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剛關上,陳莉莉已帶著幾個女郎推門而入,劈頭就問:「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沙玫呢?」
鄭傑從容不迫地回答:「她在這裡,而我只要不走出這木屋,大概總可以自由活動吧!」
陳莉莉冷聲問:「剛才是她打電話給宋組長?」
鄭傑點點頭說:「不錯,是我叫她打的!」
「什麼事?」陳莉莉緊逼地問。
鄭傑表情逼真地說:「我已經知道姓白的在哪裡了,不過得先跟宋小姐談好條件,所以剛才我叫沙小姐打了個電話給她,可是她不在……」說時掏出那包香煙,取出一支點著猛吸。
不料陳莉莉竟輕描淡寫地說:「現在找不找得到那個人,根本已不重要了!」
鄭傑暗自一怔,但馬上隨機應變他說:「難道你們不想知道龐老闆的全部計劃?」
陳莉莉這才頗感興趣急問:「你知道嗎?」
「當然!」鄭傑說:「但我必須先跟宋小姐談好條件,否則就恕難奉告!」
陳莉莉冷聲說:「接待組並不管這種事,就是你跟她談了,她也做不了主。你可以把條件說出來,由我去向島主請示!」
鄭傑靈機一動說:「我們可以單獨談嗎?」
陳莉莉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隨即吩咐那幾名女郎:「你們到外面去等著!」
等她們出了木屋,陳莉莉便迫不及待地說:「現在沒有別人了,你說吧!」
鄭傑從容不迫地笑笑說:「我們坐下來談……」說著便逕自坐在沙發上,把手裡的半截煙丟進煙灰缸。
然後他把那包香煙又掏出,遞向她面前,笑問:「抽煙嗎?」
陳莉莉搖了搖頭說,在他的身旁另一隻沙發上坐了下來。
鄭傑又取出支香煙點上,猛吸了幾口,始說:「我的條件並不苛求,只要島主說的話算數,事後遵守諾言,讓我干特別行動組的組長!」
「這大概不成問題!」陳莉莉說。
鄭傑故作神秘地輕聲說:「還有……請你坐近些好嗎?」
陳莉莉不疑有他,當真把身子移近了些,不料鄭傑卻趁向她臉上噴了一大口煙,使她不禁悻然說:「請你放尊重些,現在還沒有幹上我們組長!」
鄭傑又向她噴了口煙,笑問:「如果我幹上了你們的組長呢?」
陳莉莉笑罵了聲:「討厭!……」急用手把煙揮開,可是忽然之間,她的神情一變,變得兩眼呆滯的,臉上木然毫無表情起來。
鄭傑不禁暗喜,因為這包香煙是從「金鼠隊」得到的「戰利品」,其中一半是摻有解藥的,另一半則足以使人被催眠,失去意志,任憑對方的擺佈。
他先吸了一支是摻有解藥的,然後再吸另一種,自己就不致被催眠了。
現在一看陳莉莉的神情,心知噴了兩大口煙已發揮作用,於是他立即吩咐:「你叫外邊的人,去請宋小姐立刻到這裡來!」
陳莉莉果然唯命是從,起身走到門口,吩咐門外的幾個女郎:「去請宋小姐立刻到這裡來!」
「是!」一名女郎不知就裡,應了一聲便向廣場奔去。
鄭傑大喜過望,忙不迭把陳莉莉叫回來坐下,怕兩口煙的效力維持不久,索性把手裡的煙遞給她說:「把它慢慢抽完!」
陳莉莉雖然根本不會吸煙,但她居然把煙接過去,坐在那裡當真連口猛吸起來。
不消片刻,宋菲菲已走進屋來,急問:「什麼事?」
鄭傑使了個眼色,示意要她把門關上,然後把她叫到一邊去,鄭重其事的輕聲說:「你不必顧忌她,我們來談談吧!」
「談什麼?」宋菲菲侷促不安地問。
鄭傑直截了當地說:「現在由你自己選擇,一個是設法使我們離開這個島,一個是我們出面向島主揭穿你的身份和秘密!」
