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淬鏡 第三章

白雪嵐回到公館時,已是晚上十一點的光景。

他知道宣懷風是要早睡的,走到住的院子前,已習慣放輕瞭腳步,不料進瞭院門,卻發現屋子裡的電燈還亮著。

這人向來有些促狹心思,不先往屋裡走,反繞到窗邊,悄悄往裡望,卻不曾窺見宣懷風做什麼有趣的私事,隻拿著一本書在燈下靜靜地看。

獨自一人時,也是這麼正正經經,倒叫人更有些心癢。

白雪嵐走進屋裡,宣懷風聽見聲音,放瞭書站起來,很自然地說,「回來瞭?」

白雪嵐嗯瞭一聲,就站在屋裡脫外套,隻聽宣懷風搖鈴叫瞭一個聽差來說,「總長要吃宵夜,現炸瞭就快端過來罷。」

不一會,聽差把熱騰騰的宵夜端瞭來,擺在桌子,鋪下兩副碗筷。

白雪嵐一瞧,一碟常例有的,是鹵肉伴大饅頭,另一碟卻有些稀奇,是外頭油炸得金燦燦的點心,一時瞧不出裡頭什麼材料。

宣懷風指著笑道,「你嘗嘗,合你的胃口不合?」

白雪嵐夾起一塊,放進嘴裡一嚼,外面酥脆,裡面軟軟糯糯,香蕉的清甜中又帶著另一種淡甜,似乎另藏瞭餡料。

兩種甜味摻在一起,別有一種滋味。

他向來少吃甜食,這個雖是煎炸之物,難得並不膩人,連吃瞭兩三塊,不由叫好,問宣懷風,「平白無故的弄出好東西給我吃,是不是有所求?你說吧,能應承的,我一定應承。就隻一件,明天不許你怯場,你是必須跟我上火車的。」

宣懷風正拿著筷子,也要夾一塊,聽瞭這話,不由把筷子往他手背上輕敲一下,「這話可惡。好心好意弄點宵夜慰勞你,倒成瞭我居心不良,要和你談交易?告訴你,是今天不知誰叫人送瞭兩籃子水果來,裡面有一串香蕉。首都這時節,香蕉除非是暖房裡精心種瞭再遠運過來,空口吃瞭怪可惜的。我想起廣東有一道點心,把香蕉皮剝瞭,再挖空中間,塞一點蓮蓉餡,外面沾薄薄一層面粉炸瞭,叫脫……」

不知為什麼,忽然一停,就不往下說瞭。

白雪嵐一邊聽他說,正又夾起一塊,左右翻看著,不禁問,「怎麼忽然卡殼瞭?一個點心名字,你也藏著秘密不成?」

宣懷風說,「也不是秘密。就是說瞭,又給瞭你胡說八道的借口。」

白雪嵐哂道,「這話才真的可惡,你說話掩掩藏藏,卻先來倒打我一耙。咱們好好的吃宵夜說話,為什麼我要胡說八道?你倒是痛快說出來,瞧我怎麼樣?」

宣懷風打量瞭白雪嵐兩眼,似不太相信,但又不好對他表示完全不信任,「好罷。這點心因為剝瞭外皮,裹瞭面粉炸成金黃色,所以飲食傢們給它起瞭個形象名字,叫它脫衣換錦袍。」

白雪嵐這就笑起來瞭,棄瞭筷子。

宣懷風早提防著瞭,趕緊往旁邊一躲,卻還是不及他眼疾手快,硬是擒拿住瞭,攬在懷裡揉搓,膩著聲笑問,「誰給起的好名,真真貼切不過。你說連點心都脫瞭衣,我們還穿著幹什麼?」

就解宣懷風西褲的皮帶。

宣懷風叫道,「快住手!剛才誰說好好的吃宵夜說話?晚上十一二點回來,東西還沒吃兩口,你就亂來瞭。」

白雪嵐嘿道,「可不正是吃東西呢?這天底下最好吃的點心,也要脫衣吃幹凈才好。」

宣懷風頸側被白雪嵐饑不擇食般的又吻又咬,微痛微癢地發熱,便也不好如何認真抵抗,片刻便熬不住瞭,輕喘起來,隻低聲說,「耐點性不好嗎?現炸的點心,涼瞭不好吃。你拜托瞭白老板照看姐姐,所以我特意教瞭廚子做出來謝你的。」

白雪嵐哪裡能找出耐性來,唇蹭著柔軟細膩的肌膚,鼻子裡嗅著宣懷風清雅的味道,縱使有三分食欲,也早化做十二分情欲。

他們的屋子,從十月後天氣轉涼,就早早燒上瞭地龍。

房中暖如春日,他卻還是怕宣懷風著涼,是以上頭衣服分毫不動,卻把皮帶抽去,將西褲連著裡頭的一起脫瞭,扳著肩膀讓宣懷風轉過背去。

宣懷風上身伏在桌上,眼前看著那金黃色的脫衣換錦袍,並滿碟帶醬汁的鹵肉,隻覺自己真成瞭另一份吃食,要等著男人來享受,不由生出一種份外的羞恥,掙紮著想直起身上,卻被白雪嵐一把按住瞭,笑道,「別亂動,仔細打瞭碗。」

