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露昭自小,便天生一個手賤的毛病,這也大概是傢裡窮的,見不得好東西的緣故吧。
他爹是一個窮而本分的人,怕他長大沒個養活自己的本事,八、九歲的時候,把他送到鎮上一傢酒樓裡當學徒。
他在後面的廚房裡,第一次望見大師傅親自花瞭四、五個鐘頭為鎮長烹制的五味水晶雞時,就忍不住犯瞭毛病。
打小白菜蘿卜糕窩窩頭塞肚子,從沒見過這麼引人垂涎的菜。
滑滑的皮,真的如水晶一樣,渾身的晶瑩,湊近去聞,一陣陣雞肉香直往鼻子裡鉆。
小露昭嘖嘖羨慕,不管三七二十一,伸出手去。
頓時,完美無瑕的水晶雞上,赫然五根黑呼呼的小指印。
「好你個兔崽子!這是給鎮長準備的!」頭頂上忽然一聲怒吼,一個蒲扇般大的手揮下來,打得他在地上翻瞭一個滾。
「小賤種,憑你也配吃我的雞?」大師傅還不解恨,追上來要在他肚子上再加兩腳。幸虧展露昭機靈,猴子一樣翻身起來,倏地逃出後門。
「你逃!你逃!」掌勺大師傅滿身贅肉,知道自己是追不上的瞭,一邊罵,一邊解瞭看門狗脖子上的繩子。
那黑嘴看門狗「汪」一聲,離弦箭一樣地撲上去,張嘴露出陰森森白牙,猛地對著展露昭穿著破爛褲子的大腿就咬下去……
那一次,他被送回傢,在床上不死不活地躺瞭三天,滿耳塞滿瞭他爹的訓斥和嘮叨,什麼做人要本分,沒那個命,不要想發那樣的夢。
爹說,給鎮長做的雞,你怎麼就敢碰呢?
展露昭滿肚子的不服氣,給鎮長做的雞,怎麼我就不能碰?!
當不成酒樓的學徒,隻能回傢種地,第四天,大腿還疼得一抽一抽的,他就一瘸一拐下地幹活瞭。
那地不是他們傢的,是鄉裡黃善人的,每年糧食收成瞭,都要把大部分糧食一籮筐一籮筐的送到黃善人傢裡,算是繳地租。
那一年,還是送糧食到黃善人傢,展露昭跟著他爹去瞭,沒畜生,車子隻能把繩子拴在肩膀上拉,二十多裡地,拉得渾身大汗,把糧食送進黃善人青磚高墻的院子裡,他爹正站在墻角,誠惶誠恐地等著黃善人接見問話時,展露昭卻一回頭,瞧見瞭遠遠月牙門那一邊,走廊臺階處有東西映著太陽光,倏地一亮。
那是一隻半人高的大花瓶。
展露昭從未見過。
這樣亮麗,這樣精致,白的白,紅的紅,上面還畫著花兒和鳥兒,那葉子綠瑩瑩,彷佛能滴出水來。
院裡管事正忙著秤榖子算田租,誰也沒察覺他這臭烘烘的種田小子竄過瞭不可逾越的月牙門,臟手撫上瞭那冰冷精致的瓷瓶子。
「小兔崽子!敢到這裡偷東西?」黃善人剛好出來接見那些螻蟻似的佃戶,眼角一跳,發出轟雷似的喝罵。
展露昭說:「我沒偷,我隻是摸瞭一下。」
黃善人說:「呸!憑你也敢摸我傢的東西?來人啊!來人!」
於是,他被黃善人的傢丁揍得沒瞭半條命,要不是他爹跑著苦苦哀求,看在他爹幾十年來繳田租還算按時的分上,總算沒有砍下一隻「小賊的手」,以儆效尤。
這一次,在床上躺瞭兩個多月。
請不起大夫,吃不起藥,他爹原以為他會死,結果奄奄一息地拖著、拖著,野地裡的草一樣命賤,又慢慢好瞭。
下瞭床,展露昭一肚子氣憤,憑什麼你傢的瓷瓶,我就不能碰?
