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森掀開門簾,跨進溫暖的室內。
鳳鳴緊跟其後,快要隨同他一起邁入屋中時,忽然轉頭看瞭正等著好戲開場的小侍女一眼,停下腳步。
分雁原先料鳳鳴也會進去,不想鳳鳴對她抿唇一笑,扔下獨自闖進屋去的歸森,轉身領著大傢走下臺階,站在天井正中,對屋門深深一揖,清清嗓子,朗聲緩緩道:“西雷太子安荷,拜訪王嬸,率西雷使者團瞳劍憫、夏管等人,候於此處。”
這兩句說得中氣十足,有模有樣。
分雁露出訝色,眼睛一轉,悄悄退瞭出去,從另一個小門入瞭屋內。
屋中沒有回應,卻聽見一聲“啊”,似乎出於歸森之口,看來是見到瞭出名厲害的離王立言大為驚訝,接著,又有擺設倒地的聲響傳來。
烈兒眉飛色舞,揣摩裡面發生什麼事。
不一會,歸森臉色蒼白掀開門簾,眼中隱隱泛出憤怒的紅光,又被拼命壓抑著。他望在屋外等候的鳳鳴等一眼,居然一言不發,匆匆離開。
夏管湊上來說:“看來其中一個客人是離王。”
鳳鳴點點頭,又問:“你怎麼知道?”
“三公主以演算之術聞名天下,對演算癡迷之極,能讓喪夫之際的三公主如此著迷的客人,極有可能是離國的算數大師東方天。”
“那你又說是離王?”
“太子不要忘瞭,客人有兩個,如果其中一個讓三公主視為貴賓的是東方天,另一個能嚇走大王夫的就隻有離王立言。”
“那麼說,立言打算靠這個東方天來幫忙奪取三公主芳心,好把她娶回離國當新王後瞭。”
夏管一震,佩服道:“太子果然厲害,一眼就可以看穿其中玄虛。夏管也有同樣的想法。”
鳳鳴嘿嘿笑瞭兩聲,對烈兒打個得意的眼色,隨口道:“那樣更好,我們不用接三公主回去瞭,讓立言娶她好瞭,祝他們新婚幸福,白頭到老。”
夏管搖頭,嚴肅地說:“此事萬萬不可。立言胸懷大志,有吞並天下的野心,若給他娶回三公主,極可能慫恿繁佳王趁安巡被殺的事對西雷用兵,以收漁人之利。”
“那我們……”鳳鳴轉頭,遲疑地問。
夏管與鳳鳴對視良久,輕聲咬牙道:“破壞。”
“破壞?”那就是說,要在繁佳的地頭破壞繁佳公主的第二春,而且對手還是人人都說厲害的離王若言。鳳鳴隻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看看它到底有多硬。“真的要破壞?”
夏管一雙眼睛,堅定地看著他,重重點頭:“對,為瞭西雷,絕對不可以讓這樁婚事成功。”
鳳鳴眼睛眨瞭又眨,方輕輕點頭:“嗯,破壞。”沮喪地幾乎想大哭起來。
商議完畢,還是要繼續等待三公主的答復。
幾個人站在露天的空地上,冷得幾乎麻木。鳳鳴隻好再高喊一遍:“安荷在此,請王嬸賜見。”
過瞭大概半柱香,才聽見裡面傳來一把柔和的女聲問:“直入就可,太子為何在門外久久等候?”
鳳鳴站在冷風裡,早把大擺架子的三公主暗自罵瞭十七八遍,對她的一點同情也飛到九霄雲外,此刻聽她回應,卻也不由大呼萬歲,恭恭敬敬回道:“王嬸是長輩,安荷不敢無禮擅進。”
屋裡銀鈴般的笑傳瞭幾聲出來,接著便沒瞭聲息。
眾人正面面相覷,門簾忽然掀開瞭,分雁和另一個紅衣侍女出來。
分雁走到階下,烏溜溜的眼睛打量鳳鳴片刻,才緩緩行禮道:“三公主請安荷太子入內。三公主說瞭,屋內狹小,實在不便,請其餘的客人到側廳用點心。”
鳳鳴沒想到要獨自去進行破壞大業,立即可憐兮兮看著夏管和瞳將軍等。不料大傢都覺得三公主肯見鳳鳴一人已經算僥幸,大松一口氣之餘,紛紛用眼光鼓勵他。
看著眾人被紅衣侍女引路帶往側廳,自己卻被留在原處,鳳鳴委屈得幾乎要對天長嘯。想到屋子裡面有老公死在西雷的三公主和聽起來非常可怕的離王,鳳鳴正考慮是否要腳底抹油,分雁已經掀開門簾候在一旁,笑吟吟道:“太子凍壞瞭,快請進來。”
迫不得已下,隻好硬著頭皮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