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珍妮的狂笑,不禁使鄭傑怒從心起,突然大聲喝問:
「你笑什麼?」
這女人的表情變化特別快,馬上止住了狂笑,冷聲說:
「我笑你太會打如意算盤,老實說,賠本生意誰也不願做,你想賺一點,我們又何嘗不想?那就永遠也扯不平啦!」
「依你的意思呢?」鄭傑怒問。
黃珍妮有恃無恐地說:
「高老大和小陸已經死了,而我們手裡卻是兩個活的,如果一命抵一命,當然是互不吃虧。但活的總比死的值錢,所以我們還準備待價而沽!」
鄭傑已聽出她的話中有話,遂問:
「你的意思是還有價錢可談?」
他們完全是生意的口吻,好像真的在做什麼買賣似的,實際上則關係著兩條人命!
黃珍妮冷冷地一笑說:
「假使沒有價錢可談,我們早就要了那兩個女人的命,也用不著我出面,等在這裡跟你談判了!但我得先聲明一點,人是在我們手上,她們的命卻在你手裡。所以我開了價錢,就絕不容討價還價,你同意嗎?」
鄭傑悻然說:
「換句話說,就是無論你提出什麼條件,我都非接受不可!」
「那倒不一定,」黃珍妮說:「我絕不勉強,接不接受完全由你自己決定。並且我提出的是兩個辦法,對你來說,至少還有個選擇的餘地!」
「我先洗耳恭聽,請說吧!」鄭傑說。
黃珍妮這才鄭重其地說:
「我先說第一個辦法,就是你跟白振飛立刻離開香港,以後永遠不准再來。無論你們的目的地是哪裡,到了之後就打電話給我,我負責在三天之內讓那兩個女人離境。由我們代辦一切手續和買飛機票,使她們去跟你們相會!」
「這個辦法聽來很不錯!」鄭傑說:「另一個辦法呢?」
黃珍妮斬釘截鐵地說:
「那就是你跟白振飛,還有那女人一起加入『靈魂教』!」
鄭傑斷然說:
「這是絕不可能的,倒是第一個辦法,我們或許還有商量的餘地……」
沒等他說完,黃珍妮已冷聲說:
「我已聲明在先,是絕不討價還價的!」
「我並不打算討價還價,」鄭傑說:「做生意的人講究秤夠尺足,就是大公司裡買東西,目前也流行附送贈品,所以我只想佔點小便宜!」
黃珍妮忿聲說:
「你是想……」
鄭傑直截了當地說:
「我們想要你們交出那姓伍的女人!」
黃珍妮一口拒絕說:
「談都不要談!」
「黃小姐,」鄭傑說:「你們總不會為了她,而以整個『靈魂教』孤注一擲吧?」
黃珍妮態度強硬地說:
「笑話!我不相信憑『靈魂教』那麼多人,還怕了你和白振飛?你得放明白些,現在王牌是在我們手裡,不過是給你們一個機會罷了。你可別在那裡得寸進尺,以為我們是怕事!」
鄭傑不甘示弱地說:
「你們既不怕事,又何必給我們這個機會?根本就大可不必跟我談呀!」
黃珍妮氣得把臉一沉說:
「不談就不談,你有種就開槍打死我,不然就請出去,等著為那兩個女人收屍吧!」
鄭傑把槍口一抬,冷聲說:
「我可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現在要打發我走,可沒那麼簡單!」
「你要想怎麼?」黃珍坭怒問。
鄭傑命令似地說:
「請把衣服穿上,陪我走一趟!」
黃珍妮冷笑一聲說:
「你要我帶你去找那兩個女人?我倒很樂意效勞,只怕你不見得有這個膽子!」
鄭傑毫不在乎地說:
「那你不妨試試!」
黃珍妮居然毫不猶豫地說:
「好!這種英雄救美的場面,實在難得一見,我怎麼能錯過機會?你等著吧,我馬上穿衣服……」
說著,她已轉身走向衣櫥。鄭傑防她有詐,也跟了過去,以槍嚴密地監視著。
黃珍妮衝他暗發一聲冷笑,打開了衣櫥,把掛在裡面唯一的一襲套裝取了下來。故意笑笑問:
「我是到洗手間去換?還是……」
鄭傑趁機反唇相譏說:
「美人換衣服的場面,也是難得一見,我當然不願錯過大飽眼福的機會!並且剛才我進房的時候,你幾乎也沒穿睡袍,現在在我面前脫掉,大概也不在乎吧!」
黃珍妮氣得把牙一咬,頓時面紅耳赤起來,其實她倒不是難為情,而是氣的!
