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的人們,錯過瞭最精彩的一瞬間。
他們隻聽見一陣掠過的風聲,接著,重物墜地聲傳來。
糟瞭……
再睜開眼時,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白少情長身而立,靜靜站在臺階上。玉樹臨風,白衣飄飛,雍容貴氣,一股君臨天下的威嚴,隱隱逼人而來。
優美的唇邊,掛著一絲殷紅的鮮血。
這個場景,讓整個大殿如窒息般的安靜。
「白……白三公子勝瞭……」片刻後,才有人打破殿內死一般的沉靜,呼吸困難地開口。
長長松瞭一口氣。
「白公子贏瞭……」
「司馬繁死瞭!」
「啊!啊!白三公子勝瞭!」小莫沖上來,緊緊握住白少情的手,驚喜的眼睛又大又亮。「白公子,你贏瞭!你贏瞭!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贏!」
「白公子武功蓋世,哼,那司馬繁還膽敢誇下海口,說什麼單打獨鬥?」
白少情撫胸,目視地上經脈具斷的司馬繁的屍身。
剛才真是險到極點,若不是早一分拍上司馬繁死穴,當即拍散司馬繁全身功力,那單是司馬繁印上他胸膛的這一掌,就足以讓他粉身碎骨瞭。
又不由唏噓。
他其實是死在封龍手中的。
司馬繁躊躇滿志,想著稱霸武林,以他的才情心計,當一代梟雄也不難,偏生遇上封龍這個對手,落得如此下場。
司馬繁已死,封龍呢?
封龍又何在?
想起這個名字,白少情心中一陣黯然,即使全力拼殺瞭司馬繁這樣的敵手,竟不感到一絲欣喜。
曉傑從人群中擠過來,站在小莫身邊,上下打量白少情,關切道:「白三公子,你剛剛被司馬繁打瞭一掌,有沒有受傷?」
小莫叫道:「怎麼會?司馬繁那區區武功,傷不到白公子。白公子連封龍都打得過……啊!」被曉傑暗中扭瞭一把,失聲叫瞭出來。見眾人都奇怪地看著他,隻好聳聳肩,乖乖地閉嘴。
司馬夫人一言不發,見眾人將白少情團團圍住,拽瞭司馬瑞,自有多情林的傢仆服侍她下去。
通智大師高聲念一聲佛號。他挨瞭司馬繁一掌,腳步有些不穩,走到白少情面前,露出欣慰的笑容,合掌道:「善哉,白施主仁義心腸,解救武林於大難當前。」臉色暗瞭一下,「雖說佛門不語殺生,但司馬施主為禍武林,若不喪於白施主之手,日後武林說不定會有更大的血劫。」
「大師不要這樣說,少情也是武林一分子。」白少情自知底細,不願聽太多稱贊,對通智大使施個回禮,舉步來到天極面前,低頭審視他懷中的地極。
地極背上受瞭司馬繁一掌,傷勢嚴重,天極雖一直努力輸真氣為他療傷,地極卻依然氣若遊絲。
白少情和司馬繁武功同屬一路,一瞧就知道地極心脈被橫天逆日功所傷,旁傢真氣幫不瞭他。他挺喜歡這心思純真的老道,又正想擺脫大殿上眾人的誇獎贊譽,開口道:「道長,請將地極道長交給我。」
天極正心痛地看著師弟奄奄一息,連白少情大勝也沒有多加關註,聽白少情這麼一開口,茫然抬頭看著他。
「地極道長的傷勢,或許少情可以幫上忙。」白少情伸過手。
天極絕望的眼中,忽然放出一絲光亮。
白少情當眾擊殺瞭幾乎不可能被打敗的司馬繁,他說的話,自然很有分量。
白少情接過地極,「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廂房。」
「有!有!白公子,這裡走!」立即有熟悉少林寺的武當弟子主動領路。
到瞭廂房,小莫和曉傑心有靈犀的對望一眼,一左一右站在門外,恍若一對門神,將眾人擋在門外。他們武功雖不高,但太湖蕭傢卻不是可以輕易得罪的;何況這個時候,誰都知道不應該去打攪為地極道長療傷的白少情。
白少情進瞭廂房,將眾人關在外面。
反正都是男人,也沒有什麼忌諱,便脫瞭地極的上衣,雙掌按在他瘦骨嶙峋的背上,默運橫天逆日功。
屋外很安靜,但他知道,現在屋外正擠滿瞭人,有等待地極傷勢復原的武當弟子,有期盼著正義教早日本鏟除的武林人士。
代表武林正道的屠龍小組,幾日間七零八落。睿智大師慘死,方牧生慘死,司馬繁是大惡人,天極雖然無恙,但武當已受重創。
唯一在這場風波中完好無損,光芒四射的,就是白少情。
封、司馬、徐傢變的變,散的散,都已一蹶不振。
經此一役,白少情赫然已是正道武林的第一人。
而白傢,無疑也會成為江湖第一大傢。
白少情想到這些,卻越不是滋味。
封龍,你到底藏在那裡?
