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曾許諾

紅顏禍水的顧先生又被人看上瞭。

董醫生:“那患者傢屬每天對顧魏噓寒問暖,旁敲側擊,就差捅破那層窗戶紙瞭。”

果然,第二天,我還在路上,陳聰就來瞭電話:“校校,我跟你說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你忘吃藥瞭?”

陳聰:“一個患者傢屬看上顧魏瞭!”

我:“這很正常啊。”

陳聰:“我們正在查房,她突然當所有人的面問‘小夥子有沒有對象啊?我女兒很不錯的,你們要不要見一見?’”

我:“然後呢?”

陳聰:“那麼多人呢,怎麼說啊?他就搖搖頭說‘不用’讓開瞭,結果查完房人跟出來瞭,拉住他不讓他走。”

我:“他是不是噎別人瞭?”

陳聰:“噫,你怎麼知道?那傢屬拿著手機,上面有她女兒的照片:‘我女兒很漂亮的,現在在讀研究生——’他回瞭一句:‘我太太在讀博士,更漂亮。’人傢臉都黑瞭,哈哈哈哈哈……”

我:“這種時候,你們就該把他拉走,不然他總有一天會被投訴的。”之前他們醫院兒科有一個護士被投訴服務態度惡劣,隻是因為掛水的小朋友跟她要冰激凌但是她沒給,於是小朋友開始哭鬧……

我到瞭醫院,一進辦公室,一群人沖著我“哈哈哈哈哈……”

這是集體忘吃藥瞭嗎……

顧魏一派正經地坐在電腦前,目不斜視,打字。

我失笑,走到他旁邊:“你的光輝事跡陳聰都跟我說瞭。”

顧魏立刻回頭掃瞭一圈,陳聰不在。

我:“你下次可以稍微——婉轉一點兒,免得被投訴行醫態度惡劣。”

顧魏:“我是笑著說的。”

我:“……”這樣更惡劣……

第二天早上,顧魏在旁邊突然幽幽地冒瞭一句:“我不舒服。”

我以為他生病瞭:“哪兒不舒服?”

顧魏:“哪兒都不舒服。”

我:“哦,那就是腦子出問題瞭。”

顧魏二話不說幹脆利落地咬瞭我一口……

我:“其實你是虐待狂吧?!!!”

顧先生神清氣爽地起床,瀟灑地刷牙去瞭,徒留我一人拿著手機照下嘴唇上的齒痕……

說好的morning kiss呢?!還能不能愉快地做夫妻瞭?!

“顧魏,我送六月回Z市,在那邊逗留幾天,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幾天?”

“你猜?”

“不猜。幾天?”

六月冒出來:“可以多幾天嗎?”

顧魏:“不可以,因為舅媽要工作。”

我:“……周六去,周日回。”

從我訂完票,顧魏就陷入瞭沉思,晚上睡覺前,終於問:“要不要我陪你?”

我:“不要,你來回坐飛機玩兒嗎?周末老老實實在傢修身養性。”

第二天一早,顧先生一查,平時都不會滿艙的班次居然滿艙瞭,於是開始說服我:“其實高鐵比飛機靠譜,你算算飛機那誤點率,而且到瞭機場,還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到市區……”說服瞭半天,我同意退票,於是他買瞭三個人的高鐵票……

回去前的最後幾天,六月和我們睡,不像去年那樣執著地要睡在我們中間,而是睡在我懷裡,於是每晚床上就“CCc”三隻方向統一的蝦米……

我越發覺得當初顧魏選瞭一張加大size的床實在是太明智瞭,我完全不用擔心六月會掉到地上……

我們兌現瞭morning kiss的承諾,六月每天都是在我們的morning kiss中醒來的,然後軟萌萌地回吻一個。

六月的起床也很有個性:抱著顧魏的脖子,顧魏站直,她被吊起來,每次都會被自己逗得哈哈大笑……

我突發奇想:“顧魏,我可以試試嗎?”這種起床方式。

顧魏:“呵呵,再見。”

我:“……”

六月在外面一向是很安靜的,標準的小淑女,上瞭高鐵找到座位就趴在窗戶上安靜地看風景。

坐我們旁邊的一個女孩饒有興趣地看著六月,半晌問道:“這是你們的孩子嗎?”