一氣之下,她把套裝遞給他說:
「替我拿著!」
鄭傑只好接了過去,仍然以槍監視著,盯著她把睡袍脫掉,氣憤地拋到地板上,他再將套裝遞還給她。
黃珍妮很快地穿上了,又從衣櫥裡取出手提包,忽說:
「唉!我真是氣昏了頭,連我也根本不知道她們在哪裡,怎麼能帶你去呢?」
鄭傑微覺一怔,忽然想起姜文珠說的,「夏威夷沙龍」雖是「靈魂教」的聯絡站。但她和主持人由於身份早就暴露,僅能瞞住外界,對內卻人人知道她們是幹什麼的。所以至今仍屬於外圍,不算核心份子。
「靈魂教」的組織嚴密龐大,連每個週末聚會的地方都不同,到臨時才通知教友。大本營的地點自然更秘密了,哪會讓外圍的人員知道。
他雖不相信眼前這女人,但姜文珠的話卻假不了,因此使他頓感焦急地說:
「你為什麼不早說,到現在才想起來?」
黃珍妮振振有詞地說:
「早你也沒說要我帶你去呀!」
鄭傑不由地怒問:
「難道你沒有方法跟『靈魂教』取得聯絡?如果我接受了你的條件……」
「那就不同了!」黃珍妮說:「因為我的條件是限你和白振飛立刻離開香港,等你們一走,教主那邊就會知道,根本不需要再聯絡。而你們到達了目的地,就會打電話通知我,到時候教主只要打個電話,向我問明你們電話是從何處打來的。反正有三天的期限,還不足夠辦好一切手續,送她們上飛機嗎?」
鄭傑急切問:
「換句話說,你的任務只是跟我談判,說服我離開香港,其他的一切都無權過問了。」
黃珍妮點點頭說:
「我相信姜文珠已經把『靈魂教』的大概情形告訴過你,不必我再重複了。除非教主臨時召見,才派人到沙龍去接我,否則就得等到下個週末,我才能見到教主啦!」
鄭傑沉思了一下說:
「如果我拒絕接受你們的條件,你又怎樣把結果報告那位教主呢?」
黃珍妮冷冷地說:
「那又何必報告,只要你們仍然留在香港,教主就會知道我的任務沒有達成,至於如何處置那兩個女人,我既無法知道,更無權過問,那完全是由教主決定了!」
鄭傑暗自一驚,忿聲說:
「難道交給你的任務,就非要你達成不可?萬一我現在當真向你下手,他們也不聞不問,不管你的死活?」
黃珍妮故意說:
「誰知道你是這麼固執呀!教主以為你為了那兩個女人,無論怎樣在兩個辦法之中,總會選擇一個的。連我也覺很有把握,自信能夠說服你,哪會想到你根本就置她們的生死於不顧。那麼反過來說,教主的不管我死活,又何足為奇呢?」
她的這番話,無異是在激鄭傑,使他覺得白莎麗和姜文珠的兩條命,完全是操在他自己的手裡。
這個重擔的壓力,果然使鄭傑皺起了眉頭,感到猶豫不決起來……
黃珍妮看他沉思不語,趁機說: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如果你拿不定主意,最好是跟白振飛商量商量,那兩個女人一個是你『未婚妻』,一個是為了幫助你才觸犯教規的。無論在感情上或道義上,你總不能見死不救,無動於衷吧!」
鄭傑可不笨,他立即明白了這女人的心機,不由地冷笑說:
「你們大概是急於找到白振飛,可是找不到他,才想利用我替你們去找。然後向我們一齊下手,來個趕盡殺絕,對嗎?」
黃珍妮矢口否認說:
「絕對不是這個意思,你要擔心這一點的話,我還有另外一個辦法。那就是你跟我到『夏威夷沙龍』去等著,也許教主會打電話去問談判的結果,你就在電話中直接跟她打交道。看她買不買你的帳,或者放不放交情……」
「她一定會打電話去沙龍嗎?」鄭傑問。
「這我可沒有把握了,」黃珍妮說:「因為這個辦法,是我想出來的,萬一教主不打電話去問,我可沒有方法主動跟她聯絡,這就完全要碰運氣了!」
鄭傑不屑地說:
「你真聰明,『夏威夷沙龍』是你們的地方,到了那裡就是你狠了,我可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笨!」
黃珍妮忿然說:
「這你也擔心,那你也顧忌,那麼你究竟打算怎樣呢?」
鄭傑笑笑說:
「我自然有更好的辦法,那就是把你留在這裡等著,由我自己去碰碰運氣。或者找到了白振飛再商量商量,決定了以後再來給你答覆。不過得暫時委屈黃小姐一下,我想你不至於反對吧?」
黃珍妮剛說了聲:
「你想把我……」
鄭傑笑笑說:
「你不必緊張,如果把你捆住,既不舒服也太粗野,我可不願那樣做。但為了使你不能離開這個房間,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請你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脫下來!」
黃珍妮勃然大怒說:
「姓鄭的,你……」
鄭傑警告說:
「黃小姐,你最好別大喊大叫的,我倒無所謂,只是你的身份不同。目前警方正在全力偵察『靈魂教』,你總不願意首開紀錄,第一個上警署去報到吧?」
黃珍妮果然為之一怔,似乎被他的話嚇住了,隨即怒不可遏的說:
「好!姓鄭的,現在是你狠,但你別太得意,總還有求到我的時候!」
鄭傑置之一笑的說:
「以後有機會你儘管報復,但現在得聽我的,把衣服脫下來吧!」
黃珍妮一氣之下,毫不猶豫地就把剛穿上的套裝脫了下來,忿然拋給他說:
「拿去!」
鄭傑伸手一接,又指著她的身上說:
「還有呢,我說的是全部!」
黃珍妮狠狠地冷哼一聲,只好走過去上了床,拉開被來蓋在身上,在被裡脫下了乳罩和三角褲,拋了出來。
鄭傑這才笑了笑說:
「你可以躺在床上休息,蓋著被不至於著涼,衣服由我帶走了,不過你放心,我回來時就全部奉還!」
於是,他也不理會黃珍妮在罵什麼,逕自過去打開衣櫥,沒有發現其他的衣物。又向客廳各處搜尋了一遍,最後把洗手間的大浴中也取出,將她的衣服及睡袍等裹捲起來,決定一起帶走,使她光著身子不能出房。
「回頭見!」鄭傑把手一揮,作了個很灑脫的動作,才開了房門出去。
躺在被子裡的黃珍妮,早已氣得全身發抖。
鄭傑走出房外,發現那剛接班不久的僕歐,正在走道上鬼鬼祟祟地,一看他走過來,就忙不迭走開了。
他無暇理會,逕自走向二一四號房間,拿出鑰匙來開了房門,開燈向房內張了張,見毫無異狀,便把手裡的衣物拋進去,滅了燈關上房門就走。
當鄭傑由樓上走下樓去時,那僕歐立即匆匆走向通道,進了二二一號房間……
鄭傑無法知道,當自己隨著姜文珠離開「夏威夷沙龍」後,白振飛是否曾趕了去。
即使去過,沒有碰上鄭傑,自然不會留在那裡死守。
白振飛已被人認出,再去「夏威夷沙龍」當然得化妝一番,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這點鄭傑是想到了,但現在上哪裡去找那位白大爺呢?
其實鄭傑對白振飛和白莎麗的「龐大計劃」,根本就不感興趣,甚至到目前為止,尚不知道計劃的內容。他完全是為了不甘心受伍月香的愚弄,不服這口氣,才決定跟他們這對假父女,從澳門追蹤到香港來。
因此,如果完全是為了替這對假父女賣命,他就實在大可不必,犯不著跟組織嚴密龐大的「靈魂教」惹麻煩了。但現在已經把姜文珠牽連在內,使這曾對他一往情深的女郎,為了幫助他而不顧一切後果,終致事機不密,觸犯了教規。
如今姜文珠已是待罪之身,隨時都會被置於死地。鄭傑頗有「我不殺伯仁,伯仁為我而死」的感覺,無論在道義上或情感上,他又怎能置她的生死於不顧?
可是他不明白,姜文珠是臨時決定到「維多利亞大酒店」去,另外開個房間等他消息的,她又怎麼會落在對方的手裡?
是在大坑道上等候時就被他們發現,當時就被執。還是被人一直跟蹤到酒店,開好房間以後才被他們闖進房去帶走的,這卻無法加以判斷。
但有一點不能不承認「靈魂教」的耳目確實眾多,似乎遍及了各處!
忽然之間,他想到了那剛接班不久的僕歐……
就在疑念方起之際,他突然覺出後面似乎正有人在跟蹤。
於是他停了下來,裝作拿出香煙來叼了支在嘴上,而在掣著了打火機點煙時,眼光向後面一掃。果見距離大約十碼之內,兩個鬼鬼祟祟的傢伙,居然也停在了街邊,故意裝成是在交談。
同時在這兩個傢伙後面不遠,又有輛黑色轎車在緩緩跟著,車上除了司機之外,後座似乎還有兩個大漢。
鄭傑一看這情形,心裡已明白他們確實是在跟蹤,並且無論他是步行或乘車,他們都不會放鬆地盯上來。
他終於恍然大悟,難怪能從酒店輕易脫身,原來他們的目的是要利用他,跟蹤去找到白振飛!
如果他們真知道白振飛的去向,現在趕去會面,兩個人只要一碰頭,後面跟著的幾個傢伙還不猝下毒手?
