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 對流 第三章

這邊廖傢宅裡,廖翰飛正對著他父親竭力解釋著說,「我也知道壓艙錢要緊,可我們的資金,總要靠著萬金銀行來籌劃,不暫時抽走九十萬的壓艙錢,如果銀行信譽破產瞭,廖傢以後再要調動銀錢就難瞭。」

廖議長鐵青著臉問,「沒瞭壓艙錢,這年怎麼過?你隻想著以後調動銀錢困難,怎麼就不想著以後調動起士兵來難不難?」

廖翰飛說,「軍隊的官老爺們初一來給父親拜年,總不能馬上就提錢的事。哪怕他們提瞭,父親也可以推到初八。過年時節,是賭場最旺的時候,我已經吩咐瞭,找二十來個花枝招展的妓女來招攬客人,各種盤子手段多使點,隻管讓賭客們輸錢,八九天工夫,應該能把帳補過來。」

廖議長嘆氣,「賭客們隻輸不贏,以後還敢來廖傢的賭場嗎?你這是做的絕自己後路的買賣。」

廖翰飛訕笑道,「是因為這個年真難過,暫時救急罷。大不瞭以後再花點錢,給賭客們一點好處,把後路重挖出來。過瞭眼前這關要緊。」

廖議長仰頭想瞭想,說,「隻好先這樣瞭。」

兩人剛商議完畢,聽差敲門進來說,「公冶先生從賭場裡打瞭電話來,要大少爺趕緊到賭場去一趟。」

廖翰飛問,「什麼事?」

聽差說,「他沒仔細說,就催著大少爺快過去。聽他的語氣,似乎很焦急的樣子。」

廖傢父子心裡咯噔一下,都生出不妙之感。

廖議長說,「公冶雄是個老成人,既然是他打電話來,必定有事的。你最近辦事很不讓人放心,我本想親自去一趟,可是已約瞭幾個議員來傢裡開會,馬上就要到瞭,這些人都是不好得罪的。還是你去罷,有什麼事,打個電話回來。」

廖翰飛答應下來,拄著文明杖就匆匆走瞭。

到瞭賭場門外,廖翰飛坐在車裡,就從車窗看見馬路對面人們熙熙攘攘,鉆進鉆出。他下瞭車,問前來迎接他的公冶雄道,「對面幹什麼?這樣鬧騰。」

公冶雄說,「白十三少打擂臺來瞭,正對街上開的一個局,和我們搶客人呢。」

廖翰飛愕然道,「吃瞭熊心豹子膽啦!比打黑槍,算他姓白的厲害,但比吃賭場飯,我們場子開瞭十來年,他敢挑這個和我們幹?」

公冶雄愁著臉,「他還真敢幹。大少爺,你先進去看看我們的場子罷。」

廖翰飛走進賭場裡一看,吃瞭一驚,偌大的賭場,幾十張賭桌,平日這個時候,人早把每張桌子都擠得滿滿的瞭,鈔票也在桌面上堆得高高的,現在卻幾乎是空蕩蕩。大部分桌子空著,荷官無精打采地閑坐,隻有四五張桌旁,稀稀落落地坐著幾個老客人,即使是這幾桌,荷官發出牌來,嘴裡說話也是意興闌珊,提不起勁來。餘希疃碓掙離。

廖翰飛瞪著眼,在兩張空賭桌之間,焦躁地走瞭一個來回,仿佛才相信不是在作夢,用力敲著賭桌問,「怎麼回事?這到底怎麼回事?」

公冶雄還沒來得及回答,外頭走進來一個年輕女人,一進門站住腳,目光往四處逡巡,很快像是找準瞭目標,朝著一張賭桌快步走去,拉著一個正賭牌九的男人說,「你還賭!還賭!年不要過瞭,今天又輸瞭多少?」

