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醒了就好,大哥這幾天為了照顧你,可累壞了,這不,我剛把他押回去休息,你就醒了,回頭大哥要為這事罵我,你可得為我說句好話。」趙明軒咳了一聲,醫生喋喋不休的問話頓時止住,慌慌張張的直起身,站到一旁。說也奇怪,這句話說完,涼夏虛浮得彷彿風中的一縷薄雲的視線,忽然凝住了,然後有了些光彩。
「大嫂你看,為了幫你補身子,大哥還專門讓人燉了血燕給你,剛才特意讓我飛車帶到醫院的。」見自己的話起了效果,趙明軒一笑,幾步走到涼夏床前,將手裡提的東西一放,輕輕一拍陳菲兒,「還傻愣著幹什麼,快點把燕窩給大嫂端出來,讓大嫂趁熱吃點。」
陳菲兒倒是一愣,趙明軒手裡提的分明是自家的保溫桶,裡面盛的,也分明是燉給自己的血燕,怎麼忽然變成慕少天叫人燉給涼夏的?她心裡有些迷糊,慕少天有多少錢,恐怕就連他自己也數不清,別說涼夏吃血燕,就是天天拿來做面膜敷臉,也是不成問題的,但是慕少天明明就沒有讓人燉過血燕送來,趙明軒這麼說是為了什麼呢?因為想不明白,所以她只能當只鋸了嘴的葫蘆,三下兩下將血燕盛出來,因為有點忙亂,手指被湯汁濺出燙了一下,當時就「啊」了一聲。
「怎麼了?」趙明軒很緊張,趕緊湊過來執起她的手細看,見那纖白的手指已經紅了綠豆大的一塊,忍不住捧到嘴邊吹了又吹,也忘了這是涼夏的病房,甚至忘了周圍還有好多盞明亮的電燈泡,就那麼心痛的一邊輕輕吹,一邊連聲問,「還痛嗎?」
倒是陳菲兒有些難為情起來,心裡這兩天有的一點點小彆扭像被風輕輕那麼一吹,頓時滿天的雲彩全散開了,這時左右看了看,連忙抽手說道,「沒事,這是大嫂的病房。」
趙明軒這才想起來,涼夏還在旁邊趟著,趕緊叫一個護士去開支燙傷的藥膏來給陳菲兒塗抹,又目送陳菲兒在一屋子艷羨不已的目光下出門去了護士站,這才轉頭看一直不做聲的涼夏,卻見她竟然已經合上了眼,彷彿睡著了。
「大嫂,你好幾天沒吃東西了,還是吃點先暖暖胃吧,」哄女人的事情,趙明軒以前不屑於做,現在也只會哄自己的老婆,但是,就這麼丟下涼夏,看著又不是這麼回事,想了半天,只得好言相勸一句。
「去看看菲兒吧,我一會自己吃。」涼夏自然沒有睡著,只是方纔那情濃意暖的場景驟然出現在眼前,讓她覺得心像被什麼紮了一樣,幾乎瞬間鮮血淋漓,痛不可抑,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心已經死寂如灰,卻原來,還會流血。
那壺燉血燕,涼夏最終也沒有碰上一碰,不是她不餓,幾天沒有吃東西的胃,在無比渴望著這樣溫暖的食物,只是,她不是傻子,趙明軒很會說話,雖然見過他的次數不多,但是涼夏也知道,他是一個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人,對兄弟有義氣,對妻子真心的憐愛,也只有這樣的趙明軒才能絲毫不計較形象,大老遠的抱著湯壺來給陳菲兒送燉血燕,而慕少天,這個名字只稍稍浮現在心頭,涼夏就覺得,心頭空落落的,再餓,也沒有一絲食慾,她的心這一刻,就如同飄蕩在風暴中心的孤帆,再無依靠,他怎麼會記得這樣的瑣事,他怎麼會關心這樣的自己,怎麼會?
涼夏清醒,剩下的就是慢慢調養,醫院巴不得把這尊惹不起的神送走,當下就和趙明軒商量起出院的事宜,理由是,醫院就是醫院,夫人呆著也不舒服,也不利於身體的康復,不如回家靜養,每天醫院會派專人去護理。
這事趙明軒不能替代做主,於是他撥通了慕少天的電話。
長長的鈴音過後,有人接聽了,不等趙明軒開口叫大哥,那端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已經「喂,」了一聲。
「我找大哥。」趙明軒對著站在面前眼巴巴看著他打電話的陳菲兒苦笑,片刻後,慕少天的聲音才自電話中傳來,有些沙啞,有些慵懶,似乎是剛剛睡醒,趙明軒也是男人,不用多問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言簡意賅的把涼夏醒來,醫生認為出院更有助於修養的話說了。
片刻的沉默過後,趙明軒以為慕少天會說,讓他直接把涼夏接回來的話,結果,對方卻停了會說,「我討厭屋子裡有醫院的味道,讓她在那裡住著吧。」然後,居然就果斷了收了線。
「大哥怎麼說?」陳菲兒生怕繼續留在醫院陪一個話也不說的女人,連聲問。
「大哥說,大嫂的情況還不穩定,回家沒法應對突發的情況,還是先讓大嫂在這裡住幾天。」趙明軒歎了口氣,他揣度慕少天的意思,倒真是對涼夏不怎麼上心的樣子,只是昨天又弄得那麼驚天動地,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轉身去看斜對面涼夏的病房,盛燕窩的湯壺還放在原地,一動也沒有動過,涼夏趟在床上,也不知是睡是醒,一時也只是歎息,眼見陳菲兒一夜就憔悴了不少,終究捨不得她繼續留在這裡,於是說,「咱們先回家吧,這裡有特護,回頭你看看讓萍姐每天過來照應照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