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礪金 第24章

林奇駿離開白宅,一個人坐在後車廂,看著窗外倒飛的街景,一邊將種種想像中的宣白兩人在病房裡的醜事,在腦裡不堪地放大,這樣一來,更覺噬心慘痛。

從前宣懷風離自己那麼近,簡直是唾手可得的,怎麼就蠢得以清純的名義放過瞭呢?

現在看起來,城中就算有長得好的,也沒一個比得上他。

那肌膚、嘴唇,氣度、優雅,竟是無人可比的。

可恨白雪嵐,不聲不響的把人給搶瞭,還看食似的寸步不離地看顧著。

他也算厲害,背後有個總理堂兄,竟然還敢帶人闖總統府去要東西……

林奇駿心裡忽然一動,不知捕捉到什麼玄妙。

他默默坐著,思索著,隔瞭一會,身子簌地起來,猛然坐直瞭。

神情興奮。

什麼帶人闖總理府要藥?完全是胡扯!

昨晚和總理府參事陳東升一起吃晚飯,陳東升不是說瞭為瞭京華樓的事,總理一天都在外頭,跑東跑西,忙得滿頭冒汗,最後到警察廳安撫受驚的警察廳長去瞭嗎?白雪嵐去總理府,找得到哪一個?

盤尼西林可是軍用藥,數量稀少,就算是海關總長也不能直接拿的。

白雪嵐憑什麼一個上午就弄到手瞭?

林奇駿在心裡重重哼瞭一聲。

早就知道,這姓白的,一向是膽大妄為,罔顧法紀的。

好啊,手腳動到軍用物資上面去瞭!

林奇駿往車座上一拍,叫道:「停車!」

汽車嘎一下煞住瞭,司機回頭過茫然地看著他。

林奇駿叫停車,也是一時過於激動,叫瞭之後,反而半晌沒做聲,心口怦怦跳著,腦子亂瞭套的急轉,好一會,吩咐說:「先回洋行。」

到瞭洋行,他趕緊打個電話,打聽瞭一些消息後,又忙查瞭一個熟人的電話,打過去問:「指揮部的何必勝參謀在嗎?」

電話那一頭回答:「何參謀午飯後就請假出去瞭,你明日再找他吧。」

林奇駿心裡有事,不想久等,又問:「知道他到哪裡去瞭嗎?」

那邊說:「聽說他出城去楓山那邊,參加什麼朋友的婚禮去瞭。」

林奇駿一聽,就想瞭起來。

是瞭,上個月老何還說他一個認識的朋友,姓張的小姐,也是新女性,和一個留洋回來的男子結婚,不肯走舊禮節,學外國人的習慣,要在楓山上的西餐廳請朋友們一頓飯,權作婚禮呢。

想必就是今日瞭。

白雪嵐的手段,林奇駿是知道的,做事又快又準,難得拿到他的把柄,可萬萬不能拖延錯過。

這事早點通知老何,要他越早註意越好。

林奇駿打定主意,又坐瞭汽車出去,上車就吩咐:「出城,到楓山去。快,快。」

汽車一溜煙出瞭城,到瞭黃土大路,朝著楓山方向走,司機被他催促著直往前開,根本沒註意一出城,後面兩輛黑轎車就綴著尾巴瞭。

走瞭一會,城外的路上來往車輛更少,兩輛黑轎車忽然加速沖上來。

司機也是經過事的,一看那陣勢,知道不好,說一聲:「媽的!」

踩著油門想逃,卻已經被兩輛車一前一後挾持著,林奇駿的車右越越不過,右越也越不過,前面的車猛一減速,他為著不撞上,也隻能減速。

最後就逼得停在瞭路上。

他一停,前後兩輛車也停下,從裡面鉆出七八個大漢,手上都拿著黑殼子的手槍。

林奇駿曾經被綁過一次的,見到他們打開車門,一槍柄狠狠砸在頭上司機頭上,把司機砸暈瞭,又彎腰到後車廂來抓人,嚇得完全癱在車裡,抱著頭道:「別別,各位好漢,有話好好說,盤纏不夠,盡管給個數目……」