男人被她從凳子上拉起來,又坐回去,說,「輸多瞭,要是不贏回來,真不用過年瞭。你瞧著,這一盤,我準贏。」

女人說,「贏瞭也不頂用。你從前也贏過,胡吃海喝幾頓,又沒瞭下一頓,輸起來,更是幾天餓肚子。有本事,你拿出十塊錢來,贏人傢五百萬去。」

男人說,「我隻賭牌九,骰子我是不賭的。」

女人氣憤地罵道,「好!你隻賭牌九,就別要這個傢,別要老婆。跟著你這死賭鬼,真倒瞭八輩子楣。這日子我不要過瞭,我要和你離婚!」

男人懶洋洋笑道,「我雖然好賭,畢竟衙門裡有個差事,能給你一口吃食。你沒瞭我,到街上討飯去嗎?」

女人恨恨道,「你這樣瞧不起我呀!我從娘傢腆著臉借的三十塊錢,本來是預備過年的,如今我就去馬路對面,買三註義彩,萬一老天可憐我,給我一個大彩頭,我三輩子穿金戴銀,還能討飯嗎?你等著,等著!」

說完把男人衣袖用力一放,轉身就走瞭。

這時莊傢開瞭牌九,又是莊傢贏瞭,男人看著桌上的鈔票被收走,咬牙切齒地說,「我帶瞭整整五百塊錢來,一個下午,十盤倒有九盤半輸,有這樣的道理?我也算老客瞭,你們還這樣搗鬼。早知道,還不如去買五十註義彩,要是贏瞭,我自己去開十個賭場也夠啦!」

一邊把桌面剩下的幾張零鈔抓起來往兜裡塞,一邊罵罵咧咧地走瞭。

這牌九桌旁,本來就隻有三個客人,他一走,剩下兩個客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沒心思再下註,收拾瞭鈔票,都跟著走瞭。

廖翰飛看著這景象,像野火燎著肝肺一樣,把文明杖狠狠往地上戳瞭兩下,走出賭場,便來觀察敵情。

哪料過瞭馬路,這邊是人山人海,手裡拿著紙簽揮舞的,排隊等著下註的,想擠到前頭親眼瞅瞅鈔票山金山熱鬧的,人擠著人,肩膀蹭著肩膀,個個嘴裡念叨著五百萬,五百萬。

廖翰飛被父親打傷的腿還未痊愈,走路要靠著文明杖,一時竟無法擠到前面看個究竟,急得在人群外徘徊。

這邊一個男人急匆匆過來,也使勁往裡擠,嘴裡嚷著,「讓讓,讓讓,我不是插隊,剛才已經排到隊伍前頭瞭,想多買兩註數字,身上帶的錢不夠,又回傢去拿瞭來。讓我到前頭買罷。」

求爺爺告奶奶的,擠開瞭一條道。廖翰飛趁著這機會,跟在那人身後,才往裡面擠瞭一段路,藏在烏壓壓的人群中,隻見舞臺上堆著山一樣的鈔票金條,心想,白雪嵐果然有點手段,這麼多鈔票金條憑空放著,就算我看瞭,心肝也一陣亂跳,普通人如何抵擋得瞭這金錢誘惑。常來廖傢賭場的那些賭徒就更受不瞭瞭,非把錢砸這裡頭不可。

然而,用來吸引人的這些鈔票和金條,正是掏空瞭萬金銀行和壓艙錢騰過來的,這不就是用自己的子彈,打自己的心窩嗎?如此一想,更是一陣噬心般難受。

宣懷風和白雪嵐站在舞臺後面,也正看著這熱鬧場面。

白雪嵐見宣懷風對著辦事員那方向一直望著,笑著伸手在他耳朵上輕輕彈一下,「你也成瞭個財迷,看他們收錢放簽子,這樣入神。」

宣懷風說,「不是看他們收錢。我是看他們怎麼發書冊。」

白雪嵐順著他看的方向也望去,笑道,「是瞭。那本《賭場如何贏大錢》,我叫他們凡是有人花二十塊錢下註,就送一本,讓大傢看瞭,都知道去賭場準輸。你看,我可真把你的話給記住瞭,讓國人明白賭博的惡劣,是你我的責任,是也不是?」

