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阿寶的死因
(114)
三人繼續向山上走著,不多時,就看見那幢已經塌了一半的屋子,屋子外面,並沒站著那個瘋婆。
爺爺張望一下,指著屋子旁邊的一處斜坡,道:「她兒子的墳就在那裡,我去搗了它。」
陳蓉眉頭微微皺著,道:「阿公,搗了那個墳,就行了嗎?」
爺爺點點頭:「墳是鬼住的房,搗了墳,沒地方住,自然就散了。」
張超對這些並不懂,只知道搗人家的墳,那是最缺德的事,不過想到那個瘋婆曾經在茅房嚇得他半死,也不管什麼缺德事了。此時陽光正盛,四周明亮,人膽也自然大,提個鋤頭,自告奮勇要當先鋒。
沒想到,陳蓉這時卻猶豫起來,道:「阿公,我看……我看這事就算了吧。搗了墳,總是……總是不好的。」
張超果斷搖頭:「有什麼不好!那瘋婆嚇人,都把我魂嚇跑了,也沒見她說什麼不好。今天我把她鬼兒子給搗了,哼哼,也算報復一把了。」
陳蓉道:「她畢竟是瘋了,你也已經好了,不如……不如就算了。」
張超奇怪道:「你現在又是怎麼了,突然改變主意了?」
陳蓉眼神閃爍地搖搖頭:「沒……我……我只是覺得,這樣不太好。」
張超笑道:「又不是搗人家祖墳,怕什麼。」
爺爺歎口氣,道:「搗墳嘛,說起來總是不太好的,損陰德。但那個瘋婆的兒子,不要入輪迴,呆山上也不是個事,說不定以後會嚇到小孩。人住的地方,這種髒東西還是不要的好。等下我來搗吧,我年紀大了,損陰德嘛,呵呵,也沒關係。」
說著,爺爺從張超手裡拿過鋤頭,快步朝那個斜坡上走去。
張超和陳蓉相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三人來到一個小墳包前,墳前的石板上,寫著「愛兒葛寶」,爺爺放下裝大便的桶,拿著鋤頭,就開始刨。
沒一會兒,上面的墳頂已經挖平了,正當他們要繼續挖下去時,外面一聲大喝,只見那瘋婆,穿著壽衣,拄著枴杖,燈籠不知去哪了,一跌一撞瘋狂往這邊跑來,一邊跑一邊叫罵著。
此時雖是白天,張超過去沒見過這種農村裡的瘋子,此時見到她,仍然感覺有點慌。雖然明知一個殘疾人,根本傷害不了人,但就像正常人面對瘋子時,本能心中會有點怕。
爺爺停下鋤頭,轉頭看著瘋婆,罵道:「過來幹什麼!回去,不然打你了!」
瘋婆平時都怕村裡人的打罵,現在,好像突然變了個人,不但沒有退縮,反而口齒清楚地用土話說:「你們幹嘛挖阿寶的墳?」
爺爺道:「你兒子不肯入輪迴,躲在山上,算個什麼事!」
瘋婆冷哼一聲:「阿寶沒死,阿寶沒死,要入什麼輪迴!」
爺爺不想理她,罵了句瘋子,繼續要開始挖。
瘋婆走上前,邊走邊哭,喊叫起來:「阿寶死了,阿寶是被你家陳蓉害死的,你現在還要挖阿寶的墳啊!嗚嗚嗚……」聲音淒切。
阿寶是被陳蓉害死的?張超不由一愣。
陳蓉臉上,卻是突然變色。
爺爺轉過頭,怒罵道:「瘋子,亂說什麼!再亂說,我過來打你了!」
瘋婆繼續哭著:「阿寶不是摔下去的,是陳蓉推的,我看到的,我看到的!你們陳家作孽啊,作孽啊!……」
爺爺冷哼一聲,沒理她,繼續快速挖著,很快,看到了一個小罈子,爺爺二話不說,一鋤頭砸了下去,砰一聲,罈子碎了。
瘋婆突然停下了哭,出神地望著。
爺爺絲毫沒有停頓,從旁邊拎過糞便,一把澆了上去。隨後快速把周圍的土攏過來,填回墳包。
全部的動作,瘋婆只是愣愣地看著,一聲不響。
張超一直注意著瘋婆,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過了一會兒,爺爺弄好了,讓張超拿著鋤頭,三人一起走下去。到了斜坡下的小路上,瘋婆站在路中間,一動不動地立著。爺爺上前呵斥著:「快點走開!」
瘋婆冷笑了一聲,突然大喊道:「陳家害死了阿寶,陳家害死了阿寶!」說著,居然用單腳一把跳了過去,雙手糾住爺爺,兩人直接朝下面的斜坡摔了下去。
「爺爺!」張超剛要去抓住爺爺,但反應不夠快,已經滾下去了。
「阿公!」陳蓉驚恐地叫著,卻眼睜睜看著瘋婆拉拽著爺爺,一同滾下了斜坡。
斜坡高幾十米,下面是另一條小山路,兩人滾到下面山路時,又滾了出去,繼續往下摔著,一直摔到最底下的梯田里。
陳蓉和張超都愣了一下,隨即趕緊直接順斜坡,往下面跑去。
第一百零六章兇手
(115)
爺爺死了!跟瘋婆一起摔死了!
