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陸少容推開車門,下車接電話。

展揚看著黑暗裡路的正前方,淡淡說:「在車裡接。」

陸少容眉毛一挑,展揚的電話也響了。

嘀嘀嘀嘀……展揚也開車門,陸少容冷冷道:「你也在車裡接。」

展揚看了一眼電話號碼,沒有搭理陸少容,下車,砰的一聲關上車門,站在黑暗裡打電話。

「真他媽的雙重標準……」陸少容罵道,歎了口氣,接了無憂的電話。

「我沒法上遊戲了,你們玩吧。」陸少容疲憊道。

無憂那邊傳來節奏明快的音樂,他笑著哼哼:「沒玩!哥剛睡醒,飛魚你那邊是晚上?」

陸少容沒好氣道:「對,正吃完晚飯。」

無憂叮囑道:「早點休息,起床以後準時來守幫。」

陸少容「嗯」了聲,無憂的磁性男子聲線很好聽,他聽上去比陸少容還要年輕,更帶著剛起床的陽光味道,他關了音樂,認真地說:

「天亮了,飛魚,晚安。」

「晚安。」陸少容笑道,掛了電話。

展揚坐回來,發動跑車一路開回家去。

他們一路上再沒有交談半句,到了家,展揚隨手把車鑰匙扔進魚缸裡,進了臥室。

桃花魚被沉入水的車鑰匙驚得分開,躲到假山後,陸少容心裡忽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他進了書房,拿起虹片,對著漆黑的四周靜靜看著。

他掏出手機,想找個朋友,打電話聊聊天,按過一行行的號碼名單,最後打消了這個注意。

陸少容有點想上遊戲,然而斟酌再三,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他聽見展揚出了臥室的聲音。

展揚拉開酒櫃的門,取出威士忌,加冰,倒酒,喝了幾口後拿著杯子,把酒瓶順手放在茶几上。

「展大哥,對不起,我想和你談談。」

陸少容出了書房,迎接他的是空空蕩蕩的客廳,與半瓶開了瓶塞的烈酒。

出去了?陸少容下意識地心想。

陸少容躺在沙發上,等候展揚回來,給無憂發了條短信。

【睡不著。】

無憂很快回了消息:【擦!明天守幫,你居然睡不著!】

陸少容心情好了點,回道:【你結婚了麼?】

無憂回道:【光棍一條,身高一米四九,家貧人醜,小學文化,農村戶口……】

陸少容:【閉了閉了,不是來找你耍貧的。】

無憂的信息:【想女人了?】

陸少容啼笑皆非,無憂的信息又道:【你把手機調成震動,放在褲兜裡。哥給你打電話。】

陸少容回:【擦你大爺!你自己研究出來的方法吧,是吧,自己玩去。小心被手機電死。】

無憂回道:【切!來哥這裡玩,給你介紹美女。】

陸少容嘲道:【你自己先搞定了再說……】

展揚還沒回來,陸少容歎了口氣,隨手取來遙控器,按亮了電視。

他一邊回短信,一邊聽著電視裡傳來的新聞播報:

「通向約克鎮的高速公路上,一名男子酗酒後駕駛機車,與貨櫃車相撞……」

陸少容停了按手機的動作。

「駕車人當場死亡,沿路六輛小型車追尾……」

陸少容把手機放在一旁,麻木地站起來,碰翻了茶几,發出嘩啦聲響,定定看著電視中的車禍場面。

警察正在清理現場,四處都是碎裂的玻璃片,救護車停在一旁,救生人員從貨櫃車底下拖出一具屍體。

陸少容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發黑。

「你哭什麼?」展揚聽到茶几翻倒的聲音,從房間內走出來,蹙眉道。

「……」

陸少容道:「沒、沒什麼,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沒出去?」

展揚看了電視機一眼,明白了。

陸少容思維一片空白,茫然地從他身旁走過去,竭力假裝出什麼事也沒發生。

展揚驀然握著陸少容的手臂,把他拖了回來。

「我沒有看錯吧,你在哭?!」展揚狡猾地笑道,他把陸少容按在牆上,唇間散發出濃烈的威士忌氣味。

陸少容連著受了兩次刺激,險些暈過去,此時只覺頭疼難忍,全身脫力,不再掙扎,任由展揚壓著,小聲道:「我以為你喝醉酒,出去飆車。」

展揚喝得眼睛有點發直,脖頸下泛起一層紅色:「我在陽台喝酒。」

陸少容鬆了口氣,忍著鼻前的酸,說:「沒事就好,展大哥,我想……和你談談。」

「談什麼?」展揚像隻狗似的在陸少容脖頸間廝磨,陸少容許久沒與人這般親近過。

展揚低聲道:「談洗盤子的事?談你爸的訂單?」

陸少容微笑道:「對,我沒有別的意思。」

他主動伸出手,摟著展揚的脖頸,吻上了他的唇。

展揚熾熱且貪婪地吻著他,幾乎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到了這個吻上,他被緊緊地按著,無法掙扎,展揚狂野的親吻有種不容抗拒的支配感,不容抗拒,不容掙扎。