「你別傻了,海邊已整個被封鎖,各處都在嚴密戒備中,我根本無法助你逃走,那樣等於是叫你去送死。現在我們只有等龐老闆來了,我已經設法通知過他,決定今晚發動……」
「真的嗎?」鄭傑似乎不太相信。
宋菲菲並沒有立即回答,回頭望了陳莉莉一眼,詫然問:「她是怎麼回事?」
鄭傑笑笑說:「她已經被我催眠了,你不必顧忌,有話就直說吧!」
宋菲菲這才正色說:「現在情勢迫切,我只好通知了龐老闆,今晚必須採取行動,否則我們的人就會被一網打盡。因為島主已安排好了,準備在今晚舉行決鬥時,在酒食裡做了手腳,把所有來這裡避風頭的人全部迷昏……」
「那為什麼還通知龐老闆發動?」鄭傑問。
宋菲菲回答說:「島主大概也算準了,龐老闆今夜一定會大舉來犯,所以用這個方法,使我們的人無法作內應,以免有後顧之慮,而可以全力對付龐老闆方面的攻擊。可是現在一切對外通訊已被封鎖,我無法再警告龐老闆,只好將計就計,通知了我們所有的人,絕對不要用這裡準備的酒食。等龐老闆的人馬一來,我們就發動內應,使他們顧此失彼,措手不及,這個島就不難被我們據為己有啦!」
鄭傑聽她左一聲「我們」,右一聲「我們」,似已當真把他認為是龐萬通派來的了。這時他自然不便否認,於是不動聲色地說:「難道島主一直沒有對你懷疑?」
「這……」宋菲菲怔了怔說:「我想不會的,否則他不會當我在場時,宣佈整個的計劃了。」
鄭傑不以為然地說:「也許是我自作聰明,但我絕不相信那女人會這樣笨,居然在這緊要關頭,把她的整個計劃宣佈出來!」
宋菲菲驚詫地問:「你的意思是說其中可能有詐?」
「我可不敢亂猜,不過……」他忽然向木然坐在那裡的陳莉莉一指說:「她是島主的死黨,也許知道島主的真正意圖。現在她已被催眠,問什麼她就答什麼,如果你想知道真相,不妨就去問問她看吧!」
宋菲菲立即走過去,在陳莉莉身邊的沙發上坐下來,半信半疑地注視了她片刻,才開始輕聲問她:「島主宣佈的計劃,是真的嗎?」
陳莉莉木然地回答:「那不是真正的計劃……」
宋菲菲大吃一驚,急問:「那麼真正的計劃是什麼?」
於是,陳莉莉有問必答地,把一切說了出來……
正說之間,站在窗前的鄭傑忽然發出警告:「有人來了!」
宋菲菲立即停止再問,起身走到窗前看時,果見七八名女槍手,正從那最大的建築向這邊走來,使她不禁吃了一驚,急說:「說不定出了問題,萬一我無法通知所有的人,請你無論如何得設法警告在十一區木屋裡,四號房間的馬老五。假使跟他聯絡不上,就告訴酒吧裡打雜的小張或者姜盛,要他們通知大家,回頭必須裝成昏迷倒地,以免……」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七八名女槍手已到了屋前,直接闖了進來。
一名女郎仍然執禮甚恭地說:「宋組長,島主有請,要你立刻去一趟!」
宋菲菲一看這情形,已然情知不妙,因為島主要她去,隨便派個人來通知就行了,何必如此的排場?
可是她不便多問,只好暗向鄭傑一使眼色,硬著頭皮跟她們去見島主。
鄭傑這時忽然感到無所適從起來,因為龐萬通和冷艷霜即使火拚,無論雙方誰勝,對他根本毫不相干。而他混到這個島上的目的,只是為了查尋白振飛等人,如果他們並不在這裡,他就必須設法立即脫身,絕不願被捲進這場暴風雨中。
而且事實擺在眼前,雙方都決定孤注一擲了,以目前的情勢看來,尚不知鹿死誰手。同時,他既不是龐萬通派來的,也並不真想幹那特別行動組的組長,何必為任何一方面擔心,甚至賣力呢?
但他若不設法及時通知龐萬通那些人,在決鬥進行中,他們就很可能悉數被殘殺殆盡!
