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音羽道:「當時我還未回日本, 為了弄明白石盒的來歷,就以研究的名義,廣招天下能人。有個老和尚對我說,那個石盒是上古時被封印的妖魔, 因為天道平衡,一黑一白,妖魔永遠不可能被斬殺,也斬殺不盡, 所以就有心懷蒼生的大能,將藏著巨大力量的妖魔降伏,封印在石盒裡,這樣既不讓它出來為害, 又能維持天道平衡。」

吳秉天一聽就知道, 跟他說這番話的人, 一定是個修行者,而且應該是一個對世間法則理解頗為深刻的修行者。

老和尚告誡當時還叫朝香鳩彥的音羽鳩彥, 千萬不能將石盒打開, 否則災難將會降臨人間, 不過他顯然不瞭解音羽,一個能夠以殺人折磨人取樂, 冷血冷心的惡魔,又怎麼會聽他的勸告, 只怕聽了他的話之後, 想要打開盒子的慾望就更加強烈了。

「不管我如何威逼利誘, 老和尚都不肯幫忙打開盒子,為了防止秘密外洩,我只好把他給殺了。中日兩國民間藏龍臥虎,總能找到願意幫我辦事的人,所以我花了整整三年,終於把盒子打開。」

音羽的呼吸急促起來,彷彿再度回憶起當年的情景,甚至露出如夢似幻的神情,完全將現場唯一的聽眾忽略了。

吳秉天手指微動,心頭掂量著這個時候能不能暴起殺了音羽,一了百了。

但他很快發現這個念頭行不通,因為吳秉天注意到,他跟音羽鳩彥之間的榻榻米上,有一條極細的紅線,如果不細心觀察,幾乎看不見,那明顯是一道界線。

他與音羽之間,很可能隔著一道結界,又或者,眼前的音羽鳩彥,只是投射在這裡的幻影之一。

吳秉天當然也可以選擇突然發動進攻,但如果失敗,他也會徹底失去救人的可能性。

與音羽這樣的老狐狸對決,稍有差池都足以毀掉全盤的佈置。

吳秉天將目光從那條紅線上收回去,對上音羽,後者對他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吳秉天心下一凜,知道自己剛才沒有妄動,果然是對的。

「那麼你打開盒子之後,遇到了什麼?」他若無其事問道。

音羽道:「那個時候,在場的人,除了我,兩個工匠,還有僕人四名,石盒打開之後,一股黑氣從裡面躥出來,但凡被黑氣掃過的人,全都倒在地上,立刻斃命,只有我例外。」

說及此,他臉上浮現出一種異乎尋常的興奮神采。

「只有我,那股黑氣到了我跟前,非但沒有將我吞沒,反而圍著我繞了幾圈,最後鑽入我身前的劍裡!」

吳秉天道:「那把劍沒跳起來殺了你嗎?」

音羽沒有理會他語氣中的諷刺,還很認真的提出疑問:「吳局長,你說,這是否能證明,我就是傳說中的天命之人,是注定要接收這股魔氣的主人?否則,為什麼在場其他人都死了,就我沒有事?」

吳秉天也覺得奇怪,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只冷笑道:「也許你是天生的惡魔,那股魔氣嗅到了同類的氣息,自然沒有殺你。」

音羽居然覺得大有道理,點點頭道:「我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這個答案了。可能正是因為當時我在中國殺過人,終於意識到人間至樂不是什麼名利,而是永無止境的殺戮,正好與石盒裡的氣息相契合,所以它選擇了我,我也選擇了它。」

吳秉天皺眉:「被魔氣附身的那把劍不是一般的劍吧?」

音羽笑道:「不愧是特管局的吳局長,一下子就發現了關鍵。那的確不是普通的劍,而是日本無出其右的神劍。」

吳秉天略一思忖,脫口而出:「天叢雲劍!」

天叢雲劍,被譽為日本三神器之一,又叫草薙劍,是從著名怪物八岐大蛇體內得到的,傳聞它通體皆白,長年被供奉在熱田神宮,就連天皇,也不是想見就能見到。

江戶時代曾有神官記錄下它的模樣,而後又遭遇詛咒死亡,這更令天叢雲劍本身蒙上一層神秘色彩。可外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那把劍竟早在四十年代初,就被音羽弄到手,甚至用它來煉化魔氣。