顧魏:“不是,外甥女。”

女孩:“她長得好可愛好漂亮啊。”

顧魏淡淡地笑瞭笑。

六月看瞭一會兒風景就累瞭,就開始看我和顧魏。

小朋友真的是一種很神奇的生物,比如她數顧魏襯衫扣子上的字母,就能數很久……

被顧魏抱到腿上不方便數之後,就開始數我手表表盤裡的秒針格子……

我摸摸她的臉:“不數瞭,傷眼睛。”

小朋友開始無聊:“舅舅,你和舅媽玩遊戲嗎?”這叫什麼問題……

顧魏:“玩啊。玩十萬個為什麼。舅媽問什麼我就回答什麼。”

我:“……”正準備吐槽他,旁邊的女孩突然說:“你們好像我最近看的小說哦,男主角的外甥女也是混血兒,特別可愛。”

我驀地背後一層汗。

顧魏不咸不淡地看瞭我一眼,我們一起沖女孩禮貌地笑瞭笑。

女孩問:“我可以給你們拍幾張照片嗎?”

顧魏笑得很隨和:“不可以。”

女孩:“……”

連六月都感覺到瞭瞬間詭異的氣氛,抬起頭看著我們。

我突然覺得尷尬而抱歉,輕輕捏瞭捏顧魏的手指,他毫無反應,一派自然地理瞭理六月的劉海:“喝不喝酸奶?”

六月接過酸奶,爬到我懷裡安靜地喝。

顧魏淡淡地看瞭我一眼,隨手拿起一本雜志慢慢翻看。旁邊的女孩歪著腦袋對我尷尬地笑瞭笑,顧魏慢條斯理地抬起頭,看瞭她一眼,女孩立刻坐正,低頭玩手機。顧魏就像一面無形的墻,隔開瞭我們和外界。這種略略緊張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女孩下車。

我長長地舒瞭一口氣。顧魏依舊面無表情地看雜志。我生出一種形容不上來的慚愧,乖乖地保持沉默。

六月:“舅媽?”

我:“嗯?”

六月:“舅舅在看什麼?”

我:“看——看——雜志……”

顧魏抬起頭看我,不說話。

我默默地垂下頭。

接下來的時間裡,六月乖乖拿著平板看《貓和老鼠》,我和顧魏繼續保持詭異的沉默……一直到快到站,顧先生才決定打破僵局。

“如果今天我不陪著你們,你遇到這種情況怎麼辦?”

我很老實地說:“應該不會,概率太低瞭……不過肯定不會讓別人隨便拍六月的照片。”

那個女孩說的碰巧是《時光》的概率真的是太低瞭,雖然有些草木皆兵,但是我完全能理解顧魏的心情。

顧魏:“那你呢?”

我:“啊?”

顧魏:“如果人傢要拍你呢?”

我:“那概率就更低瞭……”

顧魏面無表情地站起來,拿行李,沒再搭理我。

一直到瞭表姐傢,我都在思考要怎麼跟顧先生道歉,一直思考到晚上睡覺。

顧魏:“你離我那麼遠幹嗎?”

我:“啊?沒有啊……”往他旁邊挪瞭挪。

顧魏:“你看著我幹嗎?”

我:“沒……”

顧先生每次氣場一出,我就毫無辦法,挫敗地往被子裡一趴:“顧魏……我錯瞭……”

顧魏:“錯哪兒瞭?”

“……”這個要怎麼說,我默瞭默,“我以後一定註意。”

“好瞭。”顧魏把我的腦袋從被子裡扒拉出來,“你以後乖一點兒。”

我:“嗯。”

顧魏:“註意保護自己。”

我:“嗯。”

顧魏:“然後也順便保護一下我們。”

我:“嗯。”

顧魏:“唉……”

滿滿都是對土豆的愛

表姐和安德烈接瞭我們就開赴餐廳。落座後,安德烈說起瞭中國美食:“之前看《舌尖上的中國》,覺得中國人有口福,而且有智慧。”

我笑:“那舌尖上的英國呢?”

安德烈:“Potato?Tomato?Beef?”

我:“They're materials……”

安德烈:“Roast potato,roast tomato,roast beef.”

我,這才叫高級黑……

六月認真地研究菜單,來來回回翻瞭兩遍。

表姐:“六月,你要吃什麼?”

小朋友繼續翻第三遍……

安德烈好奇:“What are you searching for?”

六月:“Mashed potatoes……”

安德烈:“……”

前陣子和顧魏去超市,看到難得有Mozzarella奶酪賣,就多拿瞭兩塊,回傢做焗土豆泥給六月吃,之後,小朋友就愛上瞭,每天水汪汪地眨著眼睛問:“今天可以有土豆泥嗎?”