話未說完,已被人老鷹抓小雞似的抓到瞭黑轎車上,蒙上瞭眼睛。

林奇駿在車裡目不能視物,耳聽著汽車引擎發動,身子在後車廂裡東倒西歪,完全不知道車開瞭多久才停下。

等他被帶下車,蒙眼睛的黑佈解下來,強光忽來,射得他一陣頭昏眼花,好一會,才勉強看到眼前站著幾個人。

一個較瘦削的男人,老朋友般拍拍他的肩膀,嘻嘻笑道:「林大哥,對不住,這些人粗手粗腳的,委屈你瞭。」

林奇駿仔細看瞭看,是有些面熟,想瞭一會,才驚道:「你不是懷風的……」

宣懷抿道:「你現在才想起來嗎?從前你可總來我傢找我哥哥玩的,那時候你還送過我一支英國鋼筆,記得嗎?」

林奇駿驚魂未定,說:「我當然記得你,但現在,這是怎麼一回事?」

宣懷抿似乎覺得很有趣地打量著他,笑說:「事情簡單得很,我們知道,林大哥和周當傢一向是有合作關系的,而我們呢,恰好也和周當傢有點關系。如今既然他死瞭,自然我們雙方要結合起來,也當當志同道合的夥伴。你別擔心,這你絕對不吃虧的。我們的實力,比周火強瞭十倍百倍。你看,這就是我們展軍長。」

說著,用手朝另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一指。

林奇駿暗暗叫苦,在他心裡,一百二十分的不想再和周火有任何糾纏,更不想又來一個自己找上門的「夥伴」,但現在肉在砧板上,性命都是人傢的,隻能謀定而後動。

硬著頭皮,看向那位展軍長,卻發現對方也正上上下下打量他,目光頗不友善。

宣懷抿說:「軍長,這位林傢的少爺,當年您也見過吧。他常到宣宅走動的,和我哥哥可是最好的朋友。」

展露昭哼瞭一聲。

宣懷抿又說:「他傢的洋行和大船,司令可是很看重的。你可要好好和他聊聊。」

展露昭轉過頭,狠狠瞥瞭宣懷抿一眼,又把頭轉回來,忽然掏出槍,抵在林奇駿腦門上。

林奇駿驚叫一聲。

冷冰冰的槍口,激出一身冷汗,竟身體四肢都僵瞭似的,動都無法動。

展露昭拿槍抵著他,冷冷說:「姓林的,合作之前,老子先問你一件事。說實話,今晚就能活,要是有一個字假瞭,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林奇駿面如死灰,哆嗦著問:「你……你要問什麼?」

