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針鋒相對

    「大鴻運賭場」今夜吃了賠帳,這是自開張以來從未發生過的現象。在賭局尚未結束以前,根據帳房裡初步的結算,被賭客兌去的現款,已與兌換出去的籌碼數字相差無幾了。

    換句話說,現在尚在賭的賭客手裡,還持有為數不少的籌碼,除非全部輸光了走路,否則在賭場打烊之前,尚得兌付出去一大筆現款。

    同時被那青年紳士帶走的,還有一批籌碼,如果全部加上,那就賠的更多啦!

    朱茂才一看這情形,心知帳房裡的現款已不足應付,立即到辦公室裡打開保險箱取出兩百萬葡幣,交給帳房裡以備賭客隨時兌換。

    陳久發仍然留在賭場裡等著消息,以為既派人藏在「午夜情人」的車上,那麼無論她到哪裡,都會把那條「黃魚」帶去的。

    只要到了目的地,那傢伙就會立刻有消息回來。

    可是,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一直等到了深夜三點多鐘,不但沒有消息回來,連藏在車上的傢伙也一去不返,不見他的人影了。

    朱茂才情知有異,把場子裡的事交代一下,便趕緊匆匆上了樓。

    今夜用來設下圈套,誘使鄭傑中計的那間套房,實際上就是專供陳久發來時休息的。雖然這位大老闆並不常來坐鎮,但房間總得替他準備著,而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朱茂才在利用。

    陳久發在等消息,當然不必干坐在樓下辦公室裡等,樓上的房間比較舒服,又特地派了兩名年輕女郎隨侍在側,那才不致感到無聊。

    朱茂才來到房門口,不敢貿然闖進去,先伸手在房門上叩了兩下。

    「誰?」房裡的陳久發喝問。

    朱茂才忙大聲回答:「是我!……」

    「進來!」陳久發說。

    朱茂才這才推門進去,只見兩名半裸的女郎,正站在一旁背轉身整理乳罩,顯然是剛從大老闆的懷裡站起來。

    他裝作未見,逕直向坐在長沙發當中的陳久發說:「老闆,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回來,我看情形有點不大對勁呢!」

    陳久發沉聲說:「我是聽你說得那麼有把握,才同意用這個辦法的,現在要是又失敗了,你可得替我負責!」

    朱茂才連聲恭應說:「是!是!這個辦法本來是萬無一失的,除非那女人突然打開行李箱,否則絕不可能發現有人藏在裡面。但她只是以車代步,這麼深更半夜,根本就沒有必要打開行李箱……」

    陳久發不以為然地說:「那可不一定,任何事都有個萬一,譬如她的車胎在途中突然爆了,要取出備胎來換,一開行李箱不就發現有人藏在裡面了?」

    「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吧……」朱茂才吶吶地說。

    陳久發冷聲說:「那麼我問你,為什麼我們的人去了兩個多鐘頭,還沒有一點消息回來?我不信『午夜情人』住的這樣遠,一兩個小時還到不了目的地?」

    朱茂才把眉一皺說:「我倒想到一個可能,就是那女人落腳的地方不但遠離市區,而且附近既沒有車,也沒有電話。所以小方跟到了目的地,卻無法跟我們聯絡,只好靠兩條腿跑路回來……」

    陳久發沉思了一下說:「這麼說,他還不一定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非得在這裡乾等著?」

    朱茂才忙陪著笑臉說:「其實老闆用不著等,可以先回公館去休息,這裡一有消息,我馬上打電話向您報告……」

    陳久發卻斷然說:「不!我回去也睡不著,乾脆等有了消息再說!」

    朱茂才立即順水推舟地說:「也好,如果老闆覺得無聊,就叫她們來點餘興節目調劑調劑,我去把煙槍拿來,您燒兩口可以提提精神……」

    陳久發把手一擺說:「不用了,你下去等著吧,一有消息就立刻上來告訴我!」

    「是!」朱茂才心知老闆已有了節目,不必要他安排,忙不迭恭應一聲,很知趣地退出了房間。

    派在這裡侍候大老闆的兩名女郎,是賭場裡最年輕又最漂亮的,本來在輪盤賭的桌上服務,負責吃進賠出,由於臨時有特殊任務,才把她們抽調到樓上的套房去。

    在這兩名年輕漂亮,身材又動人的女郎隨侍在側,大老闆還會感到無聊?

    朱茂才之所以特別受到器重,就是佔了善解人意,會投其所好的便宜。知道大老闆好色,他就特地選了這兩名女郎去陪著他。不然要他坐在那裡乾等,久久不見消息回來,他要不發脾氣罵人才怪呢!