梯田里,張超立著,愣愣地看著趴在地上哭泣的陳蓉。
哭完,陳蓉打電話給叔叔,跟叔叔說了情況,找人一起處理後事。
這樣的結局,是張超萬萬想不到的。
他心中總覺得爺爺的意外,都是他突然到來造成的。如果他沒要去山上,自然不會遇到瘋婆,爺爺也不會去搗墳,之後的所有事也不會發生。心中難受。
陳蓉知道他的心思,安慰了一陣,又讓張超開車去縣城,她取了兩萬塊錢,回到山上,已經是晚上,叔叔找了十多個人,一起幫忙搭棚,處理後事。
陳蓉把錢硬塞給叔叔,又問了瘋婆怎麼處理。叔叔說鄉政府的人會來解決的。
兩人心中都壓抑,吃了點東西,一起守夜。
到了晚上9點半,張超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原來是林一昂,張超站起身,接過手機,沒好氣地道:「幹嘛!」
林一昂壓著聲音,道:「你在哪?」
張超道:「陳蓉老家,什麼事?」
林一昂道:「你怎麼跑那去了!」
張超不爽道:「關你屁事,有事趕緊說,我這忙著。」
林一昂輕聲道:「陳蓉在你旁邊嗎?」
張超道:「對啊,怎麼說?」
電話那頭,林一昂沉默了一下,道:「你現在離她遠一點,我有話跟你說。」
張超不耐煩道:「你直接說就得了,幹嘛呀!」
林一昂道:「這事關於她的,你趕緊出來,我偷偷跟你說,非常非常重要!」
張超看了眼陳蓉,陳蓉正在那低著頭,似乎還在哀思。說了句「知道了」,便起身離開了棚子,走到外面,道:「好了,我在外面了,你跟我說,到底怎麼回事。」
林一昂吐了口氣,急切道:「我跟你說,你趕緊回學校,不要呆她們老家了。陳蓉,可能有嚴重的精神病,而且,可能……可能殺過人。」
張超一愣,正經道:「什麼意思?」
林一昂道:「我得到的情況,陳蓉小時候,在村子裡跟人玩,把一個小孩推下山,摔死了。——」
「什麼!」張超大驚,他以為那小孩是自己捉迷藏摔死的,至於瘋婆說是被陳蓉推下去的,他哪裡會信一個瘋子的話。可這事,這事林一昂怎麼會知道!
