?”
“那我就這麼被壓過一頭?再這樣下去,到時候立儲,哪還有我的份!”青王急道。
濁洛公公在一旁擦瞭擦額頭上的汗,心道:不是讓你態度好一點瞭嗎!
但是濁清大監卻似乎不在意,隻是幽幽地反問道:“你當年是怎麼當上青王的?”
“因為……”青王咬瞭咬牙,“因為我查處葉氏謀亂有功!”
“哈哈哈哈哈哈。”濁清大監忽然大笑起來,笑得青王頭皮發麻,笑得濁洛公公起瞭一身的冷汗。
“好一個查處謀亂有功。”濁清大監一拍大腿,“那還有一件大功勛,你要不要!有瞭這件功勛,我保那立儲卷軸之上,寫著你的名字。”
“是什麼!”青王忽然站瞭起來。
濁清大監卻沒有直接回答,隻是伸出一根手指,遙遙指著門外的方向:“這一次你的功勛,在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