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 王者之愛 第一章

房中靜得落針可聞。

烈兒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在鳳鳴臉上,屏息而待。

鳳鳴鼓起勇氣,目光直直對上烈中流,沉聲道,“沒有先生,容恬依然可以統一天下。但如果有先生的協助,天下被統一的過程,卻可以極大的縮短。”

他明白自己此刻說的每一個字都無比重要,心裡對於自己的答案也是七上八下。但這當然不可以表現出來,反正現在已成騎虎難下之勢,隻好硬著頭皮,擺出一副侃侃而談的從容姿態。

“我們總想著天下一統後的大好景象,卻常常忽略天下一統的過程,會使無辜的百姓受盡折磨。一旦挑起大戰,百姓強壯的被征上戰場,老弱的流離失所,如果戰局僵持不下,從大戰到真正統一所耗費的時間,可能會長達二三十年。到最後,不管誰坐上王位,天下都已經被荼毒得差不多瞭。隻要想想就知道,那將是

多麼令人心痛的事情。如果容恬身邊能夠有先生這樣的高人輔助,為容恬仔細籌劃,我相信事情一定會大有改觀。”

鳳鳴本來隻是為瞭說服烈中流,算是發揮一下輔助容恬的作用,一邊說著,卻不禁想起瞭阿曼江之役,傳說此役之後,阿曼江邊長出被血液澆灌的紅色稻谷,心情驀然沉重。

那一場戰役雖然是西雷大勝,但若言仍然生龍活虎,過著帝王的日子,被奪去生命的,不過是那些身不由己的士兵罷瞭。他們本來,也許隻是耕地的農夫,打獵的獵人,或編織籮筐的手藝人。

古往今來,哪一場權利的爭鬥,沒有無辜者的鮮血在流淌?

“同一場戰役,有人用火攻,有人用水,有用兵刀毒器,同樣,也可以用計得之。當日在東凡,如果有先生在容恬身邊,也許東凡都城就不會天花肆虐,讓這麼多無辜的人痛苦地死去。”

情之所至,言為心聲。

鳳鳴感慨一起,說話低婉流暢,唇齒張合間,令人不由不細聽深思。

“而這一次,如果沒有先生,奪取越重城就難說有多少傷亡。所以,鳳鳴求先生留下,我真不希望容恬將來的天下,是通過數十年無所忌憚的殺戮而得來的。請問先生,我這番話,是否可以使先生留下?”

鳳鳴語氣越發低沉傷感。

眾人開始隻是好奇他會怎麼用言辭打動烈中流,聽到後面,不禁心下惻然。

衛秋娘雙手縛後側坐在床邊,半個背影對著眾人,也一直在靜靜聽著鳳鳴說話,這時驀然轉頭過來,美目瞪著烈中流道,“不許你答應!你整天自誇聰明,就應該知道要輔助一個人統一天下,會讓多少人失去性命。你不是最痛恨殺戮流血嗎?”

鳳鳴正剛剛進入狀態,此刻福至心靈,毫不猶豫地接口道,“烈夫人說得不錯,一將功成萬骨枯,統一天下的過程中,流血無法避免。所以,我才懇求先生留下,讓無辜者的鮮血,不要流得太多。”拱起手,對衛秋娘一拜,誠懇地施瞭一禮,“求夫人成全。”

衛秋娘沒料到他會來這麼一手,卻一時怔瞭怔。上下打量鳳鳴一番,瞧不出他臉上有絲毫作偽,眸內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深深看瞭鳳鳴一眼後,哼道,“說幾句好話,就妄想可以打動我衛秋娘麼?”把臉一別,不再理睬他。

烈中流從鳳鳴開口說第一個字起就沒有任何表情動作變化,到瞭此刻,目光移向窗外,變得淡遠惆悵,幽幽地,低聲將鳳鳴的話重復瞭一遍,“一將功成萬骨枯……千百年來,人人都想得到更高無上的皇權,但又有誰,想過被他們踏在腳下的無辜者?”嘴裡仿佛含瞭一顆千斤重的橄欖,諸般滋味,咀嚼不盡。