我對這種眼神向來沒什麼抵抗力,於是堅定地說:“有。”然後轟顧魏去買奶酪和黃油……

對此顧魏常感嘆:“到底還是血統問題……”

但是表姐和安德烈帶我們去的是中餐館,根本沒有奶酪焗土豆泥。

神棍的顧先生開始誆騙小朋友:“這個土豆牛肉煲裡的土豆口感和你的土豆泥差不多。”

半小時後,安德烈看著桌上的“potato and beef”沉默……

十分鐘後,吃完嬰兒米粉開始玩的糯米看瞭一圈桌子上的菜,然後開心地朝土豆塊伸出瞭手。

顧魏:“果真是血統問題……”

表姐和我:“……”

周日一早,六月來敲我們的房間門。

顧魏:“請進。”

六月扭開門把,開心地手腳並用爬上床,給瞭我和顧魏一人一個morning kiss。

我問:“你有問其他人早安嗎?”

六月開心地點頭:“我一親完爸爸就來親你瞭。”

我:“……”

顧魏:“……”

周日下午,我們去車站,六月像考拉一樣扒在顧魏懷裡。

顧魏拍拍她的小屁股:“我們要檢票瞭。”

六月依依不舍地抱瞭他一會兒,又轉身來抱我。

我:“你放假的時候隨時可以來X市玩,隻要打一個電話給我,我就去機場接你。”

六月臉埋在我頸間,眼淚都滲進瞭我的衣服,最後還是乖乖地松開我們,擺擺手道再見。

周一早上,我在床上翻來翻去。

顧魏:“怎麼瞭?”

我:“想六月瞭……”大清早的這麼惆悵真是不好。

正在刷牙,手機響瞭。

“Morning舅媽!Morning舅舅!”

表姐笑:“她一睡醒就非要給你們打電話,不肯起床。”

我:“表姐,要不你把六月送我們吧?”

表姐笑:“好啊,我沒意見啊,六月也沒意見,就是估摸著安德烈要瘋掉。之前在英國,他每天早上一起床就圍著糯米的床打轉,然後自言自語‘還缺瞭一個還缺瞭一個還缺瞭一個……’,我發現當爹的都特別粘女兒,然後兒子都散養。”

我:“唉,那顧先生以後要怎麼辦啊……”

表姐:“所以你們還是要兒子吧。”

我抬頭看瞭一眼顧魏,他湊近對著電話:“你們現在著急這個也太早瞭吧?而且當爹的黏女兒怎麼瞭?六月!mua!乖,快起床去刷牙!”

那頭小朋友也“mua”瞭一聲,然後叭嗒叭嗒跑遠瞭。

掛瞭電話,我看著顧魏:“我覺得你會是一個女兒奴。”

顧魏:“放心,我會對她嚴格要求的。”

我:“呵呵,不信。”

顧魏笑得陰森:“我要留著工夫對付你。”

我默默地端起漱口杯:“我覺得女兒挺適合你的。”這樣我就安全瞭……

開學瞭,各種忙碌,回到傢……睡覺。

晚上九點一過,我就往臥室遊移。被顧魏一把拽住:“你睡這麼長時間也不怕睡傻瞭。”

我:“傻瞭你不高興嗎。”

顧魏:“……你睡的時間太長瞭。”

我:“困……”

顧魏:“越睡越困。”

我看顧先生沒有放人的架勢,索性靠著他往沙發上一躺,閉上眼睛。

顧魏:“林之校你就一睡神!”

我:“你見過不睡懶覺的睡神嗎?”

顧魏:“你把早上的時間加到晚上來睡,有本質上的區別嗎?!”

我:“當然有,早睡早起是好孩子的標志。”

顧魏:“……”

顧先生不松手,我就放松四肢,打瞭個哈欠,百無聊賴:“大王叫我來巡山哪,巡完瞭東山巡西山。”(突然地唱起來)然後自己被自己尷尬到,睜開眼睛幹笑,“呵呵呵。”

顧魏一臉嫌棄:“你睡去吧。你已經困得腦子都不正常瞭。”

我:“……”

娘親來X市開會,順便來看我們。進瞭門,掃瞭一眼:“你傢裡都不收拾的?”

“???”我回頭看瞭一圈,挺好的啊。

娘親伸出一根手指,在門框(外框!)上一摸:“有灰。”

我:“媽,您怎麼不幹脆戴個白手套來摸呢?”

