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凱和劉青葉走進小會議室，高風正孤孤地坐在屋裡。 他的行李箱和雙肩包放在門口的地上。
“楊三水是怎麼死的？”高風站起來。
馮凱和劉青葉對視瞭一眼坐下。劉青葉有點擔心地望著高風。
“咱們得先按程序來吧。”馮凱示意他坐下。
“姓名。”劉青葉翻開記錄本。
“高風。”
“出生年月。”
“1990年1月8日。”
“你去機場幹什麼？”劉青葉問。
“去上海，本來，從今天開始，我是上海東方法正律師事務所的見習律師。”
“你昨天去楊三水傢幹什麼？”
“找楊衡。”
“為什麼要找楊衡？”馮凱問。
“北山那具人骨被發現的第二天楊衡就趕回龍灣，而且認定那具人骨就是他媽羅紅英，我覺得有些奇怪。想找到楊衡問問具體的情況。”
“說說你在楊三水傢的經過。”馮凱問道。
“楊三水不知道楊衡已經回龍灣，我相信他說的是真話，然後給他留瞭一張我的名片就離開瞭，就這些。”
“你是怎麼找到楊三水的傢的？我們找他都費瞭不少勁。”馮凱問。
“我幹瞭四年輔警，四年派出所民警，我總有我的資源吧，這一定要說嗎？我是嫌疑人嗎？楊三水的死因是什麼？”
“你怎麼知道他死瞭？”馮凱反問。
“他要是不死，你們還用得著非讓我回來配合調查？他是怎麼死的？”
“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馮凱看瞭看手表，站起來，“你可以走瞭。”
“是自殺還是他殺？”
“高風，昨天我在手機裡說過，不許你摻和這件事。”
“我憑什麼不能摻和？”高風怒道，“高建設是我親爸，我爸是一名烈士，還得過優秀人民警察的稱號，我相信他沒有辦錯案，可現在網絡上卻把我爸抹黑成一名黑警，甚至還人肉出我爺爺那斷不光彩的歷史來佐證他們的判斷，甚至還扒出我去年打那名光頭男，也是因為我的血液裡就有黑警傢族的基因，可你們知道嗎？去年，我高風還是網絡上的紅人，你們處分我，可他們卻挺我，現在呢？卻成瞭我的黑歷史，你們說，我難道就這麼一走瞭之，一溜瞭之嗎？換作是你們，你們會這麼做嗎？”
“高風，你別鉆牛角尖。”馮凱說，“就算‘4·05’一案是一起冤案，也不全是你父親的責任……”
“看來，你已經先入為主瞭，是吧？”高風高聲說，“那我更要管這事瞭。”
“高風，現在咱們沒有平等對話的語境，你先回傢好好冷靜一下。”馮凱冷靜地回應。
“我能冷靜得瞭嗎？”
“在龍灣你是冷靜不瞭，所以，我建議你馬上離開龍灣。”馮凱說，“晚上還有一班飛往上海的航班。”
說完，馮凱轉身離去。劉青葉猶豫瞭一下沒有離開，她看著高風欲言又止。高風匆匆離去。
劉青葉追瞭出去。
“高風……”
高風回過頭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今天就去上海。”劉青葉上前。
“死瞭人，我又在他死前和他接觸過，按辦案程序，我必須得配合公安機關接受調查，你沒有做錯什麼。”
“馮凱說的對，你現在最好還是離開龍灣，這氛圍不適合你……”
“楊三水到底是怎麼死的？”高風盯著劉青葉。
劉青葉猶豫著。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說完，高風拉著行李要走。
“可能是自殺。”劉青葉說，“我們沒有在現場發現任何他殺的痕跡。”
“死因呢？”高風停住腳步。
“服安眠藥，再加上煤氣中毒。”劉青葉問他，“你和楊三水還談過什麼？”
“你是說我剛才對馮凱有所保留？”
“他不瞭解你。”
“楊三水是一個老彩民。買瞭二十年的彩票，他說花掉瞭上百萬，可他又說自己已經二十二年沒工作過瞭。”
“你是說他經濟上有問題？”劉青葉疑惑。
“我爸說過，如果有疑問，就順著金錢往下查。”
“你懷疑楊三水的死因？”
“就算他是自殺的，這個時間點也挺蹊蹺的吧？”高風對劉青葉說，“趕緊把楊衡找出來，也許楊衡知道一些楊三水死亡的真相。說不定羅紅英的死跟楊三水有關系。”
“你懷疑羅紅英當年是楊三水殺的？”劉青葉將信將疑，“你怎麼知道的“4·05”案件的情況的？96年你才六歲。”
