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哉好一段日子,博勤調查毫無進展。鳳鳴暗笑:以博勤的單純心計,哪裡可以和博耀那些狡詐之徒相比?不過博陵自然有保全自己的辦法,鳳鳴也並不擔心。
唯一讓鳳鳴放心不下的是西雷一直沒有消息傳來。算算鳳鳴點孔明燈已經過瞭大半月,容恬再遲鈍也應該有所行動。
一日,博勤在外面忙碌大半日,回府休息。
鳳鳴見他神情,知道還是徒勞無功,笑著安慰道:“三王子不用著急,時間多著呢,反正博陵安全呆在王宮之中,我們慢慢查就是瞭。”
博勤苦笑搖頭:“看來我是一點用也沒有,隻會詩詞畫畫而已,論到處理事務,哪裡比得上四弟?這點小事,若讓四弟來做,恐怕三兩天就可以辦好。”
博陵能幹是能幹,可是心計也太深沉瞭。不過,也許這是做大王的必要條件吧。鳳鳴瞅瞅博勤,想著博勤如果當瞭大王一定又是個宋徽宗,不由贊同的點頭:“不錯,說到治國大事,也許四個王子中最好的就是博陵,他就是有時候有點……嘿嘿,不說瞭。今天有沒有西雷使者抵達博間?”
“沒有。”
鳳鳴臉色一黯,頓時沒瞭神氣。
“不過聽說天下第一美人遣人送來書函,說將到博間與父王大殿一聚,而且已經起程。”博勤臉色有幾分古怪,瞅著鳳鳴,吞吞吐吐道:“來人稟報,護送媚姬的是……西雷王容恬。”
“容恬?”鳳鳴猛然站起,瞪著眼睛:“他……他跑去護送媚姬?”
“鳴王不要動氣,我想西雷王此舉必有深意。”
當然有深意,容恬八成是知道博間王選太子的條件,想趁此機會借媚姬動點手腳。
和容恬相處久瞭,鳳鳴再笨也有些許長進,容恬的意思,猜也猜得出來。媚姬隻要在大殿之上說是哪個王子邀她而來,就等於哪個王子完成瞭博間王的第一個條件,簡直是直接左右瞭博間太子的人選。
如果容恬想為博間選一個昏君,就叫媚姬選博湖;如果容恬想為若言在鄰國找一個麻煩的對手,恐怕就會選擇博陵。
鳳鳴腦子轉瞭好幾個圈,臉色稍稍回復,哼瞭一聲,重重坐回椅子,喃喃低聲道:“不想著先來接我,滿腦子國傢大事陰謀詭計。”悻悻將手中熱茶一飲而盡。
博勤茫然道:“鳴王說什麼?”
“沒有。”鳳鳴收拾心思,問博勤:“那容恬什麼時候抵達?”
“他們一行人日夜兼程,估計十數天內就會到蓬野。”博勤不舍地搖頭:“那西雷王也太不會憐惜美人,一路風霜,本已長途勞頓,居然還要天下第一美人日夜趕路。唉,恐怕到瞭蓬野,媚姬會憔悴不少。”他有父王憐香惜玉的遺傳,當真對美好的事物處處憐愛。
鳳鳴聽到容恬日夜兼程,心裡稍微好受一點。知道大致可以與容恬碰面的日程,懸在胸上的一塊大石總算落地。
晚飯後例行是陪著博勤閑聊。內容不外乎是風花雪月,詩詞歌賦,鳳鳴和博勤這樣聊將近聊瞭大半個月,肚子裡的存貨幾乎全部賣弄完瞭。博勤對他的敬仰佩服,更是到瞭一個空前的高度。
暖煙輕罩,月上梢頭。今夜暢談選在湖心亭中,博勤為人優雅風趣,親切和藹,和他聊天,除瞭需要不時搜刮肚子裡的墨水有點難度外,也算一種難得的享受。
端起熱茶,輕啜一口。香醇的茶味從舌尖淡淡散開,鳳鳴贊道:“博間真是一個美的國傢,人愛美,房屋設計要美,連喝的茶也美。”
博勤若有所思,點頭道:“鳴王所言極是。不過美者,不一定在乎外,博勤覺得,世間美好的東西,應該由內而外。”
“對對對!不愧是博間王嫡子。”鳳鳴豎起大拇指:“外表美不及心靈美,如女子一樣,首先要有氣質風韻,才稱得上是美人。如果隻有外表沒有內在,隻能是草包一個。”
博勤聽見鳳鳴贊同,露出驚喜之色:“鳴王當真也這麼想?”
