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天氣漸漸涼了, 大學生活已經沒有剛開始那會那麼不適應, 遙遠開始覺得上大學還是挺好玩的, 可以到隔壁宿舍去天南地北地閒聊, 也可以去找廣東的學生打鋤大地,整個班上的同學都認識全了, 學姐們常常逗他玩, 把他和游澤洋配對開玩笑, 說他倆膩歪是一對, 遙遠聽了只笑笑。

他的朋友圈子漸漸擴大, 和什麼人都能聊幾句,會畫畫開玩笑逗女生們笑,也會幫同學參謀感情問題,建議他們送什麼禮物,去別人宿舍玩的時候會帶點零食和飲料過去吃,大家都很喜歡他。

大學跟高中天差地別,各有各的夜生活,簡直就是眾生百態。

晚上放學後有的人去上自習,好幾個寢室裡連上局域網在打星際和帝國, 有人開著功放在宿舍裡把搖滾放得山響,斜對面寢室在打牌賭錢,一張牌一毛錢。遙遠去賭了幾把, 出入太小, 贏起來沒意思, 來來去去一晚上頂多也就是幾十塊錢的事, 沒上百不刺激,便不怎麼參與了。

「趙遙遠。」張鈞笑道:「你玩傳奇麼?」

遙遠想起以前齊輝宇叫他一起玩的傳奇,說:「好啊。」

張鈞道:「我這個月生活費花完了,你借我錢買張點卡,我帶你玩。」

遙遠就知道是這樣,上次借的兩百還沒還,他不想再給張鈞白吃白喝了,從前請客他請得舒暢,畢竟張震齊輝宇等人都很喜歡他,能由衷地感覺到彼此的友情,請客沒白請。

但大學裡就總覺得沒這麼多友情的成分在裡面,張鈞他們最開始的清高與風骨逐漸沒了,會找他借錢,也會吃他的東西,遙遠這人心眼本來就不大。你吃我的喝我的可以,只要你把我當朋友,請吃多少我都樂意,自己有一口吃的朋友就不會餓著。像游澤洋那樣也常找遙遠蹭飯吃,但有什麼好事也會主動來叫他,還介紹自己老家的女朋友給他認識加□□好友什麼的。

但像張鈞於海航這種就不一樣了,遙遠不想給他買點卡,說:「我自己先試試吧,不行再叫你。」

張鈞說:「我的號賣你要麼?值好幾千呢,玩三年了。」

遙遠一聽這話更慶幸自己沒掏腰包了,別人根本就把他當水魚,說:「不用,我先從零級開始學玩。」

張鈞見坑不到錢,索性大方地說:「我的號借你玩吧,被欺負了可以殺回去。」

遙遠嗯嗯答話,下了傳奇客戶端,□□上找齊輝宇。

齊輝宇平時□□經常掛著,但對遙遠也有點愛理不理的,遙遠也不主動找他,萬一待會齊輝宇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就不好了。

齊輝宇在香港上學相當忙,課程和內地幾乎是不可比的,一學期拿三個C就收拾背包滾蛋,不敢掉以輕心。

遙遠一找他,齊輝宇就把號給了他讓他先自己玩,告訴他:【你上線別人問的話,你就說是我老婆就行了,過段時間等忙完考試我再來陪你。】

張鈞看到齊輝宇的號四十二級,登時嚇了一跳,滿臉羨慕之情,遙遠又有東西可以炫耀了,於是就從之前的張鈞帶遙遠,變成遙遠帶張鈞玩。

張鈞下去買了兩張點卡,主動拿一張給遙遠,讓遙遠操作齊輝宇的號帶他升級。於是遙遠就用齊輝宇的號帶著自己的小號與張鈞到洞裡去殺怪玩。

一玩起傳奇來遙遠馬上就陷進去了,沙城主,PK,練級,殺人,爆裝備,刷錢,各種金幣,神裝滿天飛。遙遠先玩了一段時間齊輝宇的號,摸索清楚以後便開始玩自己的小號,他從小學就開始浸淫遊戲,一上手熟知各種操作,登時玩得風生水起,生性大方,拿齊輝宇的金幣去散財——反正齊輝宇說了隨便他花的。

遙遠問過幾次齊輝宇他的號怎麼來的,以前高中也沒見他沉迷遊戲啊,齊輝宇答道是當人妖騙來的。這個號原本是齊輝宇人妖號的老公,結果發現他是男的受了重大打擊,連號也送他,再也不上遊戲了。

遙遠徹底無語,開著那個號碾壓來碾壓去,有不少是齊輝宇的好朋友,平時都很照顧他,又在遊戲裡認識了不少人,越玩越沉迷,連課也不去上,每天買於海航的泡麵吃,呆在寢室裡。