鄭傑不禁怒從心起,但他卻不動聲色,好像全然未覺似的,點著了香煙就繼續向前走去。
果然,後面的兩個傢伙,又開始亦步亦趨地跟蹤,那輛黑色轎車也在緩緩而行地跟著……
鄭傑走了一段,轉過折向一條橫街,腳步便漸漸加快,使後面跟蹤的傢伙也不得不緊跟上來。
這條橫街已很僻靜,鄭傑的腳步忽快忽慢,使後面的傢伙只好以他的速度時緩時急。又走了一段,他發現不遠正好有條小巷子,於是靈機一動,突然拔腳就狂奔。
後面跟蹤的兩個傢伙哪敢怠慢,一揮手,示意跟著的轎車加速,同時也緊緊追了上去。
追至巷口,只見這是條深長的黑巷子,轉眼之間已不見了鄭傑的人影!
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們與轎車幾乎是同時到達,但巷口太小,車子開不進去,於是急向車上打個招呼,兩個傢伙就先衝進了巷內。
車上的兩個大漢也跳下來,急急追進去,只留了個司機在車上等著。
就在四名大漢相繼衝進巷口,急向巷內追去之際,巷口附近的一家圍牆頭上,由伸出牆外的樹葉密茂處,突然縱下一條人影,飛也似地竄射出去。
他的行動快如閃電,一衝出巷口,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至停候著的轎車前,使那司機在倉促不及應變之下,已被他以槍伸進車窗口制住:
「不許動!」
司機大吃一驚,嚇得忙不迭高舉雙乎。
鄭傑迅速開了車門登車,把車門一帶,便以槍口對著那驚惶失措的司機喝令:
「走!」
車子尚未熄火,司機在槍口的威脅之下,他哪還敢抗拒,連連應著:
「是,是……」便把車子開走了。
鄭傑回頭一看,那幾個追進巷內的傢伙尚未出來,於是便坐在司機身旁發號施令,叫他把車子加足馬力,一直向前飛馳。
到了十字路口,又命司機轉彎,繼續向前飛馳了一陣。經過幾轉之後,發現後面沒有車子追來,鄭傑始冷聲說:
「老兄,現在車子交給你了,立刻送我到『靈魂教』的地方去!」
司機沮然說:
「我,我不知道呀!……」
鄭傑把槍口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怒聲喝問:
「你們是誰的人?」
司機嚇得忙不迭回答:
「我們是在『夏威夷沙龍』幫場子的……」
「那麼是黃小姐派你們跟蹤我的?」鄭傑問。
「是,是的……」司機說:「黃小姐叫我們守在酒店外,一發現你出來,就盯牢你……」
鄭傑冷哼一聲,怒問:
「盯牢我幹什麼?」
司機回答說:
「我只負責開車,黃小姐的命令是直接下給老趙的,我真的不太清楚……」
「你們又不認識我,怎麼知道走出酒店的是我,難道不怕盯錯了人?」鄭傑暗覺詫異地問。
司機不敢隱瞞,照直說:
「酒店二樓有我們的人,你一回去就被認清了,並且當你走出酒店時,樓上窗口就發出了暗號,所以……」
「這一切都是黃小姐安排的?」鄭傑怒聲問。
司機哭喪著臉說:
「是,是的,我們全聽她的指揮!……」
鄭傑聲色俱厲地喝問:
「姜小姐是怎麼被你們弄走的?」
司機嚇得忙說:
「我們先是跟著那姓白的女人,一直跟回酒店,為的是要查明跟她一起的人,是住在什麼地方,然後再把她架走了。後來由黃小姐帶著老趙他們,留在你的房間裡等著,並且那僕歐也被擊昏,換成了我們的人。結果沒等到你和白振飛,卻等到了姜小姐,她當時想逃已經來不及了,被抓進房間裡一逼問,使她不得不說出了一切……」
鄭傑這才明白,不由地急問:
「你們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司機在槍口的威脅下,只好無可奈何地說:
「白小姐是直接由『靈魂教』的人帶走了,姜小姐是後來才抓住的,無法送到『靈魂教』去,只好先送到了黃小姐的家裡,派人看住她……」
鄭傑心念一轉,當機立斷地喝令:
「那就送我到黃小姐的家裡去!」
「這……」司機不敢貿然造次。
但鄭傑已將槍向他的太陽穴上一頂,冷聲說:
「告訴你吧!我也是個玩命的,惹火了當心你的腦袋開花!」
這司機是個貪生怕死的傢伙,否則他就不會被鄭傑嚇唬,趕緊就地一切和盤托出了。
現在槍管就頂在他的太陽穴上,只要鄭傑一扣扳機,那倒一點不假,腦袋立即就開花。
保命要緊,他已毫無選擇的餘地,無可奈何之下,他終於被槍所屈服,把車開向黃珍妮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