宣懷風果然很高興,誇他說,「你給這冊子改名字,我已經覺得很高明瞭。再趁著這熱鬧送人,更是一個高明辦法。不過……」

白雪嵐伸出一根食指,在宣懷風眼前俏皮地擺瞭擺,「我就猜到。你連著給我兩句表揚,後面總要加一個批評。我今天表現這樣好,你又要批評我什麼?」

宣懷風柔和地說,「並不是批評,我是提個建議。既然是宣傳賭博的弊病,何必非要人花瞭錢才送?不如再派一些人,拿到大街上,見人就送。」

白雪嵐搖頭說,「這樣不好。」

宣懷風說,「我知道,以你今天印的數量,照我的法子來,自然是不夠發,至少要多印上十萬冊。隻是既然要做好事,也就不在乎多花幾個錢瞭。我最近並沒有用錢的地方,攢的很大一筆薪金,印刷的費用,我是可以負責的。」

白雪嵐好笑又好氣,「你隨口兩句話,就能把人氣得牙癢癢。我為瞭你,身傢性命都可以不要,還吝嗇一點印刷費?我說不好,不是舍不得錢,是說效果不好。」

宣懷風不解地問,「怎麼效果不好?」

白雪嵐先不回答這個問題,反問他,「你還這樣亂懷疑我嗎?」

宣懷風知道他辛苦瞭一日,總要趁機向自己討點補償的,微微笑著,對他鞠瞭一個半躬,說,「我向你賠個不是,今晚再請你吃一頓飯,成不成?」

白雪嵐這才露出略滿意的神情,不忘加瞭一句叮囑,「既然你如此說,這頓飯可要讓我吃飽。」

宣懷風正想答說,自然會讓你吃飽,忽然瞧見他兩眼狐貍似的微微瞇著,一副請君入甕的得意,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便說,「和你談正事,總往不相幹的上面扯。到底為什麼效果不好?」

白雪嵐看他耳朵根有些發紅,知道他一定是明白自己意思的,沒有明白的拒絕,當然就算沉默的同意瞭。自己日夜人前人後的謀劃,耗的心思不少,可說頗為辛苦,現在望著愛人靦腆而親昵的樣子,就如工作一日的人餓著肚子回傢,見到滿桌熱香飯菜一樣,心裡十分燙貼。隻要有甜蜜的回報,再辛苦也不值一提瞭。

他已經得瞭樂趣,也就願意再繼續討論正事,回答宣懷風說,「我們發書冊,是希望大傢去看。可是你想,大街上隨便派發的東西,在人們心裡不值錢,有幾人會認真去看?說不定你剛給他,他就拿去燒火瞭。唾手可得的不值錢,花瞭錢的才值得珍惜,天下事都是一樣的道理。所以我說去大街上免費發放,效果不好。必須要他們花錢下註,而且不是花十塊買一註,是必須花二十塊買兩註,他們才能得到。如此一來,誰能不把你的大作當一回事呢?」

宣懷風想瞭想,展顏笑道,「是這個道理。我隻想著發出去越多,能幫助的人越多,真有些呆。說到揣摩人的心思,我遠遠不如你。我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白雪嵐打量他一眼,「你是真心佩服嗎?我不大信,你做一個證明給我。」

宣懷風問,「什麼證明?」

白雪嵐也不知想到什麼好玩的點子,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對他說,「你把它戴上,我就相信你是真心佩服我瞭。」

宣懷風一瞧,竟是昨晚起瞭大作用的鈴鐺,臉頰頓時火熱,瞥白雪嵐一眼,低聲說,「真不是個好東西。」

白雪嵐把事情都佈置給孫副官和房連長他們去辦瞭,自己無事可做,對著宣懷風,自然要說些逗弄的話,好在精神上得到樂趣,這時挨瞭罵,反而哈哈地笑,「剛才還說佩服,現在我就不是好東西啦?果然,讓我一試,就試出真假來瞭。你果然說的不是真心話。」