於是他心念一動,突然拿定了主意,趁著陳莉莉的藥力尚未消失,急向她吩咐:「帶我到十一號木屋去!」
陳莉莉唯命是從,站起來就向外走。
不料房裡的沙玫卻追出來問:「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鄭傑鄭重說:「你不能跟著我,暫時先留在這裡比較安全,現在我們是在絕路中找出路。我去碰碰運氣,只要能成功,絕對把你一起帶走的!」
沙玫尚未置可否,鄭傑已急步跟著陳莉莉出去,她只好無可奈何地獨自留在了木屋裡。
立在門口的幾個女郎,更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看陳莉莉帶著鄭傑出來,以為他們的條件已談妥,當然是問都不必多問,就跟著他們走了。
幸好這時金禿子已忙著趕到海邊去,查看那邊佈置的情形,廣場中也在忙著佈置,以致根本沒有人過問。
他們來到十一區木屋,鄭傑立即搶先兩步,在陳莉莉耳邊輕聲說:「叫她們在外面等著,你跟我兩個人進去!」
陳莉莉順從地吩咐了幾名女郎,便偕同鄭傑走進十一區木屋。
直接來到了走道左邊第二間,門上釘有四號的房門口,只見房門緊閉,鄭傑立即舉手敲了兩下,振聲問:「馬老五在嗎?」
「誰?」房裡緊張地問。
鄭傑回答說:「是宋小姐叫我來送信的……」
等了片刻,房門才開,閃身出來個壯漢,迅速反把房門帶上,似乎怕被來人看到房裡的情形。
可是,當他乍見來的是鄭傑和陳莉莉時,不由地大吃一驚說:「是你!」
鄭傑急欲表明立場,但他剛才說了聲:「我……」
壯漢突然從懷裡掏出手槍,反手開了房門,逼令:「進去!」隨即繳了陳莉莉佩戴的槍。
鄭傑不便動手,只好帶著陳莉莉,在槍口的監視下推門進了四號房間。
進去一看,原來房裡聚集七八名大漢,一個個的神情都很緊張。可是一見被壯漢以槍逼著進房的,竟是鄭傑和陳莉莉,不約而同地均以憤怒而仇視的眼光,狠狠地瞪住了他。
一名個子矮小的傢伙,突然情不自禁地衝上來,怒聲說:「媽的,在酒吧裡的老子那一刀沒有擲中,現在還是讓我來幹掉這出賣老邱的小子!」
執槍的壯漢急加喝阻:「小張,不許亂來,等我問清楚他們來幹什麼再說!」手一揚,把從陳莉莉身上繳的手槍拋了過去。
小張一伸手接住了,立刻以槍口對著鄭傑。
「哪位是馬老五?」鄭傑卻從容不迫地問。
執槍的壯漢冷哼一聲說:「就是老子!說吧!你們來找老子幹嘛?」
鄭傑卻用手勢向他們說:「你是馬老五,他是小張,那麼還有位叫姜盛的,大概也在這裡吧?」
又一名大漢挺身而出,忿聲說:「媽的!老子今天上午在山頭上救了你,想不到你竟讓那些女人迷昏了頭,居然出賣了老邱他們!」
「你們當真是龐老闆派來的?」鄭傑頗覺意外,想不到竟然歪打正著。
馬老五怒聲說:「你他媽的少裝蒜,快說,現在又把這娘們帶來幹什麼?」
鄭傑心知在這種情勢之下,絕對無從分辯,於是突然出其不意地,冷不防向馬老五迎面一拳。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奪過他的槍,並且以臂彎勒住他的脖子,掩護在自己身體前面。
他的行動比閃電還快,使房間裡的人猶未及應變,馬老五已被制住!
