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戀愛的人都很忙
  喜歡了一個人,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比以前多了。
  從前每天打開報紙,只需要看看自己的星座運程,如今,除了看自己那一個星座,還要看看他那一個。以前那個男朋友屬於什麼星座,早已忘記了。
  從前,買哪一款流動電話,使用哪一個流動電話網絡,視乎價錢而定,愈便宜愈好。今天,價錢不是問題,最關心是電話接收好不好,電話接收不好,就會聽不清楚他在電話裡說什麼。所以,喜歡了一個人,就要立刻去換一部流動電話。你說多麼忙?
  喜歡了一個我,你又多了一些雜誌和書要看。你對室內設計沒興趣,可是他喜歡,從今以後,你就會乖乖地多看一些關於室內設計的雜誌和書,那就可以跟他有更多的話題。
  男歡女愛離不開吃喝,有了喜歡的人之後,你會特別留意,哪間餐廳的環境浪漫、東西好吃,然後和他一起去。
  喜歡了一個人,你還要花時間去減肥、買新衣服、試用新的化妝品。不過,最忙的還不是這些。最忙的是你要花很多時間回味——回味上一次跟他接吻,跟他親熱的情景,還有他跟你說過的每一句情話,他每一個叫你心軟的神情。從愛上一個人那一刻開始,我們花了大部分時間去回憶。
  情人的身體是一把量尺
  多年前的一個聖誕,S想送一套西裝給男朋友,她不知道他穿什麼尺碼,如果直接問他,他就會猜到她要送衣服給他。於是,她想到了一個很笨的方法。
  那天晚上,她和他吃飯,她故意逼他喝很多酒,他醉熏熏回到家裡,來不及走進睡房,已經倒在沙發上。她確定他不省人事,於是偷偷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軟尺來,量他的肩膀、手長、胸圍、腰圍,還有上半身和下半身的長度。為了避免弄醒他,她小心翼翼地進行。喝醉的男人,身體特別重,她用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他翻過來翻過去,成功偷到他的尺碼。
  西裝買回來了,卻不合身,她想:
  「原來男人的西裝,必須親自去試穿的。」
  不,我不這樣認為。
  情人的身體,才是一把最溫暖又準確的尺。
  想送一隻手錶給他,找機會握一握他的手腕,就可以記住他的手腕有多粗。
  想送一條短褲給他,就張開雙手抱著他的腰,記住他的腰圍。
  想送一雙鞋子給他,那還不容易嗎?把腳板貼在他那隻大腳板上,看看剩下多少空位。
  要送一頂帽子給他嗎?你把他抱入懷裡,用你的胸口和手臂感受一下他的頭有多圓,你一定不會買錯。
  好好用你的身體的每一寸來量度他的每一寸吧。
  如果沒有你
  近期一個歐洲洗衣機的廣告,沒什麼大堆頭製作,沒有天王巨星演出,只有一個叫嘉娜小姐的卡通小女孩唱著:「如果沒有你,日子將會怎麼過?」不知為什麼,竟然觸動心靈。
  是的,如果沒有你,千篇一律的日子將會很難過。
  如果沒有你,當電話鈴聲響起,我不會再飛奔過去接電話,拿起話筒時,也不會刻意溫柔地說:「喂?」
  如果沒有你,我還可以向誰撒嬌?還可以埋怨哪一個男人,說他不理我?
  如果沒有你,我還能夠向誰哭訴?
  如果沒有你,在這麼惡劣的天氣裡,我不知道會不會有明天?
  如果沒有你,今天晚上,誰可以陪我吃飯,讓我點自己喜歡的菜?
  如果沒有你,我的冰箱裡,也無需放著你喜歡的啤酒。
  如果沒有你,我還可以思念誰?而且思念得那麼傻,到午夜也等不到你的電話,便害怕你遇上意外,忘了你是個大人。
  如果沒有你,唯一的好處,是我也許會變得堅強,因為當你在我身邊的時候,你雖然口裡叫我要獨立堅強,卻一直也代我出頭。
  多一點,多一點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我們總是好想好想改變他。
  他是個不細心的人,於是我們提醒他,平安夜要去吃燭光晚餐,而且還要為我預備一份聖誕禮物;除夕夜,當然也要過二人世界。
  我不開心的時候,他會放下他的硬朗,做些事情來哄我。
  別忘了每天給我電話。
  即使他抽煙,我們用身體來逼他就範:「抽煙就不要碰我。」
  他喜歡跟豬朋狗友來往,我們也企圖逼他和那些人疏遠。
  他吊兒郎當嗎?我們三番四次用眼淚去感動他,讓他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他常常不願回家嗎?我們就天天晚上坐在客廳裡等他回來,希望他改變。
  我們知道改變一個人是不對的,而且也是妄想,然而,我們好像身不由己,愈喜歡一個人,就愈想改變他。
  想改變一個人,也許是缺乏安全感吧?只要能夠改變一個男人,女人就覺得自己好像擁有他多一點,我們當然想再多一點。
  男人在第一次撫摸一個女人的時候,不也是貪婪地要求她給他多一點,多一點嗎?
  每天摸你多一些
  你有沒有每天摸你的情人的臉,他的眼睛、鼻子、嘴唇和耳朵?還是,你摸他或她身上最敏感的地帶?
  男人在跟女人接吻時,老實不客氣,一手就伸進女人的衣服裡,要不,就停留在她的臀部。你知道這種動作多麼粗魯又多麼不解溫柔嗎?
  最溫柔的撫摸乃是撫摸她的一張臉、她的頭髮、她的五官。
  一雙聰明的手,能夠摸到這個女人到底愛不愛你。你摸她時,她是否皮膚繃緊,強顏歡笑?還是她的皮膚都放鬆,沐浴在你指間的溫柔?