“當然。”鳳鳴精靈非常,嘴角一翹,湊進博勤神秘地問:“怎麼?有瞭心上人?”
“如鳴王所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博勤含蓄地微微頜首,卻掩不住眼中悅色。
鳳鳴嘿嘿笑瞭一陣,撞撞博勤肩膀,低聲問:“是哪傢姑娘?叫什麼名字?”
博勤老實回答:“叫鳳歸,住在郊外遠山一座雅致別舍中。此女書畫詩詞無一不通,可嘆我呆在都城中,居然一直不知道世間有這樣的女子。若不是前幾日為瞭查探四弟的事出城聽到山間叫人迷醉的琴聲,恐怕一輩子都不會認識她。”
“你喜歡她?”
博勤臉上一紅:“這……”
鳳鳴見他一副浸入愛河的樣子,不由想起以前在學校裡的同學,呵呵笑道:“我知道瞭。那她對你感覺怎麼樣?”
“略有好感。”博勤沉吟片刻,羞道:“可能是極有好感。”
“哈哈,那就是兩個都有好感瞭。老弟,這樣的才女要快點下手。”鳳鳴露出損友本色,拍拍博勤後頸:“你明天幹脆稟明博間王,要他幫你把王子妃娶回來。”
一提博間王,博勤立即臉色黯然:“這……這件事,恐怕有難處。”
鳳鳴愣住,思索一下,冷然道:“難道你隻是想玩弄一下,並不打算娶她?”
“不不。”博勤連忙否認,嘆瞭一聲,輕輕道:“不瞞鳴王,鳳歸出身貧微,也好好辦。可她……她雖有才氣,樣貌卻一般,以父王的眼光,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女子進王族的。”
原來有這樣的難題,鳳鳴頓時諒解。
博勤又道:“可在我心裡,她卻是……卻是……”
鳳鳴見他想表白深情又不好意思,好心地替他接下去,大聲道:“卻是天下最美的女子。”
博勤連連點頭:“比天下最美的女子更美。”
可見人間處處有情癡,鳳鳴嘆氣一聲,不禁想起可恨的容恬。那傢夥現在陪在媚姬身旁,想媚姬乃天下第一美人,聽說也是個細心體貼的才女,不知道會不會日夜相處,然後酒後亂性……
“鳴王?鳴王?”博勤猛一推,才把鳳鳴的胡思亂想推跑。
鳳鳴茫然轉頭:“啊?”
“鳴王智計天下無雙,此事還請鳴王出個主意。”博勤殷切地看著鳳鳴。
“主意?”鳳鳴撓頭。
自古以來這些事的主意都大同小異,不外乎私奔、經過大難得到父母同意、先上車後買票、抱個大胖小子來換入門的資格。
“鳴王?”
“咳咳,我也不能立即拿出主意來。不如這樣,你先把你的才女請來讓我見見,見過真人才可以想辦法嘛。”
博勤喜道:“那我明天把鳳歸帶來。”
鳳鳴轉睛一想,露出頑皮神色,嘻嘻道:“不要,我們悄悄上山去見她,嚇她一跳也好。”好些天不可以出去散心,這個機會怎麼也不能放過。而且容恬快來,再不玩就來不及瞭。
“鳳歸一向喜歡清凈,這個……”
“這個什麼,就這樣說定瞭。”鳳鳴自己作瞭主,想到明天可以出去玩鬧,興奮不已,自言自語道:“不知山上有什麼野味,我要自己打一個兔子烤來吃,嘿嘿,這可有趣得很。”
安穩睡瞭一夜,次日天氣極好,鳳鳴一覺醒來,梳洗後直接來找博勤。
“博勤,我們出發吧。”
博勤也起來瞭,笑道:“鳴王今天好早。我也已經準備好瞭,這就出門吧。”
兩人興致勃勃到瞭門外,隻見兩匹駿馬已經被仆從牽到門前,兩隊侍衛將近百人等候在外,無一不滿身盔甲威風凜凜。
鳳鳴一看,頓時不滿意地瞅著博勤。