我真恨不得,掘地三尺。
是夜,少林寺鐘聲長鳴,驚動山下正等待消息的一幹武林同道。
捷報飛傳下山,一個接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像長瞭翅膀,短短一日一夜。飛遍大江南北。
少林寺內驚變陡起。
睿智大師身死,方牧生方掌門身死,司馬繁是正義教的奸細,業已授首。
屠龍小組五去其三,名存實亡。
虧得有司馬夫人忍辱負重,白傢公子白少情力挽狂瀾,揭穿司馬繁的真面目。作惡多端,令武林側目的蝙蝠公子,竟出自百年大族——司馬傢。
少林寺門禁一開,發生的事情就如掀開瞭棉被,放在太陽底下曬曬一樣,無數的故事流傳開來。
在司馬繁強橫武功面前,挺身而出,毅然挑戰司馬繁的白三公子。
為瞭拯救司馬傢八歲稚子,不顧安危,立誓迫司馬繁生死相搏的白三公子。
力戰司馬繁後,還不顧內傷,救瞭武當地極道長的白三公子。
俊美的白三公子,風流的白三公子,瀟灑的白三公子,清逸的白三公子,孤傲的白三公子,武功高強的白三公子……
白少情已經不是一個名字。
它是一個神話。
代表著江湖正義的神話,被萬千武林人供奉在心底的神話。
就如同當年的封龍,封龍的青衫、藍巾、碧綠劍。
那是無數江湖兒女,可望不可及的神話。
白三公子卻毫無得意,毫不輕松。
他的心像被蜘蛛絲層層纏著,蛛絲仿佛是鐵做的,深深鑲進肉裡,纏得死緊。每一次呼吸,都幾乎讓心被勒出血來。
他在夜色中施展輕功,少林寺寂靜的後山,與大殿前面歡歌的喧鬧,形成截然對比。
大殿上,此刻正酒香四溢。少林寺向來禁酒,今天卻破例瞭。因為對長年承受著正義教威脅的武林來說,今晚實在是極重要的一晚,比少林寺的清規戒律要重要得多。
沒有歷屆挑選盟主時的勾心鬥角,好勇鬥狠;這位盟主是人心所向。
白少情,白三公子。
他將引領武林正道,對抗正義教的封龍。
所有人對他充滿瞭期待,所有人對他充滿瞭信心。
他成功潛伏進入正義教,是第一個與正義教教主決戰而活下來的勇者;他揭穿蝙蝠的真面目,凜然不懼橫天逆日功的一幕,已經深深烙在每一位武林人的心上。
他果敢、堅毅、從容、無畏。
他出生武林世傢,有著最高尚的品德和最高貴的人格。
新的神話,帶給一直被正義教壓迫的人們無限希望。
而就在此時,他們的希望卻借口要療治內傷而悄悄離開,掠過及膝的野草,到少林寺的後山上,眼睛在漆黑中閃閃發亮。
他掠過樹林,從後山的另一邊繞路,重回少林寺,轉入一條清冷的後巷。冷冷的燈光在黑暗中搖擺,來回巡視的傢仆們戒備森嚴。白少情隻淡淡掃瞭一眼,縱身上墻,在空中無聲息跨過近丈寬的距離,進入這個被傢仆們重重保護的院落中央。
這是少林寺為數不多,專用來招待貴客的獨立院落,而能在少林寺中占據這麼一個院落的客人,自然不會是尋常人傢。
白少情踏在軟軟的沙地上,腳步像貓一樣安靜。
重重戒備的院落中,他卻好象在自傢的院子裡散步一樣,踏上臺階,撩起那門外隨風微微擺動的佈簾。
這是院落中最大的房間,這個房間裡面,住著被外面的傢仆精心保護的人。
奇怪的是,偏偏在這個房間附近,一個守衛的人也沒有。
更奇怪的是,一向早睡的主人還沒有睡,仿佛在等人。
