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頓時一陣腦子發?。
和約?
不會吧?聽說國傢和國傢之間的和約,是非常嚴謹,有可能導致重大後果的東西耶!
他要在這黑漆漆的,快沉掉的破船上簽國傢和約?
“這個……不太合適吧?”
“哪裡不合適瞭?難道鳴王剛才說的隻是隨口之言,並不打算履行?”
“我的身份,並不……”
“西雷的鳴王,居然不適合代替西雷簽約?還是蕭傢少主,對於蕭傢的事情不能做主?”
這?咄咄逼人,不會是什?不平等條約吧?
賀狄露出桀驁不馴的一面,也不等鳳鳴點頭,淡然道,“既然鳴王不肯過來我的船上,那?我就讓我的人過去鳴王的船上吧。哼,我們單林一片好心,居然被處處防備,真是好難做。要不是為瞭我國百姓日後的太平,本王子又何必受這等屈辱。”吩咐他的手下,“空流,放下快艇,就你一人過去,讓他們看看我們單林人是怎?辦事的。”
空流應瞭一聲。
下瞭快艇,一會就到瞭蕭傢主船後面的登船處,空流手上捧著一個盒子,羅登親自過去領他過來。
看著這個叫空流的戰將這?有勇氣,單槍匹馬就來瞭自傢地盤,蕭傢人倒也非常?服。
如果他們知道空流從小就是混海盜的,就不會如此詫異瞭。
天下間放縱不羈,時時刻刻與詭異莫測的大海和死亡打交道的,就是海盜。他們堪稱世間最不怕死的人。
而被賀狄從所有海盜好手中挑選並且精心栽培出來的空流,更是不怕死中的不怕死。
空流到瞭鳳鳴身前,在眾位手握利刃的高手中面不改色,打開匣子,取出裡面的筆墨和兩張己經擬定好的和約。
船上這些人中,蕭傢人隻懂廝殺和航船生意,對於政治都不怎麼在行,容虎好歹跟瞭容恬這些年,勉強算有點根基,自告奮勇地跨前一步接過和約,恭恭敬敬轉交到鳳鳴手上,自己也站在鳳鳴身後幫忙看兩眼。
鳳鳴仔細看瞭看,居然不是什麼不平等條約。
竟然算是挺不錯的平等交往合作條約,而且賀狄已經代表單林王族,上面簽好字,還蓋瞭印章。
大致內容就三條。
第一條,單林王族,和西雷王容恬以及鳴王鳳鳴管轄下的勢力和地區結成同盟,永遠友好,互不侵犯。
第二條,開拓雙亮沙航線之後,所有和雙亮沙有關的利潤必須雙方平攤。單林的收益方,不是單林王族,而是指定瞭單林的王子賀狄。
第三條,賀狄還要和蕭傢做生意,用雙亮沙分得的利潤,向蕭傢換取大量的宮廷奢侈品,日用品和軍事物資,尤其是造船斤需的瀝青,更是指定每年要蕭傢提供若幹數量。
“覺得怎樣?”鳳鳴瞅身邊的容虎一眼。
國和約耶,簽下去不能反悔的。
鳳鳴好死不死第一次撞到,還真怕被對面的單林王子給不知不覺地抗瞭。
他簽的約即使有漏洞,說不定日後容恬為瞭顧全他的尊嚴,再不願意也要遵守。如果替容恬帶來麻煩就慘瞭。
蕭傢的瀝青什麼的,倒是小事。
容虎凝重地看瞭幾遍,“屬下覺得,好像真的隻是友好和約。”
連字裡行間的歧義都似乎沒有。
簽這樣一個約,不僅對單林有好處,對西雷和蕭傢也很有好處。
“那我就簽瞭?”
“等一下。”容虎再看兩眼,始終覺得不太踏實,指著上面的一條的細則問,“這上面所說的為表誠意,互派長期駐留的使者,人選可有限定?”
