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講理

102.講理

好歹是名利場中打過滾的,鐵馬給第五名分析:當初賈老板有恃無恐地逼孫婷,那是因為趙老板的關系;但辦這種毀信譽的事兒,光靠關系可不夠,賈老板肯定收瞭趙老板啥好處。

“也許咱能從這裡下手。”鐵馬說完,就打瞭個電話。不知道電話那頭是什麼人,就聽鐵馬操著一口關中口音的英文,跟對方大談特談起來。

憑借殘存的四六級英語功底,第五名聽鐵馬好像在跟對方追憶去年去英國血拼的事。“今年不敢去,歐洲正亂著呢。”一圈寒暄後終於扯到瞭正題上。

看著鐵馬的表情,第五名知道他猜對瞭。

“趙老板在城南弄瞭塊地,正蓋樓呢。賈老板裡頭也有份額。”鐵馬談及這種大筆資金的商業運作,氣質馬上不一樣起來。幾十萬塊錢的表在手腕子上晃蕩,襯托出年少俊傑的奢靡,看得第五名就想把它給擼瞭去。

地產投資好,賈老板就得朝西京城這邊常來常往。第五名給劉秀娟打瞭個電話,尋瞭借口要在省城待兩天,便蹲守在文苑市場,和鐵馬輪流盯防趙老板那邊的動靜。

幸運得很,隔天就發現賈老板出現在文苑市場。趁那奸商坐電梯的功夫,第五名和鐵馬從樓梯間狂奔沖刺到趙老板辦公室。

“叔,老沒見瞭。”鐵馬沖進趙老板辦公室,就把窩給占上瞭,還叮囑外間的秘書去樓下給他買法國礦泉水,今兒天氣幹燥,他要敷敷臉。說完,也不顧趙老板的解釋,就關上瞭裡間的門,非要跟趙老板好好談談自打孫婷離去後,他的無奈與傷感。

見秘書下去買水,第五名則趁機搶占瞭秘書辦公桌,在賈老板剛進來,就打辦公桌後迎瞭出來,主動上前跟賈老板握手。

“賈老板,趙總專程吩咐我在這兒等您。”第五名激動地攥住賈老板的手:可算在自傢地盤逮到活的瞭。

“喲,你不是……孫老板的手下嗎?”看到第五名,賈老板怔瞭下,面上流露出一些不自然;但又好奇第五名咋成瞭趙老板的秘書,眼神還朝趙總辦公室裡間瞥瞭下。鐵馬門關的嚴實,一點兒聲音都沒漏。

“我現在不跟大小姐幹瞭;趙總把我調回來給他當秘書。”熟練地整理著辦公桌上的用具,第五名告訴賈老板,“趙總本來想親自迎您,可剛工地上有個緊急電話;他讓我帶您直接去工地。”

“成嘛。”賈老板自打入瞭股,也沒見過工地,今兒一聽要在工地碰頭,也挺高興,跟著第五名就進瞭電梯。剛剛那點兒不自然也沒瞭,前輩似的指點起來,“年輕人,跟對老板很重要。”

“您說得太對瞭!”第五名咬牙笑著,偷偷給鐵馬那邊按瞭個電話。

鐵馬的手機裡便立刻響起瞭第五名專屬鈴聲。

“你娃還喜歡鄧麗君?”趙老板一時沉醉在“甜蜜蜜”的歌聲裡,覺得自己選的這女婿真有品位……就是女兒活得太意外,至今沒尋到下落。想到這點,剛和鐵馬相談甚歡的“準翁婿”心情,便又跌落谷底。

“叔,我有個急事,咱改天聊啊。”來電就是得手的信號;鐵馬接都不用接,直接從樓梯跑下去瞭。等第五名帶著賈老板到瞭停車場時,鐵馬已經把他那輛保時捷開到瞭兩人跟前。

“坐這車去工地?”賈老板感慨秦省人就是內斂,趙老板和自己吃飯時,穿得要飯的一樣,送自己去工地卻用上瞭保時捷。小二百萬的車型呀。

“趙總很重視跟您的合作。這不,特意請瞭鐵公子陪您一同去。”第五名故作神秘地告訴賈老板,鐵馬就是鐵傢的公子,趙老板看中的女婿,將來和孫婷結瞭婚,那就是叱吒鐵、趙兩傢大財閥的掌門人。

牛皮吹得聲音有些大,鐵馬這麼自戀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瞭,“掌門人不敢當;最多就是個董事長。”

“幸會,幸會。”賈老板不疑有他,略帶討好地跟鐵馬說著話,就上瞭保時捷。

上車就好辦多瞭。車門鎖死,第五名一個眼神遞過去,鐵馬一把方向盤就朝城西駛去。

過西門城墻的時候,賈老板有些疑惑。“工地不是在城南嗎?”