他把鈴鐺拿出來,隻是為瞭逗逗宣懷風,也並不指望宣懷風真聽自己的話。現在愛人兩腮浮起紅雲,煞是俊俏好看,他的目的也達到瞭,便打算把鈴鐺塞回口袋。

不料宣懷風聽瞭他的話,一咬牙,倒把他手臂攔住,把鈴鐺拿瞭過去,不甘地說,「我說的不是真心話?不行,我非做這個證明不可瞭。」

說罷,將鈴鐺上的繩子,在右手腕上圍瞭兩圈,左手拉著繩子一頭,再用牙咬著繩子另一頭用力一拉,就把鈴鐺綁上瞭。

宣懷風伸著綁上鈴鐺的右手,對著白雪嵐晃晃,傳出悅耳的兩聲脆響,問,「如何?」

白雪嵐覺得有趣,故意把腦袋歪瞭歪,掃他兩眼,慢慢地說,「宣副官,你倒有些叫我驚詫瞭。」

宣懷風哼道,「你以為隻要拿出鈴鐺來,就能嚇唬我一輩子?告訴你,不能夠。如今我要自己破除這個障礙。我綁也綁瞭,搖也搖瞭,我一個大男人,還真能被一個鈴鐺嚇倒嗎?倒是你,既然要我戴鈴鐺,那我就是這鈴鐺的主人瞭。你不許再用它,更別說把它用在不應該的地方。」

白雪嵐恍然大悟,發出清朗的笑聲,「原來如此。你這是收繳我的武器瞭。」

宣懷風雖然拿出不為所動的樣子,但在白雪嵐面前戴著鈴鐺,畢竟會想起昨晚的光景,便不肯再和白雪嵐這樣面對面地聊下去,便找瞭個借口,「大傢都在忙著,我也要參與一份。」

說著就轉身往人群裡走,擠到孫副官身邊問,「我能幫什麼忙?」

孫副官安排瞭兩個帳房先生,不料計劃開展得如火如荼,下註的人超過瞭原本的計劃,兩個帳房先生接收十幾個辦事員不斷送來的下註款,實在忙不過來。臨時又無法再調人過來,孫副官隻好親自下場,也充當一個管錢的帳房,這時他正滿頭大汗地數著鈔票,聽見宣懷風問,頭也不抬地說,「你幫忙數錢罷。」

宣懷風卻說,「數錢我不是行傢,萬一弄錯瞭,倒給你添麻煩。我看辦事員那邊也很忙碌,我去幫著他們發書冊怎麼樣?」

孫副官說,「那也行。」

宣懷風便到桌子那邊,拿起一疊手冊,見誰買瞭兩註以上的,便遞一本,嘴裡叮囑,「這本《賭場如何贏大錢》,是鄙人拙作,請拿去看看。」

人們擁擠著買義彩,花錢後得一張寫瞭數字的彩簽,再拿一本書,也隻大略在封面上一瞅,覺得書名有趣,頗吸引著人回傢去翻來看看。隻是在這喧鬧裡,大傢心思都放在五百萬上,誰也沒仔細去看書上的作者署名。

宣懷風這麼隨口一說,倒再次引起騷動。他在廖傢賭場一夜贏瞭八十萬,雖沒上報紙頭條,但已傳遍大街小巷。許多人心裡,早把他封瞭一個賭神。現在聽見這《賭場如何贏大錢》是賭神本人撰寫,那儼然就是傳說中的贏錢秘訣,隻要看瞭就能贏大錢!