空流知道他擔心什麼,不卑不亢道,“使者當然不可能指鳴王或者西雷王這樣的權貴,隻要鳴王或者西雷王屬下,一位對單林海峽有一定認識的將領就好瞭。嗯,因為海路過於辛苦,最好是年輕點的,體力要好。如果劍術不錯,那就更妙瞭。”
鳳鳴和容虎心裡洛登一下,不約而同想起子巖。
要說悉單林海峽,容恬手下恐怕就數他瞭。
槽糕,忘記瞭向賀狄詢問話,“有一件事,想向王子殿下請教。”
“請說。”
“我有一個手下,名叫子巖。”
賀狄被這名字在心窩灼熱地燙瞭一下,竟有瞬間的恍神,聽鳳鳴接下去道,“最近他在同國海邊,聽說是想偵查一下單林海盜的情況,不知道王子有沒有聽過關於他的消息?”
賀狄忍著胸膛裡無端乏起的一股酥麻感,邪意更甚,面卻依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哦,我像聽過這個名字,子巖?嗯,確實聽過這個人。”
鳳鳴急切追問,“王子有他的消息?”
“聽說他和單林海盜有過一兩次接觸,而且成功逃走瞭,應該平安吧?”賀狄隨口胡扯,聽起來像真的一樣,又故意想起來什麼似的,對鳳鳴道,“對瞭,這個人看似對單林海峽頗為熟悉,沒想到是鳴王的手下。以我看,常駐我方的使者,正需要這樣熟悉我方海域的能手,不如就請鳴王派作為使者,如何?”
鳳鳴微有狐疑,和容虎對視一眼,又猜不出賀狄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
他們哪裡知道子巖和賀狄的來龍去脈?
空流卻很明白自己王子的心思,在旁邊不緊不慢地添瞭一句,“和海盜相鬥,如果人手不多的話,真的十分危險。鳴王的這位屬下若是長期沒有消息,說不定是出瞭什麼意外。若他被定為駐留我單林的特使,王子可以立即向單林王宮發一道急函,命令單林海軍在附近海域搜索,說不定……”
大傢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派子巖去單林當特使的壞處,雖然有些舍不得,但維持雙方友好關系,千萬系,千萬人可以從中得益,反正終要派人去的。
想瞭半天,鳳鳴終於點頭,“好。拿筆來。”
容虎遞上筆墨,自然有人為鳳鳴展開兩份和約,方便鳳鳴簽名。
“鳴王,”空流道,“既然已經約定,不妨在和約上註明特使姓名,這樣,我們王子也好立即將和約送回王宮,順便向整個單林海域發佈保護特使的消息。”
後面這句對鳳鳴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誘惑。
容虎雖然驚訝,但也覺得這樣的決定,對目前行蹤不明的子巖最有好處,畢竟單林在海域方面很有勢力,讓子巖處於單林王族的保護之下,怎麼也比現在這樣強上百倍。
鳳鳴認真地在兩份和約上簽名,隨身並未攜帶印章,用拇指沾瞭墨汁,按上手印充當印章。
當即容虎收起一份,空流收起一份。
等空流回到賀狄那邊,呈上和約,賀狄打開,隻匆匆掃瞭上面“特任子巖充任使者”
等空流回到賀狄那邊,呈上和約,賀狄打開,隻匆匆掃瞭上面“特任子巖充任使者”一行字,想著那個正經的男人要落入自己掌中,跟著自己回到單林,胯下居然猛地一抽,快活得恨不得對天長笑。
“和約己成,多謝鳴王。”賀狄把和約交給空流保管,對著鳳鳴握拳告辭。“我們之後也要去同澤,等到瞭那裡,再和鳴王相見吧。假以時日,鳴王一定會相信單林的誠意的。”
命人揮旗發令,帶著眾船,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鳳鳴糊裡糊塗簽瞭一個友好協約,站在船頭看著對方船隻遠去,心頭迷迷蒙蒙。
今晚的事情詭異得叫人難以理解,怎麼血戰一場,船隻毀得七七八八的結果,居然是簽訂互不侵犯的和約呢?
忽然想起一事,連忙去問容虎,“秋藍她們呢?你把她們藏在哪裡瞭?”
容虎答道,“少主放心,女孩們都蔵在二層內艙,屬下還留瞭幾個高手看顧,剛才也一直暗中看著,並沒有敵人靠近那裡。”命令身邊一個手下去把幾個女孩子領出去,先用快艇送到岸邊的安全地帶。
鳳鳴點點頭,稍微安心。
船上到處都是死傷者,讓她們快點到岸邊是最好的。
羅登一直關註單林方面的情況,親眼看著單林船隊真的離開,松瞭一口氣,抹抹冷汗,請示道,“少主,我們也要盡快靠岸,主船撐不住瞭。”
洛雲道,“這單林子不是什好東西,此仇我們遲早要報。”
鳳鳴恍惚片刻,才開口嘆息,“早知道不過如此,何必動手?死傷這麼多的人命。羅登,這些屍體,不管敵我,都好好安葬。如果有活著的,也不該給他們療傷,”
冉青道,“對方的人恐怕都死瞭,就算有活著的,也不該給他們療傷,一劍割瞭喉嚨就好。誰知道他們剛才廝殺時,殺瞭我們多少兄弟?”
