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清楚些。」佳禾握著手機,莫名就有些心跳加速。
電話那頭只是歎氣,再歎氣,忽然變了語氣:「你自己去看吧,記得去冰箱裡拿些冰塊,冰凍冷靜。」說完,就立刻掛了電話。
她想了又想,才去臥室抱來電腦,搜索『易文澤最新訪談』,竟然一下子跳出了幾十頁,都是那天她陪著他去上的節目。名字起的各種各樣,她掃了眼,點開『驚天隱秘,易文澤自爆戀愛史』,盯著屏幕的緩衝條,深吸口氣。
千萬不要太浪漫,我真會吃醋的。
很正常的開場,主持人比那天在化妝間還要健談,總笑著自稱是他多年影迷,易文澤只在沙發上很舒適地坐著,不停微笑著點頭,偶爾說上兩個字就已經引得台下影迷的尖叫。那些歷史回顧的Video,穿插著成名以來的所有畫面,連她都看的激動。
直到主持人笑著問:「不知道,今天我能不能打破你的習慣。」
易文澤笑了笑:「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主持人笑顏如花,連歎了三四口氣,倒是先對著台下說:「你們想知道嗎?」
台下笑成了一片,幾個女生齊聲道:「不想!」
佳禾噗地笑出來,這主持人真可憐,估計還沒見過如此守護偶像的粉絲。
主持人倒是笑得自如,隨口說著自己早就做了心理準備,今天面對的不僅是一個人的緘默,還會有幾十個粉絲的掩護。粉絲附和著大叫著不問隱私,不說隱私。場面一時搞笑的要死。易文澤只是笑,到最後才說:「你和我是十幾年的老朋友了。」
「是啊,」主持人萬分感激他能說句話,過渡了這場的尷尬,「所以,我決定頂住編導壓力放你一次。」
他笑,調整了舒服的坐姿。
佳禾從茶几下摸出餅乾盒,打開開始翻著自己愛吃的口味。
「第一次見到我未婚妻,也是在北京,十幾年前。」
視頻中一片寂靜,轉瞬是尖叫洶湧。
餅乾剛撕到一半,手指已經僵的不知如何彎曲了。
在北京,十幾年前?怎麼可能?
等等……什麼時候成「未婚妻」了?
主持人也是誇張地摀住嘴,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對著鏡頭說:「編導我要加工資,易文澤第一次開口,第一次開口說感情哦。」她說完,又去摀住胸口,看易文澤:「阿澤,你讓我先適應一下,我腦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問什麼。」
底下粉絲更是叫的厲害。
他笑:「不用問,我老實交待。」
然後很自然地拿起礦泉水,喝了小半口。
佳禾一瞬不瞬地盯著電腦,發現餅乾都被自己捏碎了。
「我算是比較幸運的,入行很順利,似乎沒經過什麼波折,」他頓了頓,繼續道,「其實我在入行之前,是個很shy的人,突然每天都要面對媒體和公眾,總有些難適應。還好麥姐是個很寬容的人,沒有任何要求,就放了我兩個月大假。」
他的話,像是有一種很溫和的力量,讓每個人都安靜下來。
「那時候我在北京,大概住了一個月。我記得是你們西單圖書大廈剛營業的時候,我和一個朋友約在附近喝茶,我到的時候他已經坐了很久,然後指著玻璃外對我說『一直沒覺得你是偶像,今天算是深有體會了。那個小姑娘,為買你的海報,把回家的車費都用了。』」
鏡頭是拉近的,他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那麼不真實。
佳禾幾乎忘了呼吸,隱約想起,似乎很多年前自己做過這麼一件事。但是很遙遠了,連自己都記不清了,竟然和他有關?只隔著一層玻璃的距離,自己十幾年前就見過他?