以音羽的身份人脈,辦這些事情,自然比別人更加方便。

音羽頷首:「天叢雲劍無愧於神器之名,它不僅全部吸收了魔氣,而且還能夠將魔氣一點點輸入我的體內,讓我化為己用。年輕時我曾遇到車禍,後來留下痛苦的後遺症,我的頭疾也因此而來。但是自從與魔氣慢慢融合之後,我感覺自己的身體發生了很大變化,就連頭痛症,也不藥而癒,不止如此,連衰老也變遲了。現在的我,只要定期服用新鮮的心臟,就能維持生命和力量,你覺得,這是不是很神奇?」

吳秉天道:「天叢雲劍被譽為日本神器,守衛森嚴,就算你是皇族,他們也未必肯讓你輕易拿出來,還用魔氣污染了吧?」

音羽大笑:「你錯了!天叢雲劍哪裡是什麼神器,它既然來自妖魔體內,當然就是名副其實的魔劍,除了我,還有誰能駕馭它?可如果沒有那個石盒裡的魔氣,說到底,我也找不到那個契機,古今多少人想要從天叢雲劍身上得到秘密,卻鎩羽而歸,只有我!只有我因緣際會,與石盒內的魔氣融為一體,由人化魔,才有資格成為天叢雲劍的主人!」

吳秉天不屑道:「枉費你也算老不死了,見識居然如此短淺!我們之前在東南亞殺滅的波卑夜,那才是貨真價實的魔物,而你不過是借由魔氣躲在陰溝裡的老鼠,有什麼值得誇耀的?」

音羽對他故意激怒自己不以為意,哂笑道:「波卑夜?那不過是六欲天魔王的一個幻影分|身罷了,根本不是魔王本身。只不過因為從本體身上分出來,有了自主意識,它便自以為是,頌恩也是個不自量力的蠢蛋,竟然以為自己能夠憑著這份功勞成魔,如果他能早將魔氣交到我手裡,我又何必拖這麼久?不過現在也不遲,因為我已經有了更遠大的目標,並且已經在逐步實現。」

吳秉天:「石碑。」

音羽詭秘一笑:「對,石碑。你們以為你們辛辛苦苦阻止我破壞石碑有用嗎?其實我告訴你們的,只不過是我想告訴你們的。」

吳秉天心頭咯登一下,但他面上依舊不動聲色:「你那些關於石碑的資料,也是從中國竊取過來的,你以為我們會不知道嗎,何必故弄玄虛?」

音羽搖搖頭:「你們不會知道的。因為有些訊息,也是我在與那個石盒裡的魔氣融合之後,才從魔氣中得到的。」

吳秉天想等他說出最關鍵的訊息,但音羽卻偏偏停住,不肯再說下去。

他狡猾地看了吳秉天一眼,似乎看穿他淡定之下的焦灼。

「吳局長,我現在有兩個建議,你想聽嗎?」

吳秉天:「我都坐在這裡聽你說了那麼久的廢話,你還問我想不想聽?」

音羽笑道:「第一個建議,就是轉投我的陣營。你也知道,我是皇族出身,哪怕現在改名換姓,依舊擁有無限的錢權資源,在日本,沒有我辦不成的事。我聽說,吳局長最喜歡的就是當官,但區區一個特管局副局長,又能給你多少?」

吳秉天冷哼:「開什麼玩笑!我放著中國的特管局局長不當,跑來你這裡當個更小的官?」

音羽道:「中國固然地大物博,但你要受的限制也很多,如果在日本,那就不一樣了,我可以讓你掌管全日本的神官和陰陽師,至於金錢和權力,那更是數不勝數。等到黑暗徹底降臨世間,整個世界都被魔氣吞噬,昔日那些看不起你,壓著你官職的人,都會匍匐在你腳下,痛哭流涕,求你饒恕的。」

吳秉天狐疑:「黑暗徹底降臨,是什麼時候?」

音羽微笑:「你現在沒必要知道。」

吳秉天:「第二個建議呢?」

音羽:「第二個建議,自然就是跟你的同事,董寄藍,或者丁嵐一樣。」

吳秉天眼睛瞇起。「看來丁嵐果然已經死在你手裡了。」

音羽笑道:「你想見他嗎?」

他拍拍手,四周環境變得漆黑一片,就像在一個封閉的房間裡,突然把燈關掉,連帶音羽也憑空消失,吳秉天雖然早知對方有所準備,但也不由暗自慶幸自己剛才沒有妄動,否則必定會落入陷阱。

一團幽幽的光亮忽明忽暗,從外面飄進來。

吳秉天似有所覺,猛地回頭,就看見一名童子提著一盞白色的圓燈籠,緩緩走過來。

那童子面目普通,怎麼看都不是丁嵐。

「你不是要讓我看丁嵐嗎?他在哪?」吳秉天冷聲道。

「丁嵐的心臟已經被我吃掉了,軀殼也已經被我用魔氣煉化了,你恐怕見不到,唯一能讓你見的,恐怕就是這盞燈籠了。」音羽的聲音在不知名的黑暗處想起,似在前方,似在耳旁,又似在四面八方,無處不在。