“對啊,救敵是婦人之仁。”
“荒唐!”鳳鳴驀然低吼。
這位少主脾氣溫和,從來都是乖寶寶似的,所以才給人留下溫順怯懦的印象。這聲無緣無故的低吼帶怒而出,把周圍的人都嚇瞭一跳。
鳳鳴凝視著甲板上被沖拍上來的江水洗刷得隻剩一兩縷血色,低聲問,“你們知道輕輕一劍,抹去的是多少人的心血嗎?十月懷胎,然後一天一天的照顧,把一個人養大,要用去多少糧食,教導多少個日夜的道理?禽獸也隻是在絕望的時候才會相殘,何況我們是人?”
他看看甲板,大半已經沾水,吩咐道,“把剩下的快艇都放下,大傢靠岸吧。主船不能動瞭,暫時放在這裡,日後或棄或修,由羅登決斷。”
羅登肅然道,“是,少主。”
“冉青。”
“在。”
“你輕視人命,罰你十不得配劍。”
冉青臉色頓變。
蕭傢殺手團裡的高手,永遠都是兵刃隨身,別說十天,離開一個時辰也夠難受的。
“少主……”經過今夜一役,蕭傢眾人對鳳鳴不由自主產生瞭和往日不同的感覺,此刻見他開口處罰,居然都不敢硬碰。冉青這個蕭傢年輕高手,不知是震懾於蕭傢門規,還是震懾於今夜與眾不同的少主威嚴,竟宛如面對老主人一樣,撲通跪下求道,“冉青該死,請少主按蕭傢門規處以鞭刑,求少主不要摘掉屬下的兵器。
鳳鳴迎著夜風,站在岌岌可危的船頭,身形修長俊逸,在惡戰過後的江面上,硝煙和血腥的淡淡味道依然可聞,夜色籠罩下的挺拔輪廓,為這位蕭傢少主平添瞭一份難以言語的冷靜凝重。
容虎站在近處,見冉青跪下之後,鳳鳴胸口猛然劇烈起伏,以為鳳鳴始終心軟,臉皮又薄,會饒過冉青。
不料鳳鳴輕輕喘息一下,卻輕聲道,“你不服我的處罰,那是不想待在蕭傢瞭?”
他畢竟是蕭傢少主,這話語氣極輕,可份量重得連洛雲也情不自禁緊張起來。
這些天見鳳鳴不言不語,被人搶白奚落也是笑瞇瞇的,脾氣溫和得不像話。此刻深思起來,其實論理,身為蕭傢少主的鳳鳴確實有權發落任何人,隻要老主人蕭縱不反對,誰敢質疑少主的命令?
但秋藍卻被列中石的口不擇言給惹火瞭,伸出一指狠戳呆頭呆腦的烈中石肩膀,“不許你詛咒鳴王。你再胡說八道,我要大王,不,要丞相狠狠責罰你!”
“不要不要!不要叫大哥罰我!”
烈中石還在徒勞地抗議,烈鬥卻已經松開鳳鳴,跳起三丈高,對秋藍怒目責問,“你幹嘛欺負我傢少爺?”
他們內訌,鳳鳴正好脫身,大呼僥幸,趕緊從這堆活寶中溜掉,正好迎上總管蕭傢殺手團的洛寧,保持貫的黑臉,冷冷道,“少主安然無恙,屬下就放心瞭。”
“洛總管,我……”
“鳴王!”
前方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鳳鳴抬頭去看,同國的慶彰在一大群貼身侍衛陪伴下匆匆走來。他的座駕和其他蕭傢副船一樣,比鳳鳴的主船早靠岸。
鳳鳴趕緊迎上去,問候他目前在同國最重要的保護傘,“王叔沒有受驚吧!”