更更奇怪的是,這裡的主人此刻正面對著房門坐著,看見白少情悠然走進來,卻一點也不驚訝,仿佛她要等的人,正是白少情。
房中點著微弱的燭光,燭光映在這位總是蒙著黑紗的司馬夫人眸中,竟折射出奇妙又美麗的光芒。
整個夜晚,都因為她的眸子而渲染得更靜、更迷人。
白少情的目光,從進門的那一剎那開始,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
溫柔的目光,憐愛的目光。
他緩緩地走近她,仿佛怕自己的腳步會驚醒安靜的夜。低頭,深深地凝視著她。
「霓虹」白皙修長的指尖,撫上她的額。「我不知道,你做瞭司馬的續弦。霓虹,這些年來,你過得可好?」
她別過臉,輕輕地說:「那裡有什麼霓虹?這裡隻有司馬夫人。司馬夫人過得很好。」
「霓虹。霓虹。」白少情輕聲喚著,單膝跪下,將她的臉溫柔地扳回來,看著她的眸底。「你有多恨我?連看我一眼都不肯嗎?」
司馬夫人,昔日華山下翩翩舞劍的方霓虹,抬眼瞅瞭他一下,幽怨地低聲道:「你還記得我?還記得方霓虹?你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你蒙著黑紗,說話又總壓著聲音……」白少情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但你在大殿上,眼睛這麼往我一瞅,我就知道是你瞭。你的眼睛還是那麼大,會說話似的水靈靈。」
方霓虹猛然別過臉,咬牙道:「你別對我花言巧語,你這個……我恨你,比恨司馬繁更甚。」
白少情自問有愧,許久沒有出聲,苦澀地道:「你這般恨我,為什麼又救我?讓我這樣死瞭,也好減你一些氣惱。」
「誰要救你?」方霓虹回過頭來,眸中堅毅又帶著恨意。「司馬繁殺死我夫君,是我親眼所見。我發誓,一定要為夫君報仇,一定要把瑞兒養大。」
「那你怎麼知道,要栽贓司馬繁是蝙蝠?」
方霓虹沒瞭聲音,狠狠瞅他一眼,低頭良久,才道:「我以為是那位姑娘,是你叫來的。」
「那位姑娘?」
「你竟不知道?」方霓虹又嘆瞭一口氣,幽幽道:「那她是自己過來找我的瞭。她說你當年為瞭討花容月貌露,吃瞭不少苦頭;還說若沒有我相幫,你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你……哎,你這人,可真是處處有人為你擔憂煩惱,生怕你出一丁點的事……」她停瞭停,又忍不住低聲道:「那位姑娘人很好,她心裡隻念著你,你……你可別讓她像我一樣命苦。」
白少情猜想「那位姑娘」不是水雲兒就是水月兒,聽著方霓虹說話,忍不住心力貓抓似的難受,又覺得一陣陣腐蝕般的疼。
處處有人為你擔憂煩惱,生怕你出一丁點的事……
她又怎知為他擔憂煩惱的,不是那位姑娘,而是另有其人。
白少情愣瞭半晌,撫著方霓虹的手,柔聲道:「霓虹,你為何總帶著面紗?我給你的花容月貌露,難道沒有用上?」
方霓虹聽瞭他的話,不忍心地朝他一瞥,舉手緩緩撩起面紗,露出那張吹彈可破的臉。「都好瞭。」手一放,面紗依舊垂下,道:「我現在已經是司馬夫人,怎能讓別人隨便見我的摸樣?」
「司馬天對你好嗎?」