博勤解釋道:“鳴王身份貴重,三公主一再交代要好好保護,不得有絲毫疏忽。我們今天還是帶多點侍衛比較好。”
想象中的私訪變成前呼後擁的陣勢,鳳鳴扭瞭好一陣,博勤雖然脾氣極好,這一點卻不肯讓步。沒有辦法,隻好癟著嘴上馬,領著一大幫侍衛朝城門出發。
到瞭博間已經多時,卻沒有好好觀察當地風俗景致。鳳鳴氣瞭一會,被博勤領著一邊觀賞風景,一邊介紹風俗,很快就回復常態,嬉笑起來。
鳳歸住處離城不遠,出瞭城門再往東不到一裡就能看見一座林木茂密的山坡。
鳳鳴等馳馬到瞭坡下,博勤猛然一拉鳳鳴,輕聲道:“鳴王快聽,鳳歸在奏琴。”
眾人噤聲,果然,山林之間,有琴聲悠揚傳來,音符仿佛蕩在茂密錯結的樹枝之間,隨風漾搖,令人心曠神怡。
博勤閉上雙目,微微昂首對天,簡直是陶醉萬分。
一曲終,鳳鳴才吐出一口氣,嘆道:“真厲害,我從來不知道有這麼好聽的琴聲。光這琴聲,就值得你把她娶回去,要她天天彈給你聽。”心想:萬萬不可讓容恬聽這鳳歸彈琴,不然他絕對會覺得我處處不足。
博勤呵呵笑瞭笑,訕道:“彈琴極耗心神,我怎忍心要她天天勞累。”
“哈,還未娶到手,已經知道心疼瞭,鳳歸福氣真好。”鳳鳴揶揄兩句,下馬道:“那我們就走上去吧,免得打攪瞭未來王子妃的清凈,有人又要心疼。”
博勤正怕一行人打攪鳳歸,心裡感激鳳鳴識趣,連忙下馬,囑咐眾人留守山下,隻選瞭幾名心腹陪他們一道上山。
山路崎嶇,看來不高,卻也爬瞭將近一個時辰。鳳鳴額頭微微滲汗,所幸途中春花盛開,處處鬱鬱蔥蔥,也有許多樂趣。
“鳴王,轉過前面小彎,就是鳳歸住處。”博勤指著前方,對鳳鳴道。
鳳鳴嗯瞭一聲:“看來武俠小說也不是全部瞎說,高人果然喜歡住這些山啊角落啊,好讓人找個半死。”
過瞭拐角,一處竹舍出現在眼前。
籬笆木屋,雖然簡陋,卻說不出的雅致,一看就知道不是常人所住。制籬笆的竹似乎才采下不久,還透著喜人的綠意。
小院中留著一個古樹墩,上面平放一具古琴,看來鳳歸姑娘彈完一曲後,便進屋去瞭。
博勤和掉進愛情旋渦的男人一樣,對鳳歸處處殷勤,怕人多惹鳳歸心煩,將心腹全部留在院外,隻和鳳鳴攜手入內。
看見博勤如此小心,又從擺設琴聲知道此屋主人不是凡品,鳳鳴自然老實不少,連腳步也放輕放緩,生怕驚擾主人。
“鳳歸,今天有貴客遠道而來,你快出來。”博勤帶笑,邊入屋邊喚人。
廳中一塵不染,素凈非常,卻沒有人影,恐怕鳳歸人在房中。
鳳鳴環視廳中佈置,清清嗓子,拱手對著房門道:“鳳歸姑娘,西雷鳳鳴擅自打攪,請姑娘恕罪。”這兩句話說得文縐縐,當然是從古裝連續劇裡偷學過來的。
隻聽房中傳來一把動聽的女聲:“請還請不來呢,怎會覺得打攪?”
鳳鳴一愣,這聲音好熟,似乎在哪聽過。不及思索,房間簾子已經被人掀開,娉婷走出一人,笑得如三月春風,對鳳鳴道:“多日不見,鳴王別來無恙?”正是離國妙光公主。
一見妙光,鳳鳴如在晴天裡被速雷轟頂,三魂嚇掉七魄,茫然轉頭看著博勤。
隻見博勤也一面胡塗:“鳳歸,你身居山野,怎會與鳴王相識?”
又中若言詭計!
鳳鳴略一定神,才不管妙光會如何回答,猛然抽身後退,手利落地往腰間藏著小刀之處摸去。
腦後風聲忽起,鳳鳴還未回頭,後腦傳來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又挨一下。
哐當一聲,小刀落地。
鳳鳴雙膝一彎,軟倒在地。
“啊!”