“還好。”
話雖如此,但看慶彰的臉色,隻可用比紙還白來形容。胖胖的臉上肥肉還在心有餘悸地微顫,他身邊隨同大批的侍衛,連莊濮這個禦前將似乎也被受到驚嚇的王叔抓瞭過來當臨時安神劑。
莊濮卻是一臉愧色,對鳳鳴拱手道,“慚愧。本將領兵在陸路守衛,竟沒能及時發現前面江面上的埋伏。剛才見船隊遭襲,距離太遠,弓箭未及射程,居然隻能眼睜睜看著鳴王的座駕圍困。莊濮無能,請鳴王恕罪。”躬腰下拜,儼然行瞭一個大禮。
“不不!”鳳鳴一把抓瞭他,攔住這個大禮,誠懇地道,“將軍已經盡力,我在江面上,清楚看見將軍領著人馬狂射敵方。鳳鳴並不是同國人,卻得將軍如此庇護,心裡感激不盡。”
這一番對話,進一步拉近莊濮和這位年輕蕭傢少主的關系。
莊濮剛才確實是努力營救的,隻是苦於無船隻可以直接迎戰,弓箭射程又不夠,沒料到鳳鳴這麼講道理,不由大生知己之感。
他看看江面,蕭傢龐大華麗的主船已經沉得隻剩桅桿頂端,幸虧這一帶江面雖寬,卻並不是最深的地段,沉沒的船隻還可以憑藉人力拉回岸邊,對鳳鳴毛遂自薦道,“本將身為同國禦前將,有權調動韓若水軍,鳴王的大船任其沉沒,實在可惜。不如讓本將向韓若水軍下令,命他們幫助鳴王的手下一起用絞盤將大船拖回岸邊。如果有落入江底的名貴東西,也可以命他們一並打撈。”
起名貴物品,鳳鳴頓時想起主船上常常被羅登拿出來贊嘆的蕭傢寶庫各種精藏,東西掉瞭就掉瞭,最頭疼的是,這裡面不知道有多少是老爹蕭縱的寶貝,這次被單林賀狄耍得團團轉,豪華大船艘艘破損,如果再把寶物都丟瞭,也不知道老爹會有什?返應。
最怕的就是他又不打招呼地一劍刺過來,給自己這個不孝子來個一刀兩斷。
鳳鳴打個冷顫,當即對莊濮的熱情表示感謝,點頭道,“這樣再好不過瞭,我也正可惜主船,還有主船上的東西……”
正巧容虎解?瞭吵鬧的秋藍三侍女和列傢兩活寶,朝鳳鳴走過來。
鳳鳴話說到一半,猛然看見容虎,差點噎住。
糟糕!
同國大王慶鼎的防腐人頭匣子,不會還在主船裡面吧?
萬一被莊濮派去的同國人發現,恐怕莊濮調動軍隊的權利,會立即用來對付自己這個倒黴蛋。
鳳鳴冷汗潺潺而下,立即轉瞭口風,傻笑著道,“那個……那個……還是不麻煩莊濮將軍……我們自己撈,嘿嘿,自己撈就好……”
莊濮愕然。
不過既然人傢不要幫忙,他也不堅持,隨意笑瞭笑,道,“無妨。日後鳴王需要幫忙話,隻管開口就好。”
“好……”
應付瞭莊濮,鳳鳴連忙把容虎鬼鬼崇崇抓到角落,“容虎,那個人頭你放到哪裡去瞭?不會真的還在主船上吧?天啊,要是漂浮起來被人撈到,那我豈不死定瞭?同澤還是他們的首都,說不定會被團團包圍亂棍打死……”
容虎笑道,“鳴王不要多慮。匣子被封在船上的艙房裡,絕不會漂走,屬下會立即派善水者處理此事。”
鳳鳴轉憂為喜,往他肩膀拍瞭兩下,誇獎道,“我就知道容虎辦事牢靠,嘿,怪不得秋藍那?仰慕你。”不等容虎反應過來,做個鬼臉就溜去找秋藍她們瞭。
這段流域的阿曼江邊,彷佛從來沒這?熱鬧過。
一夜鬧得人仰馬翻。
眾人休息的休息,整頓的整頓,不少人還要包紮傷口,羅登和洛寧自去清點人數,察看死傷,一幹人,連著同國的慶彰等等,都在岸邊鬧騰良久。
等到天色微亮,大傢在一片迷蒙霧一樣的光下看著流水潺潺的阿曼江。
擂木和戰鬥後漂流在江面的雜物早被江流帶往下遊,昨夜的血戰在溫婉的阿曼江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宛如壓根沒發生。