鄭傑立即退至房門口,沉聲說:「現在你們聽著,宋小姐的身份可能已經暴露,剛才被島主叫了去,她怕萬一無法脫身,所以要求我來通知你。今晚舉行決鬥時,你們千萬不可食用酒食,但必須裝成昏迷倒下,否則將會悉數被殺。我的言盡於此,信不信悉聽尊便!」說完,把馬老五拖出了房,才把陳莉莉叫出去。
然後放開馬老五,逼令他堵在房門口,始說:「外面還有人守著,我相信你們不至於希望驚動她們,所以最好叫你的人別輕舉妄動!」
於是,他拉著陳莉莉,倒退至門口,才迅速轉身奪門而出。
消息總算傳到了,鄭傑走出木屋才鬆了口氣,至於信與不信,那就與他無關,完全是他們的事了。
但下一步又如何呢?……
他的眼一抬,眼光忽然接觸到那幢白色的木屋,想起沙玫曾告訴過他,這是專門「改頭換面」的地方,由那位葉博士主持。不但能替女人隆乳,使全島的女郎個個雙峰豐滿高聳,同時也負責美容。而實際上經過一番手術後,就可以面目全非,變成了另外一付面孔。
大部分的男女亡命之徒,一旦離開這個島,幾乎都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鄭傑已是這裡的「風頭人物」,如果白振飛真在島上,而始終未曾露面,會不會是在這白色木屋裡呢?
並且,這幢木屋的警衛森嚴,使他始終不得其門而入,以致無法一查究竟,現在卻是個難得的機會!
靈機一動,他急將奪自馬老五的手槍,插進陳莉莉的槍套,以免被人發覺他握著槍,可能會懷疑那催眠的女郎是受著他的挾持。
然後他吩咐陳莉莉:「帶我到那幢白色木屋裡去見葉博士!」
陳莉莉只點了點頭,便一直向那幢白色木屋走去,完全像個夢遊症的患者,根本不管那是不是被列為嚴禁擅闖的禁區。
鄭傑亦步亦趨地伴隨在她的身旁,而那幾個女郎則緊隨在他們後面。在別人看起來的,一定以為這些特別行動組的女槍手,是在待命行事。帶著鄭傑到白色木屋去幹什麼,絕不會懷疑到陳莉莉是被催眠的。
這一行人,終於明目張膽地公然來到了白色木屋前,把守在門口的四名警衛立即擋駕。但他們對特別行動組的陳莉莉,卻不敢無禮,由一名大漢上前很客氣地問:「請問你們帶這個人來幹嘛?」
陳莉莉在尚未走近時,已得到鄭傑的吩咐,臉上毫無表情地木然回答:「我們奉島主之命來見葉博士!」
島主的命令高於一切,而特別行動組又是島主的「御林軍」,絕不可能假傳命令,尤其陳莉莉是其中最有權的頭目之一。因此那大漢不敢貿然阻擋,不過仍然謹慎地問了一句:「你們不是都進去吧?」
陳莉莉表情呆滯地順著他說:「不是……」
「就我們兩個人進去行了!」
那大漢不疑有他,一使眼色,其他三名大漢便退開,讓陳莉莉和鄭傑進去。通過外面的會客室,直接進入裡面的房間。
這裡面的設備倒真像那麼回事,一應俱全,彷彿美容醫院的診療室。走道的一邊是手術室和藥材庫,另一邊則是個長方型的通間大病房。
鄭傑一看這邊沒有人,便偕同陳莉莉直接走入病房,只見一排十張病床,其中只有兩三張空著,而躺在病床上的「患者」,臉上均整個包裹著紗布綁帶,僅露出嘴和鼻孔,以及兩隻眼睛。
這時病房裡正由那兩鬢花白,道貌岸然,頗有學士風度的葉博士,帶著四名穿白色制服的女「護士」,在為其中一個「患者」拆除臉上的綁帶,大概又是完成了一個「傑作」。
一名護士首先發現陳莉莉帶了鄭傑進來,不禁詫然問:「你們來這裡幹嘛?」
鄭傑立即代回答:「島主叫我來找一個人,請葉博士協助,讓我把這裡的人都認一認!」
葉博士連頭也未回,就說:「我在忙著,你們自己認吧,人都在這裡!」