張超頓時急問,「你快說下去。」
林一昂道:「陳蓉讀小學5年級時,班級出去春遊,在一個山坡上,陳蓉把另一名女同學,推下山去了,結果還是摔死。陳蓉初2時,路過遇到個孩子,在水庫堤壩上釣魚,她又悄悄走到背後,推了一把,小孩掉下去後,幸虧會游泳,後來活著回來,但小孩不知道是誰推的。陳蓉高中時,遇到一個小孩,趴在水井上想釣魚,結果她又偷偷上去,推了一把,小孩淹死在井裡。你知道為什麼陳蓉這麼多年還沒談戀愛?」
張超心中一想,也頓時覺得奇怪,他過去一直以為陳蓉雖然現在沒男朋友,但以前肯定談過戀愛,人長得中上,身材很不錯,又高學歷,怎麼可能沒談過戀愛。
但前天晚上和陳蓉發生關係時,陳蓉居然是「處」,他還是吃驚了一下。現在林一昂這一頓雷霆霹靂般的話一說,他更是驚訝到了極點,忙問:「為什麼?」
林一昂道:「陳蓉一直以來,都知道自己有這方面的精神病,在別人站在危險地方時,會抑制不住心中的慾望,想要推一把。這種屬於極端人格分裂的症狀,她自己完全清楚,所以才不找男朋友,怕抑制不住心中推一把的慾望,害了人。估計也正是這個原因,她才會去讀心理學的。」
張超懷疑道:「那你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林一昂道:「心理醫生如果自己有病,一定會丟了飯碗的。陳蓉曾經化名去北京的大醫院治療過,我手裡拿著的,正是她催眠的治療報告!」
張超急問:「你哪裡拿的?」
林一昂道:「這事說來複雜,你快點回來,這些事你不要跟陳蓉提到,怕對你有危險。你一定要裝成什麼都不知道,尤其和她單獨相處時,更要保持警惕,不要站到任何危險的地方去。趕緊回來,學校才安全,否則一旦出了事,這種情況連警察都沒證據是謀殺!」
張超心中翻江倒海,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林一昂的話,掛了電話,回到屋子裡,看著臉上都是哀愁和疲倦的陳蓉,她,真的會是兇手嗎?
第一百零七章回到學校
(116)
自從和林一昂通完電話後,張超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陳蓉難道真的殺了這麼多人?想到這裡,張超感到全身都一陣陰冷。
如果林一昂說的是假的,那陳蓉小時候山上發生的事,他又怎麼會知道?
如果林一昂說的是真的,那陳蓉為什麼又和我在一起?
她平時看起來一切正常,不像一個以前殺過人的樣子。如果她真的是極端的人格分裂,抑制不住殺人的慾望,那麼,白秋、李偉豪……這又該如何解釋?
接著的幾天,張超雖然裝成和往常一樣,但對陳蓉的態度,似乎經意不經意間,顯得生淡了幾分。陳蓉一直沉浸在爺爺意外的悲痛中,並沒覺察這麼多。
張超一個外人,其實和陳蓉也遠沒到定下來的程度,陪在旁邊,總是顯得不尷不尬的。
一起過了幾日,頭七還沒做完,張超和陳蓉因為要回校,就和叔叔告別了。陳蓉之前給了叔叔兩萬塊錢,對於農村喪葬來說,已經足夠了,剩下只是麻煩叔叔處理這些事情。
兩人回到學校,已經7點,陳蓉先去了自己寢室,張超也回到白沙123室,短短1個星期時間,寢室裡也蒙了一層灰,想起之前的黑貓,還有一系列的變故,總覺得身心疲憊。但此刻,他最著急的,就是林一昂的話,到底真假。
忙跑到隔壁寢室,叫出林一昂,趕緊拉到自己寢室,關上門,急道:「你電話裡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林一昂正色道:「這事,我也不能肯定真假。」
張超怒道:「那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的!」
林一昂忙安慰他,道:「別急,我給你看個東西。」說著,跑回自己寢室,過了一會兒,拿了個大信封,走回來,關上門,把信封交給張超,道,「你自己看吧,我收到這麼一封信,裡面就是陳蓉的治療報告和其他一些情況。」
「誰寄的?」張超拿過信封,正準備掏出來看。
林一昂道:「信封上寫著名字是李家明,我好像聽到過這名字,一下子想不起來了。」
「李家明!」張超一驚,倒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形,再看信封上面,寄件人一欄寫著「李家明」。
林一昂一拍腦袋,激動道:「對了,我想起來了,李家明這名字,就是你跟我說的,上次那個骨灰盒裡寫著就是李家明呀!」
張超深深了吸了幾口氣,沉默不語,仔細看了一圈信封外面,除了收件人是林一昂,寄件人寫了李家明外,並沒什麼其他特殊的地方。隨後,仔細拿出裡面裝著的東西,是一疊資料,資料前,還附了一張紙,紙上寫著:
