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縱橫 第24章

周廳長一行,回程時關瞭警號,在黑沉沉的街道上駛回警察廳。

出瞭如此大案,這一夜,警察廳許多人是必須加班加點幹活的,裡面倒是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周廳長進瞭他那間大辦公室,就有一個副局長過來,向他報告,「廣東軍派瞭一個代表來,還請瞭一個洋律師,說今天被抓的那十來個兵,要保釋出去。」

周廳長一聽就來瞭火氣,脫下白手套,往辦公桌上一甩,說:「這群蠻人,太不知王法。上街鬧事,抓瞭一批,也不知道收斂。那個姓宣的副官,下午到警察廳,嚷著叫著,沒憑沒據的,竟還想著要我把總理的堂弟扣起來。虧我一片仁心,好說歹說,滿以為勸得消停瞭。沒想到剛才,白雪嵐傢裡打個電話來,說廣東軍拿著槍,把白公館給包圍瞭。這是要造反啊!沒王法的王八蛋!和他們說,不許保釋,非要多關幾天,殺殺他們的氣焰。」

那位副局長,近日得瞭廣東軍不少好處,如今遇到事件,是一心要幫廣東軍說好話的。

他默默聽上司發瞭一通火,思忖瞭少許,才臉上露出一點笑,說:「廳長的話,很在情理,這班人的氣焰,實在是囂張得可恨。不過,正是因為現在要辦案子,我琢磨著,對各方多加安撫,才想騰出手來,辦理正事。如果摩擦大瞭,廣東軍鬧出更多事來,妨礙瞭抓劫匪,倒是不太好。」

他停下看看周廳長的臉色,並沒有越發惱怒的跡象,才繼續往下道:「再一說,這些當大兵的沒讀過書,粗鄙不堪,自己出來惹事,不妨讓他們自己的長官管教約束。展司令那邊,派瞭張副官來,正在外頭茶房裡等著。說起來,這位張副官,廳長也是和他見過幾次面的,是個懂道理的人,為人又很大方。不如就賞他一個面子,讓他把那些當兵的保釋出去,領回去嚴加管束。我們這邊,也省瞭事。」

周廳長聽見「很大方」三字,心裡未免微微一動。

廣東軍這陣子,在城裡行徑跋扈,早就惹過不少亂子,為瞭消去麻煩,也常常給警察廳上一些孝敬。

周廳長對他們,竟是愛恨難分。

恨他們擾亂治安,讓自己臉上不好看,又愛他們孝敬的金錢。

隻是,他們若不惹事,又何從有給自己源源不斷送錢的理由呢?

周廳長仰著臉,隻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來,最後又嘆瞭—口氣,搖頭說:「罷瞭,先把案子辦好瞭,我再理會這些人。你出去,就和那個張副官說,我就看在展司令和他的面子上,讓他辦理保釋。再有下次,我是絕不放人的,非叫他們吃幾天牢飯不可。」

副局長喜道:「我這就去。」

周廳長又叫住他,問道:「他們帶瞭多少保釋金過來?」

副局長說:「下午您不是說過金額嗎?他們按照您吩咐,帶的這個數目。」

把手比瞭一個數字。

周廳長皺眉說:「哪裡夠?保釋金按人頭算,這隻能把下午抓的十來個人保出去。我剛才在白公館門口,又抓瞭二十來個。論理,這帶槍包圍海關總長的公館,罪名比在街上鬧事大多瞭,是不準保釋的。不過我為著他們展司令的面子,就擔一點關系也無妨。你告訴他們,再把這二十幾個的保釋金交過來,警察廳就一起放人。」