他怔立片刻,終於在眾人的熱切期待下轉過頭來,嘆瞭一聲,“鳴王的話雖不算天下最動聽的遊說之詞,卻流露出一片仁心。這些年來烈中流四處浪蕩,暗中觀察十一國權貴,沒有一個能像鳴王這樣。”

鳳鳴有點緊張地問,“先生可以給我一個明確點的答復嗎?我到現在還不敢肯定你這樣說到底是肯還是不肯。”

旁邊秋月等也一並懸著心,臉色緊張地等著。

烈中流點頭道,“當然是肯瞭。”薄唇微揚,逸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眾人大喜,頓時歡呼起來。

當晚在主將府擺下大宴。

城中儲存的各類山珍,凡是可以弄到的酒菜盡都奉瞭上來。越重偏僻小城,物產不多,容虎帶人翻瞭一下,居然從專門為士兵們存儲糧食的倉庫裡翻出瞭十幾大壇酒水,雖然不算什麼佳釀,活躍一下氣氛也足夠瞭。

秋藍在原先主將府裡的侍女挑選瞭十幾個容貌美麗,聰明伶俐的,張羅著準備歌舞,這裡不比皇宮,來不及準備炫目的舞服,秋月急中生智,命侍女們取瞭各色佈匹,裁剪成彩色的長絲帶挽在肩上背上,用從山林裡采下的新鮮花朵別在一起,結果竟然非常好看。

鳳鳴看瞭也拍手贊嘆,對秋月道,“你有當服裝設計師的天分,要是在我們那個……呃,反正等天下太平瞭,大可以自己開一傢服裝店賺大錢。”

秋月被他誇得臉頰都紅瞭,滿心歡喜地行個禮,跑下去和秋藍等繼續嘻嘻哈哈練習歌舞。

烈兒對於那個“射我們大王一箭”的衛秋娘仍有點耿耿於懷。本來城破後,打算抓這個膽大包天的惡女人出來暴打一頓,沒想到沒打著她,她反而把烈中流給打瞭。

事到如今,礙著她是西雷新丞相夫人的份上,竟然碰都不能碰。

烈兒左思右想,終於想瞭個促狹的法子,跑去慫恿鳳鳴邀請衛秋娘參加慶賀烈中流當上丞相的大宴。

鳳鳴蹙眉道,“不是我不肯請。但這個衛秋娘兇惡得很,又極力反對先生輔助容恬。萬一她在宴會上大鬧起來,我們也就算瞭,先生未免尷尬。”

烈兒本來就是想讓她親眼看看事情已成定局,氣氣這隻母老虎。

趁著容恬不在面前,他膽子大多瞭,哄著鳳鳴道,“烈中流很看重他的夫人,這樣的人生大事,如果不讓他夫人參加,恐怕以後會有遺憾。”

“這樣啊?”鳳鳴撓頭,半晌歪苦腦袋道,“好象也有道理。嗯,那麼就請他夫人也參加吧。我親自去一趟。”

“不不不,鳴王忙別的吧。這件小事我來就好瞭。”

得瞭鳳鳴許可,烈兒一溜煙就竄瞭去關押衛秋娘的地方。

見瞭門口看守的侍衛,壓低聲音問,“裡面隻有她一個?”

侍衛答道,“本來烈先生還陪著的,不過剛才似乎有事走開,不知道到哪裡去瞭。”

烈兒一聽,大妙,低聲吩咐瞭侍衛兩句,命他們把鎖打開,大搖大擺走瞭進去。

衛秋娘雙手仍被縛在身後,還和早先一樣坐在床邊,仿佛壓根沒有換過姿勢,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猛然回頭,看見烈兒,臉往下一沉,不屑地哼瞭一聲,依舊把頭轉瞭回去,來個不理不睬。

烈兒咳嗽一聲,“奉鳴王之命,請夫人更衣梳妝,準備赴宴。”

衛秋娘鄙夷道,“什麼狗屁宴會,烈中流那個混蛋,竟敢未經我同意,就擅自答應容恬那個混蛋。我不去!”

她顯然氣憤之極,也顧不上女子禮儀,烈中流和容恬在她嘴裡不分彼此,都成瞭“混蛋”。

“呵呵,你說不去就不去嗎?階下囚嘛,有什麼資格說不?你射我們大王,我還沒有和你算帳呢,今天偏偏就把你拉過去,看你夫君怎麼投靠我們大王。哼哼,我還要命人過來給你好好裝扮,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把你五花大綁,看你個兇女人能怎樣?”