“那邊修路,咱繞一下。”第五名安撫賈老板,還給賈老板倒礦泉水。這鬧市區的,幹點兒啥多不方便。

聽著理由挺充分的,但也沒這個繞法吧?都上瞭二環瞭,咋還不朝南拐,卻一直向西?看著窗外漸漸稀少的人煙,賈老板終於覺得事情不對。這會兒再擰頭看第五名,剛剛還微笑著的年輕男秘書臉,這會兒也變得滿面猙獰。賈老板感覺手心裡全是濕噠噠的冷汗,黏膩膩的不舒服。心裡也明白點兒瞭什麼,勉強笑著,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跟鐵馬搭訕,“鐵公子,麻煩你路邊停一下,我解個手呀,剛喝多瞭。”

這貨還賊得不行。第五名冷笑著,告訴鐵馬,“不用停,該朝哪兒開就朝哪兒開。”又看著賈老板,“放心,憋不住直接尿車裡,鐵公子這保時捷保修十年呢。”

屁呀,誰傢保修十年。鐵馬一腳油門,車就不受控制地超越瞭旁邊幾條車道上的小朋友們,直奔城外秦嶺山邊的大野地。

這咋辦?賈老板下意識狂掰起車門把手。

“真打開你跳嗎?”第五名看瞭眼儀表盤上的速度,“賈老板這歲數上就自殺,不太好吧。”

“兄弟,有話咱好好說。啊,別沖動。”賈老板轉過臉朝第五名笑著,皺紋走向卻比哭都難看。

“不著急。賈老板先想好咋說。”第五名從座椅後頭抓起一把軍鏟——鐵馬的珍藏、PLA的神器、網購的爆款、軍迷心中的聖物!

從砍樹到切菜到鋸金屬再到開瓶蓋……這玩意兒功能強大到能讓一切真假洋鬼子們顫抖。尤其是挖起坑來,絲毫不比鐵鍁慢。鐵馬也給力,平日裡健身房不是白待的,十分鐘不到,地上就有二十厘米見方、兩厘米深淺的“大”坑瞭。

“電視上演的全假的!累死人傢瞭。”鐵馬摸瞭把額頭的汗珠,撒嬌賣癡地告訴第五名,挖坑這種活兒,特別費力,壓根不像影視作品中表現得那麼容易。

“沒事兒,慢慢挖你的;賈老板這兒正回憶呢。”第五名坐在旁邊的石頭上,還給賈老板遞水,態度特別和藹。“想說啥都成,嘴幹瞭就喝口。”

“兄弟,魚的事兒是我一時糊塗。”賈老板一下子就給第五名跪瞭。這大野地裡前不著村後不挨店,前頭就是秦嶺山。真要把自己填瞭坑,五十年後能挖出屍骨都算西京城城市建設發展得過快!

“別,新社會瞭,不興跪來跪去的。起來說話。”第五名給賈老板賜瞭個座——就那塊石頭,別妄圖跑。這裡倆壯小夥子,攆他也就兩三步的事兒。姿態也自然點兒,別搞得跟被誰強迫瞭似的,這是一場自我救贖之旅,強調的就是拿假魚換掉真錦鯉苗的心路歷程。

“慢點兒說,註意講話節奏。”第五名舉著手機,調整攝像頭裡賈老板的角度。正所謂: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這會兒就覺察出人傢影視行業工作者的辛苦瞭,鏡頭角度不是那麼好找的。尤其當賈老板痛哭流涕、撕心裂肺地講述偷換魚苗過程時,總覺得色調不太柔和,賈老板那懺悔感總顯得不到位。

“再說一遍。實在不行,我找個剪輯。”口供這東西,得前後呼應,光說一次可不行。第五名當初遭到孫婷嚴刑逼供,對這套很有心得。

“我錯瞭。我賠,我賠!”賈老板看著鐵馬那邊的坑越挖越深,覺得前列腺開始不受控制。

“誰要你的錢?老子要的是那些真錦鯉!”第五名把剛才招供視頻都存好,怕出意外,還留瞭個備份。

“對!要真錦鯉!”鐵馬邊挖坑還邊幫腔。從前隻在影視作品裡見過犯罪分子,要說親自上陣這還頭一回……腎上腺素分泌得有些迅猛,情不自禁地代入瞭綠林好漢的角色,那種一言不合便殺你全傢的快感暫時埋沒瞭理性。啥犯法不犯法的,這會兒全丟腦後去瞭。

“那些錦鯉魚都被我賣瞭……隻剩下二三百條,都是賣不掉的。”賈老板怯懦地朝後挪挪,生怕一軍鏟破空砸來。

這孫子!第五名有心一腳蹬他個心臟病突發。

看著第五名胳膊上青筋一跳一跳,賈老板知道不妙,情不自禁地重新跪下瞭。“我賠錢,賠你十萬塊。成嗎?”

十萬?!

第五名一把將礦泉水瓶捏碎瞭。當初包村上那水潭就花瞭十萬塊。鐵馬糟踐瞭五萬,自己又賠給客商五萬。這就二十萬瞭。更別說雜七雜八的飼料錢、人工費。這孫子也好意思張口?“停下幹啥!”瞪瞭眼休息的鐵馬,第五名火大,“繼續挖,挖深!”

《第五名發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