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下午三點,涉外婚姻辦事處門口,展揚非常非常不滿意。

第一:政府機關沒有VIP服務,再有錢的人也得排隊。

第二:排隊的時候,陸少容又出蛾子了。

「你到底想怎樣?」展揚摘下墨鏡,略微低頭,看著陸少容的雙眼,期望從他漆黑的瞳孔中看出點什麼來。

陸少容絲毫不為所動:「先公證。」

展揚完全想不到合適的語言來形容此時的心情:

「陸少容!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陸少容堅持道:「這不是對你也好麼?財產公證清楚,以後萬一離婚,你的錢才不用分我一半,那是你……」

展揚道:「還沒結婚就在考慮離婚的事,你到底在想什麼?國內夫妻不都是這樣的麼?我父母結婚沒有公證……我信任你,所以才不打算這樣做,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說很愚蠢!」

陸少容道:「我在一個月前還不認識你,在那之前,你賺的錢屬於你自己和你爸媽,但是從今天起,我有信心,我也是男人,展大哥,我不是女生。」

「我也可以賺錢,養家,雖然不多,但起碼我會努力!」

周圍俱是一臉幸福的小情侶,正排隊等候,並饒有興趣地旁聽兩名中國同性戀夫妻在隊伍中吵架。

展揚道:「算了!不結了!」

展揚轉身就走,陸少容拉著展揚的手,認真道:「要結,也要公證,咱媽等著呢。」

展揚無可奈何地轉身,作了個惡狠狠的動作,說:「你覺得我防著你?」

陸少容撓了撓頭,說:「我在遊戲也賺了不少,是我要防著你,可以不?」

展揚愣住了,問:「你賺了多少?」

陸少容道:「八千塊。」

展揚:「……」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展揚怒目以對,帶著陸少容走過大廳,進了一旁的律師處。展揚坐在扶手椅上,像只鬥敗的公雞。

陸少容善意地打招呼:「您好。」又朝展揚道:「找她是麼?」

律師是名美貌的淑女,她推了推眼鏡,報以溫柔的微笑,展揚話也不說,開始打電話,吩咐助理取來各種證明、材料。

陸少容道:「我們要辦理婚前財產公證……」

女律師理解地說:「砍瓜球雷生……」

陸少容點頭道:「同雷生。」

女律師道:「展?」

展揚道:「公證公證……」

女律師笑得花枝亂顫,在櫃子下翻出幾份文件,陸少容道:「你什麼意思?」

展揚反唇相譏道:「我的財產要和我公證我其餘的財產,你不覺得這很滑稽麼?」

陸少容怒道:「誰是你的財產了!?」

展揚道:「快點!時間緊迫!」

女律師拿出兩份文件,讓陸少容與展揚填寫,笑問:「展,終於打算結婚了?」

展揚生硬地答道:「是的,請不要翻我老底,莉莉絲。」

陸少容問道:「你們認識?」

女律師解釋道:「展揚是我的學長。」陸少容點了點頭,展揚滿不在乎地說:「你知道中國人的家庭都催著結婚……要不是父母管得實在太多,我實在沒有什麼興趣……」

陸少容填表的時候微微一頓,心裡忽然有點不是滋味。

陸少容很想把筆一摔,將表格扔進垃圾桶,他轉頭看著展揚,卻發現展揚一直看著埋頭填表的他。

他們對視了短短一秒,展揚略有點尷尬地轉過頭。

那一瞬間,陸少容從展揚的眼中發現了一種奇妙的感覺,那是愛情?那是他不擅表達的寵溺感,抑或是難以言喻的獨佔欲?