「陳蓉是個極端危險的人,她患有極端的人格分裂症狀,每當她遇到有人站在危險地方時,都會忍不住上去推一把,期待看著人掉下去的場面。這種情況,在她一生中,至少發生了4次。這種病症並不算罕見,但許多人雖然有虐殺的衝動,到了真實場景中,往往能夠用理智克制住心中的好奇和虐殺的慾望。陳蓉顯然很難克制住自己,心中的虐殺慾望太過強烈,手裡害了多條人命。
她對自己的情況非常瞭解,但到關鍵時刻,總是控制不了自己。她大學報了心理系,與她的病有很大關係。她從來沒交過男朋友,也是因為擔心自己的病會害了男友。她成為醫生後,心理醫生如果被人知道有嚴重精神疾病,前途就徹底中斷。所以她從來沒有向人透露過她的病,平時表現也全部正常。
事實上,任何心理醫生,都有心理疾病。接觸的精神病人多了,壓力自然更大,需要另外的渠道釋放。而陳蓉成為醫生後,壓力越來越大,但理智也一直克制著她自己,可能終有一天,會崩潰。
去年她去北京一家外資的心理醫院,化名陳芳芳進行治療,以下是她在催眠情況下的治療記錄。
不需要問我為什麼能拿到這份記錄,也不需要問我和陳蓉到底什麼關係,你們也永遠聯繫不到我。若對信中內容有任何懷疑,可以找陳蓉進行試探。
記住,這一切是為了你們好,絕對不可以單獨與陳蓉去危險的地方,尤其是高山、湖泊水庫。」
落款還是寫著「李家明」。
後面的一些資料,就是心理醫院對陳蓉進行催眠治療時,醫生的提問和陳蓉口述的內容,基本上和林一昂電話裡講的差不多,只是詳細得多。
全部看完,張超愣了一會兒,感覺整個身體都像觸電般,不能動彈。
林一昂道:「這事我也不知道真假,但看信裡說的,還有資料的紙張,是正規的裝訂打印紙。我想,如果是別人故意詆毀,惡作劇,那麼這樣做完全沒有意義,更是浪費這麼多精力。想想沒人會這麼無聊,編出這麼大的一個荒唐故事。所以我就擔心萬一是真的,那你和陳蓉一起去她老家山上,不是危險了嗎,就趕緊打電話給你,讓你提防一些。現在你安全回來了,我也算放心了。對了,你覺得這信裡說的,是真是假?」
張超思索了一會兒,沉重地吐出一句話:「其他事情我不知道,陳蓉小時侯,可能真的把村裡一個小孩推下去,摔死了!」
當!林一昂也是一愣,隨後緩緩道:「難道……難道都是真的?」
張超道:「這封信,為什麼會給你的?」
林一昂道:「我也想不明白啊,剛開始我只覺得這李家明很熟悉,一直想不起來是誰,你回來,剛才才突然想起是那個骨灰盒裡的名字。不對!我聽你說過,不是說這人已經死了嗎,怎麼會是他寄的!」
張超搖搖頭,歎口氣,道:「我也不知道。如果這事是真的,那麼陳蓉講的話,也未必可靠了。……不,陳蓉不會騙我的,絕對不會騙我的!」
他越發感到很難過,很壓抑。畢竟,這些日子裡,他和陳蓉的關係,已經不只是普通朋友了,如果陡然得知,自己的女朋友,竟然是個嚴重精神病人,並且殺過好幾個人,換成誰,都接受不了。
兩人都沉默了很久,林一昂拍了拍張超的肩,安慰他一下,思索片刻,道:「我覺得,這信內容,不一定是真的。你想啊,如果陳蓉真殺了好幾個人,那警察不管她?她還一路考大學,當了博士,還當心理醫生?如果她真有這麼嚴重心理疾病,當醫生時,難道沒人察覺?這總不可能吧。」
張超歎口氣,道:「這個不是重點。沒人看到的情況下,背後推一下人,結果摔死了,誰也沒證據,只能說是失足掉下去的。如果陳蓉真的做過,她和被害者又不相識,又沒有關係瓜葛,不管警察還是旁人,都不會懷疑到她。平時都如正常人一樣,誰也不會想到,正常的背後,還有秘密的事情。」
林一昂道:「那這治療記錄,是怎麼被人拿出來的?對了,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醫院給她做催眠,發現這些事,怎麼不報警?」
張超道:「催眠說的話,不可能當證據。有個問題很奇怪,心理醫院的治療記錄,都是病人的秘密,絕對的隱私。沒有非常大本事的,根本不可能拿出來的。如果是真的,那這寄件人,到底是誰!嗚……我腦子很亂,需要靜一下,我……我不相信這些是真的。我沒法相信!」
林一昂擔心地看著他,道:「張超,你……你還行吧?」
張超點點頭,歎口氣,道:「這事,我自己會調查清楚的,也會處理好的,你不要擔心了。」
林一昂皺眉點點頭,道:「其實我給你打完電話後,我又仔細想想,我可能太著急了。還沒確認過事情的真假,就打你電話。如果這信是假的,老張,那我……我真對不起了,害你們……」
張超拍了拍他,道:「不用多說了,這事不管真假,肯定不簡單。如果我是你,也會這麼做的。你是為了我好,兄弟,別多想了,我自己會處理好的。」
林一昂關切道:「你要怎麼處理?」
張超道:「不管怎麼樣,陳蓉現在已經是我女朋友了,我不能對她一點也不信任。我會找機會,旁敲側擊試探一下。如果是假的,那就皆大歡喜,
第一百零八章試探
(117)
接著的幾天,張超一直在思考著,如何向陳蓉問清楚。他想知道究竟,又害怕知道究竟。
如果陳蓉真的殺過人,該……該怎麼辦?