「好……」方霓虹露出回憶的表情。「他要瑞兒把我視如親娘,他教我劍法,陪我彈琴,常帶許多珍玩古董回來。知道我喜歡吃桂花糕,就派人將江南桂花坊的大師傅請回瞭多情林。他雖然年紀比較大,但他……」她橫瞭白少情一眼,「……他比你好……」
白少情一生桀驁不遜,此刻竟低頭任方霓虹數落,點頭道:「我知道,我不好。」臉色轉沉,問:「你已經知道我是誰瞭?」
房中一陣沉默。
「你知道我從你這裡騙走瞭華山劍法,還殺瞭你的師兄。」
「我師兄雖然不討人喜歡,但他是個好人。他死瞭,我很傷心。」
白少情歉道:「所以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還要幫我?」
方霓虹不語,緩緩舉起纖細玉手,撥瞭撥燭芯,忽問:「聽說你當瞭正義教教主的弟子,學瞭天下第一奇功?」
「不錯。」
「學瞭橫天逆日功,那華山劍法,就算不得什麼瞭……」
白少情愕然。
方霓虹卻認真地盯著他,一字一頓道:「你要答應我,不管你學瞭天下第一奇功也好,做瞭天下第一高手也好,我教你的華山劍法一招也不能忘記。」她握著白少情的手,堅定的眸子映出他俊美的臉,柔聲道:「你答應我,永遠不忘記我教你的劍法。」
白少情愣愣地看著她,華山下笑面如花的少女,和面前蒙著黑紗的司馬夫人重疊起來。
她溫柔的聲音,無怨無恨的目光,像猛獸一樣撕咬著他的心,讓他的心血淋淋。
「霓虹,霓虹,我騙瞭你,負瞭你,你為何還要這樣對我?」白少情露出像孩子一樣脆弱的表情,單膝跪在這個被他辜負的女人面前,仰頭深深地看著她。「我真想知道,到底情為何物?」
「白少情,白三公子,白大盟主啊!」方霓虹輕柔地低頭,對他露出一個動人的笑容。「情,就是縱然拿人十惡不赦、害盡蒼生,我也要想著他,護著他,幫著他。」
鋪天蓋地的冷暖酸辣,向白少情迎面襲來。
年年月月,他浪蕩江湖,一宵盡歡,卻辜負瞭這麼多真情。
白少情身軀劇震,一把將方霓虹緊緊摟住,顫道:「我負瞭你,我對不起你,霓虹,隻要你說一句,我從此都陪著你,用一生一世贖罪。」
方霓虹眼眸濕潤,溫柔卻堅決地將他推開,搖頭道:「我不會跟你走。我是司馬夫人,我有多情林,還有瑞兒,司馬天雖死,他還是我的夫君。你負瞭我,他並沒有負我。」
「霓虹……」
「我有我的事,你還有你的事。你走吧!」方霓虹別過臉,沉聲道:「你再不走,就是存心害我。」
白少情茫茫然站起來,悵然若失地抬步。
方霓虹卻又低聲喚道:「少情……」
白少情腳步一滯。
身後的聲音溫柔動聽,帶著無限思量,千般不舍。
「你……你不要再辜負別人瞭。還有,別忘瞭那套劍法。」
白少情默默點頭,踱步良久,才掀開門簾。
方霓虹趕到窗邊,看他縱身飛上亭頂,幾個起躍,消失在黑暗中。
眼睜睜看他走出自己的世界,心中痛酸糾結,一陣空蕩蕩。
「娘?娘?」走廊上傳來司馬瑞的呼喚。
方霓虹連忙抹幹臉上淚痕,出房抱住司馬瑞,覺得剛才的天旋地轉已經停瞭,懷中的身子軟軟暖暖,竟能給她無比的力量。「娘在這裡,怎麼還不睡?」
「我睡不著。娘,你讀幾篇文章給瑞兒聽吧!興許聽瞭瑞兒就會想睡瞭。」
旭日初升。
整個江湖,充滿瞭鬥志和激情。
蝙蝠公子已死,正義教已失一大將,人人拍手稱快。
隻是封龍,哪個曾經神話般受眾人敬仰的青衫、藍巾、碧綠劍,何在?