眾人都禁生出做夢般的錯覺。
“鳴王,”晨光中,莊濮和慶彰商量好之後,過來征求鳳鳴的意見,“韓若離這裡並不遠。不如留下部分人手看守船隻和打撈物品,其他人先從陸路往韓若進發,現在出發的話,大概傍晚就可以到達韓若,這樣至少晚上食宿可以解決。”
容虎此刻剛好走開,鳳鳴習慣性轉頭,找不到容虎,就去看洛雲的意思。
洛雲卻不像往常一樣別開眼睛,?出一副懶得理你的樣子,雖然神態冷漠,畢竟還是規規矩矩地拱手作答,“請少主下令。”
秋藍等三個侍女都在旁邊伺候,見洛雲這?乖,一個個都瞪著眼睛像見瞭鬼似的。
鳳鳴也有一份詫異,撓頭道,“哦,那?,洛雲你挑選一些人留下,由你帶領,負責攪守船隻,其他的和一起著莊濮將軍他們一路走吧。”
“少主,”洛雲嚴肅地建議,“屬下奉命貼身保護少主,絕不能離開少主。”
鳳鳴不置可否,點頭道,“那好,你挑人留下,再挑一個領頭的,自己跟著我走吧。”
大傢分頭準備。
洛雲自去挑選留下的人員,剛剛選好,打算去找鳳鳴稟報,一轉身,眼前猛地一個黑影罩過來,洛雲從小養成一等一的反應本能,還未看清形勢,首先就反射性地拔劍一橫。
接觸來物,卻輕飄飄的沒一點力道。隻被劍那?一橫,就發出輕輕一聲,“嗤”,像衣服被弄壞時的聲音。
洛雲十分詫異,定神一看,劍上挑著的果然是一件衣服,手工精致,可惜剛才一劍橫過去,在半空受力也很厲害,劍鋒把衣服挑瞭一個洞,看著非常可惜。
一股怨氣不知從何處冒出來,引起他的警覺。
一抬頭,正好對上一對彷佛正在冒火星眸。
秋月瞪著表情冷淡的洛雲,一肚子火氣徹底燒到腦門上,也不管洛雲手裡的劍多?厲害,隨便一動就能要瞭她嬌貴的小命,居然膽大包天的猛沖上去,將劍上挑著的新補好的衣裳搶瞭,一把扔在沙地下,用腳亂踩,恨恨道,“果然是我手賤,破瞭就破瞭,犯不著好心去補。”
洛雲愣瞭一會,眼睜睜看著她那件繡補得甚好的衣裳用佈鞋底蹂躪得不成樣子,忍不住拉住她,“幹嘛糟塌東西?”
秋月看見他冰冷的俊臉,總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沖著他道,“我糟塌我繡的衣裳,也要你管?你算什?東西,也敢管我的事?”
腳下更用力去踩那件慘不忍睹的衣裳,彷佛隻有這樣才能發?心裡的悶氣。
洛雲推開她也不是,扔下她轉身走開也不是,悶悶地看著她糟蹋自己繡補的衣裳出氣,好一會,忽然語氣平淡地問,“你是給我補的嗎?”
本來動彈得厲害的秋月驟然僵住瞭,愣在那裡,抬頭瞪著洛雲。
臉上那種神情到底是什?意思,誰都看不出來。
洛雲見她眼睛圓亮亮的,長而密的睫毛上面隱有濕意,竟和平常有一點令人心動的不尋常,皺眉間,“你哭過?”
秋月被他一問,恍然回過神來,像貓兒被人踩到尾巴一樣,渾身的毛發幾乎都倒豎起來,又尷尬,又惡狠狠,跺腳道,“我哭……我就算哭瞭也和你沒關系!”
捂著臉|居然轉身跑瞭。
洛雲這個向來冷若冰霜的蕭傢精銳竟被她的莫名其妙給弄傻眼瞭,站在半晌,彎腰拾起地上被弄得很臟的衣裳。
正在發怔,肩膀被人輕輕一拍。
他轉身,看見容虎的臉。
容虎奇怪地看著他,“叫瞭你兩聲,一點反應都沒有。怎?瞭?洛雲,現在已經在同國境內,昨晚的事情不知道什?時候又會重演,我們護衛鳴王安全,可絕對不能松懈。你要提高警惕才好,否則敵人到瞭身後,挨瞭冷箭都不知道什?事呢。嗯?這是你的衣服,怎?臟兮兮的?”