得罪瞭黃善人,傢也待不住瞭,展露昭隻能投奔叔叔展光頭,去當兵。
許多年前,叔叔到廣東當兵,打瞭十幾場血戰,每次打完,頂頭長官死的死,殘的殘,自然地步步高升,一來二去,竟成瞭一個師長。
聽瞭展露昭在傢鄉的事,叔叔哈哈大笑,誇他說:「好小子!有你叔叔的膽氣,不像你那個沒用的爹。哼,鎮長的水晶雞,黃善人的花瓶,算個鳥?憑什麼不能摸?他娘的!就算鎮長褲襠裡那隻小雞,黃善人老婆的奶子,你他媽就照摸不誤!這世道,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接著,又咬牙切齒,「他奶奶的,老子當瞭師長,還沒空回老傢威風威風,就欺負到老子侄兒頭上來瞭?看我踹翻這窩小狗子。」
當即向宣司令告個假,領著一隊人馬,帶槍夾刀地怒發沖冠而去。
展露昭問:「叔叔,你要怎麼樣?」
他叔叔一哼,「渾小子,讓你威風一回。我這隊兵借你三兩天,到瞭地頭,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展露昭得瞭這話,一到鎮上,一隊兵圍瞭酒樓,把掌櫃和掌勺大師傅,以及當日冷冷看他笑話的眾人,通通抓瞭來,逼著一個個跪在面前,問:「那條咬我的狗呢?」
「在在……在……在後面……」
「殺瞭。」
「是是……」
「你,」他指著掌勺大師傅,「煮瞭他,就用煮水晶雞的法子,有一點不好看,我就煮瞭你。」
掌勺大師傅嚇得兩腳發軟,被兩個兇神惡煞的士兵押到廚房,費瞭九牛二虎之力,才做瞭這道出來。
展露昭一路趕過來的,滿手的灰也沒洗,笑著用手摸,摸得上面全是一道道灰指印,叫掌勺大師傅:「你把它吃瞭。」
「是是……」
「全部吃完。」
掌勺大師傅聽見這句,哭喪著臉乞求:「長官,小的該死,您饒瞭小的吧。這……這實在吃不完……」
「吃不完,我就殺瞭你。」
那大師傅發著抖,拚命吃,吃瞭吐,吐瞭吃,撐得肚子滾圓,最終一點也吞不下瞭。
展露昭親自拿著槍,對著他的肚子,開瞭兩槍,看著他肥胖的身子在血泊裡翻滾,冷冷地問:「你給鎮長做的雞,碰不得嗎?」
鎮長也被押到酒樓大門,目睹這一幕,嚇得不敢動彈。
展露昭和他說:「這是和你沒關系,雖然雞是做給你吃的,但你當年連我的面都沒有見著。」
鎮長露瞭一口氣,擠著笑說:「大帥英明,大帥英明。」
展露昭說:「不過,我的老傢,傢裡人都在這長住的,還是找個我信得過的人當鎮長,比較靠得住。」
鎮長猛地一愣,嘴裡還沒吐出一個字,眉心中央就多瞭一個血洞。
事後展光頭知道瞭這一出,又是一陣大笑,說:「好小子!有出息!我正想發展發展地盤呢,還沒做個周密計劃,這渾小子倒先開疆拓土瞭。不錯,不錯。」
一把火燒瞭酒樓,展露昭又領兵直沖黃善人傢,黃善人得瞭消息,帶著傢人逃得無影無蹤,偌大院子隻剩些傢什,連傢丁們都成鳥獸散。
那半人高的瓷花瓶倒還在。
展露昭摩挲著瓷花瓶,吩咐士兵四處搜捕。
黃善人在鄉裡橫行罷瞭,出瞭鄉,能有多少能耐?鎮長又剛剛被殺,換瞭一個對展露昭搖尾巴的。
沒兩天,不但黃善人,連當年打他的那兩個傢丁都抓回來瞭,跪在自傢院子中央,抖得如秋天落葉,磕頭求饒。
展露昭說:「你傢的花瓶,我摸不得嗎?」
黃善人說:「摸得!摸得!」
展露昭笑笑,掏出槍來,嚇得跪著的幾人幾乎暈過去。
他蹲下,又朝著大塊的瓷片砸,砸瞭一陣,直到把瓷片都砸得最多隻有指頭大小,才拍瞭拍手上的灰,對旁邊站著的士兵說:「把這些,通通喂他們吃瞭。三個人分,勻著點,別有的多瞭,有的少瞭。」
三人磕頭如搗蒜,血流如註。
展露昭問黃善人:「你傢的田契,在不在?」
