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婚姻」破裂

一直以來,默克爾在人民心中都是寡言、穩定的領導者形象,儘管此次在金融危機前期的「不作為」讓她的形象打了一定折扣,但仍不能否認,比起社民黨,民眾更願意支持基民盟,默克爾的支持率比起社民黨總理候選人也高了不止10個百分點。

當時,大部分評論仍然認為,默克爾的支持率還可能出現一些波動,可最終結果改變的可能性並不大,她仍有可能繼續出任德國總理。

值得懷疑的就是,默克爾領導的基民盟能否在此次大選成功實現與自民黨的牽手。縱然黑紅聯盟政府也取得了非常優秀的成績,不過基民盟和社民黨在具體合作之中確實出現了不少的矛盾和分歧,這兩個政黨本身就持有與對方針鋒相對的政見,不管如何妥協,都會給其中一方帶來積怨,再次聯合的可能性相當小。

由於在持續4年的大聯合政府內合作工作,聯盟黨和社民黨都清楚,當初為了讓這個政府誕生曾做出多大的努力,各自又做出多大的退步。這個政府若想持續下去,並不像外界想像的那麼容易。

此前,總理之位的鬥爭已使社民黨存了一口氣,隨著合作的加深,彼此在政見上的分歧讓兩黨間的矛盾慢慢發酵。由於共同組閣的限制,雙方都選擇了暫時忍讓,而2009年大選則成為兩黨的「巷戰」之地。

除了外部原因,兩黨間內部的原因也讓他們不能再坐以待斃。

實際上,黨派危機早從1989年就開始醞釀,兩黨的選民結構和人數都發生了巨大變化。社民黨本身代表的是工人的利益,是明確的具有社會主義性質的黨派。1956年,社民黨內40%以上的成員是工人,但到1999年,工人所佔的比例下降至21%,且還在持續下降。

基民盟遇到的境況與此類似。從最初的成員構成和利益代表來看,基民盟同天主教徒、個體從業人員和農村人口等社會階層息息相關,而今越來越多的工人尤其是年輕工人開始在基民盟內享有話語權。

不同的成員構成必然有不同的利益要求,如何協調各方利益,如何讓政黨穩定發展,與此同時還不能違背各自黨內最基本的綱領,這是兩黨在前進中必須考慮的問題。同時,讓兩黨都高度重視的危機是,黨員的人數正在逐年減少。

因此,贏得大選不管對聯盟黨還是社民黨來說都非常重要,加上激烈的矛盾衝突,此次大選變得越發具有看點。

為了贏得此次大選,也為了能吸引到更多的選民和黨員,兩個黨派都使出了渾身解數,但結果並不都如人所願。2007年,社民黨通過的《漢堡綱領》讓默克爾獲益不少。《漢堡綱領》是社民黨為了重新將自身定義到「左中政黨」而發佈的基本綱領,他們希望能通過這個綱領達到立黨之初的價值觀念。可在輿論看來,這是社民黨再次偏「左」的道路標誌。

兩個月之後,聯盟黨的《哈瑙綱領》迅速出爐。在這個綱領上,聯盟黨同樣希望能讓自身偏「右」的普遍形象達到淡化的效果,從而爭取中間選民。很明顯,聯盟黨比起社民黨取得了更好的效果。默克爾就曾對此發表評論說:「我們要佔領社民黨自動讓出的領地。」

除了政黨各自的綱領之外,他們堅持的不同政策也是人們做出選擇的根據之一。與社民黨相比,基民盟的政策越來越多元化:家庭政策參照了社民黨的特色,氣候政策則附議了綠黨的主張。此外,基民盟的姊妹黨——基社盟自2008年巴伐利亞州大選慘敗之後,也在不斷反思,進行了許多政策的調整。

從聯盟黨和社民黨的整體情況來看,聯盟黨仍然具有相當優勢。基民盟作為中間定位,基社盟作為保守定位,加上政策的多元化,受眾範圍越來越廣,同時還能吸引部分社民黨和綠黨的支持者。同時,在大選來臨之際,基民盟也沒有急於發佈具體的選舉綱領,頗有敵不動我不動的姿態。相較之下,社民黨的壓力就大得多了。首先,《漢堡綱領》實際上並沒有發揮其應有的民意影響效果;其次,不少人質疑其是否能真正發揮有效作用。

看上去,默克爾蟬聯總理之位毫無疑義,但在金融危機的影響下,結局仍充滿變數。

風雨飄搖的全球經濟,動盪不安的經濟生活,這都是人們受到最大影響也最為關心的問題。自金融危機席捲德國之後,民意始終傾心於能帶領他們順利渡過金融危機的那個政黨。因此,到2009年,各大政黨全部在金融領域、就業目標等方面下了大功夫,而比起其他政黨,長期執政的聯盟黨無疑更讓人們放心。

在4年的執政期裡,默克爾顯然卓有成績:德國經濟持續增長,失業率不斷下降,財政赤字得到控制,金融危機中德國經濟仍然有所上升。默克爾的許多改革措施也同樣得到了民眾的認可,例如在科研方面的投入增加,社會福利增加,對醫療保險制度進行改革,等等。

有比較便有鑒別,社民黨卻沒有如此顯赫的成績。即便4年的執政期是由社民黨與聯盟黨聯合組成,但無疑默克爾,從這場聯合執政中獲得的利益最多。政策其實是兩黨共同決議的,只是唯有推行此政策的默克爾被視為是把人民順利從金融危機泥潭中拖出來的人。

比起默克爾的高聲望,社民黨的總理候選人無論如何都顯得有些底氣不足。且不論社民黨本身在總理候選人的推舉上就踟躕良久,其最終的人選、大聯合政府時期的外交部長施泰因邁爾,也拿不出能和默克爾抗衡的政績來證明自己的能力。他的許諾——加大教育投資,調整稅收,減輕低收入人群負擔,縮小社會貧富差距,帶領德國走出金融危機——也不被人們信任。

對於即將到來的大選,聯盟黨和社民黨都急切地希望結束合作的狀態。默克爾在大選之前更是多次發言:若能打破大聯盟的狀態,對於民主來說有著非常大的好處。默克爾自己也希望能實現長期以來的黑黃聯盟(即聯盟黨與自民黨的聯盟),由於自民黨是右派政黨,與基民盟這個中偏右的黨派在很多政見上都能夠保持一致,因此在聯合組閣上比起社民黨具有更大的優勢。

《默克爾:一切夢想終將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