展露昭說:「我知道你讀書的時候,和宣懷風很好。你睡過他沒有?」

「……」

「說!」槍在腦門上猛地一戳。

林奇駿倒退瞭兩步,搖頭說:「沒有!沒有!」

「真的?」

「真的!」

「一次都沒有?」

「一次!一次都沒有!」

「你想睡他嗎?」

林奇駿一怔,半日沒做聲。

展露昭又把手槍威脅似的在他額頭上戳瞭一戳。

林奇駿垂下眼,說:「反正,我們兩個清清白白,這些年好是好,但我壓根沒碰過他一次。」

雖不是完全回答瞭問題,但這句話說得還算合展露昭的心意。

展露昭這才把槍收回槍套裡,擠出一個尖刀般凌厲的笑容:「那,現在咱們談談怎麼合作吧。」

白雪嵐三個鐘頭後,果然趕回瞭醫院。

當時天已經微暗,他到瞭走廊,見走廊裡護兵們虎狼似的看著道,略覺滿意,再往前走,宋壬忠心耿耿地守在病房門前,見到他,啪地一下舉起手,抖擻地向他敬一個禮。

白雪嵐點點頭,問:「裡頭的情況怎麼樣?燒都退瞭嗎?」

宋壬遲疑瞭一下。

白雪嵐臉上的微笑頓時凝住瞭,忙問:「他哪裡不好嗎?」

宋壬說:「沒大礙的,醫生已經看過瞭,說有反復是常事,這種傷,用瞭藥往往到晚上也會燒一下。而且,剛才又幫宣副官打瞭一針那個外國的藥呢。」

白雪嵐聽他說到一半,已經急急地推門進去瞭。

到床前坐下,探手一撫,果然,已經降下去的熱度,似乎又上來瞭,竟比自己走之前還燙一點。

宣懷風才打瞭針,隻是閉目養神,並沒有睡著,感到有人摸額頭,那動作姿勢是非常熟悉親昵的,知道白雪嵐回來瞭,睜開眼,微微笑瞭笑,說:「你的公事都辦完瞭?」

白雪嵐懊悔道:「什麼公事,早知道打電話回去吩咐幾句就完瞭。我不該走的,實在大意。你怎麼又燒起來瞭?」

宣懷風說:「剛剛量瞭量,是燒瞭一點。不過我覺得還好。」

白雪嵐問:「頭暈嗎?」

宣懷風搖搖頭。

白雪嵐見他搖頭的時候,雪白的脖子輕輕地左右動,煞是漂亮誘人,不禁把指尖貼在那裡的皮膚上,愛不釋手地摩挲,嘆道,「你看,本來就沒有多少肉。一受傷,連脖子都變細瞭。」

宣懷風說:「饒瞭我吧,悶悶地躺著,你忽然來瞭興致,給我演這種肉麻的文化戲。」

便問:「署裡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京華樓鬧瞭這麼大一場,你打算怎麼收拾?」

白雪嵐看他雖然燒著,精神尚好,笑道:「你好盡職,躺病床上還隻顧著盤問我這個上司。」

坐在床邊,一邊把自己的打算大概和宣懷風說瞭。

公事說完,又談起私事,宣懷風奇道:「今天怎麼不見姐姐?」

白雪嵐說:「要她來幹什麼?我照顧你還不夠嗎?年太太現在是有身子的人,常跑醫院不好,她聽瞭我的勸告,回傢靜養著。你要她來,我就打個電話請她過來瞧瞧吧。」

宣懷風說:「不不,這樣很好,我正不想她為著我來回奔波。不過她竟然肯聽你的話,我很驚訝。」

白雪嵐笑著在他耳朵上扯瞭一扯,問:「怎麼?我的話不能聽嗎?」

宣懷風心道,昨天她還勸我辭職呢,顯然對你很有意見,現在就忽然改瞭風向,豈不奇怪。

便猜想是白雪嵐動瞭手腳。

不過,他正為瞭長姐之命為難,既然白雪嵐可以和平解決,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就算稍動手腳,也沒必要揭破。

他就不再追問下去。

白雪嵐陪瞭他一會,問他:「餓不餓?吃點什麼好?」

宣懷風笑起來:「當病人真是無聊。躺在床上,不是睡就是吃。剛才你府裡的管傢有派人送粥過來呢,我已經喝瞭一碗。」

白雪嵐說:「是的,醫院裡的夥食不好,我吩咐人叫管傢每天做瞭送來。還是自己傢裡做的東西放心。」

宣懷風說:「你吃瞭嗎?我吃不完,那裡還剩著一大半,都是幹凈的。你要是不嫌棄就吃一點,味道還挺好。」

白雪嵐到海關總署忙瞭幾個鐘頭,辦完瞭事就急著往醫院趕,滴水未進,倒真的有些餓瞭,走過去摸摸那個裝瞭粥的大瓷鍋,還有一點餘溫,旁邊還放著一個籃子,裡面有兩個幹凈漂亮的琺瑯碗和兩雙筷子,上面蓋著一塊白毛巾佈,顯然也是從白公館裡拿過來備用的。

