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長安銅雀鳴33
因來羅織的長袖善舞,在朝廷中權勢越來越大,張丞相又年紀大瞭,被來羅織排擠到瞭邊緣,加之太子李重被捕先入內閣後入推事院,李黨一派有名無實。
朝陽公主自有與女帝一樣的野心,又因監國一事,更感覺到女帝看重她。
太子被廢就是掃除瞭一個大障礙,但周氏一族勢力強悍,她不得不走女帝老路,拉攏來羅織為己所用掃清障礙,順利登基。
來羅織多有應承,可到底女帝尚在,他不敢動周氏血脈,但他如今明著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暗地裏又有火蛾黨在各處把控勢力,不誇張的說,如今整個大周都被他牢牢掌控,要他捧朝陽抑或永安上位,已然不滿足。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可他該如何順理成章坐上那個位置呢?
夜已深,可他還坐在書案前思考著這事。
很快,他想到瞭一個人,這時門外有人通報,說永安公主來瞭。
“呵呵呵,說曹操曹操到,看來真是天助我也。”
來羅織起身整理衣冠,迎出門去。
時局詭譎,永安實在是等不及瞭,她可是陛下親封的英王殿下,彼時風頭超越朝陽不知繁幾,可如今女皇稱病,竟然直接安排朝陽監國,與她半點幹系也無。
“她就是在天下人面前做做樣子的,現在快死瞭就懶得裝瞭,”想到那麼多年的親厚都是假的,永安便意難平,“這麼多年本殿都不計較她弒母之仇,待她極好,還收羅面首送於她,委曲求全,可她倒好,她不過是僞裝一副面善模樣,安撫我這麼多年不敢造次,如今說拋棄就拋棄,隻要朝陽上位稱帝,哪裏還有我的活路?”
永安慣用一張柔情熠熠的面容面對大傢,如今卻是被氣惱的狠瞭,裝也懶得裝。
來羅織聽完抱怨,隻淡淡掀瞭掀眼皮,嘴角的笑紋勾瞭勾:“公主找在下何事?”
永安自然也知來羅織今非昔比,而她半點優勢也無,但她知曉來羅織不少秘密,這便是籌碼:
“咱們也合作瞭這麼多年,尤其沈府一案,堪稱完美。”
來羅織輕蔑笑笑:“的確是英王殿下配合的好。”
永安面上表情有些僵硬,但作為皇傢子弟的氣勢還在,並不願被來羅織看低,於是道:“來大人想必也清楚,當年沈府一事若沒有我的鼎力相助,僅靠來大人根本無法成事。”
“你可不要忘瞭,當年母皇說的是略施懲戒,可不是滅門。”
最後兩字落下,來羅織應聲坐起,泛白的臉緊繃,瞇眸看向永安:“英王殿下慎言。”
“呵,來大人無需如此,”永安根本不怵,轉而說起瞭正事,“如今朝中局勢混亂,正是起事的時候,來大人莫要安於現狀,他日若他人登基,少不得清算來大人的罪孽。”
“他們大約還不知道來大人喜好驚人呢。”
來羅織手上扳指印的指節發青,顯然被永安說中瞭:“英王殿下待要如何?我來某配合便是。”
沒等永安再說,來羅織先提醒道:“周氏一族中周長清(周照侄子)雖然不足為奇,但周顯(周照長兄)可不是那麼好相與的,他們隻怕也在籌謀起事。”
“呵呵呵,這用得著你說?”永安撥弄碧雲簪,嗤出冷笑,“他們心知母皇扶持他們是何意,也知母皇絕不會把皇位傳與他們,更知一旦母皇薨瞭,他們便失去瞭最大的靠山,等待他們的就是滅族大罪。”
“這麼多年,他們造的孽可不比來大人少。”
被永安這般譏諷,來羅織也半點不惱:“他們滅族是他們的事,與我何幹?”
這一點永安是信的,來羅織手段驚人,哪個坐那個位置會把一條好狗殺瞭?
永安也不想廢話,直明來意:“今日找你,便是找你議事。”
來羅織傾身,永安便聞到一股淡淡的百腦香,皺眉退後瞭一點,收斂神思將自己計劃說瞭一遍。
來羅織安靜聽完,半晌無回應,永安不由得急瞭:“來大人,咱可是一條船上的人瞭,你如今這是何意?想提前下船瞭不成?”
展顏一笑,來羅織安撫永安:“哪裏這般說,下官隻是想思慮周全一點。”
遂將計劃中的幾處紕漏說瞭出來,永安心頭亂跳,有些後怕:“還是來大人想的仔細,那便這般定瞭,後日朝會後,本殿約朝陽去面見母皇議事,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不可,”來羅織瞇眸,灰瞳幽暗,“殿下去不合適,陛下對你有所防範,還是下官去,恰好,下官有旁的事找陛下,若是陛下允瞭還好說,若是不允,那就助陛下早登極樂。”
來羅織說這話眼眸也不眨一下,萬分冷血之極。
永安見瞭,不由得想,這人如此心狠手辣不念女皇提攜之情,當真是可以相與的人嗎?
等她上位,第一件事就是除瞭眼前這個人。
等永安回到公主府時,駙馬尉遲煬和竟然還沒睡,他夫妻二人早就貌合神離,這麼多年永安都宿在面首房內,駙馬尉遲煬和也有多房小妾,夫妻二人互不打擾相安無事。
所以猛看到尉遲煬和等待夜歸的她,永安幾疑自己在做夢。
尉遲煬和也沒多囉嗦,將案桌上紙張推過去,平淡道:“這是和離書,明日煩請公主移駕去過堂,往後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永安沒料到尉遲煬和還有此等雄心,挑眉:“你是不是知道瞭什麼?”挑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和離。
尉遲煬和不答,隻起身往廂房去,永安挑起和離書細看,通篇都未言她半個不字,且行書虯勁有力,有著武將應有的粗狂,但卻極具美感。
永安好似第一次認識自己這個外傳懦弱無能靠祖輩承襲爵位的丈夫,可她心裏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來不及細想。
第二日永安派瞭人去過堂,各自簽下自己的名字,和離就算完成瞭,尉遲煬和當即搬出瞭公主府,回去自己的右武侯將軍府。
東西分割的清清楚楚,加之二人多年未孕育子女,當真切割的幹幹凈凈,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