副局長說瞭一聲是。

趕緊出辦公室,去辦這油水頗豐的差事去瞭。

◇◆◇

這一頭,周廳長把鬧事的廣東軍料理瞭,白公館大門前才撤瞭陣仗,但仍是加派瞭護兵在四邊外墻看守。

宣懷風進瞭屋,才問白雪嵐,「剛才進來時,你和孫副官眉來眼去的,說些什麼?」

白雪嵐拿眼睛往他身上瞟,笑吟吟地說:「我隻和你眉來眼去,不和別個眉來眼去。」

宣懷風待要教訓他一句什麼,心下又一軟。

前一刻還對著廣東軍黑洞洞的槍口,不知下一刻生死如何,相比之下,現在讓他嘴頭上討兩句便宜,算得上什麼。

宣懷風不好直接答他話,裝做去檢查床單,看聽差有沒有按照他的吩咐,通通換上幹凈的來,因為白雪嵐受瞭傷,是不能碰臟被單的。

後來,宣懷風又和白雪嵐說:「對瞭,我想著你在大門口和警察廳說的話,究竟你膽子也過大,還攛啜他調查。這倒是以進為退的方法,不過萬一他不識趣,或者精明起來,真的順著你的話,要對你調査一番,你又怎麼辦?」

白雪嵐笑道:「那姓周的見著我,膽子就寒瞭三分,他還敢真的査到我身上嗎?他露出那個意思,我準不讓他活到明天去。」

宣懷風說:「果然,你是打算強盜做到底瞭。但凡明面上過不去的,就暗地裡下手。」

白雪嵐臉無愧色,說:「現在的中國,壓根就是個強盜世界。你以為那些穿著西裝的官員,看著道貌岸然,翻開面子,滿肚子的坑蒙拐騙。警察廳那邊,說不定正數著廣東軍送的鈔票呢。不說那些,我們到浴室去,你幫我洗一洗。」