“楊三水是羅紅英的前夫是吧？用腳趾頭猜也能猜出來啊。好瞭，不跟你聊瞭，不然馮凱以為我又要幹涉你們破案瞭。再見。”
說完，高風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他走到街邊，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到有三個周浩宇的未接電話。高風拿起手機撥號。
“我剛從刑偵大隊裡出來，剛才手機打成瞭靜音。”他對周浩宇解釋。
“我和田學林律師聯系過瞭。”周浩宇說，“他同意你直飛甘肅蘭州，田學林的助理會在機場接你。我查過瞭，東山今天飛往甘肅的飛機已經沒瞭，明天你直飛甘肅。機場我已經給你買好瞭。”
“可是……”
周浩宇：哥，我可告訴你啊，明天你要是再出幺蛾子，那我可就無能為力瞭啊。哥？
高風：謝謝。
高風掛瞭手機，他站在街邊茫然地望著街面。這時，他的手機傳來微信的提示音，是第二天飛往甘肅的航班信息。
劉青葉從電梯出來，推開馮凱辦公室虛掩的門。
“馮隊，高風說楊三水是一個老彩民。買瞭二十年的彩票，他說花掉瞭上百萬，可他又說自己已經二十二年沒工作過瞭。”她向馮凱匯報。
“他還說什麼？”馮凱靠在椅子上。
“他……”劉青葉猶豫一下，“高風懷疑羅紅英的死跟楊三水有關。”
“楊三水是不是兇手他說瞭不算，現場證據說瞭算。”馮凱哼瞭一聲，“他是在你這兒賣弄吧，你不是說他挺喜歡賣弄的嗎？”
“我隻是如實向你反映他的看法。”劉青葉低聲道。
“好瞭，不說他。”馮凱起身，“下午省廳復查小組進駐分局，你把手頭別的案子向小王交接一下。”
“讓我參加復查小組？”劉青葉驚訝。
“你和周遊。”馮凱點頭，
“好的馮隊，我一定全力以赴。”劉青葉轉身朝門口走去，被馮凱叫住。
“派人找找雙裕小區門口的一些小店裡有沒有什麼監控。”馮凱說。
“監控？想找誰？”劉青葉不解。
“楊衡，看他有沒有回過傢。”
城南的一傢咖啡館裡，許廣義的女兒許歡歡正在兩個閨蜜在喝著咖啡聊著怎麼化妝。
馬蘭走到她們的桌邊。“對不起，請問你是許歡歡嗎？”她客氣滴問。
“我是。”許歡歡抬起畫著濃妝的眼睛打量她。
“我是‘殺死溫柔’網絡直播平臺的主播，我想采訪你一下可以嗎？”馬蘭拉過一把椅子在許歡歡的面前坐下，掏出手機對準她。
“采訪什麼，關於化妝嗎？”許歡歡和閨蜜對視而笑。
“是96年你爸許廣義被殺案。”馬蘭說。
許歡歡和兩個閨蜜愣在當場。
“你不知道嗎？”馬蘭好像沒看出許歡歡臉上的厭惡，“這個話題現在網上炒得很火，大傢都很關心當年殺死你爸和你爸情人羅紅英的真正兇手是誰。為此，我們網絡直播平臺搞瞭一個‘你就是福爾摩斯’的調查，結果，我的粉絲百分之九十都認為你母親李艷是真正兇手。對此，你怎麼看？”
“你有病吧？”許歡歡拍桌子，“滾！”
“忘瞭告訴你，現在可是正在直播。”馬蘭晃晃手機。
許歡歡伸手就來搶馬蘭手裡的手機。馬蘭眼疾手快地將手機塞進包裡。
“把手機給我，給我！”許歡歡歇斯底裡地叫起來。
“幹什麼，我報警瞭！”馬蘭一邊說著，一邊卻推搡著許歡歡。
“你敢打我！”許歡歡暴怒。
“誰打你瞭？”說著，馬蘭又推瞭許歡歡一把。
許歡歡朝馬蘭撲去，倆人撕打在一起。兩個閨蜜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
馬蘭緊緊地拽著許歡歡的頭發，現場亂作一團，這時，兩個店員跑過來，將許歡歡和馬蘭強行拉開。
許歡歡氣急敗壞地又要朝馬蘭撲去。
“幹什麼？要打架到外面去打！”一個店員死死地拉住她。
“你拉我幹什麼？是她先動的手。”許歡歡指著馬蘭的鼻子。
“你血口噴人！”馬蘭冷笑，“我是網絡主播，我是來采訪你的……”
“你給我出去。不然我報警瞭。”店員推馬蘭。
“出去就出去。”馬蘭匆匆朝外面走去。
“你給我站住！”許歡歡狂叫，“有種你別跑，看老娘我怎麼收拾你……你給我放開！”
許歡歡擺脫開店員的拉拽，追到街上。但馬蘭已經上瞭一輛摩的，飛駛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車水馬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