“三王子,有……啊!”
死前的慘叫傳來,留守屋外的幾個心腹已經遭到暗害。
“鳴王!”博勤這才反應過來,大叫一聲,飛身向前。
啪!早潛到身後的離國高手一抬手,把博勤一道擊暈。
“公主,此人如此處置?”
妙光冷冷看瞭博勤一眼:“放過他吧。”目光移到陷入昏迷的鳳鳴處,嘴角不知不覺揚瞭起來,走到鳳鳴身邊,將鳳鳴上身扶起靠在自己身上:“鳴王啊,這回可總算把你抓到瞭。唉,你們怎麼下這麼重的手?萬一把他弄傷瞭,如何跟王兄交代?”
離國高手立即肅然道:“屬下下手極有分寸,鳴王絕不會受傷。”
妙光這才放心,點頭道:“我帶走鳴王,你們應付山下侍衛。記得,除瞭博勤外,不留一個活口。我要博勤對著容恬百口莫辯。”
“是,屬下遵命。”
陽光明媚之日,鳳鳴再次落入黑暗掌握之中。
從黑暗中昏昏沉沉醒來,頭頂上方出現的是妙光的笑臉。
“鳴王醒瞭?”
這是哪裡?鳳鳴蠕動嘴唇,卻發不出聲音。
“天助離國,在容恬到達之前將鳴王誘來,不然後事難料。”妙光嘆瞭一句,將食指俏皮地放在唇邊:“車馬日夜兼程,鳴王已經入瞭離國國境,不久就會到都城裡同。噓,鳴王服瞭藥,還是不要說話的好。安靜睡吧,再睜眼時,就可以看見王兄瞭。”
想到落入若言魔掌,鳳鳴心中駭然,但身體被妙光下藥,四肢都不停使喚,神智也漸漸不清,昏昏沉沉中,隻好帶著不甘又陷入黑暗。
車轍聲不斷在耳邊竄過,象在告訴鳳鳴他離容恬越來越遠。
如妙光所言,再次睜開眼睛時,面前出現的,正是在鳳鳴印象中如夢魘一般存在的離王――若言。
“鳴王俊美如初,本王可著實想念。”
明明是和容恬齊名的天下美男,在鳳鳴眼裡,若言的微笑卻比惡魔更可怕。他和若言相處不過兩次,卻已經著瞭不少次暗算,心中忌憚非常。
王者修長的指稍稍觸及臉龐,把鳳鳴唬得連連後退。
“呵呵,鳴王為何惶恐?”
可惜床上根本沒有後退的地方,隻撐著上身後挪一下就已抵到冰冷的墻壁。若言故意用膝蓋壓著鳳鳴衣角,讓鳳鳴無從動彈:“鳴王身上的***剛解,還是不要妄動為妙。”說話間,舌尖驟然伸出,象靈蛇般從鳳鳴嚇得發白的唇上掃過。
鳳鳴呼吸幾乎停頓,強大的壓迫迎面而來。所有保護現在都不存在,若言隻要一揮手,就可以把他輕易撕碎。
“離王智計天下無雙,鳳鳴佩服。”這句話原本是大傢誇獎鳳鳴的,現在鳳鳴心甘情願把它如數奉送給若言。
“哪裡哪裡,怎比得上西雷鳴王?西雷宮中暗藏一百零八計,恐怕是鳴王親著吧?”