宣懷風剛要反駁,說我為什麼幫你洗,猛地想起來,這身上有傷口的人,是要小心不能沾水的。

何況白雪嵐這又是槍傷,最怕感染。

如今就算是白雪嵐要逞強地自己來洗,宣懷風也必定要攔著。

他想清楚瞭,倒不肯扭扭捏捏,站起來,把外套脫瞭,搭在椅背上,在白雪嵐肩膀上一拍,說:「既然要洗,那就隨我來吧。你也應該早點睡。」

白雪嵐很欣賞他這拿得起、放得下的態度,倒要瞧瞧他怎麼來做。

兩人一前一後進瞭浴室,宣懷風在法蘭西浴缸裡放瞭半缸熱水,卻不叫白雪嵐坐進去,隻讓他臀挨著浴缸的金屬把手,略略斜坐著。

宣懷風把白雪嵐上衣脫下,叮囑說:「你不許亂動。」

擰一把熱毛巾,從脖子開始,慢慢地往下擦。

這擦身的法子,還是宣懷風上次受槍傷時,從醫院裡學來的。

擦到紗佈附近,便十二分的小心,隻在好的皮肉上輕輕地拭,仔細著不把紗佈弄濕。

白雪嵐被熱毛巾擦身,舒服得直仰脖子。

等宣懷風把上身擦瞭兩遍,白雪嵐沙啞著噪子央求,「好人,把下面也給我洗一洗吧,我今天打伏擊,人還在泥裡趴著瞭,隻換過外頭衣服,裡面都沾著灰。」

宣懷風知道,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他說話的語氣,著實不由人不同情。

再說,給人洗澡擦身,從沒有隻擦一半的。

宣懷風脹紅瞭臉,隻能給白雪嵐解瞭皮帶,把裡外褲子褪下,在浴缸旁半跪下來,給他擦洗下身。

這一輪,比剛才擦上半身簡陋瞭很多,幾乎就是敷衍瞭事。

不一會,宣懷風就把毛巾放瞭,說:「好瞭,你這就出去罷。」

白雪嵐不滿足地抗議,「怎麼隻擦一遍?就算擦好瞭,睡褲也幫我穿上吧。」

宣懷風瞪著他道:「你又不是斷瞭手,連褲子都不會穿嗎?真是豈有此理。」

白雪嵐便有趣地笑瞭。

白雪嵐說:「好罷,我也不得寸進尺,我們—道去睡吧。」

宣懷風說:「你幹凈瞭,我還要洗呢。你先去睡。」

白雪嵐眼神曖昧,放低瞭聲音,說:「我幫你洗,好不好?」

宣懷風急瞭,喝著他問:「你到底出去不出去?再胡鬧,我今晚到書房去睡。」

白雪嵐不敢真把他惹火瞭,笑道:「好,我出去,你洗幹凈瞭就快來。不見著你,我是不閉眼的。」

這才吃瞭蜂蜜似的出瞭浴室,自己把一套幹凈的睡衣睡褲,慢慢地穿起來,躺到大彈簧床上,豎起耳朵,聽浴室裡水龍頭打開時嘩嘩噴濺的水聲。

不多時,浴室門復又打開瞭。

宣懷風從裡面清清爽爽地穿著睡衣出來,在房裡來回走瞭幾步,把電燈都關瞭,摸到床邊,動作輕巧地躺上來掀被子睡覺。

白雪嵐才把身子靠上去,宣懷風早有防備,伸出手來擋住,語氣裡頗有警告的意味,低聲說:「挨瞭這樣的傷,你還要做那些傷元氣的事嗎?我告訴你,我是絕不配合的。」

白雪嵐聽他那意思,是打定瞭主意的,隻好又把身子往邊上略靠瞭靠,離瞭他一點遠。

這時候已經夜瞭。

外頭樹梢微微擺動,在床邊投下一抹拉長的,捉摸不定的影子。

屋子裡格外安靜,卻是越安靜,越把人的心神用魚絲吊著一般,懸懸的無法入睡。

宣懷風怕打擾到旁邊的白雪嵐休息,閉者眼睛,盡量要讓自己睡過去。

不料身邊那人,反是漸漸地多起動作來。

一會兒翻身,一會兒挪動,反反復復,像身上忽然多瞭一根筋似的,輾轉反側得沒有休止。

宣懷風料到他是不甘心地作怪,開始裝做不知道,後來看他是不會主動停止的,隻好轉過頭問:「這又怎麼回事?你真是連一個晚上,也不能忍耐嗎?」

白雪嵐翻個身,背對他說:「你睡你的,我翻我的。總不能我受個傷,就連睡覺時翻身的人權也失去瞭。」

宣懷風見他把人權也搬出來當武器,啼笑皆非,說:「好,你盡管亂動,壓倒瞭傷口,明天不要又對我嚷疼。」

背過臉,要繼續去睡。

但哪裡能睡得入。

白雪嵐那身體,宛如壓在他心臟上一般,每一個挪動,他就不自禁地留意,還要隱隱擔心會不會把傷勢加重瞭。

再一想,更是回憶起自己在醫院的時侯,白雪嵐日夜陪著。

他對待自己的體貼溫柔,那般知道冷暖,可不是自己這個不管不顧的態度呀。

想到這個,簡直就是難以忍耐瞭。

宣懷風嘆瞭一口氣,復又把身子轉回到白雪嵐這一邊來,認輸般地問:「你究竟要我怎樣呢?你也痛快點說出來,不要這樣軟刀子磨人。」

白雪嵐就等著他這句話,心裡暗喜,卻故意地說:「你睡去吧。我自然能料理自己的事,怎麼就這樣囉嗦。」

宣懷風追著問瞭幾遍。

他才說:「能讓你怎樣呢?傷元氣的事,又說不許做。可你是懂科學的人,也知道唯物和唯心那些道理,生理方面的事,不是說心裡想著不要,它就自自然然消停的。就好象肚子餓,難道你想著不許餓,它就不叫喚瞭嗎?」

宣懷風好笑又好氣,說:「好,好,三更半夜,你,和我說起唯物和唯心主義來瞭。這法蘭西的學問,讀得不含糊。隻是你又說科學,又打肚子餓的比喻,到底意欲何為?再不說,我真要睡瞭。」