張超很猶豫。
中間跟陳蓉一起吃過幾次飯,但沒有一起自修過,張超說考試剛結束,想放鬆下,借口在寢室玩遊戲。
但這樣下去終究是個心結,5月9號,是星期五,晚上6點,張超約陳蓉一起吃飯。吃完後,兩人在校園裡閒逛。
走到啟真湖西面的臨湖草地上時,張超想了想,指著東面的學校圖書館,故意道:「你說這圖書館後面的行政樓,建了幾十層高,學校要那麼多辦公室幹嘛,太鋪張浪費了吧。」
陳蓉不以為意道:「官僚機構嘛,都這樣的,別人政府的大樓,更加高了,也沒見裡面有幾個人。」
張超道:「行政樓頂上這麼高,不知道能不能爬到上面天台上看看,那裡風景肯定很爽。我從沒去過行政樓呢。」
陳蓉笑了笑:「我也沒去過,聽說電梯能通上去,不過說是上面天台封住了,怕學生跳樓。」
「哈哈,有人在上面跳樓過嗎?」張超問道。
陳蓉搖了搖頭:「要在上面跳樓,那也太缺德了,下面就是圖書館,還不嚇壞一大幫學生啊。」
張超轉過頭,看向陳蓉,隨口道:「如果我看到別人站在上面跳樓,我真會忍不住上去推一把。哈哈。」
聽到這,陳蓉臉色微微變了一變,沒有說話。
但所有的神情沒有逃過張超的眼睛,他突然話題一轉,直接問道:「瘋婆為什麼說阿寶是你推下去摔死的?」
陳蓉臉上一愣,微微咬了咬嘴唇,沉默了片刻,道:「我覺得你今天有點怪。」
張超搖了搖頭,道:「沒,我只是隨便問問,我感覺,瘋婆好像有時候也不瘋。」
陳蓉猶豫了許久,過了會兒,道:「你相信瘋婆說的,阿寶是我推下去的?」
張超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冷靜地看著陳蓉。
陳蓉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不錯,阿寶,是我推下去的。」
張超雖然已有懷疑,但陳蓉真的承認了,還是讓他突然一震。
其實他內心中,一直在呼求著,陳蓉,你一定要挺住,絕對不要承認啊。
但是,陳蓉,就是這樣承認了。
張超咬了咬嘴唇,輕聲問道:「你為什麼要把他推下去?」
陳蓉低下頭,過了很久,痛苦地道:「你不要問了,行嗎?」
張超搖了搖頭,繼續道:「你小學5年級的時候,是不是還把一個女生推下懸崖?」
陳蓉臉刷一下,全白了。
張超冷聲道:「初2,把一個小孩推下水庫,差點淹死。高中,把一個小孩推下水井,淹死,是不是?」
陳蓉臉色鐵青,咬著嘴唇,痛苦道:「你……你怎麼知道?」
張超道:「你一直知道自己有這病,只要看到人在危險場地,會忍不住把人推下去。你去年還去北京化名做過治療,進行催眠,對不對?正因為你知道自己的病,才從來沒有談過男朋友,也因為害怕自己的病被人知道,所以平時強裝正常的樣子?」
陳蓉聲音顫抖地哭著:「是,我是有病,騙你,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張超冷漠地道:「白秋,李偉豪,是不是你用了什麼辦法,害死他們的?」
陳蓉聲音顫抖地哭著:「是,我是有病,騙你,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張超冷漠地道:「白秋,李偉豪,是不是你用了什麼辦法,害死他們的?」
陳蓉搖晃著頭,哭道:「不,他們是自殺,他們是自殺!」
「自殺?」張超一點也不信,道,「他們不可能自殺!你為什麼前面要騙我?你還想騙我多久?」
陳蓉哭著:「他們真的是自殺,我根本不認識他們,不信,你可以問林一昂,這兩件事他都知道。」
什麼,林一昂知道!難道這兩件事背後,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難道陳蓉對我有隱瞞,林一昂也騙著我什麼嗎?