「高數幫我點個名吧,小呆……」遙遠疲勞地說:「我不想去了。」

眼鏡小呆說:「玩遊戲有這麼好玩麼?連課也不想去上了。現在才七點啊。」

遙遠道:「那我再睡會兒……」

再睡醒的時候已經八點半了,遲到半小時,不到永遠比遲到好,算了,不去了。遙遠把被窩一卷繼續睡。

睡到中午1點,譚睿康來短信:【弟,吃了嗎?】

遙遠爬起來拿於海航的泡麵,放兩塊錢在他桌子上,瞥了一眼箱子上的「香菇燉雞面」等標籤,回了個短信:【吃了,香菇燉雞,紅燒牛肉,鮮蝦紫菜。】

譚睿康:【你們食堂改菜單了?下次帶哥去嘗嘗,作業做了麼?】

遙遠:【對啊,你中午吃的什麼?沒做,很多不會的。】

譚睿康:【哪些不會?我週五過來教你。】

遙遠:【我先問問人吧,週六日約了朋友有事。】

譚睿康沒回短信了,遙遠確實約了朋友,是遊戲裡的朋友。

秋去冬來,遙遠每次都告訴自己,明天一定要去上課了,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大學上課怎麼就這麼痛苦呢?還要提前去佔位置?!遙遠每次去都發現一堆書擺在桌上,拿去扔了又不好,要自己也提前去佔位置又不想動,好不容易去上一次高數,坐在最後一排,前面全是談情說愛的,集中不了精神。

好不容易有天佔到前排了,精神好了,對著滿黑板的天書,還完全聽不懂。

游澤洋也被帶著玩傳奇了,開了個小號跟在遙遠屁股後轉,把小號藏在岩石縫裡等遙遠打怪練級給他賺經驗,來寢室裡坐在旁邊看他用筆記本殺怪,說:「哎沒事,等快考試了複習一下就行,大家都這樣的。小心小心!有人殺你了!」

「是麼?」遙遠隨便幾個符扔過去,刷上毒,拖著一個戰士耍猴般地轉,把他耗死了,說:「你確定?」

游澤洋:「哇你操作太好了!我相當確定!」

於是遙遠安了心,和游澤洋約好,期末考前一個月就開始戒遊戲,去上晚自習,心安理得的不去上課了。

譚睿康的FLASH還每半小時跳出來一次,開始的時候還很有趣,到最後連游澤洋都看煩了,佔了整個屏幕,練級的時候擋著超級容易死,搞得遙遠非常抓狂,又無從破解,想找計算機系的高人把這個FLASH每半小時跳一次的週期改一改,或者暫時屏蔽掉。

奈何高人表示天外有天,人上有人,遙遠家神仙哥哥寫的程序開機自啟動,連計算機系大三的學長都搞不掉,要改程序只能全部卸載,卸載掉的話遙遠又心疼,而改週期就要找密碼,密碼十六位數,暴力破解要一千四百三十多年時間。

遙遠只得痛並快樂著,每半小時被譚睿康的FLASH刺激一次關於學習的事,提醒他再玩下去就死定了,然後遙遠關掉程序,繼續玩他的傳奇。

十二月,天冷了,這下遙遠早上更爬不起來了。

譚睿康還是一天三次發短信,問吃午飯吃晚飯,道聲晚安。

遙遠從開始的每條短信必回,漸漸變成少回,又變成只回晚飯和晚安。這實在沒辦法,遙遠習慣夜間活動,因為半夜玩的人少,不怕搶怪,可以盡情練級。早上到中午都在睡覺,一直睡到午後,譚睿康發短信來他根本起不了床,晚上十一點約齊人以後開始練級,順便回譚睿康的一條短信,告訴他晚安。