「用來點燃這盞燈籠的,就是他的屍油。吳局長,這可是你的同事在這世上唯一留下的紀念了。」

如果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能忍住,那就不是男人,甚至都不能稱之為一個人。

吳秉天覺得自己起碼還是個人,尤其是跟音羽這畜生比起來,那簡直是絕無僅有的聖人了。

他沒有再選擇忍耐,而是突然暴起,手中一點灰影躥出,人卻沒有撲向手持燈籠的童子,而是躍向他右邊的某一點!

黑暗中彷彿有人咦了一聲,吳秉天感覺自己的鞭子的確抽中了什麼東西,但眼前卻依舊是一片黑暗,他只能憑借感覺出手,心中不由想起龍深與唐淨,希望他們那邊會有所進展。

……

中午的熱田神宮比較安靜,旅行團來的遊客要麼結束參觀去用餐了,要麼下午才來,這會兒反倒是散客或本地人來得較多些,更有不少人身穿傳統服飾攜老扶幼過來,一身休閒服背包的龍深夾雜其中,因身材高大挺拔,即使戴著墨鏡,也引來不少注目。

他們三人到達東京之後就各自分開行動,吳秉天在明,唐淨在暗,龍深則游離於兩者之間,他沒有像吳秉天那樣做縮骨功的偽裝,但是面容也經過稍稍的修飾,變得不那麼英俊,充其量只能算五官端正。

「先生,您是攝影師嗎?」一個年輕女孩忍不住上前搭訕。

「只能算業餘攝影師。」龍深摘下墨鏡,露齒一笑,原本見過龍深的人,也絕不會把眼前這個陽光健氣的拍攝愛好者跟不苟言笑的特管局副局長聯繫在一塊。

龍深給女孩看自己相機裡的照片,引來女孩的驚歎:「這水平跟專業的一樣呀,您真是太謙虛了!」

若是冬至在此,一定會驚訝地看著他師父張嘴就吐出流利日語,幾乎想也不用想,發音則是標準的東京口音,以致於女孩完全相信了他的話,將他當成經常在世界各地旅遊的日本人。

龍深本來可以獨自進去,但一男一女同行,目標總比一人獨行來得小,兩人邊走邊逛,龍深如今的身份是攝影愛好者,對神宮歷史隨手拈來,侃侃而談,更令女孩崇拜不已,好感倍增。

兩人邊走邊聊,一路進了神宮。

「抱歉,佳子,我去一趟洗手間,你要不先去別的地方走走?」龍深道。

女孩忙道:「您只管去吧,我在這附近先逛逛,等您出來!」

龍深點點頭,轉頭往公共洗手間走去。

進了洗手間單間,他反鎖上門,從兜裡摸出三根短香,一個小瓷瓶。

瓷瓶裡裝的是沾有李映鮮血的符菉,當日他們出發之前,李映在茅山的師父特地送來的,有了這個東西,龍深就可以找到李映的方位。

剛才他一進神宮,就敏銳感覺到這裡若有似無的氣場,按照時間,吳秉天和唐淨與他約定同一天行動,現在應該也各自行動起來了,不知道他剛才感應到的結界波動,到底是來自吳秉天,還是唐淨那邊。

龍深手中動作沒有絲毫停留,他將短香點燃,插在瓷瓶之內。

香裊裊升起,卻在半空生生折下,彷彿一隻無形之手捏住煙氣,強行將其擰向一個方向。

龍深看著那個方向,腦海中浮現出先前看過的神宮地形圖,立時找到煙氣所指的方向。

他將煙掐滅,短香丟入馬桶按水沖走,又劃破自己的手指,滴血入瓷瓶,飛快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將瓷瓶重新放入兜裡,開門洗手烘乾,快步走出洗手間,片刻也不停留。

這一切過程僅有幾分鐘,在外面閒逛的女孩子半點沒有被怠慢的惱怒,正當她想邀請龍深去逛寶物館的時候,卻見對方歉然道:「我剛才接到一個電話,有個當地的朋友聽說我來了,要過來找我玩,恐怕我們沒法再逛下去了。」