白雪嵐說:「這事不能隻用嘴說,你自己伸手過來摸一摸,也就清楚瞭。」

宣懷風沉默片刻,居然真地把手伸過來。

白雪嵐握瞭他,掌心熱得發燙,抓著他一隻手,往自己兩腿之間一放。

更是燙得讓人心兒一顫。

白雪嵐問;「這個熱烈的樣子,我怎麼睡?」

宣懷風在黑暗中睜著眼睛,低聲問:「怎麼你……就忽然這樣起來?」

白雪嵐說:「我哪天不這樣?偏你今天如此地兇,強迫我忍耐著。我越想忍耐,反越發的脹得難受。罷瞭,我到浴室去沖沖涼水吧。」

看似就要起身。

宣懷風忙按著他說:「大半夜的沖涼水,好人也受不住,你身上帶著槍眼,不是找罪受嗎?」

白雪嵐問:「那怎麼辦?我這樣,也一樣是受罪。」

宣懷風心裡,早明白白雪嵐打的什麼主意,隻可恨他這樣壞,一味地想滿足欲望,面上卻不說出來,隻用這樣誘獵物進牢籠的手段。

自己也是一隻笨拙的獵物。

深知道他的伎倆,卻也不得不,順著他的意思屈服。

因白雪嵐的性格,很是執拗瘋狂,若得不到,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少事來。為著這些靈肉上的事,這人會拿著自己的性命來做賭註,也是說不定的。

宣懷風一心一意地認瞭他,如何敢和他賭這個。

便在床上坐起身,又羞又窘,又無可奈何,低聲說:「我幫你罷。」

白雪嵐把厚實發熱的手掌,撫在他腰上,柔聲問:「你真願意嗎?要是勉強的,那就算瞭。我不樂意為難你。」

宣懷風說:「又不是沒有做過,沒什麼為難不為難的。」

說著,閉上眼睛,把手鉆在薄被子底下,一點點摸到白雪嵐腰上。

白雪嵐感到那精致的手指,在自己肌膚上柔柔掠過,渾身毛孔瞬間都張開來,呼吸也變得粗重。

宣懷風動作生澀,半日才把他的褲帶解瞭,想瞭想,將白雪嵐下身衣物褪到膝上,思及自己將要做那些羞人的事,便發瞭一陣呆。屋子裡電燈都關瞭,靠著窗外透來的一點星光,隻能瞧見他在黑暗中優美的輪廓。

而那輪廓,不但山巒般美麗,而且散發著單純靦腆的氣味。

白雪嵐耍瞭半夜花招,換來這甜蜜果實,心胸都飽脹開來,要盡情享受的,但眼睛微微睜開一線,窺見這輪廓,既高貴,又楚楚可憐,仿佛被人壓迫著似的,便有一股內疚慚愧,從心底裡倏然冒出來。