烈兒本來也不想怎麼為難她,隻是嘴皮上欺負欺負,算是出心中一口惡氣。

沒想到不管怎麼威脅,衛秋娘卻沒有如料想中那樣勃然大怒。她聽瞭烈兒的話,冷冷回過頭來,上下打量烈兒一眼,忽然鄙夷笑道,“我能怎樣?大不瞭到宴會上,給大傢說說你的故事罷瞭,倒也新奇有趣,恐怕不但容恬,連你們鳴王和身邊那一幹侍女都是愛聽的。”

這話說得詭異,烈兒一怔,“什麼我的故事?”仔細一想,會意過來,不在乎地笑道,“原來你說的是我當年在永殷大王身邊的事,我陪你們傢大王的前事,大傢都聽過,你要是喜歡,再說一次也無妨。哈哈,我聽別人的故事多瞭,也聽聽自己的故事。”

他若有一絲驚惶失措,或許事情就此打住,偏偏他脾氣倔傲,臉上又一副不怕你講我怎樣的囂張表情。

衛秋娘用細長嬌媚的鳳目盯瞭他半晌,似是看不過他這麼跋扈,輕啟櫻唇,吐出兩個字,“餘浪。”

烈兒如遭雷殛,臉刷一下白瞭,漂亮的輪廓微微扭曲,眸中竟流露出一絲極膽顫心驚的恐懼。

他原本得意洋洋雙手叉腰站在房中,此刻卻似乎連雙膝都撐不住身子,踉蹌退瞭兩步,小腿隱隱碰到一樣東西,似是椅腳,慢慢向後摸著椅子坐下去,良久,才長長舒出一口氣。

衛秋娘見他忽然之間失魂落魄,也自知失言。她雖然潑辣兇惡,心腸也不壞,看見烈兒這般模樣,反而有些不忍起來,放柔瞭聲音道,“你不必害怕,這事我不再提起就是瞭。”

烈兒咬瞭咬牙道,“誰害怕瞭?你要提就提,用不著可憐我。”

話雖如此,聲音卻有點發顫。

他從小被選為容恬貼身護衛,機靈狡黠閱人無數,小小年紀連永殷王都玩弄於股掌,卻從未見過如餘浪那般冷血絕情,手段狠毒的人。

若言雖然殘暴可恨,但若要比令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手段,卻遠遠遜色於那人。

衛秋娘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無言之下抿唇不語。

到瞭此時,逼衛秋娘赴宴的事早拋之腦後,烈兒仿佛無法再在這裡待著,站起來扶著椅背稍停,等自覺腳步穩當瞭,立即向木門走去。

一拉開門,卻驟然一震。

閃躲不及的鳳鳴站在門前,窘得滿臉通紅,連聲解釋道,“我不是有意偷聽的,真的不是。因為覺得還是我親自來請比較有誠意,所以才趕過來,正巧遇上你們在房裡說話,又不好意思就這樣推門進去……”

烈兒到底不是常人,一震之後恢復過來,強笑道,“烈夫人不願意赴宴,我是勸不動瞭,鳴王想自己再勸勸她嗎?”

“不去就算瞭,不勉強,不勉強。”

“那屬下先去辦其它事瞭。”烈兒行瞭個禮,相鳳鳴擦身而過。

鳳鳴乖乖站在一旁,等他去遠瞭,才走進房中,禮貌地招呼瞭一聲,“烈夫人。”

衛秋娘不作聲。

“今天我們為烈先生擺宴,慶賀先生願意留下,不知道夫人肯不肯賞臉?”

“……”

“嘿,夫人不肯去就算瞭,我們也不勉強的。不過我想先生應該挺希望夫人到場才是。秋藍還準備瞭不少美食呢,還有歌舞,容虎他們找瞭酒來,雖然不是什麼好酒,但是喝起來味道還不錯。”

鳳鳴早猜到這個看起來楚楚可憐,本質比茅坑的石頭還硬的女人不會搭理他,嘮嘮叨叨說瞭一輪,算是盡瞭邀請的義務,也就不再多說瞭。

“既然夫人不肯去,那我就走瞭。宴會的酒菜,我會派人送一些過來。”鳳鳴說完,老老實實告辭,腳到瞭門前,卻再也邁不過去,猶豫瞭一會,似乎猛然下瞭決心,轉身過來問,“那個……夫人可以告訴我餘浪是什麼人嗎?”

