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兒雙頰一赧。「少貧嘴!說,昨兒那傢伙對你說什麼?」

  那傢伙?

  也只有十六嬸兒敢叫十六叔「那傢伙」了。

  「十六叔說,倘若十六嬸兒想回……」

  「不回!」

  「哦!那就……」弘升見風轉舵立刻改口。「在烏衣巷那兒租棟樓住下,沒事兒別去找他,有事兒他會來找咱們。」

  「這樣啊……」手肘支在扶手上撐著下巴,滿兒低低沉吟著。「弘升,你對胤祿瞭解得多不多?我的意思是,你知道如何改變他已作下的決定嗎?」

  「沒法子!」弘升不假思索地斷然道。「十六叔是個從不改變決定的人。」

  「是嗎?這可就麻煩了!」滿兒歎氣。「弘升,也許你不知道,我呢!有一半漢人的血……」

  「十六叔也是啊!」

  一聽,胳臂肘兒一滑,滿兒差點兒摔下椅子去。

  「欸?!騙人!」她錯愕地驚呼。「胤祿……胤祿也是?!」

  「是啊!」漫不經心地應道,弘升邊晃到對面的凳子上坐下。「十六叔的額娘密嬪娘娘是位江南美人兒,是皇祖第二次南巡時帶回宮裡頭去的,這大傢伙兒都知道呀!」

  誰說的,她就不知道!

  滿兒愕然張口無言。難怪他不在意她的滿漢血統,因為他自己也是;難怪他要她盡快作出抉擇,因為他早已作出抉擇了。但是……

  他們的情況不一樣啊!

  雖然同樣是滿漢雜種牌,可她長這麼大,直至她碰上胤祿之前,從沒有任何一個滿人或漢人真心對待過她,但好歹是外公扶養她長大的,而胤祿則是這世上唯一真心真意對她好的男人。

  一個是滿人,一個是漢人,她能如何抉擇?

  流在她身上的明明是兩種血液,她能如何取捨?

  她無法抉擇,也無法取捨。

  所以,當她終於能體會瞭解到胤祿對她的心意之後,她就明白自己只剩下一種選擇了。

  她只能很單純的選擇胤祿以及外公一家人,一個滿人與一家漢人。

  其它她全都不想管,也管不了,管他是漢人或滿人,任他們去狗咬狗一嘴毛,就算兩邊全死光了也與她無關——反正瘋狗是阻止不了的,但她一定要保住胤祿和外公一家人。

  這就是她的抉擇。

  所以,她不會阻止胤祿想做的事,可也不會讓他傷害外公一家人。但是,她並不知道外公他們在哪裡,因此現在她只能等待,等待他們出現形跡之後,她才能做她能做的事。

  至於這會兒……

  「十六嬸兒,菜送來了。」

  嗯哼!就先吃飽了再去好好逛上一逛,橫豎有金主、有護衛,不好好利用一下不是太浪費資源了嗎?

  「弘升。」

  「是,十六嬸兒。」

  「咱們待會兒上莫愁湖嘍嘍去,順便……唔,那附近有什麼名寺大廟嗎?」

  寺廟?

  天哪!女人就喜歡燒香拜拜。

  算了,他順便出家好了!

  「小天,昨兒夜裡怎不見你在房裡睡?」

  小天脹紅了純厚的臉蛋,靦腆著猶末及回答,任飛已然爆笑出聲。

  「因為二姑奶奶說,若是再讓她見到他捧著書本看,她就要好好修理他一頓,所以,這幾日裡來小天都躲到柴房裡去看書,他又老是看到半夜才休息,因此乾脆就睡在柴房裡羅!」

  看著小天那副困窘的模樣,玉含煙無奈搖頭。

  「真是,瑞雪怎麼說都不聽。這樣吧!小天,往後你就在我身邊看書,我出門你也跟著,你只是在一旁看書,想來那些客人也不會說什麼。不過,晚上要睡在柴房裡的話……現在是還可以,可天兒要是冷了就不成了,明白嗎?」

  「他在柴房裡也睡不久羅!」任飛悠哉悠哉地說。「只要二姑奶奶一知道他睡在柴房裡,小天又要換地兒啦!」

  聞言,玉含煙不禁直攬眉。「這樣……唉!看來,我還是得再找瑞雪談一談。好了,小天,待會兒要上燕磯居喝茶,你去準備一下吧!」

  小天乖乖的領命而去。

  五含煙又轉向任飛。「那你呢?成天不見你的人影,連夜裡也都常常沒見你回來,你都跑到哪裡去了?」

  唇畔微勾起神秘的微笑,「我自然有我要做的事呀!」一說完,任飛便又一溜煙不見了。

  玉含煙見狀,不覺蹙眉片刻。

  「看樣子還得多留他一陣子觀察觀察,暫時不能把他送往大哥那兒去了。」

  「小姐,」小翠兒匆又出現。「文參將來了,而且還帶了一位京裡來的客人呢!」

  玉含煙雙眸一凝。「什麼樣的客人?」

  「不知道,只知道是兵部的人,」小翠兒壓低了聲音說。「而且那張嘴巴好似不太牢靠。」

  「是嗎?」玉含煙微微一笑。「那麼我們最好多準備一些好酒,以招待遠地來的客人羅!」

  「早備妥了,小姐!」

  「那就走吧!該去做我們該做的事了。」

  「小姐,你說,咱們這回能挖到兵部什麼機密呢?」

  「嗯……最好是能探聽到清廷最主要的兵力分佈及調動狀況……」

  
《出嫁該從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