或者說,應該是他見過自己。
節目組很審時度勢。
很慢地放出他的新單曲《有你》。
很舒緩的旋律,讓他的聲音更顯溫柔。
「當時我隔著玻璃,看到個小姑娘,背著很大的書包,應該是塞滿了書,書包的一角露出很長一截紙筒,像是被捲起來的海報。我問我朋友『你怎麼知道她沒錢回家了?』,他說,去挑書的時候,看到這個小姑娘,自言自語在計算著車費能買多少東西,然後很高興的發現,居然可以買三張海報。」
「後來呢?」
「後來,」他笑了笑,「你是指那天,還是指再後來?」
佳禾站起來,又坐下,過了三秒又立刻站了起來。那天自己就在休息室,竟然、竟然他就說了這些,自己卻什麼都不知道。
後來呢?後來呢?場外無數粉絲追問著。
他笑著搖頭:「那天沒有後來,我欠她一次回家的車費,很多年後再見到她,算上利息和物價,似乎賒欠太多,只好用中國人最常用的方式還賬了。」
明顯的玩笑,很淡的笑。
她反應了許久,才在粉絲的「以身相許」中回過神來。
從裡到外,一層層地溢出的幸福感,幾乎迷糊了視線。
主持人先是被感動的說不出話,最後憋了很久,才長歎了一句都是命啊,這裡的粉絲估計都寧肯走著回家,去換易文澤幾張海報,可茫茫人海中,他只看到了她,在她還是小姑娘的時候。最是讓人咬牙切齒羨慕的是,還能在多年後再遇見。
視頻噶然而至,看來是易文澤的鐵桿粉,專門為了這段而剪輯的。
佳禾連窗口都忘記關,就轉悠著,進了廚房。大冬天的,竟然摸出了一瓶礦泉水,猛灌了幾大口,可是心頭的火苗依舊躥啊躥的,全身像是燒著了一樣,燙的嚇人。
直到喝完了一整瓶,她才把空瓶扔到垃圾桶,繼續靠著牆壁出神。
她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的巧合。
他見過自己,還是在北京。
腦中斷斷續續地記起曾有過提示的片段,畫面停止在他和顧宇第二次的碰面。他曾很清楚說過,十五歲那年見過自己。實在太丟人了,自己竟然還以為他在背什麼電影的台詞……
她捂著臉,唉聲歎氣時,忽然聽見大門響了聲。
完了,易文澤回來了。
她剛才邁出一步,竟然很不好意思地扭捏著,聽見腳步聲近了,才揉了揉臉,走出了廚房。他走到飲水機前,倒了杯熱水,看到她走出來,隨口問:「相框拿到了嗎?」
佳禾紅著臉,支吾著說拿到了。
不行,想起他竟然見過自己青蔥年代,丑兮兮的模樣,就覺得彆扭。
她佯裝淡定,從他身邊走過時,卻被易文澤一把抱在了懷裡:「怎麼了?」
「沒怎麼啊?」她笑的甘甜。
他微微笑著,低頭含住她的嘴角,兩個人很自然地吻在了一起。因為喝了一整瓶的冰水,佳禾的舌尖很涼,而他的卻是溫熱舒服,就這樣不斷不斷地吻著,到她有些喘不過氣時,已被他一把橫抱起來,走到了客廳。
沙發上都是相框,他掃了眼,索性抱著她坐到了桌側的地毯上。
佳禾蹭在他懷裡,剛想問要不要燒點東西給他吃,就掃見了桌上還開著的電腦,立刻抱住他的脖子,擋住了他的視線:「累嗎?」
完了完了,視頻是關了,一整屏的搜索結果,看到豈不是糗大了。
易文澤靠著身後的沙發:「還好,上飛機前吃了晚飯。」
她又坐直了些,拚命想找借口讓他遠離這台電腦,易文澤看著她努力思考的臉,忽然笑了,剛想說什麼就被她主動親了上來,小舌頭猶猶豫豫的滑進他嘴裡,就是這有些閃躲,卻還偏要身體力行的做法,徹底的點了火。
可他卻偏不做反應,享受她難得的主動。
「喂,」佳禾終於繃不住了,眼神飄忽地看他,「你怎麼沒反應?」
他反問:「什麼反應?」
「我都這樣了……」佳禾想哭,「你不是外邊有女人了吧?」這個念頭一起,她倒是忘了自己的主要目的,趴在他身上上下聞了聞。就在頭低下去時候,易文澤剛好掃見電腦屏幕,馬上明白了她想做什麼。
佳禾抬起頭,狐疑看他:「難道你最近太累了?不想那個了?」
一定是。
要不然也太挫敗了,自己難得主動獻身,竟然、竟然沒反應!
他把她抱起來,翻身壓在了身下,手撐著頭,很近看她。
佳禾倒是喜笑顏開:「有反應了?」
問完,才發現自己何其露骨,立刻啞巴了。
他被逗得笑起來:「報告老婆大人,很有反應。」
說完,才低下頭一下下親吻著她的臉,慢慢地移到耳邊,很輕地說了句:「這件事我早就告訴你了,怎麼現在才想起來?」
……
佳禾啊了聲,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我那天……以為你在開玩笑。」
他噢了聲,聲音幾不可聞:「我什麼時候用你開過玩笑?」
好像,貌似,大概從來沒有過。
他始終有條不紊地繼續,直到手伸入她背後,解開搭扣才又問了句:「這裡?還是臥室?」
簡單的一句話,讓她剛才獻身的勇氣徹底消失,猶豫了很久才說:「臥室吧……」易文澤說了聲好,剛要把她抱起來,她才忽然想起個嚴重問題,立刻瞪大眼睛看他:「要不,你還是睡覺吧,北京上海折騰一天了,多累啊?我給你去鋪床。」
他哭笑不得:「老婆,又怎麼了?」
哼哼唧唧半天,她才很內疚地親了他一下:「我忘了,今天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