鳳鳴一愣,他當日信口開河騙騙妙光,怎知妙光居然信以為真,轉告若言。
“嘿嘿,離王過獎,其實那一百零八計……”話未說完,灼熱氣息已經撲面而來:“嗚……”
牙床被占有性地掃過,在感覺鳳鳴掙紮時,若言臉色一沉,在不斷逃避卻又被逮到的舌尖上重重一咬。
“嗚……疼……”鳳鳴哀叫起來,鮮紅的舌尖溢出,染紅慘白唇瓣。
若言嘴邊掛上一絲高傲的笑意:“怕疼就聽話一點。”
練武多年的強健身體欺上來,把鳳鳴壓在身下。鳳鳴縱使元氣無傷,也抵不過若言蠻力,何況被妙光施藥後還手軟腳軟,眼看要吃虧,鳳鳴猛然提氣,大吼道:“古人之善用兵者,揣其能而料其勝負。主孰聖也?將孰賢也?吏孰能也?糧餉孰豐也?士卒孰練也?軍客孰整也?我馬孰逸也?形勢孰險也?賓客孰智也?鄰國孰懼也?財貨孰多也?百姓孰安也?由此觀之,強弱之形,可以決矣。”
這一段諸葛亮的兵法,當日曾搜腸刮肚找出來唬過容恬等人,收效甚大,存亡之際想不到別的辦法,自然隻好再用這個老招糊弄糊弄若言。
“好兵法!”不料若言果然一震,停瞭下來。
鳳鳴大大松瞭一口氣,在心裡對諸葛亮五體投地,磕瞭十七八個響頭,不愧是中國偉大的軍事傢。
“古人之善用兵者,揣其能而料其勝負。主孰聖也?將孰賢也?吏孰能也?糧餉孰豐也?士卒孰練也?軍客孰整也?我馬孰逸也?形勢孰險也?賓客孰智也?鄰國孰懼也?財貨孰多也?百姓孰安也?由此觀之,強弱之形,可以決矣。”若言緩緩吟道,不斷體味咀嚼。
這下輪到鳳鳴一震,沒想到若言這般厲害,才聽瞭一次,就可以將剛才的兵法背誦出來。
若言凝視鳳鳴片刻,唇邊溢出一絲微笑:“鳴王兵法過人,西雷有鳴王相助,何愁天下不統?”
鳳鳴被若言若隱若現的野心目光震懾,膽戰心驚,強笑道:“我可以助西雷,當然也可以助離國。”猛一咬牙,瞪大眼睛惡狠狠道:“可離王硬要逼鳳鳴,鳳鳴也隻好拼個魚死網破。”
“魚死網破?”若言瞇起眼睛,又再侵前:“大刑之下,我要你說什麼,你就得說什麼?”
鳳鳴打個寒戰,若言目光凌厲,他不敢與之對視,扭過頭道:“大刑未必有用,離王不信,可以在鳳鳴身上試一試。”他心裡太過害怕,說到最後,語音顫抖。
空氣凝重起來。
若言比毒蛇還可怕的目光在鳳鳴上下掃視一陣,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實在有趣,我怎忍心用鳴王用刑?”
鳳鳴松一口氣,下巴一緊,被若言挑起,兩人對望。
“不是怕鳴王寧死不屈,而是……”若言用低沉磁性的聲音戲謔道:“這般美色,弄傷瞭豈不可惜?”
“廢話少說。”鳳鳴知道此刻不能露出怯意,強忍顫栗,清清冷冷的眼眸盯著若言,淡淡道:“你發誓不碰我,我就給你默寫兵書。”
驚喜從若言臉上一掠而過:“一天一篇。”
“哪有這麼快?三天一篇。”
“兩天一篇。”
“不,三天……”
“鳴王,”若言冷冷截斷鳳鳴的話:“你的小嘴一開一合,當真迷人,本王快要忍不住瞭。”說罷作勢吻下。
嚇人氣勢再度逼迫而來,鳳鳴哇哇大叫:“兩天就兩天,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嗚……喂,嗚……你不要碰我!”暗罵若言卑鄙。
若言暢快痛吻一番,才把幾乎全身僵硬的鳳鳴放開,哈哈笑道:“今日暫且放你一馬,明天開始,三天一篇兵法。不能履行的話,就用這身子低償好瞭。”他低頭望望鳳鳴英俊的臉龐,似乎意猶未盡,俯身又靠瞭過來,低聲喃喃:“我怎麼老覺得有點吃虧?無妨,鳴王總有兵法寫盡的一天。”又輕笑兩聲,方得意洋洋去瞭。
鳳鳴縮在角落,又氣又苦。不由嘀嘀咕咕罵起若言,順便將保護不力的容恬也大罵一頓。
想起容恬正前往博間接他,自己卻被抓到離國,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碰面,心裡越想越悲,竟然伏在床上大哭起來。
次日清晨,侍女將鳳鳴喚醒。
還在漱口,妙光已經到瞭屋外,銀鈴般笑道:“我今日替王兄當監工來瞭。”她身後跟著兩個侍女,手上分別捧著絲絹筆墨。
鳳鳴這時對妙光極為厭惡,對她狠瞪一眼,不做理會。
妙光也不生氣,坐下撐著玉腮:“王兄發話,如果晚飯時還不見鳴王的兵法,就要親自向鳴王問罪。”她瞅氣鼓鼓的鳳鳴一眼,掩著嘴道:“鳴王啊,王兄的手段向來無人受得瞭。你若不信,可以問問侍侯過王兄的人。敏兒,你過來。”她招手將身後捧著筆墨的侍女叫來。
那個叫敏兒的侍女看來隻有十五六歲,模樣標致,聽到妙光吩咐,應瞭一聲,將手中方盤放下,輕輕走到妙光跟前。
“昨天你也一道侍侯王兄瞭吧?讓鳴王瞧瞧吧。”
敏兒渾身一震,抬頭哀求地看瞭妙光一眼,被妙光一瞪,才楚楚可憐地將右腿伸出,撩起翠綠裙腳。
一段白玉般的小腿露瞭出來。
鳳鳴視線一落到那小腿上,頓時一驚。那上面斑斑點點,全是鮮血淋淋的傷痕,也不知道是什麼弄出來的。鮮紅的痕跡印在白皙的肌膚上,更慘不忍睹。
“敏兒肌膚真水嫩,隻放到池子裡彈指的時間,就讓吃肉魚咬成這樣。不過她也算好福氣,本來嘛,以她的身份,還沒有資格侍侯大王。”妙光偷瞟鳳鳴越來越不自然的臉色,故意問道:“鳴王,你看看敏兒象誰?”