女孩子有點失望,忍不住道:「要是他不介意的話……」

龍深露出為難的笑容:「抱歉,她是個女生。」

女孩一下就明白了,她勉強一笑:「那沒關係,我把電話給您吧,您這幾天在這裡停留的時候,要是有哪裡想去,我可以當您的嚮導,田中先生。」

櫻花樹下,遊客稀疏,偶爾望向這一男一女,男人英俊挺拔,少女清秀嬌俏,說話含羞帶怯,難免令人聯想到初戀時的場景。

事實卻遠不是旁人想像的那樣,少女固然對龍深有好感,但兩人萍水相逢,龍深僅僅是將對方當作掩飾,有人同行,一問一答,顯然比他一個人到處探看要自然多了,這一路上的確也沒惹人起疑。

龍深跟女孩道別,然後就在對方失落的目光中匆匆離開,往大門走去。

他出了正門,卻拐往另外一個方向,繞著神宮外圍走,從大路拐入小路,最終停在一個地方。

龍深摸出小瓷瓶,裡面忽然冒出一縷青煙,冉冉而升,就像剛才在洗手間裡那樣,煙氣中途折斷,指向前方。

這個尋人的法子是茅山派教的,跟當初何遇在廣州尋找他師弟有點相似,由此也可以見道門尋人,大多異曲同工。

龍深的目光落在牆角。

那裡長了三朵花。

花是野花,路邊再尋常不過的品種,隨處可見,生長緯度高,耐寒抗旱,又能裝點草叢,此時正值冬季,但暖陽融融,花木也跟著輕輕搖曳,歲月靜好,時光悠然。

但這並不是龍深注視它們的原因。

三朵並排生長的野花,左右兩朵都隨風而動,只有中間那一朵,一動不動,像全身被無形之物牢牢黏住。

龍深忽然伸出手,將中間那朵野花拔了下來。

他還用上了一點力氣,普通野花不會這麼難摘。

隨著他把花採下來,眼前的景物也發生了變化。

原本面前已經無路可走的石牆,忽然生出一道門,門微微震顫,彷彿高溫天氣下被蒸烤之後發生視覺扭曲的高速公路,龍深沒有絲毫猶豫,推開那道門,直接走了進去。

整個人隨即沒入門後,石牆恢復原狀,除了那朵不見的野花,一切與之前沒有什麼不同。

幾名遊客路過,站在石牆邊合影,並未察覺什麼異樣。

而龍深知道,那道門其實是個結界,野花是觸髮結界的鑰匙,他現在已經來到結界以內,這裡依舊在神宮,但又不能算是在神宮,四周空曠開闊,草木扶疏,這是用術法開拓出來的另外一個空間,就像特管局天台一樣。

不過特管局天台,是集合數位大師的心血之作,這裡則要稍微遜色一些,沒有四季輪替,也沒有日夜更換,龍深抬頭望去,頭頂那朵雲的位置和形狀,從剛才起就一直沒有移動過。

地上的石磚鋪排有致,一條小徑從他腳下延伸,直到前面的屋子門口。

瓷瓶的輕煙斷斷續續,往外升起,指向的就是那間屋子。

龍深沿著小徑緩步向前,但就在他走出第六步時,周圍景物忽然再度為之一變,他的腳下變成熔岩沸騰的火山口,而他所走過的小徑,則變成僅能容納一人勉強通過的鐵索橋。

四周俱是火海翻騰,火星飛濺,滾滾熱浪從底下熔岩蒸騰上來,不到一會兒,鞋子立刻變得滾燙幾乎融化,衣角被飛濺而來的火星沾上,很快燒焦一小片,鐵索橋下的木板受高溫烘烤,塊塊斷裂,落入熔海,只剩下橋上孤零零的幾道鐵索,沒了木板之後,每道相差起碼五六步遠,踩在上面連維持基本的身體平衡都很難,更不要說度過鐵索橋了。

一點火星濺上他的手背,灼痛感很快從肌膚傳遞到神經。

龍深知道,眼前這一切不是簡單的幻象,而是幻象與現實結合的產物,音羽既然已經化魔,必然也掌握了扭曲空間的能力,將真正熔岩火海與此處地點互相重疊,製造出一個真假交融的空間,就與特管局天台一樣。