鄭傑走過去說:「葉博士,這叫我怎麼認?我必須……」
沒等他說完,葉博士已回頭來,把眼一瞪說:「開玩笑!我還能把他們臉上的綁帶拆開讓你認?簡直是胡鬧!」
「這是島主的命令,」鄭傑一本正經說:「因為有個極重要的人,很可能混到島上來了,說不定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個,我必須找出他來!」
他故意把嗓門提得很高,使得有幾個正睡熟的「患者」也被驚醒,這樣一來,如果其中真有白振飛在內,就會看到是他來了。
可是,這些「患者」竟沒有一個出聲向他招呼的,而葉博士已斷然拒絕說:「島主的命令也不行,這裡由我負責,我也得為接受手術的人負責!」
雙方正在爭執之際,不料外面突然人聲大嘩,頓使鄭傑暗自一驚。情急之下,忙不迭伸手抽出陳莉莉佩帶的槍,嚇得四名護士都驚叫起來。
鄭傑急以槍口對著葉博士,冷聲說:「你不聽島主的命令,可得聽我的,快把他們的綁帶拆開讓我認!」
但葉博士卻是個老頑固,竟然不為所屈,堅持地說:「辦不到!除非你開槍把我打死,自己動手拆除,否則我就得阻止任何人破壞我的手術!」
鄭傑一時倒真無可奈何了,正待逼令那幾個護士動手,不料葉博士竟突然奮不顧身地,冷不防撲來把他緊緊抱住。
可是鄭傑又不忍向葉博士開槍,這一來,四名女護士也上前助陣了,一齊撲來把他纏住,其中一個手握著拆除綁帶的剪刀,竟舉起來就刺。
誰知驚亂之中,被鄭傑猛把葉博士一甩,正好彼此換了地位。那護士的一剪刀刺下了,並未刺中他,卻反而誤刺在老頑固的背上!
「啊!……」葉博士痛得慘叫一聲,背上頓時血流如注,把白色的手術衣染紅了一大片,同時放開了抱住鄭傑的雙臂。
就在這時候,突見金禿子帶著十幾名持槍在手的大漢闖進來,振聲喝令:「不許動!」
鄭傑一看十幾支槍口對著他,無法硬拚,又不願傷及無辜,只好自動把槍丟下,強自一笑說:「請開槍吧,這樣可以免得決鬥啦!」
金禿子嘿然冷笑說:「沒這麼簡單,場面已經為你佈置好了,全島的人還在等著看熱鬧呢!」
於是一聲令下,幾名大漢便上前制住鄭傑,把他押了出去。
金禿子上前看了看葉博士的傷勢,吩咐四名護士立即施以急救,然後向著陳莉莉怒問:「陳小姐,是你把那小子帶到這裡來的?」
陳莉莉木然回答:「是我把那小子帶來的……」
金禿子冷哼一聲說:「好!我們去見島主!」
陳莉莉跟著他重複說:「好!我們去見島主……」
金禿子詫異地看了她兩眼,一時也弄不清是怎麼回事,只好關照四名護士照顧葉博士的傷勢,帶著陳莉莉匆匆走出了白色木屋。
七點鐘不到,決鬥場上已聚急了好幾百人,在嚴密的戒備之下,紛紛各自找了座位坐定,彷彿在等著欣賞這場精彩的「表演」。
天早已黑了,但林內卻是燈火通明,照耀如同白晝。
一切佈置是由接待組負責的,可是宋菲菲自被島主「召見」之後,就未再見她露面了。反而是由金禿子越俎代庖,在這裡發號施令地指揮著。
決鬥是定在七點鐘舉行,現在尚差十多分鐘,大家正在等待著。
金禿子忽然走到了廣場的中央,大聲宣佈說:「各位,我們准七點鐘開始決鬥,在開始以前,為了使大家輕鬆輕鬆,現在先來點餘興節目。請大家熱烈鼓掌,歡迎我們的『黃色炸藥』出場表演!」
掌聲頓時雷動,歡呼震天……
從酒吧裡接出來的擴音器,立即擴放出瘋狂的音樂,只見「觀眾」中突然站起一個女郎。由於她穿了件舊雨衣,又有幾個人在左右掩護,所以誰也未對她特別注意。
直到她走到場中央,把舊雨衣脫下,丟給金禿子拿走,露出身上的黃色「比基尼」三點式泳裝,大家才認出她就是「黃色炸藥」艾妮!