沒辦法,好奇心殺死貓。

偷聽當然不是什麼好習慣……

不過,既然已經偷聽到瞭,要他這個好奇寶寶裝什沒有這回事,實在太難瞭。

衛秋娘道,“你要真想知道,方才怎麼不當面問他,卻來問我?”

她語帶雙關,一句話羞得鳳鳴兩頰微紅,自忖道,這定是烈兒的傷心往事,在他背後問人,確實有失厚道。訕訕道,“夫人數訓的是,鳳鳴錯瞭。”又對衛秋娘輕輕躬瞭半身,安靜地退瞭出去。

衛秋娘雖然和他們相識不久,西雷鳴王的大名卻是早就聽過的,眼前這俊美男兒走博間過離國,出使繁佳,末瞭還大鬧東凡,竟然連才華縱世的鹿丹也裁在他手裡,背後又有西雷王容恬撐腰,儼然為天下頂尖的人物,此刻匆匆數語交談,卻和印象中大為不同,不但沒有容恬一半的犀利跋扈,反而處處顯得孩子似的毫無心機,倒單純得讓人吃驚。

但今日若非此人施展口才,一句“縮短天下一統的過程”一矢中的,又不知道從哪冒出一句“一將功成萬骨枯”,正中烈中流平生所想,烈中流又怎會甘心居於容恬麾下?

她目視鳳鳴離去的方向,抿唇深思起來。

鳳鳴接瞭一樁無頭公案,又碰瞭一鼻子灰,雖然打算不再追問,但關心還是免不瞭的。出瞭走廊,迎面看見秋藍和容虎肩並肩親親密密地過來,像正低聲說著什麼知心話,咳嗽一聲,促挾道,“可被我抓到瞭,娶瞭老婆就偷懶嗎?”

秋藍和容虎都猝不及防被他驚瞭一下,抬頭兒是他,又都笑出來。

秋藍矜持地和容虎站開廠少許,嗔道,“鳴王也和他們一樣,都來取笑人傢。真討厭,明明是大王下令完婚的,到瞭現在,卻又整日拿我們取笑。”

容虎笑著解釋道,“不是偷懶,歌舞那邊有秋月秋星照看,秋藍說在山林裡悶瞭這麼多日,鳴王一定餓得慌瞭,特意私下做瞭兩道新菜,要我過去幫她嘗嘗味道。”

“那你就去嘗吧,記得給我們留一半,別都吃光瞭。秋藍別慌,我不會說出去的,免得你又被人笑。”鳳鳴問,“你們從這邊過來,見到烈兒沒有?”

秋藍道,“見是見到瞭,可沒說上兩句。他從我們面前過去,腳跟都不停一下,扔下一句他要去檢查城防就跑瞭。”

“他臉色怎樣?”

“還不是和平常一樣,擠眉弄眼,鬼頭鬼腦的。”

容虎問,“怎麼?烈兒出瞭什麼事瞭嗎?”

“沒有。”鳳鳴搖頭道,“我要他去請烈中流的夫人,那位夫人脾氣不好,我擔心她和烈兒吵嘴呢。你們去忙吧。”

離瞭容虎秋藍,獨自往回走。

主將府和西雷王宮規模有雲泥之別,地方其實很小,過瞭兩個小門,抬頭遠遠就看見正在前庭排練歌舞的秋月等人,又走兩步,一個人影猛地佇在面前,二話不說摟著他的腰,就把他打橫離地抱起來,故意沉下臉問,“剛剛跑哪裡去瞭?大宴快開始瞭,居然敢背著本王偷溜?”