白雪嵐心底裡,善惡掙紮瞭一會,挫敗地嘆瞭一口氣,說:「算瞭,睡罷。」

他剛才情動,原已用上臂微微撐起半身。

說完這話,便把力氣放松,後腦靠回到枕上去,擺出要安睡的姿勢。

宣懷風仍虛坐在他身上,一動不動,壓著聲音問:「事到臨頭,你還是要這樣再三地逼迫人嗎?」

白雪嵐說:「我說的是真心話,並不是要逼迫你。」

宣懷風說:「那你剛才的遭罪,又說唯物的生理反應,又該怎麼辦?等我躺回去,你又說要去沖冷水。這存心的不讓人活。」

白雪嵐說:「你不要問瞭,我都舉手投降瞭,現在再三逼迫人的是誰?好罷,我倒立下毒誓來,既不在床上翻身,也不下床去沖冷水。這樣你看如何?」

宣懷風聽著,隻以為他在說反話,心裡一陣痛苦,竟是無法形容。

宣懷風冷冷道:「這也不必。從現在開始,你翻不翻身,沖冷水還是熱水,和我沒一點幹系。」

悻悻躺下,另拿瞭放在床角的一床薄被,把自己全身連頭,一並緊緊裹瞭。

白雪嵐也是莫名其妙,因為驟然生出的憐愛,而狠撞瞭一次鐵板。

心裡也直嘆氣。

原本按著強盜的計劃來,反而是可以吃一頓飽食的,偏生去當好人,落得這個下場。

可見他白雪嵐,實在是不能充好人的。

他剛才那句話,帶給宣懷風多大的痛苦,他未必明白。

但宣懷風最後那句話,所帶給他的痛苦,他是深有體會的。

兩人關系太親密瞭,雖隻是鬥氣的話,理智上知道,心裡卻放不下,回憶十遍,咀嚼百遍,心裡竟是泡到冰水裡,不管怎麼樣抵抗著,也漸漸涼透瞭。

兩人各占半邊床,各裹瞭一床薄被。

已是八月天,首都就算晚上,也並不涼的。

獨這二人,卻都覺得自己正睡在寒玉床上一樣,腳趾頭都凍得發僵。

空氣也凍成冰塊,叫人無法呼吸。

白雪嵐心裡冰冷,胯下卻還是熱硬的。

原來宣懷風就算讓他心冷,卻還能火油似的燃起他的熱情來,倒是個無可奈何的悖論。

仔細想想,覺得自己這樣,一則可笑,二則可悲,若是可以到屋外去看看夜色,也許還能舒緩些,偏偏剛才逞強,發瞭誓說不挪動不下床的,違背瞭誓言,更讓宣懷風看不起瞭。

白雪嵐隻在心底苦笑。

他自詡亂世英傑,誰都不看在眼裡,卻是在宣懷風面前,總討不瞭好去,落得尷尬又可憐的下場。

這大抵是命,怨不瞭誰。

此時心既痛苦,身體也被欲望撩撥得痛苦,而又被誓言,約束得一動不得動。

這就是三重的痛苦瞭。

白雪嵐忍耐這三重的痛苦,把身體僵成一塊石頭,發瞭一股倔勁,非把這一晚狠狠熬過去不可。

宣懷風在他身邊,當然也毫無睡意。

白雪嵐僵硬到鐵餅一般,宣懷風也是察覺到的,便更不能睡瞭。

他自已固然是痛苦的,但看白雪嵐的模樣,必然也是痛苦的,兩人的痛苦夾在一塊,是雙重的痛苦,那是幾乎要把這張黃銅底子的大床,也給壓垮瞭。

宣懷風想著,自己對於白雪嵐,若說瞭解,可他又隨時能做出讓自己不敢置信的瘋事來。

若說不瞭解,譬如此刻,卻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而且他又隱約知道,如果自己不有所行動,一旁那倔強得嚇人的海關總長,也許會咬牙僵上這樣一整晚,那是何等難受的滋味。

宣懷風心裡思緒萬千,耳聽著死寂的房中,鐘擺一下一下沉悶地晃起風聲,仿佛時間那足跡,都紮在血肉裡頭。

這死寂中,忽得又當當當當的,大響起來,簡直振聾發聵。

宣懷風數著那鐘聲,一共是十二響。

原來已經到瞭十二點。

方才以為煎熬瞭多久,不過隻是一個鐘頭罷瞭。

他似乎被那午夜的鐘聲,一下子震得清醒瞭過來。

心裡問著自己,我到底是在為著什麼鬥氣呢?難道我和他做情人之間的事情,就算是我吃瞭虧嗎?

有這樣的思想,那不是白雪嵐之過,反而是我的過錯瞭。

宜懷風在黑暗中,便坐瞭起來,把身上裹的被子扔開,反過身來,伸手把罩住白雪嵐的被子用力地拽開。

白雪嵐也被他的舉動弄得不理解瞭,睜開瞭眼問:「做什麼?」

宣懷風說:「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把白雪嵐雙腿拉開,手摸到那地方,果然,依舊是硬邦邦地滾燙著。

他咬咬牙,低下頭,張嘴含瞭。

所幸,白雪嵐的身體,總是幹凈清爽的,青筋如此在舌上勃動,宣懷風竟是頃刻之間,覺得一股急流從胯下直打上脊梁。

他自己竟也激動瞭。

白雪嵐被他一含,魂已酥瞭大半,不住拿手撫他的脖子頭臉:呻吟著問:「親親,你是當真的?不要又戲弄我,我可受不住的……」

至此,痛苦、冰凍雲雲,煙消雲散,連一絲痕跡也不留。

床上活色生香,並這屋子裡埋藏在黑暗中的一切,雖仍在黑暗中,不為肉眼所窺見,但傢具擺設、白水空氣,俱有瞭生命活力。

可謂是一念地獄,一念天堂。

《金玉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