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9

第355章 長安銅雀鳴9

朱顏來到平康坊附近,遠遠瞧見容追立於門前與人說著什麼,看精神已然好瞭不少,但眼裏也沒瞭以前的明光,到底不比以前瞭。

很快有人帶她去見瞭不良帥徐想仁,朱顏也不耽誤,莆一見到就將一封信交給瞭徐想仁。

徐想仁不解:“好端端的,你給我信作什麼?”

朱顏打開窗戶查看一番四周,這才回來指著那封無擡頭落款的信道:

“想辦法,將這封信交予陛下。”

徐想仁驚駭,隻覺得手中的信封力達千鈞:“這是……”

朱顏眼神制止他,伸出柔荑沾茶水在桌面寫下幾個字,隨後抹去。

徐想仁眼神複雜,朱顏起身行至他身旁,沉聲道:“人命關天,徐大哥莫要猶疑。”

徐想仁渾身一震,見朱顏眸色堅定,麗眸水光璀璨,不由得一笑:

“好。”

倒是憑空生出些豪氣出來。

知道此法兇險,朱顏略遲疑:“徐大哥,若是……”

徐想仁又是那般爽朗的笑:“朱顏,你把你大哥想得也忒弱瞭,我徐想仁不良帥的名頭可不是白叫的,便是你傢夫君也不敢輕易拿捏到我。”

朱顏微愣怔,望著徐想仁面上須髯笑出憨厚的弧度:“竟是忘瞭徐大哥這不良帥是如何來的瞭,慚愧。”

據說不良人最初是袁天罡袁天師為女皇創立,可因其不世出,對統領不良帥不感興趣,遂行走江湖挑選瞭徐想仁做瞭這不良帥。

而徐想仁,據沈渡言在內閣典籍裏,當年可是位響當當的人物,入大明宮如履平地,與女皇約定三次真的在千軍萬馬中將女皇殿中好物偷瞭去,當然隨後自然歸還,徐想仁少年意氣要的不過是名而非財也非丟腦袋。

朱顏拱手,心下安定:“那就多謝徐大哥仗義相助。”

二人分別,徐想仁很快不見瞭身影,朱顏在拐角處迎面碰上容追,正要低頭錯開,被容追追上,她抓住朱顏臂膀,上下打量幾眼,眼裏有瞭些莫名的情緒:

“朱六娘扮起男裝來也不遑多讓,比盞心當年唱曲時候小生扮相還要俊秀幾分。”

朱顏面色微變,容追看出她不安,拉她入瞭自己房間,倒杯茶推給她:“你放心,你這次來,我什麼也沒看見。”

見朱顏謹慎,容追苦笑,

“我這等身份的人,隻能依附權貴生存,可權貴想知道什麼,也是由我說瞭算。”

朱顏眼神閃爍,容追盯著她臉,眼裏慢慢積蓄眼淚:“聽聞你這次營州之行將那個女人徹底消滅瞭,到底是不是真的?”

朱顏默默點頭,末瞭加瞭一句:“我親眼看著她灰飛煙滅的。”

聽聞此言,容追拿錦帕抹去淚水,一臉釋然:“那邊好,下一次去看往盞心,我便將這好消息告知她,讓她安心上路。”

鄺盞心被唐大夫人挖心而死,至今心房還下落不明,她姐妹情深,若能釋懷也是好的。

容追感懷瞭一番,門口傳來敲門聲,她神色一凜,起身走到多寶閣將開關擰開,多寶閣背後現出一方打開的門扉。

“從這裏出去,無人知曉。”

朱顏自是謝過,正要走,容追攔她一下,看著她:“朱六娘應當有傢人的吧,往後還是少來此地的好。”

說著放下她手掌,

“今日立冬,外面天涼,這件披風送於你擋寒。”

說完不由分說一件繡紅梅織錦被襯銀鼠皮毛披風塞給朱顏,等朱顏走出去低頭細看,才看到披風內裏角落裏繡瞭贈予盞心四字,落款是容追,日期則是十月初三,不正是今日。

這是容追思念鄺盞心為她做的披風還是一早就開始做直到今日才做好的披風?

用這嶄新的披風將自己裹瞭個嚴實,朱顏頂著寒風走上街市。

沒幾日,刑部這邊就接到赦免喀那其瑟羅將軍一傢的聖旨,喀那其瑟羅一傢得以釋放,宅邸歸還,官複原職。

但來羅織並未被處罰,朱顏雖不知喀那其瑟羅將軍在給女皇的信中寫瞭什麼,但大抵將這次獲罪與來羅織割裂瞭開來,以求成全。

因他心知即便供出來羅織,女皇大抵上也不會懲罰來羅織,到時候他也無法自救。

女皇親自下令釋放,諒來羅織也不敢再次明著來陷害。

至於不良人,喀那其瑟羅將軍一案從頭到尾都沒聽說有不良人參與,朱顏才真的相信徐想仁真的不止是一個憨大叔。

一路邁著輕快的步履回到沈府,意外發現沈渡今日歸傢比她還早,坐在桌前一臉陰沉。

朱顏疑惑看瞭幾眼管傢,管傢搖頭表示不知,隨後叫人準備飯菜。

“你今日怎得這般早歸傢?”朱顏上前瞧他,關切道,“可是遇到瞭什麼難解的難題瞭?”

但沈渡巋然不動,一雙冷眸如同屋外寒霜天氣,落在她身上,伸手抓住她解披風的手,寒眸微狹:

“這是誰的?”

朱顏今日高興,又見慣瞭沈渡冷臉,一時沒反應過來,老實回答:“去一趟通明館,鴇母容追贈與我的。”

說著解釋一番,

“這裏面繡著今日的日期,當是容追思念鄺盞心為她繡的,卻是贈給瞭我。”

沈渡眼底一片暗沉,似有厲色:“還未到休沐,你當是去刑部當值,怎麼去瞭通明館?是通明館有刑案瞭?”

“自然不是,”朱顏將要說出,又拉回瞭理智,輕描淡寫道,“我去那邊將不良帥印還給徐大哥。”

沈渡面色更差,鎖定她不放:“那不良帥你不是前日就歸還他罷瞭。”

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朱顏稍微思索就回過身來:“你派人跟蹤我?”

被質問,沈渡面色少有的窘迫,但很快鎮定:“你是否知道,你替喀那其瑟羅將軍傳信有多危險?”

很明顯在責怪她魯莽。

朱顏還沉浸在被沈渡派人監視的不爽中,聞聽此言有些不耐:“那也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被氣的噎住,沈渡一時說不出話來,可到底不好沖她發作,猛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徐想仁瞞的緊,若非如此,內衛早該攔下來。”

朱顏聽不下去瞭,她決定要做的事情,還沒有人可以把她勸回來,更別說是事關人命。

《長安銅雀鳴(長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