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值班的護士終於來了, 可喬裕卻沒鬆開她的手。
從護士給喬裕的手背消毒開始,紀思璇就開始緊張,一直盯著護士的動作, 被喬裕捏著的那隻手不自覺的握緊,力氣大到喬裕都感覺到疼了。
喬裕轉頭有些無奈的笑著, 有氣無力的開口, 「害怕就不要看了啊,到底是你挨針還是我挨針啊?」
紀思璇的注意力都在那根針上, 明明怕得要命還非要看, 眼睜睜的看著細細的針尖慢慢滑入血管, 猛地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慢慢呼出來。
護士貼完最後一張膠布解開壓脈帶,抬頭看了看兩個反應完全相反的兩個人,挨針的那個反而在安慰旁觀的那個, 真有意思。
紀思璇也只是暈了一小會兒便沒事了, 時間有些晚了,輸液室裡沒什麼人, 他生病了也是安安靜靜的, 不說話,只是垂著眼睛, 輕輕捏著她的手, 不知道在看什麼, 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 紀思璇的心忽然軟的一塌糊塗。
她看了會兒他長而卷的睫毛上下煽動著,開口問,「難受嗎?」
他似乎也沒在出神,很快看向她勉強笑了一下,「還好。」
紀思璇抿了抿唇,「都告訴你不要亂說話了!」
喬裕知道她是指自己下午隨口說起的那句話,她微微皺著眉,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語氣中的嬌嗔,他心裡一暖,「哪裡就那麼準了?不過就是個巧合罷了,如果真的有用的話……」
他後面幾個字本就說的輕,說到一半又忽然頓住,看著她的眼睛再次開口,「我想喝水。」
紀思璇也沒在意他之前在說什麼,伸手去包裡摸錢包,「我去買吧,你在這兒等我。」
等她出了輸液室,喬裕看著門口才輕聲開口,「如果真的那麼準的話,過去的這麼多年裡,我怕是早就說上幾千萬次,我好像很久沒見紀思璇了。」
紀思璇回來的時候,喬裕已經睡著了,只是他似乎睡得不安穩,額頭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
她輕手輕腳的坐下,一低頭便看到喬裕的手。
他的手長得很好看,十指修長骨節分明,當年上學的時候拿筆畫圖就很養眼,後來輕握著鼠標的樣子也好看,就算是現在被插著針管輕輕搭在椅子把手上依舊好看得不像話。
她不知道看了多久,一抬眼就看到他已經醒了,正靜靜的看著她。
四目相對的瞬間,紀思璇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就像當初隔著玻璃第一次見到他。明明已經認識了很久,明明已經分開了很久,明明自己並沒有真的原諒這個男人,可她還是不可抑制的心跳如雷。
喬裕發現自從她回來,他好像還沒有好好的看過她。她的眉眼,她的臉龐,似乎歲月拿她沒有一點辦法,依舊明艷如初,還有那明明不好意思了卻依舊逼著自己和他對視的那份倔強。
他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她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不用說,只是坐在那裡看著他,他就只有繳槍投降這一個選擇了。
他闔了闔眼,腦袋依舊昏昏沉沉的。
「思璇?」
「嗯?」
「你再不去叫護士拔針,我就要回血了。」
紀思璇立刻回神,抬頭看了眼早已空了的輸液瓶,立刻跑了出去。
喬裕渾身乏力,卻忍不住笑起來。
喬裕輸了液並沒有什麼效果,紀思璇邊開車邊看他一眼,「回去有沒有人照顧你啊,要不要叫尹和暢來照顧你,或者我送你回你父母家?」
喬裕抬頭揉著太陽穴,「不用,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紀思璇把喬裕送回去,扶著他進了門,又燒了水倒了一杯放在喬裕面前,「那我先走了?」
喬裕坐在沙發上點頭,「好,我就不送你了,你把車開走吧。」
紀思璇點點頭,走到玄關還是不放心,又折回來,明明不忍心卻依舊端著,東張西望就是不看他,貌似一臉嫌棄的開口,「你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喬裕撐著沙發站起來,「我先去洗澡,你隨便看看吧,電視遙控器在那兒,那邊是書房,不想看電視那裡有書,冰箱裡有飲料。」
紀思璇催著他去洗澡,喬裕很快進了臥室。她一個人在偌大的客廳裡轉了幾圈,經典的黑白色澤為基調,將多彩多姿收斂於簡練之中,大氣中又透著點兒溫馨,果然是喬裕的風格。
很快主臥裡的衛生間裡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紀思璇就站在主臥門口聽著,一直聽到水聲結束。
紀思璇坐在床斜對面的沙發上,像完成任務一樣一眼不眨的盯著喬裕,「你睡吧。」
喬裕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又閉上,很快閉上眼睛,可也就是閉上了十秒鐘他就忍不住睜開,有些無奈,「你看著我,我睡不著。」
紀思璇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盯著他挺彆扭的,很快站起來,「哦,那……我去別的房間看看,你快睡吧,等會兒我回來看你睡著了,我就走了。」