    回到樓下,朱茂才向各處巡視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太大的風波,一切似乎已恢復正常,跟平常一樣。他這才比較放心,把彭羽找到了辦公室去,神色疑重地說:

    「小彭,剛才我到樓上去見過老闆了,他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我好容易才把他安撫下來。可是,小方去了這麼久,到現在還沒有一點消息,我實在擔心他會出了事!」

    彭羽似乎不關痛癢地說:「小方那麼精,這點事還辦不了!」

    朱茂才憂形於色說:「這不是他精不精的問題,而是『午夜情人』太狡猾,接連這麼幾天,各方面都出動了人馬去跟蹤她,結果全都被她甩掉了,誰也沒能查出她的行蹤,所以我擔心小方很可能會出事。因為他不是暗地跟蹤,而是根本就藏身在她車上呀!」

    「現在我們跟小方又聯絡不上,你打算怎麼辦呢?」彭羽問。

    朱茂才一到有求於人的時候,就是那付惟恐巴結不及的嘴臉,皮笑肉不笑地說:「小彭,你能不能幫個忙,出去找找小方?」

    彭羽不置可否地說:「這是關係整個賭場的事,也算不上幫誰的忙,只要我能做得到的,那還有什麼話說,可是現在上哪裡去找呢?」

    朱茂才又強自一笑說:「就為了沒有目標,找起來很費事,所以就必須請你親自出馬啊!」

    彭羽猶豫了一下,始說:「要我去找是沒有問題,但我有言在先,這等於是去瞎貓碰死老鼠,我可沒有把握一定把他找到!」

    「當然!當然!」朱茂才喜出望外地說:「只要你老弟肯辛苦一趟,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彭羽趁機說:「不過我也有件事想請你幫忙,這幾天夜裡老闆都在,白天又見不著你的人,所以始終找不到適當的機會跟你談……」

    朱茂才想不到這小子居然趁機提出了條件,但此刻正有求於他,只好故作慷慨地說:「你老弟的事,還有什麼問題,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那還不是一句話!你說吧,要我幫忙的是什麼事?」

    彭羽向通帳房的那道門望了望,才走近他輕聲說:「『太子飯店』七號小林欠這裡的那筆賭債,你是否能設法替他消掉?」

    朱茂才面有難色地說:「那筆錢已上了帳,並且小林已經拖欠了好兒個月,要不是大家是熟人,我哪能替他擔當了這麼久……不過,他怎麼找上了你,要你出面替他把那筆賭債消掉?」

    彭羽回答說:「他妹妹已經找過了我好幾次,說小林在『太子飯店』當僕歐,每月連薪水帶小費也拿不了幾個錢,一時實在還不出那麼大一筆賭債,所以希望我替他想想辦法。不然他連工作都安不下心來,萬一再把飯碗弄砸了,他們一家的生活都成問題呢!」

    朱茂才哈哈一笑說:「小彭,可別瞞我,大概小林的妹妹跟你有什麼名堂吧?否則你是不會出面替他們多這個事的!」

    彭羽並不否認,坦然說:「這也沒什麼好瞞的,他妹妹確實長得不錯,很討人喜愛。不過她找過我幾次的事,小林並不知道,她是瞞著小林私下來找我的。你看能不能想個辦法,替小林把那筆賭債消掉,就算幫我的忙好了!」

    「唔……」朱茂才猶豫不決地說:「小林那筆賭債是十五萬多,數目實在太大,又上了帳,當時是我向帳房替他擔的保。如果私下把它消掉,不但帳上少了一筆,萬一讓老闆知道……」

    彭羽靈機一動說:「今晚那跑掉的小子,身上不是帶走了一批籌碼沒兌現嗎?只要你老兄真肯幫忙,設法扯一扯,老闆就是查帳也不至於發現呀!」

    朱茂才終於勉為其難地說:「好吧,你現在先去找小方,這件事我們回頭再商量,只要不出漏子,我負責替小林把那筆賭債消掉就是!」

    彭羽大喜過望,振興說:「那我就先謝啦!」

    於是,他興沖沖地出了辦公室,把場子裡的事交代一番,便獨自駕駛賭場裡備用的轎車離去。

    但他並不急於去找失蹤的小方,反而急著要把朱茂才答應消掉賭債的消息,趕去告訴小林的妹妹。

    小林是在「太子飯店」當僕歐的,家就在附近,租了個小公寓的房間給他妹妹住,實際上他們就只有兄妹兩個人。

    可是小林的家近在咫尺,他卻根本很少回家。除了值班的時候之外,一有空就脫下號衣,穿的西裝革履,儼然以闊少的姿態往賭場跑。

    結果不但賺的幾個錢都送光,還欠了一大筆賭債,使他日坐愁城,哪還能安心工作?尤其賭這玩意一旦入迷,就會使人沉迷而無法自撥,贏了是僥倖,賭下去最後還是輸。輸了的更想撈本,結果是愈陷愈深,很多人為此傾家蕩產,身敗名裂,走上毀滅之路,就是由賭而起。