  一雙深情的手,能夠摸到女人臉上的悲傷,能夠在黑暗中摸到她的淚水。
  只懂得撫摸女人的胸部而忘了她的一張臉,這個男人,能夠有多愛她?
  女人撫摸男人,最情深的撫摸,也是撫摸他那張臉。
  你有否像他母親那樣輕輕摸他的臉,使他回到年少的回憶裡?
  你有否用心去摸那一張滄桑的臉,他的鬍子、他的皺紋、他的眼肚?
  你曾否憐惜留在他臉上的歲月痕跡?
  你會否捏一下他的下巴,知道他是實實在在的愛著你?你並非做夢。
  你有否輕撫他的嘴唇,用手指吻他?
  你不介意他長得怎麼樣,願意讓一雙柔軟的手停留在他臉上。你願意抹走他臉上的脆弱。
  身上的撫摸,或多或少,總帶有情慾;臉的撫摸,卻是天真而情深的。
  冰箱最暖
  男人家裡的冰箱,總是由女人填滿的。
  愛上他之後,女人首先替他打點的,不是衣櫃,而是冰箱。
  她總是擔心她親愛的男人偶然打開冰箱時,找不到喜歡吃的東西,那個時候,他一定會很失望。愛一個人,就是不能讓他失望。她希望他每次打開冰箱,也會覺得好幸福。
  於是,下班之後,她匆匆趕去超級市場買好吃的東西,除了好吃的東西,最好還有些比較特別的,讓他的生活有點驚喜。
  當男人還沒回來,她就吃力地拿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上他家,替他把冰箱填滿。
  他喜歡喝的啤酒,當然不能缺少,最好還買幾支他沒試過的牌子給他試試。他不能去試試別的女人,總可以讓他試試別的啤酒。
  冰箱裡一定要有一瓶香檳或者白酒,那是讓兩個人喝的,喝了好調情。
  為了他的腸胃暢通,水果不可少,蘋果和梨子又比橙好,男人多半拿起就放進口裡,懶得剝皮。
  冰箱裡要放滿雞蛋,那是他的早餐,吃即食麵時也可以放一隻蛋。
  冰箱裡也該有些凍肉,讓他肚子餓時用來做三明治。
  不妨買幾款漂亮的巧克力放在冰箱裡,那是他的甜品,他寂寞時可以吃。
  如果他喜歡吃雪糕,冷藏格裡最好放幾種不同味道不同款式的雪糕,讓他挑選。如果他已經很胖了,仍然要買雪糕給他,讓他知道你寵他,所以縱容他。
  冰箱上面要放幾個杯麵、薯片和罐頭。
  總之,每次他走近冰箱,都會感受很溫暖。他的女人什麼都為他準備好了,冰箱最暖。
  男人用什麼回報女人?
  唉,我就從來沒見過男人會替他所愛的女人把冰箱填滿。
  讓你打電話給我
  曾經叮囑一個男人上飛機前在機場打電話給我。
  他問:「為什麼?」
  只是想聽一通由機場打來的電話,想知他在離開前,是掛念著我的。
  一通電話,男人不覺得怎樣,對女人來說,卻是有意義的。
  「無論你多麼忙,打一通電話給我吧。」女人對男人說。
  男人覺得奇怪,既然忙,怎可能抽出時間打電話給你?既然不能跟你見面,打電話有什麼用?
  女人在乎的,卻是他在百忙之中,仍然打電話給她,證明他心裡還有她。
  女人叮囑男人:「回到家裡打電話給我。」
  男人覺得女人真是自討苦吃。這麼晚了,他送了她回家,自己再回家,那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女人為什麼不早點睡,而要坐在家裡等他打電話來說一聲「我已經回到家裡?」
  女人只是很想知道他是不是安全回到家裡,聽到他報平安,她的一顆心才踏實。
  男人向女人提出分手時,總會說:「我會打電話給你的。」女人哭著問:「你什麼時候打電話給我?」當然,他那一通電話,永遠不會打來。
  踏在他那長長的影子上面
  從前,女人走在男人後面。
  後來,女人要與男人並肩而行。
  今天,許多女人要走在男人前面。
  走在男人後面也不是一件壞事呀,走在他後面,可以踏著他的影子。
  那年夏天,去游故宮,陽光暴烈,我沒有帽子,也沒有太陽傘,忽然想到,走在他的影子上面,那就是天然的太陽傘,是往故宮的路上最陰涼的地方。
  矮小的男人就比較吃虧了,烈日當空的時間,他們的影子益發短小,無法為女人提供一把天然的太陽傘。
  然而,小個子也不必自卑,可以等到夕陽西下或者月亮快要跌到地平線的時候,才帶著女人上街,讓她踏在他那個變長的影子上面。
  月下光的影子跟太陽下的影子是不同的。
  男人在太陽下的影子,是用來給女人擋太陽的,是讓她站在上面避免陽光曬到她那白皙的皮膚的。
  至於月光下的影子,是給女人用來認路的。縱使月黑風高,只要踏在這個影子上面就不會迷路。
  在冬天裡,風太大,塵土飛揚,男人長長的影子是天然的擋風玻璃,女人踏在他的影子上面,可以避風。
  街燈下的影子卻是最唏噓的。
  沒有月亮,沒有風,沒有飛揚的塵埃,女人為什麼走在男人後面,默默地踏在他長長的影子上面?
  是他不愛她了?還是她不愛他了?
  也許,從此以後,在她身上,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
《懸浮在空中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