洛雲不動聲色地把衣裳收在懷裡,“是我的,不小心掉在地上弄臟瞭。走,我們去見少主。”
鳳鳴那邊已經準備好瞭,因為依然擔心烈中石烈鬥會把關於慶鼎人頭的事情在慶彰等人面前說漏嘴,眾人意見一致地決定把兩個大活寶留在江邊,和洛雲挑選出來的蕭傢高手一起負責看管船隻。
烈中石和烈鬥抗議無效,他們出發前接受烈中流嚴令,必須聽鳳鳴的話,隻好委委屈屈地留下。
可愛的小秋當然也留下瞭。
不過小秋喜歡江邊,倒是非常高興地搖晃著蓬松大尾巴在烈中石肩膀上跳來跳去,秋月不知多想單獨把小秋帶走,可惜小秋對主人忠心耿耿,不肯離開。
於是,這個混合多方的人馬,在遭受瞭可怕的江面水戰後,再度朝著原定的方向出發。
按照莊濮所言,傍晚時分,果然到達韓若城門。
侍從們出示同國王叔慶彰的印信,韓若守城官立即率領眾屬下飛撲出城門盛大歡迎。
各位貴賓級人物會到達韓若的消息,其實早就傳達給瞭守城官,所以上等飲食和最好的住宿之地,早就經過悉心安排,一應俱全。
唯一的意外,就是王叔慶彰和西雷鳴王並非舒適的坐豪華大船到達,而是逃難似的步行而來罷瞭。
當夜疲憊不堪的人們稍微享用瞭守城官精心準備的酒宴,很快就各自散去好好休息。
有關鳳鳴安全的事,容虎和洛雲永遠雷打不動的認真仔細,鳳鳴暫住的精致行館被徹底檢查,並且裡裡外外都安排瞭西雷精銳和蕭傢高手。
鳳鳴宴上為瞭應酬,不得不喝瞭兩杯,回來的時候腳步已經有些不穩,秋藍在身後伺候著,輕輕數落,“鳴王太不愛惜身子瞭,明明勞累,就不該飲酒。管那個敬酒是什麼同國的大官……”
“鳴王回來瞭!”留守在行館裡準備安寢事宜的秋月姐妹在遠處見到鳳鳴的身影,迫不及待地迎出來,興奮得像一朵飄動的雲,擁著鳳鳴就往房裡走,嘰嘰喳喳道,“怎麼去瞭這麼久?又喝酒瞭嗎?今夜可不該喝酒。”
鳳鳴奇道,“為什麼今夜不該喝酒?”
秋月和乎星神秘兮兮地一笑,居然不約而同道,“不告訴你。”
鳳鳴和不知情的秋藍愣愣對看瞭一眼,秋星發出清脆的笑聲,還在賣關子,“隻有我們和容虎知道,不過……”
“不過容虎也不會說的,嘻嘻。”秋月接瞭一句。
鳳鳴摸不著頭腦,被他們推到門前。
秋月順便兇狠地瞪瞭被今夜被安排守護在門外洛雲一眼,冷冷地警告,“今晚鳴王要好好休息,不許你進來打攪。”
開瞭外門,正坐在椅內的容虎站起來,也對著鳳鳴不尋常地一笑,“鳴王可回來瞭,熱水已經備好,請鳴王沐浴吧。”擺個手勢,請鳳鳴入內室。
轉入內室,推開裡面的一道門,果然,一個龐大的權貴才會使用的大浴桶出現在眼前。
室內霧氣飄渺,桶裡顯然裝滿瞭熱水。
秋月秋星這兩個小東西,可真的越來越會伺候人瞭。
鳳鳴臉上還一派懵懂地表情,身後的兩姐妹嬌笑著把他輕輕往前推瞭一步,蹲身行禮道,“奴婢告退。”
秋藍道,“哎,我們還要伺候鳴王沐浴……”
話未說完,已經被秋月秋星捂著嘴一左一右挾持出去,兩姐妹還順便體貼地關上瞭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