    俗語說,久賭神仙也會輸,其中道理就在此。即使開始給你贏了,那只是僥倖,讓你嘗點甜頭,繼續賭下去終落個一敗塗地。從來沒聽說有人靠賭起家,創立一番轟轟烈烈事業的。

    就算是職業賭徒,也不過是圖個一時痛快,怎麼來也是怎麼去,絕不會長久的。儘管世界各大城裡,開設了不少賭場,家家日進萬金,但到頭來卻很少有好結果!

    然而,由於賭最富於刺激,它的魔力能使人不知不覺地入迷,甚至終日廢寢忘食,因而消沉和墮落,卻偏偏有人明知故犯,樂此而不倦。

    否則賭場早已關門大吉,像摩洛哥,蒙地卡洛,澳門……這些靠賭博稅收充裕國庫的地方,每年的稅收就大受影響了。

    這種荒謬的事實,居然被認為合法,而讓它存在於世界各國競向太空發展的今日,實在令人難以置信,更是人類莫大的諷刺!

    彭羽駕著賭場裡的備用轎車,在駛近「太子飯店」時,突見從飯店的大門口,匆匆走出一名穿著時髦的女郎,上了停置在不遠處的那輛敞篷跑車。

    他雖驚鴻一瞥,未能看清那女郎的面貌,但對她的那身打扮卻似乎很眼熟,好像今夜曾在賭場裡見過。

    轉念一想,猛可記憶起來,她就是今夜去過賭場,曾堅持要見陳久發的那女郎!

    彭羽無意間發現了這女郎,不禁喜出望外,於是當機立斷,決定暫且不去小林的妹妹那裡,而暗中對這女郎加以跟蹤,查明她的來龍去脈。

    那女郎已將車開動,駛離了「太子飯店」,朝碼頭的方向疾駛而去。

    彭羽的車頭正好是同一方向,不必調轉車頭,立即就在後面緊緊尾隨著。

    「太子飯店」的位置是在市中心,但筆直穿過幾條馬路,就到了「港澳輪渡碼頭」。

    由香港方面來澳門玩的遊客,多數是乘坐港澳對開的輪渡,每天的班次很多,極為方便。並且還有些不定時的汽艇,由遊客租用駛來,此外更有私家遊艇載來,以及從世界各地搭乘飛機從天而降的豪客。

    彭羽暗忖那女郎這麼深更半夜前往碼頭,很可能就是去接什麼人,從香港乘汽艇或遊艇來澳門的。

    但他卻估計錯了,那女郎把車開到碼頭,便折回駛回南灣,直趨西環。

    南灣在新馬路的盡頭,由此開始,直到西面的燒灰爐為止。這一帶風景極為優美,石堤整潔曲折,馬路中央遍植大葉榕樹,是散步和遠眺的好去處。

    再一直過去,就是景色宜人,到處可見高級別墅的西環了。

    那女郎等於是把車子開著兜了個大圈,其實要從「太子飯店」直接到西環,有的是捷徑,根本不必走這麼多的冤枉路,由此可見她是在擔心被人跟蹤!

    彭羽更起了疑心,一直尾隨到西環,只見她把車子駛進了一條狹巷裡去。

    他對澳門的地形很熟,任何大街小巷均瞭若指掌,心知這條狹巷的另一頭出去,便是大街上了。於是他哪敢放鬆,趕緊也駛進了狹巷。

    果然不出所料,那女郎的車子正從另一頭駛出了巷口,似乎已發覺有人跟蹤,企圖利用這條兩頭通的狹巷把他擺脫。

    彭羽哪敢怠慢,立即緊緊跟了出去。

    誰知出了巷口一看,發現那輛敞篷跑車已停在街邊,車上的女郎卻不知去向!

    彭羽暗自一怔,忙把車停住,下了車走過去查看究竟。

    這街邊是一排小商店,深更半夜均已關門閉戶,附近又沒有隱蔽處可以藏身,那女郎一轉眼上哪裡去呢?