黃善人看著那一地碎瓷,哪裡敢說謊,戰戰兢兢說:「不……不在身上,藏起來瞭,就在……在後山老墳那棵楊樹底下埋著……」
展露昭叫人挖瞭來,看清楚是田契,點點頭,「嗯,那麼不必三個人吃瞭,讓那兩個人吃吧。」
掏出槍對著天靈蓋扣扳機,給瞭黃善人一個痛快。
剩下兩個,活生生吞瞭無數瓷片,腸穿肚爛。
然後,又是一把火,把那些青磚高墻的院子付之一炬。
後來,展師長數著那一疊田契時,忍不住又誇起他的侄兒:「有本事!有本事!這麼小年紀,居然有這種手段,殺人也不眨眼,日後一定大有出息。嗯,說不定是個當大帥的材料!」
在老傢威風瞭一番,展師長就帶著「日後一定大有出息」的侄兒回來瞭,打算先把展露昭提拔在自己麾下,當個團長。
雖然是任人唯親,但以他立下的功勞,提拔一個團長,宣司令總不至於不答應的。
結果帶展露昭去見司令的那一天,叔侄二人在外面的小花廳候著,忽然聽見哪邊不知誰叫瞭一聲:「少爺放學回來瞭。」
展露昭一回頭,就瞧見前門那邊,一道頎長身影露出來,腋下夾著一本書,慢慢走近。
如果展露昭讀過書,他當時就會驚嘆。
呀!
這目如懸珠,齒如編貝的美!
呀!
這神姿高徹,直如瑤林玉樹!
可惜,展露昭沒讀過幾天書,他看著那少年從日落的方向走來,而太陽的餘暉全集在瞭少年安詳微笑的眼眸裡,呆住瞭。
展露昭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身影,腦子裡隻有那一個自然而然的瘋狂的念頭——我要摸摸他!
這人……這人!
他的頭發那麼漂亮,是不是真的?他的皮膚那麼漂亮,是不是真的?他的臉蛋那麼精致,仿佛摸一下就會不小心弄壞似的,可是,我一定要摸摸他。
展露昭從椅子上站起來,等著他進來,那拼死也要摸一摸,可那人並不是到小花廳的,從從容容地從窗外自顧自地過去瞭。
展露昭還想追,被身邊人一把抓住。
叔叔瞪著眼問:「小畜生,想幹什麼?」
展露昭問:「剛才過去的是誰?」
展師長一驚,臉色大變,壓著聲音說:「那是宣司令傢的小少爺,叫宣懷風。你不是連他也想摸摸吧?」
展露昭反問:「你不是說,想摸就摸。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嗎?」
展師長牛眼瞪得更大瞭,說:「摸不得!摸不得!」
展露昭說:「叔叔,我不當團長瞭。你這麼本事,把我安插在宣司令府裡,我見門口站著很多護兵,我也當一個護兵。」
展師長壓著嗓子說:「放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那宣懷風,是宣司令的命根子,你以為他是鎮長的水晶鞋,黃善人的瓷花瓶?這一個,你碰都不許碰。」
展露昭冷笑,「叔叔,你自己說過,宣司令不過也是時來運轉,老司令死瞭,自己趁亂坐瞭江山。你現在已經是師長瞭,往上走,大不瞭是個軍長,還是要聽司令的。難道你就不想坐一下江山?」
展師長一愣,半晌沒說話,臉上貪婪恐懼交織,刺激得頰上肌肉暗暗抽動。
展露昭說:「讓我留在這裡,再不濟,也可以給你當當暗線。」
最後,總算得到宣司令召見,沒費多少唇舌,展露昭就成瞭宣司令身邊的一名護兵。
展露昭的願望,其實並不那麼難實現。
沒多久,機緣湊巧,他一天在宣府裡巡邏,就被宣懷風叫住瞭。
「喂喂,你,就是你,」宣懷風從旁邊院子的矮墻,探出小半個身子,朝他招手,「你過來一下。」
展露昭興奮得不敢置信,小跑著過去報到。
宣懷風穿著一身時髦的運動服,手裡拿著一個羽毛球拍,問他:「你會打羽毛球嗎?」
展露昭搖頭,「不會。」
心裡很懊惱,自己怎麼那麼無用,就不會著外國球呢?