娘親:“地板你幾天擦一回?窗戶幾個禮拜擦一回?”

我:“我天天擦也擦不瞭X市的PM2.5。隻要開窗,一天下來正常的就是一層浮灰。”

娘親:“然後你就視而不見?”

我:“……”跟潔癖患者沒法交流瞭,於是我指向顧魏,“我老公還沒埋怨呢,天天住的人還沒埋怨呢,您倒埋怨上瞭。”

顧魏很無辜地看著我們。

我給他使眼色,顧魏立刻:“媽,我們傢特別幹凈,真的。”

娘親:“你也被林之校帶壞瞭。”

我:“……”這絕對不是親媽!

不正經的林老師

談戀愛時,顧魏剛去我傢的時候,對林老師的認識還不夠深,而林老師不正常交流的時候,是相當不正常的……

顧魏需要我給他當同聲翻譯。

比如——

林老師一箱一箱地往傢買水果,堆進儲藏間就忘,某天猛然想起還有水果沒吃,溜進儲藏間,十秒鐘後一手端著一個蘋果跑向娘親:“老婆老婆,裡面有好多小動物!”

顧魏看瞭一眼安靜的儲藏室,茫然地看著我。

我:“意思就是,蘋果壞瞭,長微生物瞭……”

比如——

林老師突然低頭四處搜尋:“我以為敵軍派來的是架偵察機,沒想到是架轟炸機,戰鬥力太強瞭!”

顧魏:“???!!!”

我:“他被蚊子咬瞭……”

顧魏:“……”

顧魏總說,和林老師一比,他的語言能力實在是太弱瞭……

等顧魏習慣瞭林老師的風格,某個周末,林老師加班,顧魏去他單位接他,進到他辦公室,林老師坐在辦公桌前,表情嚴肅地辦公,對顧魏說:“你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兒,我馬上就好。”

有同事進來遞材料給他,對他說:“您女婿真是一表人才。”

林老師斯文端莊地微微頜首:“謝謝。”低頭嚴肅地簽瞭字遞回去。

顧魏同他出來,同事們和他告別的時候,林老師一派矜持:“我先回去瞭,你們也早點兒回傢休息吧,今天辛苦瞭。”

回到傢,顧魏問我:“原來林老師在外面那麼……正經。”

我:“他每天都是吃瞭藥才去上班的。”

顧魏:“……”

活雷鋒

顧先生下班回傢後,就進瞭臥室。

過瞭一會兒——

“校校!”

“我在淘米!”

“校校!”

“我在洗菜!”

“校校!”

“我在做飯!”

“校校!”

“我在洗水果!”

“我娶的是老婆不是廚師!你能不能過來看我一眼!”

我狐疑地跑到臥室,顧先生的居傢服隻穿瞭一半,露著右胳膊,整個右手肘都瘀青發紫。

我:“怎麼弄的?”

顧魏:“一個病人最近開始下床走路,身邊一個照顧的人也沒有,七十多瞭,推著吊瓶架要下樓梯。”

腳底一滑摔倒的時候剛好顧魏下班路過,他一扶,兩個人的體重累到瞭胳膊肘上,擦撞在瞭樓梯扶手上。

我看著都覺得疼:“沒傷到骨頭吧?”

顧魏:“沒有。”

我去冰箱拿瞭冰袋,往他胳膊肘一貼。

顧魏:“嘶——”

我看瞭他一眼,他立刻恢復面無表情。

我嘆瞭口氣:“你這是做好事,不能說你不對,所以疼你就忍著吧。”

顧魏:“……”

飯還是要做,我繼續,顧魏捂著冰袋站在旁邊神遊,表情無辜透頂。

我越看越覺得可愛,炒完一道菜,湊過去親瞭他一口:“活雷鋒同志,慰問你一下。”

顧魏:“……”

我哈哈一笑,開始炒第二個菜。

油星飛濺,我往旁邊讓瞭讓。

顧先生紋絲不動……

我戳瞭他一下。

顧魏一臉正經:“已經被冰麻瞭,沒感覺。”

我笑:“哦,那鋼鐵俠麻煩你讓讓,我要用你旁邊的烤箱。”

顧魏……默默去瞭餐廳。

吃飯的時候,我問:“需要我喂你嗎?”