少林寺依舊是萬眾矚目的焦點,那裡聚集著來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人物,那裡有——白少情。
「應該稱勝追擊,一舉剿平正義教的老巢!」
「不能再姑息養奸,此時不除封龍,更待何時?」
「盟主一登位,江湖同道紛紛響應,以往畏懼正義教的人都敢開口說話瞭。虧得他們舉報,正義教江北分壇已剿破瞭。」
「就是封龍的下落仍沒有消息。道長,攻破正義教的分壇,有沒有抓到幾個活口?」
地極傷勢漸好,但臉色仍顯蒼白,搖頭道:「上次抓到一個分壇主,狡猾萬分,問他口供,竟信口雌黃,污蔑盟主是正義教的蝙蝠公子。」
「死到臨頭還妄圖污蔑盟主清名,應該千刀萬剮!」
天毒陰森森笑道:「讓我來對付他,包管問出封龍老賊的下落。」
地極道:「可惜,一時沒有看好,讓他自盡瞭。」
「哼,隻要盟主養好傷,再探知封龍下落……」
又有人抬頭問:「盟主還在療傷?」
「恩,看來上次對陣司馬繁,傷得不輕啊……」
沉默突然地降臨。
各人不說話,卻都轉著同樣的心思。
身為弟子的蝙蝠公子司馬繁已經這般厲害,那身為師傅的封龍,又該是怎樣的強橫?
封龍做武林盟主的時候,從來沒有人能在他碧綠劍下走過百招。如今看來,那不過百招,還是封龍遮掩實力的結果。
除瞭白少情,還有誰敢挑戰封龍?
假如連新任盟主白少情也敗在封龍劍下,那麼,還有誰能挑戰封龍?
每個人,都在盼望白少情的傷勢盡快痊愈。
白少情卻非常清楚,他一點內傷也沒有。挨司馬繁那一掌,是在司馬繁功力散盡之後,和被不懂武功的粗漢打一掌一樣,毫無關系。
他隻是很累,說不出的倦意,繞著他,不離身的繞著他。
謝絕眾人的提議更換到最大的獨立院落暫住,他還是選擇瞭本來住的那間廂房。
白少情不許任何人靠近他的廂房。
他已是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一句吩咐下去,眾人如奉綸音,不敢有違。小莫委屈萬分,傷心地看著他,因為白少情這個命令竟然包括瞭他,他本以為自己應該繼續在白少情療傷的時候護法。
廂房附近沒有人走動,沒有人敢隨便打擾武林盟主療傷。
寂靜的空氣讓人心煩意亂,白少情在房中靜坐片刻,就要出去,在附近緩緩踱瞭一圈。
他負手在後,沉思著。旁人遠遠看瞭,都以為他在為武林大事憂心;其實他什麼也沒有想,隻是因為心煩意亂,才要走這麼一圈。
踱過一圈,他又總要迫不及待地跨進廂房。
他不斷地來來往往,進進出出,每一次跨上門階,都忍不住用明亮的眸子,盯著一點一點漸漸在眼前出現的廂房,掃視過廂房中的桌子、椅子、床。
但封龍沒有坐在椅子上,他喝茶的杯子,沒有放在桌子上。
他沒有像上次那樣,大模大樣,可恨地坐著,猶如坐在自傢屋裡;沒有悠悠自在地端著白少情的杯子,猶如端著自己的杯子。
床上,也沒有任何被人動過的痕跡。
明亮的眸子暗淡下來。
一次一次。
一次又一次。
不但封龍,就連水雲兒、水月兒,也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