掌聲和歡呼更熱烈地爆發起來,幾百雙眼睛,一齊投向了她充滿魅力的誘人胴體上了。
於是,她瘋狂地表演起來,同時酒食也開始了供應,分送到每一張桌上,每一個人的手裡……
艾妮今晚特別的賣勁,一開始就進入高潮,泳裝不到幾分鐘之內,已從她身上脫下了,拋開了老遠。瘋狂的音樂中,她竟全身一絲不掛,赤裸裸地在表演!
大家都有吃有喝,一律免費,而且欣賞著這種大膽作風的精彩表演,簡直是不亦樂乎了。
她的大膽和瘋狂,使得在場的女人無不為之臉紅,而男的則大呼過癮。被這種刺激的表演,看得一個個都若癡若狂,意亂情迷,根本就沒有人在注意時間。
七點鐘早已過了,但決鬥尚未開始。
其實這時候誰還想看決鬥,最好是看艾妮一直表演下去。
而實際上也正是如此,今晚的決鬥只不過是個幌子,根本就沒有打算舉行!
艾妮連續表演了將近二十分鐘,跳的是「迪斯可」,愈來愈瘋狂。可是,忽然之間那些男男女女的亡命之徒,卻紛紛地倒了下去……
幾分鐘之內,除了擔任招待的人員,和負責戒備的男女槍手,已全部倒下了!
音樂立即停止,艾妮也精疲力盡地坐在了地上,光著身子在那裡嬌喘吁吁,全身已是香汗淋漓,彷彿剛從浴缸裡出來。
金禿子一聲令下,男女槍手一齊圍近,個個拔槍搜尋目標。但大出意料之外,幾百個來這裡避風頭的男女亡命之徒,竟然全部都昏倒在地,沒有一個未躺下了!
這一來金禿子可傻了眼,除非以亂槍掃射,把這幾百個全部悉數趕盡殺絕,否則向誰開槍呢?
就在這驚詫不已,茫然不知所措之際,忽聽轟然一聲巨響,竟是島上自設置的小發電室發生了爆炸,接著就是燈火齊滅,陷於一片黑暗中!
突然之間,黑暗中槍聲連起,竟不知是從何處射來的,金禿子猝不及防,肩上挨了一槍,但他卻負傷衝出場外,急向男女槍手喝令:「開火!」
黑暗中根本敵我不分,男女槍手只好立即散開,全部臥下,亂槍朝場中央射擊,一時槍聲大作……
這是從十一區木屋後面,卻溜出幾條人影,繞過去撲向了地牢那邊。他們趁著雙方在火拚,無暇顧及外圍,同時也絕沒想到有人未參加聚集,所以很順利地掩近了地牢的那幢木屋。
槍聲連聲,接著是幾聲慘叫,守在木屋前的大漢們便紛紛躺下了。
幾條黑影立即衝進木屋,不料裡面尚有幾名大漢,一陣亂槍射來,使他們被攻了個措手不及,接連倒下了兩個。
其他的人則奮不顧身,以密集的火力還擊,終使守在屋裡的幾名大漢相繼被擊中,紛紛躺下了。幾條黑影趁機一直衝進去,闖進那小房間,才掣亮電筒,找到暗鈕,可是全島已斷電,暗鈕失去了作用,無法開動地板上的兩扇活門。
他們無可奈何,只得由兩個大漢猛可跳起,同時重重落在活動地板上,終使它向下分開,露出了洞口,兩個大漢也跌落了下去。
這些人終於進入了地牢,以槍擊毀鐵門上的鐵鎖,遂打開,發現其中關著的不但有邱廣才、杜海、洪豹等人,鄭傑和宋菲菲居然也包括在內!
