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本人!」老媽眼睛都冒火了,抬頭的一瞬,又立刻換了最妥帖的微笑,「真是麻煩了,你看你這麼個大忙人,真是,哎——」她越想越氣,狠狠又擰了一把佳禾老爸。
易文澤只笑著說:「這是應該的,我母親也特地叮囑過,按習俗,一定要在佳禾去新西蘭前先拜訪二位。」
一句話,又成功讓所有人把注意力轉向了兩人。
佳禾握著他的手掌,扭捏了半天,才哼哼唧唧地說:「最近正好有空……」
「我靠,這大半夜的也有明星慈善節目?!」
門口的驚呼成功打斷了她,眾人森森回頭,只看到佳禾的大表弟彎著腰,似乎是跑的急了,邊喘邊對身後的小表弟揮手:「快,快給姐電話,是易文澤,在醫院。」
真是……她沉痛看易文澤,真是個永生難忘的見面會啊……
好在有老媽撐場,很快就從醫院回了家。易文澤開車帶著一家人進小區時,老媽還很配合地搶先一步下車,生怕保安看到開車的人,連上樓亦是膽戰心驚的。
到進了家門,佳禾趁著老媽泡水,跟著她進了廚房,仔細打量她:「媽,你沒事兒吧?」
「怎麼樣,」老媽挑眉,笑的得意,「你老媽沒給你丟人吧?」
佳禾嗯嗯啊啊的:「無比之雍容華貴,大方得體。」
「端進去,」老媽把整個果盤塞給她,「顯示你賢良淑德的時候到了,回頭再審你。」
佳禾吐了下舌頭,乖乖把果盤端進了自己房間。
剛才進門,就看到易文澤身邊堆著五大本相冊,正看得怡然自得。
逢人來就展示自己培育閨女的成果,真是老媽萬年不變的習俗啊。佳禾生怕他看到什麼傻得要死的照片,忙把果盤放在一邊兒,揪了幾個葡萄伸手餵了他一個。
老媽最喜歡的凍葡萄,大冬天在暖氣房裡含一顆,酸甜又降火。
她偷掃了一眼他翻到的那夜,竟然是自己在少年宮跳新疆舞的照片。那時候自己的個子小,衣服又都是統一買的,別人明明穿的很合身,落到自己身上就成了水袖戲服。看著自己額心那個醒目的口紅點,佳禾徹底窘了:「別看了,看電視吧。」
他咬住葡萄,笑看她:「你學過跳舞?」
佳禾嗯了聲,趁勢抽走了相冊:「小時候學過,不止是舞蹈,那時候我家到景山少年宮要兩個小時,我媽想著反正也去了,索性就報了三四個班。無的放矢,最後弄得一無所成。」
她仰頭長歎,才發覺自己牆上林林總總的海報,頓時僵住。
完了,怎麼事先沒拿下來?!
她偷瞄易文澤,看他又隨手拿起別的相冊,翻看著。只能蹭到他身邊,低聲問:「要不你去書房看?」
易文澤看了她一眼,她心虛地說:「我要換衣服。」順便趁著換衣服把海報都拿下來……易文澤好像在笑,又似乎沒大當回事兒:「換吧。」
好吧,這借口太菜了。
佳禾梗著脖子,繼續硬撐:「我好久沒回來,你好歹讓我先收拾下房間吧?」
他終於隨手合上相冊,抬頭看了眼靠近陽台門的那張最大的:「這張也算絕版了,拿回家吧。」一句話徹底敲散了她的僥倖,佳禾嗯嗯啊啊著說了句隨便,就拿著才喝了一口茶的杯子,跑出去繼續給他倒茶。
最後的結局是,他不光要走了那張海報,還要走了四十幾張照片。
老媽倒是對著他很大方,大手一揮說,都拿走吧,反正擱在家裡也佔地方。佳禾淚眼婆娑看著老媽,沒敢反駁,天知道她是多想老媽有點兒戀女情懷……
到了半夜,佳禾才抱著新的被子和枕頭,拿到了自己房間,對他小聲說:「今晚你睡這裡哈,我睡在客房。」老媽死活要留下他,大半夜的自己也不好說什麼,偏易文澤還很自然地應承下來。
她替他鋪好床,剛想轉身,就被他一把抱到了床上。
自己的房間,熟悉的燈光和床,還有寫字檯,陽台外的植物都是高中就開始養的。她曾睡在這張床上背書看電視,被老媽清晨掀開被子催促起床,而現在整個人都陷在被子裡,躺在他的手臂上,被他悄無聲息地吻住。
門是虛掩著的,能聽見老媽在低聲催著老爸睡覺。依稀還有老爸低聲問要不要煮個宵夜吃,被老媽一句話封死念想,關上了主臥的門,整個房子都忽然安靜下來。
佳禾剛洗完澡,頭髮還濕著,很快就把被子暈得發潮。他的吻從未有過的溫和,從嘴唇上移開,滑到耳根,輕咬著她的耳垂低聲說:「老婆?」佳禾忍不住躲了下,卻被他成功箍住,只能抓住最後那一絲絲理智,輕嗯了聲。
他倒不急著說話,又開始順著她極細的脖頸,一路吻到鎖骨,用牙齒解開了一粒紐扣。
不是有話要說嗎?佳禾腦子裡還在拚命想著他要說什麼,直到他不動聲色地解開第三粒,她才反應過來,立刻從他懷裡滾到床另一側:「……回家再說。」
身子又往後蹭了下,卻一個顫悠,險些掉下床。
好在他手快,把她一把拉了回來:「說什麼?」
佳禾被問得啞口無言,不好意思再說下去,感覺著體溫在迅速升高著,靠著他同樣發燙的身子,掙扎了半天才低聲說:「不是剛才出門前才……」
她努力擺出一個認真嚴肅的表情,卻做賊心虛地豎著耳朵,凝神聽客廳的動靜。
他忽然低笑了聲:「什麼?」
這麼安靜的空間,卻偏是自己的房間,這種違和的曖昧,讓她心跳的有些急。
混亂的呼吸,是因為太過熟悉的身體。似乎有個小天平在心裡不停晃著,她搖擺不定地掙扎著,直到他用最挑逗的方式壓住自己的唇,才閉上眼,認命地哀歎了聲晚節不保。
很綿長的吻,很深。
「老婆,」她耳邊的聲音極低,又帶了些哄溺的味道:「快去睡覺。」
厄?