他便自己拿瞭一個琺瑯碗裝粥。

這粥裡面放瞭醃過的碎豬肝和菜絲,滋味很好,又容易下口,白雪嵐呼啦呼啦,連吃瞭四五碗,把一瓷鍋吃得底朝天。

宣懷風在床上歪著頭,含笑看著他。

白雪嵐不回頭,也知道他目光正放在自己身上,身上便暖暖熱熱的,此情此景,竟可用無聲勝有聲來形容瞭。

他便越發地乖起來,吃完粥,去洗瞭手,仍舊坐回床邊來,隻探瞭探宣懷風的額頭就罷瞭,居然沒有再逞手足之欲。

不料,這樣一反常態,宣懷風反而不知所措起來。

若還是平日那樣毛手毛腳,鬧個不停,他還知道怎麼應付,現在白雪嵐既不亂動,也不亂吻,隻一臉溫柔,君子似的坐著,那心兒在黑眼瞳的凝視下,就跳得厲害瞭。

怦怦!怦怦!

隨時要跳出胸膛似的,那聲音如有人在裡面擂鼓。

宣懷風自己這樣無緣無故地心悸,很是不好意思,臉上熱熱的,也不知道是發燒還是尷尬得臉紅瞭,他心裡清楚,就算裝睡,恐怕白雪嵐也會這樣坐在床邊望著他的。

宣懷風索性對白雪嵐提出請求:「這裡也沒有別的事可做,不如請你辛苦一下,再教我幾句法語吧。」

白雪嵐很是高興,說:「好,我正是一個好為人師的。嗯,倒要先想想,教你什麼新鮮話好呢?」

露出沉思的神態,略一想,就展眉笑道:「我知道瞭。」

宣懷風說:「請先生開課吧。」

白雪嵐便流暢地說瞭幾個法文詞組出來。

宣懷風皺眉道:「你說慢一點,我沒聽仔細。」

白雪嵐抑揚頓挫地又說瞭一遍:「jet’aimais,jet’aime,jet’aimetoujour。你先把我說的,跟著讀一遍吧。」

宣懷風跟著他學過幾天法語,這裡面倒有一些字眼是明白的,打量著白雪嵐,無奈道:「我是真心請教的,你反借著機會討便宜嗎?」

白雪嵐問:「我怎麼討便宜瞭?」

宣懷風便不做聲。

白雪嵐問:「我也是真心教你的,這三個詞組,你知道有什麼區別嗎?」

問話的態度頗為正經,很有先生的模樣。

宣懷風將信將疑起來,答道:「我想,大概意思是差不多的,就是時態上的區別吧。」

白雪嵐隻輕輕「嗯」瞭一聲,笑而不答。

宣懷風好學之心不倦,反而被勾起瞭興趣,主動請教:「到底我說對瞭嗎?」

白雪嵐說:「是你要我詳細解釋的,我就說瞭,可不要又責怪我借著機會討便宜。」

清清嗓子,解釋道:「jet’aimais,是過去時態,意思是我過去愛著你。」頓瞭頓,又望著宣懷風,低聲補瞭一句:「是過去一直愛著你。」

這早被宣懷風隱隱約約猜中,現在從他口中證實般的道出來,不經意地心臟又是撲騰一下,直撞上肋骨,連譴責他的話都忘瞭說。

「jet’aime,就是現在時態瞭。裡頭的意思,就是我愛你,我現在很愛你。」

他一邊優雅地吐著字,眼中愛火直燃起來,燒得面對著他的宣懷風滿臉紅暈,竟有些微醉之感。

白雪嵐說:「你既然要學,也不能光聽不說,那最後一個,jet’aimetoujour,你琢磨一下是什麼意思?」

他打著教育的名義,名正言順要知識的答案,宣懷風要是不答,反而露怯,更是丟臉,想瞭想,低聲問:「大概是將來時,是我將來也會愛你的意思嗎?」