為首的是馬老五,他急向宋菲菲說:「外面已經幹起來了,我們快出去吧!」
「我們的人怎樣?」宋菲菲急問。
馬老五未及回答,邱廣才突然當胸一把抓住了鄭傑,怒聲說:「媽的!老子先宰了你!」
馬老五一把推開他,急加阻止說:「老邱!你別亂來,要不是這位朋友警告我們,今晚我們的人就恐怕要被一網打盡,被趕盡殺絕啦!」
宋菲菲驚喜交加地問鄭傑:「你真替我把話轉到了?」
鄭傑只點了下頭,馬老五已急切說:「宋小姐,事不宜遲,我們快離開這裡吧!」
宋菲菲這才不再多問,說聲:「你們跟我來,去把島主制住!」便一馬當先地衝向石梯。
鄭傑這時無法單獨行動,只好跟著他們一起出了地牢,再伺機脫身。
不料剛衝到門口,突然一陣亂槍射來,黑暗中竟早已散佈著十幾名女槍手。使他們被攻了個措手不及,紛紛中槍倒地,一時慘叫喊殺之聲不絕。
宋菲菲首當其衝,胸側挨了一槍,但她負傷滾了開去,正好跟及時全身伏下的鄭傑撞作了一堆。
黑暗中誰不知道對方是誰,但這些人之中,只有宋菲菲一個女的,鄭傑的手剛好觸及那豐滿挺實的雙峰,於是抱住她繼續滾開,停住了才輕聲問:「是宋小姐嗎?」
宋菲菲也聽出了他的聲音,急說:「我已受了傷,你快扶我走木屋的後面,我可以帶你繞過去!」
鄭傑無暇猶豫,扶住她就急向屋後爬去,不料剛要爬近,突見屋後兜來兩條黑影,掣亮手電筒照著他們,厲聲喝令:「不許動!」
鄭傑和宋菲菲大吃一驚,電筒照射下,他們已無可遁形。而從餘光可以看出,對方竟是兩個以槍口對著他們的女槍手!
就在這時候,突見又一條黑影撲到,雙手齊落,便聽到了兩聲慘叫,兩名女郎已向前撲倒,背後各插一把外科醫生用的手術刀。
而在這手電筒摔滅前的一剎那,驚鴻一瞥之下,鄭傑已看出那及時趕來的人,整個臉上竟密裹著紗布綁帶!
鄭傑已無暇查問對方是誰,趕緊抬起兩個女郎的槍和手電筒,扶起受傷的宋菲菲,拖了她就走。
「跟我來!」那人說了一聲,就急向屋後走去。
可是剛走不遠,又有一條黑影直奔而來,鄭傑急將宋菲菲放開,遞了一把槍給那人說:「請照顧宋小姐,我來對付!」
他的原則是絕不亂殺人,所以決定不用槍。急將身子蹲下,等到來人奔近,突然出其不意地跳起來,猛可疾撲而去,把對方撲倒在地上,才發覺她是個女的。
「啊!……」她驚呼了一聲。
鄭傑忽覺這聲音似乎很熟,急將她按住,掣亮了手電筒向她臉上一照,想不到竟是剃成了光頭的沙玫!
「是你!你的頭髮……」
沙玫也聽出是鄭傑,不禁驚喜交加地說:「我把它剃光了,這樣才能冒充特別行動組人的呀!」
「衣服也是弄來的?」鄭傑問。
「偷的!」沙玫說:「快放我起來吧……」
鄭傑立即放開她,把她扶起帶過去,向宋菲菲問:「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宋菲菲呼吸侷促地說:「我的傷可能很重,留在島上必死無異,我們一起走吧!」
這時槍聲已愈來愈猛烈,鄭傑不禁苦笑說:「怎麼走法?」
宋菲菲向屋後一指說:「你忘了嗎,今天故意救你出地牢的那條路,就是現成的呀!我們只要能到達海邊藏船隻的地方,那裡的人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已暴露,我就可以弄到船了……」
鄭傑暗覺己沒有留在這裡看雙方火拚的必要,於是當機立斷地說:「好!我來背你走!」
於是,他們一行四個人,奔向屋後的叢林,穿過那鐵絲網,進入了林內。
宋菲菲是識途老馬,由她指路,在荊棘遍佈,亂草叢生的林中,摸索著朝海邊的方向而去……