那原本不起眼的冊子,頓時在人們眼中鍍上一層金光一般,個個伸著手向宣懷風求要。

一些已經下瞭註的聽見瞭,又拼瞭命的擠回桌前問,「我給瞭錢的,怎麼不給我?」

負責收錢蓋印章的辦事員說,「至少買兩註才給,你隻花十塊錢,就想得這樣一本好書?」

那人趕緊又掏出十塊錢,再買一註,從宣懷風那拿瞭書,當作珍寶一樣揣在懷裡走瞭。

宣懷風被眾人圍在中央,把一疊書冊發完,額頭微微滲汗,他見大傢這樣踴躍,心裡很是快活,又去抱起一疊書冊繼續發。正派發著,一隻手遞到面前,宣懷風抬起眼瞟一眼,詫異地停下動作。

廖翰飛對他伸著手,似笑非笑地問,「宣副官的大作,不讓我瞻仰瞻仰嗎?」

宣懷風自從贏瞭他八十萬塊錢,就覺得這位廖傢的大少爺既壞且無能,想起小豆子,更對廖翰飛不掩飾臉上的厭惡之色,冷冷道,「想要書,先下註。」

廖翰飛見他對自己這樣不留情面,心裡大怒,隻是這到處都是白傢的人,尤其是那些全副武裝的士兵,想來是認出瞭自己,已經圍瞭過來,要在這裡動起手,一定是自己吃虧。

他看看靠近的士兵們,冷笑著問,「怎麼?濟南城現在全沒規矩瞭?我來看個熱鬧,也要動手?」

白雪嵐早不知什麼時候到瞭宣懷風身邊,老鷹護崽似的,把宣懷風拉著往自己身後一藏,扯著嘴角悠悠地笑著,「我到你們姓廖的賭場,可是真金白銀,十萬一局的下註。你到我的場子,就隻白看熱鬧?不過也罷,聽說萬金銀行已經被掏空瞭,你身上大概也不剩幾個子。別人花二十塊錢,才能得一本書,你那二十塊留著過年好瞭,我這白送你一本。」

一個辦事員接到白雪嵐眼神的命令,便拿出一本書來,往廖翰飛面前一遞。

這種白送的屈辱,廖翰飛絕不能接受。但打是絕打不過的,兩手空空地走,傳出去,自己又成瞭一個笑話,而且剛才白雪嵐居心險惡,故意毀損萬金銀行的商譽,眾目睽睽下,自己豈能不予以回擊?

廖翰飛強笑道,「我廖翰飛傢大業大,從不下二十塊的小註。不過白十三少既然舍瞭面子求我,我今天就破例摻和一手。給我二十註。」

辦事員從他手裡接瞭兩張一百元的鈔票,說,「二十註,你要選一百二十個數字,都寫這簽子上,我再給你蓋章。」

廖翰飛嗤道,「我沒那閑工夫,你隨意寫罷。」

剛才許多人來下註,在簽子上填上瞭數字,付錢時又臨時改變主意,另填一張。這是賭客們偶有的心態,也不足為奇。因此辦事員的桌子上,就有許多這種已經填瞭數字的簽子。辦事員聽廖翰飛這樣說,也就從這些廢紙裡挑出幾張字跡清晰的,數出二十註,在上面蓋瞭印章,遞給廖翰飛。

廖翰飛見宣懷風已經被藏在白雪嵐身後,更沒有逗留的心思,拿瞭紙簽和一本書,掉頭就走瞭。

他擠出人群,翻開拿到的書,才掃瞭幾行,就氣得不行。其實宣懷風寫這書時,隻是列舉出許多賭法,計算輸贏率,以久賭必輸的道理,來勸誡國人不要沉迷賭博。這種道理,在所有賭場都適用,並不僅於廖傢賭場。

然而白雪嵐做事,哪有宣懷風這樣客觀公道,在他想來,既然敵人是廖傢,那就必須亮明敵我。因此除瞭修改書名,書中還添油加醋,但凡提及賭場,前面必加「廖傢」二字。譬如宣懷風寫「這樣賭場就贏走瞭你所有的錢」,變成瞭「這樣廖傢賭場就贏走瞭你所有的錢。」

幾頁翻下來,不是「廖傢賭場這種賭法,客人贏率最低」,就是「廖傢賭場這規則,會讓客人輸得一文不剩」,把個廖翰飛氣得臉紅脖子粗,暗罵,「姓宣的長得那樣漂亮,倒是看不出筆下這樣狠毒。」

《金玉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