張超大驚,問道:「林一昂知道什麼?」
陳蓉搖頭道:「他不知道,都是我錯了,我不該欺騙你的。」
張超一臉的痛苦:「陳蓉!陳蓉!我對你那麼信任,你卻接連欺騙我!你殺了人,你……你會心安的嗎!」
陳蓉愣在那裡,緩緩道:「我一直不心安,我一直知道自己的病。過去,我一直沒法控制自己,或許是小時侯推下阿寶的心理陰影,後來,我總是克制不住自己,又害了人。所以我才讀心理學,所以,我才不敢交男朋友。但我去北京治療了,此後,我已經好了,完全好了,心理陰影消失了。所以,我認識你之後,才會自私地和你談朋友。是的,是我太自私了,我不該隱瞞自己的過去,以為從此以後就可以正常生活。我有陰暗的過去,我有骯髒的過去,我不該的,我真的不該和你一起的,更不該騙你的。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看著陳蓉語無倫次的哭泣,張超心中,忍不住泛起了想跑上去,抱住她安慰的衝動。
但他實在接受不了,根本接受不了,自己的女朋友,過去會有這樣的心理疾病,還害死過好幾個人。
他一狠心,繼續問道:「你說你不認識白秋和李偉豪,他們的自殺與你無關。那麼李家明呢?」
「李家明?」陳蓉一愣,道,「他是死了,但他不是被我推下去的,他的事,我一點也沒有騙你!」
張超搖了搖頭,道:「李家明,未必就真的死了。你說的話,也未必就可靠。」
「什麼!」陳蓉臉上大驚,「李家明還活著?」
張超道:「我不知道你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李家明到底是不是活著,我也不知道。你問我怎麼知道你這些事的,是因為有人把你在北京治療的記錄,給了我,寄給我的人,寫著就是李家明!」
陳蓉踉蹌著向後倒退幾步,道:「李家明,真的沒死!他,回來了。原來,這一切,他跟蹤我,調查我,報復我,原來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張超道:「你不用再把事情推到別人身上了,不管他是誰,有什麼目的,他把資料寄給我,而且資料上是真的,那就足以……足以讓我,讓我對你徹底失去想法了!」
陳蓉深深到閉上眼睛,吐了一口氣,收起眼中淚珠,過了許久,緩緩道:「張超,我確實太自私了,隱瞞自己的過去,欺騙你,以為病好之後,會是另外一個新生活的開始。其實,時間是無法返回的,做過的事,永遠都不會改變。是我錯了,是我太自私了。對不起。」
張超冷淡道:「不用了,事情已經過去。你放心吧,這些事我不會向其他人透露,況且透露了,也沒法拿來當警察的證據。你放心,我不會說,其他人也不會知道,你還是可以重新開始你的生活,繼續當你的醫生。」
陳蓉搖了搖頭,緩緩道:「是我錯了,無論你怎麼做,我都不會怪你,你都是應該的。只是,如果李家明真的活著,你一定要當心他。他爺爺,是南洋的降頭師。」
張超冷笑一聲,不以為意,道:「又是什麼邪術的法師,我已經見得夠多了,再厲害又怎樣?刀槍不入?超人?摔下梯田,不也摔死了嘛。」
「你……」陳蓉知道這句話,是諷刺她爺爺,她緩緩搖了搖頭,道,「是我錯了,對不起,希望你以後能快樂。」說著,慢慢轉過身,朝著去宿舍的路,離去。
張超站在啟真湖邊,癡癡地望著夜色中的湖面,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太意外了。
陳蓉一直騙著自己,一個殺人兇手,卻想通過自己,開始新的生活。
那我又算什麼,被她利用了嗎?
林一昂,他又知道些什麼呢?
周圍的人,誰才是可信任的?
這一天,是2008年5月9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