顧魏嫌棄地看瞭我一眼,左手拿起瞭筷子。

我看他左手也挺靈活,就隨他去瞭。結果吃瞭一會兒,顧先生突然面無表情地看向我。

我茫然:“怎麼瞭?”

顧魏:“不喂也可以夾菜的啊!”

我沒忍住笑,噴瞭一粒米飯到他的左手上……

“對不起。”我速速拿掉那粒米飯,一邊笑一邊拿紙巾認真地擦瞭擦他的手,“一會兒我幫你洗手,一定認真消毒,打三遍肥皂,泡兩遍84。”

顧魏炸瞭:“林之校!”

我:“哈哈哈哈哈……”

顧魏彎胳膊非常疼,於是他洗澡的時候,我隨口問瞭句:“要我幫忙嗎?”

顧魏:“嗯。”

我跟著他到衛生間,幫他脫掉居傢服,看著他進瞭浴房,然後,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靠在衛生間的門框上,朝他抬瞭抬下巴:“洗吧,帥哥。我原地欣賞。”

顧魏:“……”

晚上睡覺為瞭不誤碰到他的手肘,我們換瞭個位置,我睡左邊,他睡右邊。

我朝右側著睡,顧魏近在眼前。

“顧魏,要不以後我們就換過來吧,我覺得這麼睡挺好的。”一睜眼就能看見他,以前要回頭才能看見。

顧魏打瞭一個哈欠,也朝右一側,我看著他的後背和後腦勺,怎麼突然有點兒惆悵……

再想到平時,顧魏也是每天對著我的背和後腦勺……

於是堅定道:“我以後就睡左邊瞭。”

顧魏轉過來:“為什麼?”

我:“可以看著你啊。”

顧魏笑:“我又不會跑。”

我親瞭他一下:“晚安。”我花瞭二十多年才弄明白,為什麼林老師這麼多年一直堅持睡覺一定要睡左邊,可撲可抱啊……

第二天,顧魏的胳膊肘腫得越發嚴重,被他惡狠狠地噴瞭許多雲南白藥。

由於他“行動不便”,接下來一段時間的手術都被取消瞭,由別人頂替。

下瞭班去醫院接他,難得看到他坐在座位上和陳聰閑談。

陳聰:“雷鋒兄,你娘子來瞭。”

我:“我傢相公最近行動不便,勞您多加照拂。”

顧魏:“……”

說到顧魏手術被取消。

我:“就當老天爺讓他稍微休息一下。”

陳聰調侃我:“那手術費就沒瞭。”

我調侃回去:“沒事,我養他。”

陳聰拍拍一旁小楊的肩膀:“看到沒?娶老婆就要娶這麼霸氣的!”

顧魏:“……”

我和顧魏一同往外走的時候,剛好碰上他扶的那位老人傢。

老人旁邊的中年男子上前道謝:“昨天謝謝你瞭顧醫生。”

“不用謝。”顧魏想瞭想,還是說,“你父親現在的情況,身邊需要有人照顧,你們多陪陪他,如果實在忙不過來就請護工,老人傢現在的情況,一個人不僅不方便,還會有危險。”

中年男子居然說:“不是有護士嗎?”

顧魏:“護士不是二十四小時看護。”

從頭至尾,老人傢都站在一旁默不作聲,末瞭咳瞭兩聲小聲道:“喝水。”

他兒子還在問顧魏,護士究竟多長時間會去看一次病人,老人傢繞過他自己往病房走。

我心裡嘆瞭口氣,扶他回病房,倒瞭水遞給他,等他喝完,再扶他躺回床上。

“姑娘,謝謝你。”

我想瞭想,終究沒說什麼,退瞭出來。

走廊上,顧魏在等我。

我問:“那位老先生的兒子呢?”

顧魏:“走瞭。”

挽著顧魏等電梯的時候,我問:“生孩子是為瞭什麼?”

顧魏:“對老一輩而言,養兒防老。”

我:“那得有多少人算是白養瞭?”

顧魏默然。

回去的路上,顧魏對我說:“以後我們的孩子,我一定好好教育。”

顧魏在醫院,每年都看到各種各樣被伴侶拋棄,被子女忽略,被傢人放棄的患者。很多人都覺得醫生這行生老病死看多瞭應該都麻木瞭,其實誰看到瞭心裡會沒有觸動?畢竟每個人都有老去生病的那一天,包括醫生自己。

我:“不用教,父母潛移默化,孩子耳濡目染,你怎麼做的,TA看到瞭就會怎麼學。”

顧魏:“萬一TA也去讀醫,到時候沒空管我怎麼辦。”

我摸摸他的臉:“你還有我呢。

顧魏突然開懷:“那孩子就沒什麼作用瞭。”

我:“……”

顧先生,你把顧林當什麼瞭?