    彭羽不禁感到詫異起來,正在四下張望之際,卻不料那女郎已俯著身子,從車頭轉到車後,悄然掩到了他的身後,突然出其不意地以槍抵在他背後喝令:「不許動!」

    彭羽可吃了一驚,但他猶未及應變,那女郎竟毫不留情地,以什麼鐵器向他當頭一擊!

    這一擊的力量可不小,使彭羽只發出一聲悶哼:

    「嗯!……」便被擊昏,身子向前一撲,正好栽進了篷車的後座。

    那女郎把鐵器隨手拋進車裡,再抬起彭羽掛在車外的兩條腿,向車裡一送,他便整個身子跌進後座了。

    於是,那女郎暗發出一聲冷笑,上了車,將電扭一按,使車篷伸展起來。然後發動引擎,風馳電掣而去……

    等到彭羽清醒時,發覺自己是置身在一個黑暗的房間裡,雖然靠在一張很舒服的沙發上,但手腳均已被緊緊捆住。

    他頓時又驚又怒,心知已落在了被他跟蹤的那女郎手裡,但卻無法看出這是什麼地方。

    正在企圖掙扎之際,忽然黑暗中響起那女郎的聲音,似乎就站在他面前冷聲說:「姓彭的,是不是陳老闆派你來跟蹤我的?」

    彭羽聽她直呼其姓,又問是不是陳久發派他跟蹤的,當然早已知道他的身份。不禁怒聲回答:「是與不是都毫無分別,你把我擊昏了,弄來這裡想幹嘛?」

    那女郎冷笑說:「你既落在我手裡,想幹嘛那是我的事,不必勞你過問,我高興怎麼就怎麼!不過我得先問你一個問題,你是什麼時候跟上我的?」

    彭羽態度強硬地說:「對不起,我也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冷哼聲中,一件又冷又硬的玩意,突然抵在了他額前,那是一支槍管!

    「你還是說吧!」那女郎向他威脅。

    彭羽這才屈服地說:「我是在『太子飯店』門口經過,正好發現你走出來,才決定跟蹤你的……」

    「沒看見我進去?」那女郎追問。

    彭羽回答說:「沒有!」

    那女郎這才放心,收回了手槍說:「那麼你跟蹤我,是想打什麼主意?」

    彭羽只好照直說:「我本來是出來找賭場裡一個夥計的,根本沒料到會無意間發現你,因為你今夜曾去見過陳老闆,聽說你知道『午夜情人』的來歷,所以我靈機一動,就決定跟著你來看看……」

    那女郎不屑地說:「我也聽說你是陳老闆面前的紅人,很有那麼兩手,沒想到竟是徒具虛名的繡花枕頭!」

    彭羽頓時面紅耳赤,幸虧是在黑暗中,根本看不見他的窘態,否則真使他無地自容了。

    那女郎接著又說:「姓彭的,我跟你無冤無仇,也犯不著為難你。現在我打算把你放回去,不過你得替我做一件事,你願不願意?」

    「替你做什麼事?」彭羽問。

    那女郎很乾脆地說:「事情很簡單,在你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那就是你現在回去,立刻去向陳老闆報告,就說發現『午夜情人』是跟我在一起的。你雖然設法跟蹤我們,但卻被我們擺脫了,就這麼點事,你願不願意?」

    彭羽詫異地問:「為什麼要說你跟『午夜情人』是在一起呢?」

    那女郎冷冷地說:「這個你沒有知道的必要!」

    彭羽猶豫不決地說:「可是,萬一讓陳老闆知道我說謊,我豈不是……」

    那女郎笑了笑說:「只要我不出面拆穿,我相信陳老闆絕對不會知道你是說謊的。並且,如果你肯為我做這麼點事,非但可以馬上獲得釋放,另外還有相當的代價呢!」

    彭羽突然心動地說:「什麼代價?」

    黑暗中,忽聽「嘩啦啦」一陣亂響,好像是一些什麼東西,從只口袋裡倒了出來,落在彭羽的身上。

    「這是你們賭場裡的籌碼,」她說:「我沒有數過,還不知道確實的數目,但至少有二十幾萬,這筆代價總不算少吧?」

    彭羽不禁詫然問:「你哪裡弄來的?」

    那女郎笑笑說:「你不必問我從哪裡弄來的,反正絕不會是我假造的,你拿回去就可以向帳房兌現!」

    彭羽立刻想到,這批籌碼準是那青年紳士逃走時,不及兌換而帶走的了。

    但怎麼又到了這女郎手上的呢?不消說,假如他們不是一路的,就是這女郎從那青年紳士處偷來的。

    可是,陳久發和朱茂才已經知道這回事,彭羽縱然把籌碼帶回去,又怎麼向賭場的帳房兌現?