他還未來得及仔細咀嚼,展揚便悻悻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和我結婚?」

陸少容答道:「我是男人。」

展揚嗤之以鼻,隨口說了幾句法語,不知道是在嘲笑陸少容,還是在嘲笑自己。

助理鄭士元帶來了一個厚厚的文件夾,女律師逐一翻閱,陸少容掏出他的金卡,說:「我的財產都在這裡面,有三十萬美元是展揚的,其他才是我的。」

女律師接過卡在讀卡器上一劃,陸少容隨手按了密碼,展揚道:「三十萬美元作為中國式婚姻的聘禮……」

陸少容說:「什麼時候又有這回事的……」

展揚道:「不要囉嗦。」

女律師笑個不停,道:「您的財產總計三十萬零九百美元,是這樣麼?」

陸少容想了想,只好點頭,對展揚說:「萬一以後公司破……嗯,危機,這筆錢還給你,作為周轉……」

展揚咆哮道:「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展揚的助理想笑又不敢笑,忍得痛苦無比。

女律師將文件交予陸少容查閱,陸少容也看不太懂房契等各種證書,律師逐一登記後,雙方在文件上簽字,加蓋公證章。

展揚接過那兩張文件,把陸少容扔在座位上,前去排隊,助理忙跟在其後,陸少容忽朝那女律師笑著說:「我覺得他也愛我。」

莉莉絲報以甜蜜的一笑:「我也覺得,祝你們幸福。」說畢作了個「請」的手勢。

陸少容點了點頭,追上展揚。

「過段時間,會有人來家裡調查我們的實際關係……」展揚遞出陸少容的護照與自己的身份證:「現在還不能馬上結婚,但會初步確認婚姻關係,先幫你改姓。」

陸少容第一次結婚,茫然地點了點頭,窗口後發來一張印花紙,二人在上面簽了名,掃瞄瞳孔,打印條形碼,加蓋公章。

一式兩份,陸少容的那份貼在護照後,展揚的則自己接過。

展揚又說:「要等批准後,你才能領到正式綠卡。」

他們讓出窗口前的位置,陸少容道:「我去付手續費。」他主動去另一個窗口前刷卡。

鄭士元笑著說:「恭喜老闆。」

展揚把那張紙折好,收進上衣口袋裡,朝周圍看了看,竭力掩飾自己微微上翹的嘴角,得意地說:

「也沒什麼……沒什麼值得恭喜的。」

一小時後。

展揚在電話中吼道:「陸少容!我現在後悔和你結婚了!」

陸少容耳朵上夾著電話,求饒道:「對不起!馬上就好!」

展揚又道:「你收拾幾件衣服到底要收拾到什麼時候!再不下來我就要走了!」

陸少容笑道:「那……你自己去度蜜月吧……」

展揚深吸一口氣,陸少容迅速掛掉電話,把遊戲虹片收拾好,背著個旅行袋,笑著下了停車場。

展揚發動紅色跑車,朝機場馳去。

陸少容道:「我們上哪去玩?要坐飛機嗎?」

展揚懶得搭理他,陸少容下車,一路跟著進了機場,又問:「你公司的事情都忙完了?離開幾天?」

展揚看了一眼旅行袋中的遊戲虹片,揶揄道:「不過是換個地方玩遊戲,何必在乎去哪呢?」

陸少容道:「對啊,不如我們回香港……」

展揚道:「回香港做什麼,不去,你爸又有什麼聖旨要傳達了嗎?」

陸少容像是被踩了尾巴,不悅道:「你可以不要提起我爸麼?」

新婚夫夫卡在海關的VIP安檢口,後面有人咳了一聲,展揚只得先過安檢,站在另一頭等陸少容過來繼續吵。

陸少容過了安檢,朝遞給他包的警察禮貌地說:「謝謝。」

警察看了一眼他的護照,上面貼有他們的結婚證明,他溫和地笑道:「祝您旅途愉快,展夫人。」

展揚聽到「展夫人」這個稱呼,忘了要吵什麼,想了想,上前接過包,攬著陸少容的肩,小倆口走進候機室。

頭等艙裡,一個馬來西亞女人帶著兩個小孩,唧唧呱呱說著外星文,展揚剛上飛機就被吵得頭昏腦脹,想把那一家三口踹下機去。

那馬來西亞女人聽不懂英文,卻聽得懂廣東話,正在大聲問空姐莫名其妙的問題,展揚放好包,陸少容便側過身,朝她解釋道:「六點半才起飛……」

馬來西亞女人BLABLA說了一大堆,陸少容道:「對——飛馬爾代夫,有中轉站,中轉的時候,頭等艙乘客可以不下飛機。」

女人這才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展揚打開報紙,不耐煩道:「別理他們了。」

陸少容指了指行李架,說:「這上面放著氧氣罩。」

那女人好奇地嘰裡呱啦,展揚把報紙一摔:「你給她說這些做什麼?!」

陸少容道:「這是安全守則,一定要知道……女士,空姐說如果需要吸氧,大人先戴上氧氣罩,再給您的孩子戴……」

展揚傾過身說:「您有兩個孩子,所以現在請先決定更愛哪一個。」

展揚幾乎是提著陸少容的衣領,把他抓到靠窗位按下去,自己坐在陸少容與過道另一側的馬來西亞女人中間,攔住了他們的對話。

飛機起飛,世界終於安靜了。

片刻後,過道另一側,兩個小孩開始哇哇大哭。

展揚:「……」

陸少容笑得倒在位置上,片刻後飛行逐漸平穩,他躬身從旅行袋裡掏出一本書,遞給展揚。

展揚道:「你收拾半天,就帶了幾本蠟筆小新?」

陸少容笑道:「這不是你的睡前讀物麼?」

展揚不置可否,架著腳翻起書,陸少容百無聊賴地朝對面小孩子吹口哨,逗了一會,馬來西亞女人說了句話。

陸少容答道:「對,夫妻。」

對方點了點頭,陸少容扒在展揚肩頭,與他一起看那本蠟筆小新。

展揚翻書時面無表情,陸少容滿頭黑線,這也太不給面子了嗎,明明這麼搞笑的書。

陸少容:「哈哈哈哈……」

陸少容:「哈哈哈……」

展揚看了陸少容一眼。

陸少容訕訕道:「你不覺得很好笑麼?」

展揚嘴角抽搐:「有這麼好笑?」

陸少容同情地說:「你平時工作壓力一定很大……」

「我謝謝你了……」展揚眉毛一挑。

「……以後如果有什麼不高興的,我希望我能幫上你的忙,起碼和你一起承擔。」

陸少容認真地說完這句話,幫展揚翻過一頁,又開始繼續笑:

「哈哈哈!!」

展揚語氣變得溫和,答:「謝謝,媳婦。」

空姐推來豐盛的晚飯,飯後陸少容靠在窗旁,靜靜看著漆黑的夜晚,機翼燈一閃一閃,映在他的雙眸中,又映在玻璃窗的反光上。

展揚在閱讀燈下看蠟筆小新,射燈柔和的黃光投向他的頭髮,被三萬英尺高空中,那綿長的夜碾成無數細小的粉末,落於他的睫毛末端。

他東方人的英俊面容帶著成熟男性的魅力,雖不似陸少容般朝氣盎然,五官卻帶著英氣與自信。

他看到野原新之助的濃眉毛,突然發現小新與陸少容有異曲同工之妙,不禁笑了起來,望向陸少容時,發現他倚在窗邊睡著了。

展揚按鈴,喚來空姐,小聲要了一條毛毯,繼而拉開座位扶手,令他與陸少容相鄰的兩張椅子成為一張長沙發,接著小心地抱著陸少容的肩,令他傾過來,靠在自己懷裡。

展揚把毛毯蓋在陸少容身上,彼此依偎著,修長的手指在少容身上漫不經心地輕拍,繼續看他的漫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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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瓜球雷生——恭喜是也

同雷生——同喜是也(少容式英文)

嗯- -+下週二會開V

開V前會算好

把多餘的存稿都貼上來

大概有兩三萬字

《飄洋過海中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