鳳鳴哪裡怕容恬的黑臉,朝著他甜蜜蜜地一笑,索性放松四肢,愜意地隨他橫抱,提起指尖往左邊的房門一指,“我餓瞭,裡面有點心。”

容恬果然把他抱瞭進去,不肯就這樣放瞭他,讓他坐在自己膝上,取過桌子的一小碟子點心,用手捏瞭一點一點喂他,看著鳳鳴吃得津津有味,不由笑道,“你的架子越來越大,天下也隻有你可以享受本王的精心伺候。”

鳳鳴中午吃得不多,先前看眾人排練歌舞活動瞭一下身子,後來又在主將府裡跑來跑去,已經有點餓瞭,窩在容恬懷裡,覺得又舒服又安心,也不作聲,隻管心滿意足地讓容恬喂飽自己。

容恬見他粉紅的舌頭一下一下伸出來,隻把自己指間掰下的點心卷進去,津液水光微閃,分外的誘人心動,忍不住低下頭,在他額頭側邊親瞭親,低聲道,“那個羊腸套,我已經命人重做瞭,幸虧越重這個小地方總算有人養羊,新鮮的羊腸也是找得到的……哇!小壞蛋!”忽然罵瞭一聲,把指尖抽回來。

上面已經讓鳳鳴惡狠狠地咬瞭一口,留下兩三個均勻可愛的小牙印。

溫馨的時間卻最容易過去。

兩人好不容易私下處瞭片刻,下一會兒各種事情就找上門來,稟報軍務的子巖例行過來向容恬回話,隨同容恬到達越重城的各將領也一一過來,各有自己的事情要向大王稟報。

鳳鳴畢竟臉皮嫩,受不瞭眾目睽睽下被容恬抱著,趕緊從容恬膝上跳下來。容恬拉也拉不住,隻好讓他坐在身邊另一張椅子上。

隔瞭一會,暫時被安排負責探聽四方情報的綿涯也來瞭,對容恬沉聲道,“大王,繁佳的龍天看來已經完蛋瞭。”

鳳鳴的心猛然一跳,轉頭去看容恬。

兩人都不怎麼驚訝,畢竟搖曳夫人早就告訴他們龍天死期不遠瞭。

可惜自從若言夜襲大營得手,容恬失去控制繁佳的最佳籌碼三公主後,這份所謂的大禮,已經不能算是大禮瞭。

容恬問,“龍天什麼時候死的?毒發身亡嗎?死的時候什麼人在身邊?”

綿涯搖頭道,“我們派出去的探子隻是零星聽到一點消息。這個地方太閉塞瞭,道路也不好走,屬下猜想,要是消息能傳到這裡,可見龍天死瞭已有一段時間瞭。”

消息四方散播,以水路最暢順最快,阿曼江貫通同國、水殷、繁佳、昭北,消息傳過來倒也不慢,隻是越重城在山林狹道之中,又會拖延幾日。

容恬命綿涯再去打探。

鳳鳴在一旁問,“現在怎麼辦?沒有瞭三公主,龍天又死瞭,繁佳王族現在算是徹底完蛋,若書很有可能會得到繁佳。”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會得到。若言垂涎繁佳已久,早就在繁佳佈下不少可供利用的棋子。繁佳西北一帶受阿曼江支流灌溉,肥沃富饒,得到這大片好地,將成為若言爭霸天下的大好本錢。”

“他如果實力大增,對我們很不利呀。”鳳鳴緊張地問,“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糟瞭,現在你的西雷王位還沒有拿回來呢,如果瞳兒還是繼續和若言勾結,我們就慘瞭。”他對於打仗之類的流血事情向來沒有把握,一想到隻要開戰,必然屍體遍地,血流成河,立即忍不住大撓其頭。

容恬見他憂慮形之於色,倒覺得有趣,笑著在他臉上輕薄瞭一把,“對呀對呀,對我們很不利呢。鳴王快點想個好辦法出來,為本王解憂,不然就當你辦事不力,今晚本王要在床上懲罰你哦。嗯,打多少下軍棍才好呢?”

此時綿涯已經出去,但還有兩個侍衛剛好進來回話,都將容恬的話聽在耳裡。

鳳鳴羞不可抑,紅著臉罵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虧你還是大王,居然拿國傢大事開玩笑。要辦法的話,本鳴王今天不是剛剛才幫你弄來一個厲害的丞相嗎?不過我覺得目前最重要的,是要盡快出發,先把西雷王位奪回來再說。”

容恬點點頭,正色道,“不錯,正該如此。”

這樣一來,就是認可鳳鳴的想法瞭。

《鳳於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