    那女郎似已想到了這一點,遂說:「這些籌碼並沒有特別記號,無論任何人持有它,都可以向帳房去兌現,如果你不便出面,只要隨便找個人去兌換,憑你這『小霸王』,誰還敢吃了你的,不認帳不成?」

    彭羽被她一語提醒,暗覺這倒是個辦法,並且他如果不答應,這女郎不會放她走,那他今夜豈不是將被困在這裡?

    同時,萬一這女郎惱羞成怒,向他突下毒手,來個殺人滅口。在目前的情勢之下,他除了任憑宰割之外,還有什麼狠勁能使得出來。

    猶豫之下,他終於一口答應說:「好!我替你去說這個謊!」

    「這才是聰明人!」那女郎勝利地笑笑說:「不過,我怕你錢到手後,卻不替我說謊,那時候就是你狠了,我又能把你怎樣?所以嗎,我已經想了個主意,就是你現在先打個電話回賭場,然後我再放你回去!」

    彭羽無可奈何地說:「好吧!但這裡有電話嗎?」

    「有!」那女郎說了一聲,便逕自走開。

    倏而,她已將電話機捧過來,手裡還帶來支鋼筆型的小手電筒,坐在了彭羽的身旁沙發把手上。

    她把電話機置於自己的大腿上,掣亮的小電筒,使彭羽這才發現,身旁這女郎竟形同半裸,全身僅穿帶者乳罩和「迷你式」的三角褲,暴露著誘人的肉體,令人看了不禁霍然心動!

    那女郎明知他在側過臉來,以貪婪的眼光投向她身上,但卻毫不在乎,若無其事地用手電筒照著電話機,先抓起話筒,然後按動號碼鍵。

    對方的電話鈴剛一響,立即就有人接聽,顯然是坐在旁邊等著的。

    那女郎忙轉過身去,幾乎將身體依貼在彭羽的肩上,而執著話筒讓他跟對方講話。

    「喂!喂!……」對方傳來朱茂才急促的聲音。

    「老朱嗎?」彭羽只好向對方說:「我是彭羽……」

    朱茂才一聽,他頓時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找到小方沒有?」

    彭羽的眼光一掃,發覺那女郎已執槍在手,遂說:「小方沒找到,不過我卻發現一個秘密,就是今夜去賭場見老闆的妞兒,是跟『午夜情人』一夥的。」

    朱茂才果然驚詫地問:「真的?她們在哪裡?」

    彭羽剛回答說:「我正在跟蹤……」

    不料話猶未了,那女郎已朝電話機上一按,把電話切斷了。

    「這就夠啦!」那女郎滿意地笑笑,從他手裡接過話筒,擱上電話機,起身捧了走開。

    過了片刻,她又回到彭羽面前來,仍然斜坐在沙發把手上,但隨即滅掉了手電筒,使他無法繼續大飽眼福。

    彭羽忍不住說:「現在你總該放心,讓我回去了吧?」

    「當然!」那女郎笑笑說:「不過我們得把話說清楚,等我放你回去之後,你見了陳老闆的面。如果不照剛才在電話裡的話說,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彭羽鄭重其事地說:「那怎麼會,我剛才在電話裡已經告訴老朱了,回去就是咬了牙,也得硬著頭皮這麼說,否則豈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

    那女郎不屑地說:「那可不一定,你可以告訴陳老闆,現在是被迫不得不聽我的呀!」

    彭羽不禁情急地說:「絕對不會,我姓彭的向來說一不二,除非是沒答應你,否則就不至於出爾反爾,何況我還接受了代價呢!」

    那女郎嫣然一笑說:「說到代價嘛,我倒想問問你了,剛才我在撥電話的時候,你的眼睛幹嘛老盯著我身上?」

    「這……」彭羽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問,頓時窘得回答不出話來。

    那女郎卻毫不保留地說:「我看你也不是個正經角色,既然想看,又何必鬼鬼祟祟的,看了還不敢承認。我這個人無論什麼事,都喜歡乾脆,絕不拖泥帶水,既是你想看,我就給你痛痛快快地看個清楚!」

    她倒是說做就做,居然當真又掣亮了手電筒,把身體轉過去對著他,同時將一隻手伸向背後,鬆開了乳罩的背帶。

    就在乳罩從她半裸的玉體上脫落下來,彭羽驚鴻一瞥地,看到了她那赤裸的雙乳之際,手電筒突然滅了。

    幾乎在同時,她抓起了乳罩,出其不意地向對方臉上按去!

    彭羽忽覺一股氣味襲來,尚未及意識出是怎麼回事,已失去了知覺……

《情人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