宣懷風說:「不要緊,我也是隨便練練。這樣吧,你拿著這個拍子,把這個羽毛球往上打,記得,要打到我這邊的方向,不要太低瞭。」
展露昭點頭說:「好。」
拿著那個古裡古怪的外國球拍,展露昭手都激動得抖瞭,偏偏,那古裡古怪的球,不圓不方,上面還吊著幾根羽毛,比皇母娘娘還難伺候。
好幾次,羽毛球拋到空中,他心急地揮拍子,反而錯過瞭,羽毛球又輕飄飄掉回地上。
宣懷風因為過幾天學校有一個羽毛球比賽,這日是約瞭林奇駿練習羽毛球的,換好瞭運動服,都準備好瞭,林奇駿卻到現在也沒來,宣懷風隻能隨便找個護兵,看看能不能湊合著練習一下。
不料這樣拉外行人配合,終究是不行的。
宣懷風等瞭半日,都等不到一、兩次羽毛球過來,不耐煩瞭,眉頭微微皺著說:「算瞭吧,不玩瞭。拍子還我好瞭。」
伸手去拿拍子。
展露昭暈頭轉向,吃瞭豹子膽,藉著還球拍這一瞬,電光石火般地在宣懷風手背上一摸。
啊!真滑!
滑得像剛清蒸出來的水蛋,一掐肯定能掐出水來。
宣懷風在學校運動,和男同學有個接觸也很尋常,不在意地掃瞭展露昭一眼,也沒有做聲,拿著球拍,把地上散落的幾個羽毛球撿起來,就往裡頭走。
展露昭追上去說:「少爺,真對不住,我很笨的,不會打這個什麼毛球。不如,我給你做些別的賠罪吧。」
宣懷風說:「不要緊。」
展露昭說:「不,不,一定要賠罪的,不然宣司令知道瞭,一定罵我。」
宣懷風頭也不回,仍舊往裡面走,口裡道:「你放心,我不和爸爸說。這事也不是你的錯。」
「可我……」
「好啦,好啦。你要真的不放心,一定要幫我做事,嗯,那就幫我把那邊櫃子裡左邊的第一個抽屜打開,把裡面的紙拿出來,取一張鋪到這邊的書桌上。」
展露昭趕緊去取,認認真真,一絲不茍地鋪開鋪平瞭。
宣懷風磨瞭墨,把狼毫筆尖在硯裡點瞭點,忽然抬頭看著他,奇怪地問:「你怎麼還在這裡?」
展露昭問:「少爺,你就隻叫我做這麼一件小事嗎?」
宣懷風說:「我能有什麼大事叫你做呢?」唇角揚起來,有趣地一笑,露出整齊雪白的皓齒。
展露昭剛才摸瞭他的手一下,已算是夙願得償,自以為癡心妄想就此也該收斂一二瞭。
現在見他展顏一笑,如冰天雪地裡忽然綻出無數鮮花來,被震撼得不知身在何處。
倏忽,心裡嘶吼起來。
不行!不行!