佳禾睜開眼看他,從那漆黑的眼睛中看著自己的影子。在這樣的安靜中,她迷糊地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倏地漲的通紅,躥下床,火速逃離了現場。
一路從安靜的客廳跑進客房,她的臉也沒褪色,反倒是更紅了。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直到睡得口乾舌燥了,她才睜開眼,太陽已經升起老高,竟又是一覺中午。她迷糊著爬起來,想要去敲醒易文澤時,老媽已經在廚房邊燒飯邊說:「早走了,看看人家多勤奮,五點多就起床走了,再看看你,哎,果真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難怪他可以成名那麼早。」
佳禾愣了下,才想起來他今天似乎是要去上海宣傳的,這才放了一顆心:「職業不同嘛,你閨女我也很勤奮啊。」
老媽若有所思看著她,直到把她看得發毛了,才悠悠然歎了句:「你說你們作息差這麼多,以後生孩子怎麼辦?」
佳禾正咬著牙刷,準備發短信,聽見這句話立刻森森回頭,看著那十二分憂心的老媽,徹底被打敗了。
在老媽逼問了一個小時後,她終於假裝接了個電話,才算是擺脫。
上了出租車,她才解開圍巾,深吸口氣。司機問了地址,很是誇讚地看了她一眼:「好樓盤啊。」佳禾笑了笑,正要說話,就聽見電台的娛樂新聞在說著天楚。火速訂婚,從未出現在公眾面前的某富家子,這幾年都是這樣的新聞,偏因為是易文澤的前妻,總會扯上他的名字。
DJ說的繪聲繪色,她聽得有一搭沒一搭的,隨手給易文澤發了個短信:到了嗎?很快就回了過來:到了,在開會。到家了嗎?
佳禾回了短信,收起手機時司機才隨口說:「這兩年娛樂圈結婚年啊,大齡的嫁不出去的,還有這二婚的,都趕在2012前把自己嫁出去了。」佳禾隨口附和著,司機又道:「這兩天這個天楚新聞真是多啊,那天我載一個客人,據說是知道內幕。」
佳禾很配合地哦了聲。這年頭,還真人人都自稱內幕帝啊?
「你可不知道,這明星效應有多好,很多內地的企業家都是直接開價,讓經紀公司提供女明星做女朋友,不是包養哦,就是純炒作女朋友的新聞。這可比廣告管用,曝光率不是一般二般的高。這天楚啊,離婚的時候炒得多紅,現在可是最高價的戀愛標價。」
佳禾默然。這算是新時代新代言?
司機由此神展開,越說越樂呵。
佳禾快到家時,忽然接了個陌生號碼的電話,竟然是易文澤公司的人,似乎就在自己家樓下等著,卻也不說是什麼事。直到她下了車,才見樓梯外的小男生凍得上躥下跳的,看見她才笑嘻嘻跑過來:「老闆娘,你再不來,我就凍死了。」
佳禾內疚地摸出門卡:「上去說吧。」
「不用不用,我就是送個東西來,」小男生把個包裝盒塞到她手裡,「老闆的任務我可算是提前完成了。」說完就飛也似地跑了。
佳禾抱著盒子上了樓,邊進門邊拆,盒子裡放著十幾個相框,一看就是用來貼相片牆的。她反手關上門,一個個拿出來看,很快就鋪滿了整個沙發,大大小小的竟全是自己自小到大的照片……
她坐在地毯上,靠著沙發慢慢看著。
照片都特地做了處理,在暖光下有一種歲月的痕跡,卻很溫暖。
正是看得出神時,茶几上的電話忽然震了起來,竟然是穆穆。那邊兒用一種打了雞血的狀態在念叨著冷靜冷靜,佳禾聽得哭笑不得:「喂,你撥錯電話了?怎麼自言自語的?」
「姐,我需要冷靜,」穆穆十二分認真地告訴她,「電視你是看不到了,快上網,甭管土豆優酷,還是什麼,只要是視頻網站肯定都有下載的,我姐夫的節目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