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渝:「但陛下明顯還沒有下定決心,雖則南平天子再三求援,卻始終不讓大兄發兵。」
提起這個,夏侯淳也有點煩躁:「我也不知道陛下究竟是怎麼想的,南平這麼一個小國,三個月便可拿下來了!」
夏侯渝問:「大兄這半個月與南平官員往來,可有收穫?」
夏侯淳不屑:「個個尸位素餐,不思奮發圖強,反倒處處巴結我,還有些已經開始計劃起南平併入齊國之後,他們自己能得到的好處了,這樣的國家,沒有滅亡才稀奇呢!」
夏侯渝道:「所以南平各州方才起來反抗朝廷,依我看,大兄還須快些出兵的好,否則若是等易州那些地方聯合起來,變成鐵板一塊,到時候我們再要攻打,就會困難許多了!」
夏侯淳沒好氣:「我如何不知?只是現在陛下暫時未決定出兵,我又有何法子!」
前面說了,齊君雖然讓夏侯淳過來,但現在兵馬還陳於兩國邊境,雖說夏侯淳有權調動,但如果沒有先徵得老爹同意,終究不是太好,京城那邊肯定也會有人藉機彈劾。
夏侯淳之所以急著想打仗,不僅僅是為齊國著想,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想盡快立下軍功,回鶻那塊骨頭不好啃,南平明顯是塊好下嘴的肥肉,他如果不抓緊機會,難免會有別的人來搶功勞。
夏侯渝挑著桌上的零嘴往口中送,一面道:「陛下不讓出兵,是擔心齊國佔不到道義名分,反被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腐儒拿來說事,若是對方先尋釁滋事,我們頂多就只能算自衛或報仇了罷?屆時陛下肯定不會怪罪大兄的。」
他狀若無心的話,卻讓夏侯淳心頭一動。
「五郎,你可真是給大兄出了個好主意啊!」
「啊?」夏侯渝面露茫然,「這主意很好麼,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大兄還是多考慮考慮,免得誤了你的大事!」
「放心,我自有分寸!」夏侯淳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揚長而出。
夏侯渝盯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兒,直到手裡這把椒鹽杏仁都進了嘴巴,這才拍拍手上的碎屑,施施然起身,往外走去。
為了招待這對身份尊貴特殊的兄弟,南平皇帝特意為他們準備了一個大宅子,自打兄弟倆入住之後,前來拜訪,停在門口的馬車就沒斷過,這其中十有八、九自然都是衝著夏侯淳來的,無足輕重的夏侯渝僅僅是個附贈品,說不定還有人不認識他。
夏侯渝出了花廳便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宅院很大,他也擁有單獨的書房。雖是暫居之所,但南平的人極盡精心之佈置,書房裡頭填滿各式書籍,驟然一看還真像那麼回事。
上官和等候在書房,此時已經用完一盞茶,剛剛續上水,見他進來,忙起身行禮:「郎君此行可還順利?」
「一切順利。」夏侯渝點點頭,想起顧香生,嘴角微微揚起,旋即平復。「這些天我大兄都做了些什麼?」
上官和道:「無非是與南平權貴往來,頻頻赴宴,只是我瞧大殿下似乎滿心不耐煩,竟連天子送上門來的美女都不屑一顧了。」
夏侯渝撲哧一笑:「我那兄長現在一心想要趕緊領兵打仗,美人再美,也解不了他的煩惱啊!」
上官和搖搖頭:「只怕陛下還不想出兵,還要再等等。」
夏侯渝若無其事:「不需要等太久了,我那兄長很快便能想出法子來。」
上官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郎君和大殿下說了什麼?」
夏侯渝嘴角噙笑:「也沒什麼,我就是讓他先挑起事端,然後嫁禍給易州罷了,這樣不就可以名正言順出兵幫南平平叛了嗎?」
上官和扶額:「大殿下一旦動起手來,可就不容易收手了,您先前不還說要保住邵州麼?到時候他一路打上癮,肯定會想要將邵州也打下來的!」
夏侯渝:「到時候就由不得他作主了。你出入齊國朝堂,對我大兄的為人也有所瞭解,易州兵力糧草充足,又與懷州等地聯合,齊兵雖然強悍,但對方佔了地利人和,夏侯淳未必能夠攻下,到時候陛下肯定不滿換人,我能運作的餘地就會大很多。」
上官和只知他對邵州另眼相看,卻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另眼相看,還不惜費這麼大的工夫周折來保住這個地方。
他不能不提醒夏侯渝:「陛下現在雖然還未下定決心,但南平併入齊國,乃是大勢所趨,不可避免,邵州一隅之地,不可能獨善其身。」
夏侯渝:「這我知道,但狼狽投降,或體面歸順,兩者差別甚大。」
上官和明白了,自家郎君不是為了保護邵州城內的典籍避免戰火,而是為了保護那裡頭的人。
主公有這個需求,當幕僚心腹的自然要幫忙籌謀,他沉吟道:「邵州有復始樓,又有諸多典籍,若非萬不得已,想必陛下也不會任由大殿下胡來,眼下為時尚早,從長計議也不遲。」
最後,他實在沒忍住,還是問了一句:「郎君何故如此費心?若有親朋好友在那裡,不如早些勸他離開,以免日後受到戰火波及。」
夏侯渝搖搖頭,又笑:「我的確有重要的人在那裡,可她肯定是不願意臨陣脫逃的,所以我能做的,便是設法保她周全,令她能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勸人遠離是非之地本來是最直接安全的做法,夏侯渝卻不肯這麼做,反而繞一大圈,不惜拖夏侯淳入局,這得是多重要得人,才能讓他做這麼多事情,上官和雖然有些好奇,但對方不願意多講,他也不會追問,話題一轉,便道:「這幾日,我還聽說,南平皇帝私下與益陽王接觸,目的不明。」
夏侯渝有點訝異:「益陽王?魏善?南平與魏善的地盤又不接壤,他們便是結盟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