如果是一般修行者,十有八|九會以為這只是普通幻象,但如果一個不慎踩空掉下去,必然也就跌入了真正的岩漿之中,屍骨無存。

龍深面色不變,他手腕一轉,右手旋即多了一把長劍,劍身通體漆黑,卻隱隱泛著白光。

他鬆開手,任憑長劍直直往下落向岩漿,但落到一半,劍陡然停住,而後急急拐了個彎,反而飛上來,落在龍深腳下,劍身飛快變大,竟化為一條金光大道,直接將鐵索橋覆蓋。

龍深舉步走過,劍身穩若磐石,連帶鐵索橋也沒有再晃動分毫。

不過片刻,他就已經走完整條鐵索橋,周圍景物倏而變化,庭院還是那個庭院,小徑還是那條小徑,剛才一切,如同幻夢一場。龍深沒有多停留猶豫,直接往兩邊把門拉開。

一間很普通的日式屋子,李映就盤腿坐在屋子中間,他身邊還有一名童子,正端著餐盤,似是要給李映送餐。

聽見開門的動靜,兩人都朝門口往來。

李映大喜:「龍局!」

童子乍見生人面孔卻是一驚,出口訓斥道:「你是什麼人,出去!」

龍深自然沒有出去,反而大步往他們走去。

童子低吼一聲,朝龍深撲來,半途竟化為一隻白狼,大張血口獠牙,凶狠異常。

「龍局小心!」

「現在情況怎麼樣?」

龍深問道,側頭一避,躲開對方這兇猛一撲,但白狼動作極其迅捷,甫一落地就折身再撲,龍深隨手一招,劍光從外頭掠入,穩穩飛至手中,他抬劍掃去,霎時勁風呼嘯,狂蛇亂舞,白狼被劍風正中腰腹,瞬間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它哀嚎一聲,再度撲向龍深。

李映似被什麼東西困住,見龍深到來,依舊穩坐不動,但他說話是無礙的,也知道龍深時間有限,不知什麼時候就會驚動音羽,忙把幾個人的情況飛快道出。

「丁嵐死了,魚不悔下落不明,我被結界困住!音羽很厲害,比人魔還要厲害得多,他好像已經徹底成魔,手上還有很厲害的魔器和妖獸,我親眼看著音羽將丁哥的屍身燒燬,屍油煉燈——」

說到這裡,李映哽咽了一下,他雙目通紅,咬咬牙,勉強將話說完。

「音羽不殺我,是為了要讓我當誘餌,引你們過來,龍局,你不要管我了,音羽肯定在我身上下了禁制,還有更厲害的手段……」

這話剛說完,白狼就被龍深一劍斬殺,而李映也突然消失在原地,一片狼藉的房間彷彿觸動什麼機關,瞬時變成數十面鏡像組成的重疊空間,每一塊鏡像裡都有一間同樣的屋子,每個屋子裡都困著一個同樣的李映。

每一個李映都神色焦灼,喊著龍局,他們的聲音重重疊疊,迴盪無數,分不清真假虛實。

「龍深。」

一個聲音遙遙傳來,虛無縹緲,蒼老而陰森。

「終於等到你了,我還以為,單憑一個吳秉天,就真敢過來救人呢。」

龍深在鏡像空間中緩緩移動,似乎想要找到聲音的來源。

音羽見狀哂笑:「不要白費力氣了,我根本不在空間裡,這個空間完美無缺,你找不到破綻的,我倒要看看,大名鼎鼎的龍局長,是不是真有那麼厲害!」

龍深道:「世上沒有絕對的完美,任何陣法與空間都有支點。」

音羽:「恐怕在你找到出來的辦法之前,你的同伴就已經死了,你的吳局長,現在已經被我捉住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像殺那些普通人那樣,輕易就把你們殺了,你們是我難得珍貴的獵物,我要在你們身上,煉出世間最厲害的魔獸。」

龍深的動作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受到半點影響,他在空間裡緩步遊走,不時停下來,似乎在察看周圍的動靜。

吳秉天是否被擒,音羽是否在說謊,通通沒有在龍深心裡留下半點波瀾動靜。

隔著一面鏡子,音羽能夠清晰看見被困在鏡像空間裡的敵人,就像實時監控那樣,他嘴角噙笑,那是獵人對獵物的志在必得。

「我聽說,龍深不是人。」他開口道。

「我也聽過這種傳言,而且還聽說,他的真身,就是中國著名的七星龍淵劍。」坐在音羽旁邊的人,赫然就是當初去銀川破壞石碑,後來又被擒住,回到日本時已經沒了半條命的籐川葵。

對方臉色蒼白,身形越發佝僂,已經不復當初剛到中國,在長白山上的冷肅威嚴,更像一個普通人家的小老頭。

但這個小老頭,卻曾是日本修行界叱吒風雲的人物。

「七星龍淵劍嗎?」音羽玩味一笑。

※※※※※※※※※※※※※※※※※※※※

今天冬至,也是冬至的生日,節日發紅包,前20個留言+隨機30。

冬寶生日快樂,大家冬至快樂,吃湯圓吃餃子吃羊肉湯吃好喝好~~~

明天依舊會有肥肥的更新7000字。

《步天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