她這一提醒,鳳鳴倒察覺出來。這叫敏兒的侍女,眼神居然有幾分與自己相似。
心中又是一驚,望向妙光的目光更是又驚又怒。
“有什麼樣的哥哥就有什麼樣的妹妹。”鳳鳴咬牙道:“真後悔當日沒有叫容恬殺瞭你。”
“鳴王好狠。”妙光皺皺鼻子:“我當日沒有對你不好。連你的衣裳,都是我堂堂妙光公主親自侍侯換的。哼,縱使我對別人不好,對鳴王總是好的。”說到後面,臉上居然出現一點又羞又急的神情。
鳳鳴不想和她鬥嘴,哼瞭一聲,悻悻扭頭。
妙光見鳳鳴不肯理睬,也動瞭氣,冷冷道:“請鳴王立即默寫兵書,否則王兄動怒,誰也救不瞭你。”
雖然生氣,也不可以不考慮當前形勢。鳳鳴憋氣到瞭極點,卻不得不坐下,拿起筆來,靜心默寫。
要不要在兵法中加點錯誤,就象郭靖默寫九陰真經給歐陽鋒一樣?鳳鳴思索一番。不行,若言也精通兵法,有錯一看就知。到時豈不是弄巧反拙,送羊入虎口?
如今看來,隻有先讓若言高興幾天,再找逃跑辦法。希望容恬可以快快找到自己下落,追到離國來。
默默嘆瞭一聲,鳳鳴開始下筆。
第一章就寫三十六計第一計吧。
鳳鳴皺眉,說良心話,那些計策,實際上隻記得八成……
自那夜後,若言一直沒有再來,反而妙光公主每天依時出現,鳳鳴默寫時,她就坐在一旁,有時微笑,有時望著鳳鳴發怔。
鳳鳴一肚子火氣,少不瞭整天找妙光麻煩。
妙光本也忍著鳳鳴,但有一次被鳳鳴譏諷急瞭,妙光陰惻惻道:“別以為隻有王兄手段厲害,惹火瞭我,一樣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粒藥丸逼你吞下去,包你哀叫三天,身上不露一點傷痕。”她從腰間掏出一個瓷瓶。
鳳鳴被她語氣中的狠毒嚇瞭一跳,至此有所收斂,總算相安無事。
鳳鳴在焦急的等待中度過三天,總算把第一篇兵法默寫完畢。妙光接過書卷,吐氣如蘭,輕吹上面未幹的墨跡:“鳴王的字體,極象西雷王呢。”
一提容恬,鳳鳴更加黯然。他連日憂愁焦慮,飲食不安,已經消瘦一番,妙光看在眼裡,居然有點心疼。想起今天默好第一篇兵書,很應該慶賀一番,便笑著安慰:“鳴王這三日也悶瞭,何不出去散散心看看景致?”
鳳鳴詫異:“我可以出去散心?”
“當然,王兄可沒有說要把鳴王關屋子裡。”妙光揚起唇角,柔聲道:“隻要不下懸崖,鳴王行動自由。”
懸崖?鳳鳴這才知道,原來自己被囚禁在懸崖之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