因為心動之故,那份澄凈的靦腆,就更可愛誘人瞭。

白雪嵐眼睛一直沒離過他半瞬,聞言笑瞭,聲音低沉且溫柔地道:「那個意思是,我永愛你。」

抬起宣懷風的下顎,迭上自己的唇。

對於他不問自來的吻,宣懷風總免不瞭一點下意識的抵抗,這次也是微微一驚,自然而然地舉起手想推開。

可唇上感覺極好,是白雪嵐幹凈獨特的味道,口腔裡面,似乎有什麼甜美的東西在輕輕撫摸著一般,濃鬱而激烈。

到如今這地步,推開他又怎樣呢?

橫豎,也是推不開的。

倒不如省些功夫……

這樣想著,舉起來的手索性就輕輕擱在白雪嵐肩上瞭。

白雪嵐愈吻愈深,頻頻纏卷他的舌頭,不斷愛撫他細膩白皙的脖子,宣懷風便也不由自主學瞭,用細長的手指,摩挲白雪嵐強韌的後頸。

迷迷糊糊地想。

這人的身體真好,連脖子上的肌肉也硬硬的,藏在皮膚下。

平日看起來,卻又一表斯文。

誰知道一旦撲起人來,是猛獸一樣的快狠準呢?

吻到肺都發熱瞭,兩人才念念不舍地把唇分開,彼此胸膛騰騰急跳,清楚地聽見對方的喘氣聲。

不可思議,明明不是初吻,卻像初吻那樣,讓人忽然邁進瞭另一段生命似的新鮮。

白雪嵐怕自己心熱起來,一時把持不住,動瞭宣懷風的傷口,長呼瞭一口氣說:「課已經教瞭,你這好學生也該閉上眼睛好好睡瞭。」

宣懷風問:「你今晚也睡那一張小床嗎?」

白雪嵐說:「我不睡,我就坐在這裡。」

宣懷風問:「為什麼?」

白雪嵐說:「昨天我就睡那小床的,一覺醒來,才知道你發瞭高燒。這是前車之鑒,我今晚就握著你的手坐在床邊,要是你又高燒起來,我就會知道。」

宣懷風說:「你白天又要處理公務,又要照看病人,晚上還不睡,怎麼成呢?可不要我剛好一點,你又病瞭,那才真的糟糕。」

白雪嵐說:「反正我要時刻探著你的體溫才放心。」

宣懷風嘆瞭一聲,想瞭片刻:「那你上來睡吧。」聲音微不可聞。

白雪嵐卻是聽明白瞭,不敢置信地問:「你不是誆我的吧?」

宣懷風說:「好,我誆你。那就算瞭罷。」

白雪嵐忙道:「不不,就算你誆我,那我上當也是甘之如飴的。」

事不宜遲,把外套利落地一脫,掀開被子一角,道:「你小心一點,我慢慢地進來。」

很小心地躺上去,側著半邊身子,讓宣懷風把一邊肩膀貼著自己,病床比不得傢裡的床,自然更擠一點,兩人身子都貼在一塊。

白雪嵐問:「有沒有擠到你?」

宣懷風說:「湊合著吧。」

輕輕挪動身子,找瞭個舒服的姿勢,對白雪嵐低聲說:「這個床小,你可不要動手動腳,小心半夜跌下去。」

白雪嵐笑得吃瞭蜂蜜似的,應道:「你放心吧,我懂得。」

宣懷風看他說話的語氣奇怪,問他:「你懂什麼?」

白雪嵐說:「來日方長,我自然等你養好瞭身子,再動手動腳不遲。」

不待宣懷風反駁,在他唇上重重啄瞭一下,摟著他閉上瞭眼睛。

《金玉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