宣懷風漲紅瞭臉,「這時候你倒知道愛惜東西,我……哎呀!」

吃疼地低叫一聲,白雪嵐已進來瞭。

進出之間,彼此的大腿挨挨蹭蹭,肌膚那觸感,像兩塊熱熱的絲綢不斷摩擦一般。

白雪嵐也不甚急躁,緩緩往裡面一下一下頂著,手從衣擺底下探進去,摩挲宣懷風後腰的弧度,愜意地嘆著氣說,「這香蕉可就塞瞭滿滿的蓮蓉餡瞭,你說是不是?」

宣懷風被塞個滿滿當當,白雪嵐抽動一下,他的心就狠顫一下,哪裡還能說出是或不是,兩手使勁抓住瞭桌角,鼻息濕濕的,低低喘氣。

這忍耐的模樣,誘人極瞭。

白雪嵐問,「你怎麼不說話?是瞭,隻有我吃獨食,你這是生氣瞭。別氣,喂你吃好吃的。」

把碟上一塊脫衣換錦袍取瞭,抵在宣懷風唇邊,柔聲道,「親親,張嘴,吃一口罷。」

宣懷風被磨碾得剛有瞭些滋味,註意力都在那被人欺負的地方,哪有半分吃東西的心思,剛一搖頭,不防白雪嵐猛地一挺身,宣懷風呀地叫瞭起來。

趁著他張嘴,白雪嵐就把點心放到他嘴裡,壞笑道,「可嘗仔細瞭。你要做裁判呢,終究要說說究竟是上面吃的香甜,還是下面吃的香甜。」

說完,如汽車開瞭最大的引擎般,一鼓作氣沖鋒起來。

這樣如狼似虎,宣懷風是一點也招架不住,直被他撞得腰腹擦在桌子邊緣,又覺得痛,又覺得極刺激。整個腦袋都在發麻,兩手原先抓著桌角的,後來連桌角也抓不住瞭,隻是伸展著胳膊,在桌上沒有知覺地亂晃。

忽聽得清脆的兩下響聲,不知把什麼東西掃到地上去瞭,一時也難以理會,反而覺得那響聲也有著春藥的功效,交媾的動作更為激烈,身體裡的熱流也更是洶湧。

漸漸地,似有什麼從大腿根那往後脊背上竄過,又是猛地一抽緊。

宣懷風喉嚨裡擠出悶悶一聲,像是呻吟,又像是嗚咽。

桌子底下,已經被一小攤白液弄臟污瞭。

白雪嵐一股腦澆灌在愛人身體裡,酣暢淋漓,把宣懷風翻過身來,見他腮紅如霞,眼神迷離,兩片薔薇般的薄唇卻還含著金黃色的點心,淫靡得可愛之極。

湊過唇去,對著宣懷風的唇,把露在外頭的半截點心銜住。

兩人唇貼著唇,一點點咬著甜點,也分辨不出香甜,隻覺這食物的滋味,都成瞭愛人的滋味,也不知道如何吃完的,便纏綿混亂地接起吻來。

舌頭吸吮著舌頭,嘗到的也是淡淡的香甜。

白雪嵐問,「究竟是哪個好吃?你倒說一說。」

宣懷風膝蓋發軟,挨著白雪嵐勉強站著,微微喘氣之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慵懶,閉著眼睛,喃喃說,「手上沾瞭許多油汁,讓我去洗洗罷。」

白雪嵐說,「怎麼也得一起洗。」

把宣懷風抱進浴室,放在法蘭西浴缸裡。

宣懷風剛說瞭半句「衣服還沒……」,忽然想起,就因為這脫衣二字,才讓自己成瞭這人的夜宵點心,後面的便止住瞭。

水龍頭嘩嘩開著,溫熱的水一點點漫上來,將上身衣服都濕瞭。白雪嵐坐在浴缸邊上,伸手過來,給他解濕衣服的紐扣。

滿浴室的熱蒸汽,濕透的佈料貼在白皙肌膚上,就是一種言語無可形容的活色生香。

白雪嵐幫他將濕衣服全脫瞭,自己也赤條條地擠到浴缸坐下,讓他倚在自己胸前,十分享受地嘆息瞭一聲。

宣懷風眼皮微掀瞭掀,「別再胡鬧瞭。明天還要上火車。你把我折騰得實在不能動,上不瞭路,可怪不得我。」

白雪嵐笑道,「還用得著你提醒?我萬不會讓你有不上路的借口。洗瞭澡,我們一道去睡,明天精精神神地出門,可好?」

便取過浴缸銀架子上掛的一塊幹凈毛巾,給宣懷風身上溫柔地擦起來瞭。

《金玉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