這樣摸一摸,算得上什麼?非要……非要……
他從前對鎮長的水晶雞,隻想摸來玩玩,而沒有把它偷吃掉的打算;對黃善人的花瓶,雖然最終回去報仇雪恨,摸瞭兩下,但很快索然無味,悻悻地砸瞭。
但對眼前這位被宣司令當命根子一樣疼愛的、自小就眾星捧月般長大的宣少爺,卻決然不是一回事。
展露昭恍然明白,對宣懷風,他不是想像摸花瓶似的隨便摸兩下,試試手感,而是想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一寸一寸都不放過的,摩挲,探索。
而摩挲探索,那,還是不夠的。
如果宣懷風是那盤玲瓏剔透香噴噴的水晶雞,展露昭篤定自己絕對一口吞瞭他,連肉帶皮,一個骨頭也不吐。
「你叫什麼名字?」宣懷風轉瞭轉頭,問他。
其實,宣懷風也沒什麼正經東西要寫,不過隨便練練字,提著筆在雪白的宣紙上寫瞭幾句舊詩,渾然不知身旁這個陌生的護兵已經對自己起瞭天大的野心。
展露昭回過神來,裝作憨憨的模樣,「哦,我叫展露昭。」
「你會寫自己的名字嗎?」
「我……我不會寫字。」
展露昭很懊惱。
自己怎麼就這樣無用,連字都不會寫呢?
宣懷風倒是一臉平靜,他父親手下的護兵,沒讀過書的比比皆是,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他拿著筆在宣紙上亂畫,反正無事,就好心想把這護兵的名字寫出來,讓他也認識一下自己的名字,一邊動著筆桿,一邊問:「是露水的露?」
「是。」
「那麼,是日字旁的昭瞭?」
「我爹說,是昭然若揭的昭。」
宣懷風把三個字寫出來,看瞭看,忍不住輕笑,問他:「這是誰給你起的名字?」
展露昭說:「我爹特意送瞭一瓶老酒兩斤牛肉,請一個私塾的老先生起的,他起名的時候,就說瞭,露水的露,昭然若揭的昭,我爹就記住瞭,說給我聽。」
宣懷風說:「這個名字,起得很不合道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還要露出來。呵。」又笑瞭一下。
這時,林奇駿匆匆來瞭,忙著為遲到道歉。
宣懷風見他來瞭,很是高興,哪裡還會怪他,拉著他就到院裡空地上去練羽毛球瞭。
展露昭自此,自己花錢請瞭先生在餘暇時給他教學,發狠地讀書學字,再也不要在宣懷風面前露怯出醜。
因為自己的名字,竟招得宣懷風和自己交談幾句,還露瞭幾次笑臉,很是好奇。
他就向先生請教,問:「先生,什麼叫司馬昭之心呀?」
先生說:「司馬昭是三國時的魏臣,權傾朝野,人人都知道他是打算謀朝篡位的,連皇帝都知道瞭,為此感到不安。那皇帝又曾經說過一句話,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所以這話就流傳下來瞭,意思就是說一個人的野心很大,人人都知道的。」
展露昭瞭然,點瞭點頭,又請教:「那麼,這個司馬昭後來,是不是被皇帝殺頭瞭?」
若是如此,可當真晦氣,要快點改個吉利的名字。
先生笑道:「哪裡,哪裡。皇帝不但沒能把他殺掉,他反而派人把皇帝殺瞭。後來他的兒子還真的篡位成功,當上瞭皇帝。這個人啊,說到底,就是個大奸臣。」
展露昭冷笑,「成者王,敗者寇,他兒子都當瞭皇帝,他就是太上皇,管他什麼奸臣忠臣。」
心裡暗想,那玉人兒說我司馬昭之心,還露瞭出來,看來倒應瞭老天爺賞我的氣運。
我要是能殺瞭皇帝,先不搶金銀珠寶,首先把皇帝那漂亮到不能形容的太子搶來,當我的皇後。
從此日日盡情地放肆,要摸哪裡,就摸哪裡;要吃哪裡,就吃哪裡。
越想,越是激動,渾身血液燒滾瞭似的。
展露昭對天發誓,今生見佛殺佛,見魔屠魔,怎麼也要把那清朗純潔,讓他魂牽夢縈的少年弄到手。
對此,宣懷風一無所知。
那一刻,他正無牽無掛,逍遙自在地和林奇駿商量假日去哪裡爬山遊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