小仁每次走之前,都會和顧魏“促膝長談”。

差瞭快十歲的兩個男人,小的“恐嚇”,大的沉默……那畫面太美我不敢看,於是窩進廚房。

“你在醫院要潔身自好,有小姑娘往你身上撲你要嚴詞拒絕。”

“……”

“我知道你們這個職業受歡迎,但是你不能因此就想著打打擦邊球搞搞暖昧,絕對不行!”

“……”

“自古以來想腳踏兩條船的,結果都是被淹死。”

“……”

“還有,不要借口工作忙就不著傢。”

“……”

我覺得這麼下去對顧先生的心腦血管估計不大好,於是端瞭水果出來:“其實,是我比較不著傢,你姐夫基本傢和醫院兩點一線。”

小仁“哦”瞭一聲:“這是應該的。”

顧魏:“……”

小仁走後,顧魏憤憤:“為什麼他總是一副我時刻要出軌的語氣?!”

我醞釀瞭半天措辭:“小仁是在變相地誇你是一個優秀的男人……”

絕對是巧合

小楊抱瞭一大堆材料進辦公室,往桌上一放,桌邊上的一串鑰匙被擠到一邊,自由落體。

顧魏在旁邊,手裡拿著東西,於是伸腳一踢(動作類似足球顛球),鑰匙串騰空,我順手一撈,遞還給小楊。

小楊愣瞭兩秒突然暴走:“夫妻還得練這樣的技能啊?!我去,我這輩子是結不瞭婚瞭!”

我和顧魏異口同聲——

“巧合。”

“巧合。”

小楊:“……”

顧傢師娘

顧魏他們科裡有實習醫生的時候,我們這些“傢眷”一般是不出現的,因為……要塑造他們嚴肅專業的形象……

我去接顧魏,刻意很晚才上去,剛巧有一個實習醫生因為有事拖延還沒走,站在角落。我進去辦公室的時候沒註意,以為一個人都沒有全都下班瞭,於是端起顧魏的杯子正要喝水,突然一聲:“你是誰?!”我差點兒把杯子砸瞭……

我第一反應:“傢屬。”會在這裡出現的不是患者就是患者傢屬,不是醫護人員就是醫護人員傢屬……

實習醫生:“有什麼事嗎?”

我:“我——來接顧醫師。”

小夥子一臉嚴肅:“顧醫師現在不在。”

我:“我可以等。”

小夥子更嚴肅瞭:“你究竟有什麼事?”

我:“接顧醫師……”

這種大眼瞪小眼的難以形容的詭異的對峙狀態持續瞭快一分鐘,小楊進來:“嫂子來啦。哎?小李你怎麼還沒走?”

實習醫生的表情瞬間由嚴肅變得驚異,壓低聲音問小楊:“這位是誰啊?”

小楊笑:“你師娘啊。”

實習醫生:“呵,呵,呵……師娘好。”

我:“你好。”

回傢的路上,顧魏告訴我,今天一天,主任都在極其嚴肅認真地跟實習醫生強調潔身自好的重要性:“堅決不能收病人任何東西,在任何場合任何情況下都要杜絕一切苗頭,不要為瞭一點眼前利益丟瞭學校的名譽和老師的名譽”。

我笑:“所以他把我當成想賄賂你的患者傢屬瞭嗎?哪個患者傢屬敢端醫生的杯子喝水啊?”

顧魏:“他們受瞭一天的精神教育,可能神經有點兒過度緊繃瞭。下次你就說你是我合法配偶。”

我:“難不成你還有不合法的?”

顧魏噎住……炸瞭:“你就說你是塞紅包的!讓他們把你給轟出去!”

我:“……”我就隨口問瞭一句……

第二天,我去醫院,從停車場出來去顧魏辦公室的路上又碰見瞭那位實習醫生。

小夥子:“師娘。”

旁邊一個小夥子跟著:“師娘。”

我:“你們好。”努力地表現出自己慈祥和藹的一面……

見到顧魏,惆悵道:“二十多就被人喊師娘的感覺實在是太微妙瞭……”

顧魏:“難不成你讓他們喊你師姐?”

我:“……”

《餘生,請多指教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