這段路足足走了個把小時,才逐漸接近海邊,而這時林中的槍聲己漸遠,卻又聽得海邊的槍聲大作,而且愈來愈近,顯然龐萬通當真已大舉來犯了。
鄭傑已累得氣喘不已,急向背在背上的宋菲菲問:「海邊已經幹起來了,我們怎麼過去?」
宋菲菲靜聽了片刻,始判斷說:「龐老闆的人已經登陸,藏船的地方和登陸的地區不在一起,距離大約半里,在一個臨海的巖洞裡,我們可以繞過去,不會跟他們雙方碰上的。」
「你不打算跟龐老闆會合了?」鄭傑問。
宋菲菲沮然說:「不了,我的傷很重,已有些支持不住了,只希望能及時到新加坡急救,保住這條命……」
鄭傑不再多問,背著她繼續向叢林外走去。
在宋菲菲的指引下,他們終於繞過海邊,到達了藏船的地點,果然是個極隱蔽的臨海大巖洞。
這裡有十幾名大漢負責日夜把守,當他們發現來的是負傷的宋菲菲,不禁驚詫地問:「宋小姐,你這時候來幹嘛?」
宋菲菲力持鎮定地說:「我受了重傷,島主命令他們護送我到新加坡去急救,趕快替我準備一艘快艇!」
她這組長的權威畢竟很大,而且她是在今晚身份才敗露的,這裡根本尚不知道。所以對她執禮甚恭,忙不迭替她準備了一艘快艇,並且派出一名駕駛。
但鄭傑卻自告奮勇,願意擔任駕駛的職務,等宋菲菲,沙玫和那尚不知身份的人上了船,立即就駛出巖洞,駛向了夜霧茫茫的海上。
這時他終於忍不住向那人說:「老兄,剛才多承你相助,還沒請教你為什麼不顧一切,冒險趕到地牢那邊去救助我們?」
那人這才哈哈一笑說:「你老弟既然找來了,我還能不找你嗎?」
鄭傑已聽出他的口音,不禁驚喜交加地問:「你是白振飛白大爺?」
「對啦!」那人大笑說:「不過等我的臉上玩藝除掉了,你老弟可能見了面也認不出是我啦!」
鄭傑終於恍然大悟說:「你是來這島上改頭換面的?」
白振飛笑笑說:「老弟,你雖不辭而別,而我們的計劃卻不能放棄,並且為了避人耳目,我才不得不找到門路,混到這島上來動手術的。其實再過一兩天,我就可以拆除臉上的綁帶了,誰知你老弟居然會找了來……」
鄭傑歎了口氣說:「那我去見葉博士時,難道你沒在病房?」
「當然在,否則我怎麼知道你來這裡呀!」白振飛說。
鄭傑悻然問:「既然在病房,為什麼不招呼我?」
白振飛解釋說:「當時你跟那女的一起去的,口口聲聲說奉島主之命要查一個人,我又不知道你的來意,怎麼能貿然跟你打招呼?本來我打算事後再設法跟你聯絡,沒想到金禿子突然帶了人來把你抓走,我才想到你可能也是混到島上來找我的……」
「你怎麼又知道我在地牢裡?」鄭傑又問。
白振飛回答說:「島上關重要人物的只有那地牢,像你老弟這種人物,自然算得上重要的了。不過,老實告訴你吧,我是跟著救出你們的那些人的後面去的!」
鄭傑忽問:「就你一個人來的,她們呢?」
白振飛知道他問的是白莎麗和伍月香,遂說:「說來話長,現在我只能簡單地告訴你,在新加坡我們就分手了,我單獨混來這裡動手術,她們則先趕到吉隆坡去了……」
「去幹什麼?」鄭傑問。
白振飛回答說:「去準備參加競選香檳女郎呀!」
「香檳女郎?」鄭傑對這名稱頗覺詫異。
但白振飛卻故意賣起關子來,笑而不答,於是,鄭傑只好暗自納罕,把穩舵盤,向海上飛駛。
他這時已拿定主意,決定到了新加坡,先把宋菲菲送往醫院救傷,安排了沙玫的去路後,再去找趙家燕,然後去吉隆坡揭開這「香檳女郎」之謎!
至於那島上的雙方火拚,反正都是一丘之貉,死活管他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