哪怕陸少容有一丁點動作,展揚便懲罰般地把他抱得更緊,吻得更狠。

直至彼此幾近窒息地分開,陸少容急促地喘息,展揚側過頭,目光茫然地看著別處,繼而與陸少容對視,伸手順便幫他拉好棉襯衣的領子。

「我很久沒有親熱過了。」展揚說。

陸少容笑了笑,展揚又道:「護照的事,是我不好。」

陸少容道:「我不會真的去洗盤子。」

展揚笑了起來,說:「少容,現在接近冬天,我覺得……找工作並不是一個恰當的時機,等到明年夏天,我托朋友幫你問,看看有沒有泳池缺救生員……最好不要室內泳池以及健身房裡的,那些地方通常……」

陸少容接口道:「有的很亂。」

展揚點了點頭,說:「這邊比較開放,我不希望你去同性戀人群多的地方工作。」

展揚又說:「我有動過和你爸爸合作的念頭,過段時間,我會給他打電話。」

展揚的手探到陸少容背後,抱著他的腰,陸少容沉迷於這示愛般的舉動,他低聲道:「謝謝你。」

展揚與陸少容默契地再次接了個吻,這次一觸即離,彼此看著對方的漆黑眼睛。

「我們做吧。」展揚小聲道。

陸少容道:「好的。」

展揚吸了口氣,用微小的揉鼻子的動作來掩蓋他的緊張,指了指浴室,說:「去洗個澡。」

陸少容站在沐浴的花灑下,熱水把他從頭澆到腳,他年輕的身體裡積聚了難以抑制的躁動。

他與男友分手前的最後三個月裡,幾乎沒有再做過,渴望在這一夜被點燃,令他難耐,他只想與他互相緊緊抱著。

陸少容濕淋淋地從浴室裡走出來,用浴巾半捂著,發現酣醉的展揚又攤在床上,已經睡著了。

陸少容啼笑皆非,沒了躁動,只得給展揚蓋好被子。

展揚的呼吸節奏均勻,沒有絲毫裝睡的跡象,他確實很累。

陸少容摸到客廳,從魚缸裡撈出展揚的車鑰匙,兩隻桃花魚圍過來,朝他的指尖親了親。

他收拾好鑰匙,回到房間疲憊地睡下。

大桃花魚帶著小的悠閒擺尾,游來游去,少容的手機還在茶几上微微震動,屏幕煥著淺藍色的光。

上面有他發了一半,還未發出去的消息:【我想回家。】

無憂的短信來了六七條,無一例外地俱是【睡了?】【睡著了?】一類的詢問,過了許久,手機上的光也暗淡下去。

翌日清晨,陸少容睜開雙眼時,發現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展揚沒有等他吃早飯就走了,這與平時不同——離他有規律的上班時間還有一小時。

或許是因為昨晚的吻仍令他有點尷尬,展揚選擇了提前去上班,陸少容心裡好笑,吃得很飽,戴上虹片進了遊戲。

「我擦!老三你終於來了!看看哥下午偷回來的這隻豬……」

陸少容剛上遊戲就大呼頭痛,無憂居然守在他昨天下線的地方,迫不及待找他獻寶。

「這都啥玩意?不幫戰麼?還多長時間……」

少容被無憂拖拖拉拉地拽到一處隱蔽地方,無憂得意地說:「下午老大讓我帶他去永安當買材料,找景天能打折……老大做機關,哥就在一旁轉悠,見到角落裡有隻豬……」

無憂把他順手牽羊的刺客本性發揮得淋漓盡致,取出個銅瓶,說:「這是做師門任務隨機得的好寶貝,專抓帶毒的怪,煉□□毒粉用,叫『百毒修羅瓶』。」

陸少容欽佩地點了點頭。

無憂把銅瓶一抖,掉出來一隻淺藍色,圓滾滾的東西。

陸少容瞬間五雷轟頂。

只見那只「豬」長著兩對透明蝴蝶翅膀,腦袋上伸出根觸鬚,圓頭圓腦,沒脖子,手短腳短,柔軟無毛,一出瓶就摔了個五體投地。繼而猛甩腦袋,撲扇翅膀,飛了起來。

陸少容怔怔道:「你抓到它的時候,它手裡抱著個球麼?」

無憂茫然道:「沒有,怎麼了?它叫阿布。」

那只藍豬翅膀狂撲,迎風飆淚,正要逃跑,卻被無憂一把揪著觸鬚抓了回來。

無憂一邊提著那小藍豬的觸鬚,一邊揍它,以免它再次逃跑。

無憂痞兮兮道:「送你玩吧,老三。」

陸少容道:「你知道它……叫什麼名字麼。」

「??」無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把檢視面板打開,說:「我聽它叫阿布,就叫他阿布了。」

陸少容欲哭無淚道:「它叫個屁的阿布!你再認真看看?」

無憂道:「系統沒說,『不明生物』,0級,帶毒,雄性,不能改名。」

陸少容道:「你玩過仙劍嗎?你知道它媽是誰麼……」

無憂道:「誰?」

陸少容道:「花楹。」

無憂:「……」

陸少容在幫派頻道裡慘叫道:「老大——!完蛋了!無憂把花楹的兒子拐來了,還打了一頓!我們一定會先被五毒獸和唐雪見挖祖墳的!」

《飄洋過海中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