她從廚房晃到書房,從書房晃到客房,一共就那麼大的地方,她晃來晃去又回了書房。
書房的書櫃佔了整整一面牆,上面擺滿了書,紀思璇一排排的掃過,然後把旁邊的梯子搬過來,光著腳爬上去,在最上面一層看到幾本眼熟的書。
她隨手抽出一本,是當年上學時候的專業教材,隨手翻開,扉頁上工工整整的寫著喬裕兩個字,她又往後翻了幾頁,除了喬裕做的筆記之外,還有她故意塗鴉的一些亂七八糟的小漫畫。
她正看著就聽到喬裕的聲音,「思璇,你走了嗎?」
「沒有!」紀思璇應了一聲,從梯子上下來拿著書光著腳跑過來,「你怎麼還沒睡著?」
「可能晚上睡多了,這會兒不太困。」喬裕說完看了一眼她的腳,「天涼了,別光著腳站在地上。」
紀思璇低頭看看,然後又左右找了找,抬頭問,「我的鞋呢?」
喬裕覺得紀思璇有的時候有點笨笨的可愛,很快笑起來,「坐床上吧!」
紀思璇遲疑了下,「我沒洗澡沒換衣服,剛才還在醫院裡待了半天。」
喬裕靠在床頭看了她半晌,忽然把枕頭扔到地上,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那你坐地上吧。」
紀思璇下一秒就坐在了床角,一臉凶悍刁蠻,「憑什麼我要坐地上!我就坐床上!」
喬裕抿著唇笑,紀思璇說完才知道又中計了,繼續惡狠狠的凶他,「你快點睡!我還趕著回家呢!」
喬裕打了個哈欠,「這是我說了就算的嗎,要不你給我唸書聽吧,說不定我聽著聽著就困了,就念這本吧!」
「這本?」紀思璇低頭看了眼封面,「《建築史》?」
喬裕躺到枕頭上,閉上眼睛,「嗯,開始念吧!」
紀思璇撇撇嘴,端著課本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念,「第一章第一節,中國建築之特徵。建築之始……」
紀思璇覺得喬裕就是個變態,別人說不著都是聽音樂聽故事,他睡不著竟然要聽建築史……
喬裕很快開口打斷,「別從第一頁開始念。」
紀思璇不服氣,「這不是第一頁,第一頁是序,我念的是緒論部分!」
喬裕閉著眼睛提要求,「往後翻,隨便找一頁。」
紀思璇一臉不情願,動作極大的翻著書,就差把書撕成兩半,找到中間一頁沒頭沒尾的開始念,「故宮四周繞以高厚城垣,曰紫禁城。城東西約七百六十米,南北約九百九十米……」
喬裕忽然開口,「九百六十米。」
紀思璇仔細看了看,「南北約九百六十米……」
喬裕微微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小聲嘀咕,「怪不得當初報志願會報錯……」
紀思璇把書扔到一邊,深吸了口氣,「不念了!你自己看吧!」
喬裕舉手投降,「好好好,你說多少米就是多少米,念吧。」
紀思璇賭氣般的又改回來,「南北約九百九十米,其南面更伸出長約六百米,寬約一百三十米之前庭……」
紀思璇念了兩頁之後便哈欠連天,這才意識到喬裕的選擇有多麼正確,這麼無聊的書果然是治療失眠的利器。
她翻到下一頁的時候恰好是故宮的全景圖,圖旁邊的空白處,黑白線條簡單的描繪了兩個小人兒,一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
女孩兒旁邊畫了一個對話框,「喬裕,等下雪的時候我們去故宮看雪吧?」
男孩兒回了個,「好的。」
那是紀思璇畫的,明顯是她一個人在自問自答。
她笑了笑,又看到右下角有幾個極小的字。
XXXX年X月X日,今天北京下了很大的雪,我去了故宮看雪,可你卻不在。
筆跡明顯不是上面作畫的人,而且看線條的新舊程度也像是後來補上去的幾個字。
她至今都沒有看過大雪覆蓋後靜謐莊嚴的紫禁城,她也早已忘了這件事,或許是她根本不願記起。
紀思璇安靜了很久,再抬起頭的時候喬裕已經睡著了。
單手壓在腦袋上側躺著,呼吸平緩均勻。手背上一片青紫,隱隱可見針眼。
紀思璇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那張臉,最後只是幫他往上拉了拉薄被,把書放在床角,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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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愉快~辦公室有個魔怔的同事~
中午吃了午飯,他走著走著忽然盯著自己手裡的飲料叫起來,「我怎麼能喝綠茶呢?!我應該喝紅茶啊!」
(估計最近幾個月綠茶的銷量會直線下滑吧)
午飯回去拿著自己種的發財樹問,「這個誰要嗎?」
同事問他,「發財樹你也送人啊?」
「它也不能仗著自己是發財樹就是綠的啊!」
「......」
晚上聚餐點菜......
「要個涼拌黃瓜。」
「不行!黃瓜的是綠的!不要!要個拌西紅柿。」
諸如此類,你們可以想像,一桌子菜一個綠色都沒有嗎?他盯著辣子雞丁滿滿一盆的紅辣椒笑得服務員都要把他轟出去了~
吃了飯出來,問同事借打火機,同事遞給他之後他就哭了,「你為什麼要用綠色的打火機?!」
總之,自從你炒股之後你會發現這個世界上充滿了綠~忽然想到,最近炒股的同學還是不要登晉江了~
又忽然想到股市是在歧視紅綠色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