遙遠被遊戲轉移了注意力,沒有再像之前那種既愛又求之不得的苦澀感,只有半夜或者凌晨六點睡覺時,翻出手機,看到譚睿康的消息,仍忍不住一陣心酸。心想我墮落了。

他不想和譚睿康再說什麼,畢竟他們沒出路,保持點距離吧,愛不起,各做各的也不失為解決方法,說不定沉迷遊戲能把對他的感情忘了呢。

冬天漸漸冷了下來,傳奇裡的聖誕節活動獎勵很豐厚,遙遠下午四點爬起來,刷牙洗臉,第一件事就是開機準備上線玩活動。

玩著玩著,耳朵被一隻手揪了揪。

遙遠馬上意識到不妙,轉頭時見譚睿康穿著毛衣牛仔褲,圍著圍巾,頭髮剪得很短很精神,問:「怎麼不接電話?今天沒課?」

遙遠:「……」

「我手機調成震動了。」遙遠起身去拿手機,發現上面十幾個未接電話,全是譚睿康打的,說:「你怎麼來了?」

「陪你過聖誕節啊。」譚睿康笑道:「你在玩什麼?我看看。」

譚睿康不會打傳奇,點了幾下就死了,問:「怎麼變灰了?」

遙遠:「……」

遙遠心道完蛋了,被殺了一回肯定爆出不少裝備,但又不能生譚睿康的氣,更不敢說遊戲很重要,只得說:「沒……沒事,我把它關了吧。」

譚睿康拿出一個紙袋,裡面是班尼路的圍巾和毛衣,笑道:「哥給你買的,穿上看看。」

那個款式和遙遠的一模一樣,只是顏色略有區別,譚睿康的是深黑,遙遠的是深藍,兩條圍巾都是白色的,圍上去之後感覺很溫暖,遙遠看看鏡子裡的自己,又看大男生般的譚睿康,忽然間就有種衝動,想緊緊抱著他,埋在他的脖頸,或者摟著他讓他低頭吻自己。

然而想想也只能是想想,遙遠換好衣服,兩人就像情侶裝,出去吃飯。

「晚上怎麼過?」譚睿康問。

「不知道。」遙遠問:「你沒想好嗎?我也不知道去哪兒。」

譚睿康說:「你舍友們呢?」

遙遠道:「那個戴眼鏡的去上選修課了,張鈞和學姐出去開房了吧,於海航不知道去哪,沒說。」

譚睿康笑道:「你今天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嗎?哥可是翹了一下午課過來陪你呢。」

遙遠心想翹課很嚴重麼?估計也只有譚睿康才會覺得很嚴重……他越看譚睿康就越不舒服,一到冬天人就怕冷,想找個人來溫暖自己,遙遠每天沉迷在遊戲中時意氣風發,然而當他關上電腦,回到現實後時,又有種說不出的孤獨。

更要命的是,這種孤獨無處排解,連說也不能說。

要不還是讓譚睿康早點回去,自己也回去玩遊戲把,起碼玩聖誕節活動也能快樂點。

「小遠。」譚睿康迷茫地問:「你不高興嗎?」

遙遠笑道:「沒有。」

譚睿康微微蹙眉,注視著他的雙眼,神態很認真,眼神中的意味也很複雜。

遙遠回憶起從前,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譚睿康在他面前露出這樣的表情。他們在一起已經接近五年了,五年,足夠許多人從戀愛到談婚論嫁,熱戀消逝,繼而成為彼此的親人。他們一開始便是親情,然而因為遙遠自己,這段感情越來越疏,他卻又毫無辦法。

「你不高興。」譚睿康說:「我知道的。你心裡只要有什麼不舒服的,我都知道。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高興,可以告訴我嗎?」

遙遠搖了搖頭,譚睿康道:「有什麼別放在心裡,你告訴我,我們一起解決,是姑丈的事?」

遙遠擺手,譚睿康又道:「戀愛了?」

遙遠撲的一聲笑了起來,說:「不是,現在高興了,吃飯去吧。」

譚睿康有點搞不懂遙遠了,平安夜裡,路上幾乎都是一對一對的情侶,遙遠和譚睿康也像一對。

他們在大學城外的麥當勞裡坐下,譚睿康說:「我去排隊買吃的,你想想看待會去做什麼。」

遙遠嗯了聲,心不在焉地在桌面轉譚睿康的手機玩,從初三開始,他們的手機就沒換過。高中時趙國剛給遙遠和譚睿康一人買過一部很貴的V70,但遙遠嫌不能發中文短信,就不要了。譚睿康也沒敢要,兩人都還是在用松下。

他們所有的東西看上去都是情侶的,情侶衣服,一模一樣的手機,情侶卡號,遙遠拿起手機,看譚睿康的短消息,想給他編個鈴聲。

他順便點開了譚睿康的信息郵箱,裡面存著的都是遙遠的短信:吃了,紅燒肉,豆角,蒸排骨,魚湯;吃了,哥你呢?;吃了,香菇燉雞……

幾十條跟菜譜一樣的短信存在譚睿康的手機裡,還有想你了,想你了,哥我想你了,我想你了,哥……翻來覆去的幾十條,間隔著那些菜譜。

最後一條「哥,我想你了」的短信,是在一個月前,遙遠開始玩傳奇的那會。

那一瞬間,壓抑許久的情感又全部爆發出來,猶如山洪崩毀,驚天動地,剎那間淹沒了遙遠的所有理智。

他竭力以手掌搓揉自己的額頭,眉眼,理順氣息,籍這個動作來把酸楚的心情壓下去。

手機響了,短消息。

遙遠按開看了一眼,發信人是「顧小婷」,內容是:

【譚睿康!!你以為我聖誕節幹嘛一個人啊!!老娘是想給你和她製造機會的!!閨蜜都送你了你還不要!!你這個死馬騮!那麼喜歡找你弟!怎麼不和你弟談戀愛啊!自己玩兒蛋去吧你們!!!】

遙遠:「……」

譚睿康談戀愛了?!遙遠有點不敢相信,卻覺得意料之中,不,不是談戀愛,她說「製造機會」,應該就是還沒好上,是這個叫顧小婷的人介紹的麼?遙遠明白了,譚睿康沒和別人在一起,不喜歡她。

遙遠不敢多說,把那條短信刪了,沉默片刻,譚睿康端著盤子過來,說:「想好了麼?」

遙遠說:「我開學的時候加入了一個電影協會,咱們待會去看電影吧,免費的。」

譚睿康笑道:「好,你看的電影總是很有品味。」

吃過飯後,他們進了電影協會租的禮堂,進去時已經開播了,是張國榮與梁朝偉演的春光乍洩。譚睿康買了飲料過來,說:「演的什麼?」

遙遠:「不……不知道,還沒看過,張國榮的。」遙遠看過春光乍洩,一坐下就心驚膽戰,心想這電影協會真重口,幸好片頭開始時的限制級畫面過了,不然譚睿康不知道會不會吐前排的一頭。

不對……中國內地版應該都全剪掉的,希望他別對後面兩個男人抱在一起跳舞的內容太反感。

譚睿康道:「張國榮的嗎,不會又是同性戀吧。他怎麼這麼喜歡演同性戀。」

遙遠:「看麼?」

螢幕上,梁朝偉一身黑風衣,帥得無以倫比,站在酒吧外面當門童。

「算了,看。」譚睿康道:「梁朝偉,姑丈也挺喜歡他的片子。」

遙遠:「他是直男。」

譚睿康:「直男是什麼?」

遙遠道:「他不是同性戀,不,我是說,他人不是同性戀,但在這個片子裡演的是個同性戀。」

譚睿康說:「好好的怎麼演這種片子,張國榮也是的,長得這麼好看不演正經的……」

遙遠說:「張國榮自己就是同性戀。」

譚睿康:「!!!」

「張國榮是同性戀?」譚睿康十分驚訝。

遙遠道:「對啊,你才知道?他的男朋友姓唐。」

譚睿康頗有點「這不是我認識的世界」的表情,說:「難怪他總喜歡演這種片子,還看麼?」

「看吧。」遙遠的嘴唇有點發抖,他朝譚睿康說:「都進來了,不看能去哪兒。」

譚睿康擰著眉頭,遙遠不自在地調整了姿勢,左腳踝擱在右膝上,大螢幕光影變幻,遙遠不時看譚睿康的臉色,畫面上的張國榮與梁朝偉穿著人字拖,在廚房裡跳舞,彷彿寄托了遙遠自己的某種情感。

禮堂裡幾乎全是小情侶,只有他和譚睿康是兩個男生來看電影的。遙遠的心裡既惆悵又甜蜜,偷偷看譚睿康時,暗自揣測他心底在想什麼。

他會被黎耀輝與何寶榮的愛情打動麼?遙遠在心底祈求他能接受這樣的感情,但就算接受了又能怎麼樣呢?除掉同性不說,他們還是表兄弟……遙遠又陷入了一個死循環裡,歎了口氣。

他想依偎著譚睿康,他不想再忍了,每次和他在一起時,那瘋狂的愛就在不斷地堆積,猶如電影裡瀑布的水,令他總想做出逾越理智的事情來。

遙遠再躺下去點,倚在譚睿康的肩上,枕著他的肩膀看電影。

黑暗的影院中,螢幕上發出蒼白的光,那是遙遠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他不敢再多要求什麼,如果這電影永遠不散場,那麼他就可以在譚睿康肩上倚著一輩子。

但電影始終是要結束的。梁朝偉在世界盡頭的燈塔前錄了一段風聲,寄給張震時,張震安靜地聽著。

「是他的哭聲嗎。」譚睿康側過頭小聲問遙遠。

「對。」遙遠低聲說:「你明白他們的心情麼?」

譚睿康說:「懂一點,但是張國榮為什麼好不容易找到愛人了,還要去找別的人……那個?我不懂這種心情。」

遙遠說:「我也不懂,我如果是他,我絕對不會這麼做。好不容易找到個愛的人,過得那麼幸福,怎麼會做這種事呢?有人這麼愛他,哪怕只能兩情相悅一天,死了也是值得的。」

「是啊。」譚睿康出神地看著大螢幕,喃喃道。

「他們不停地爭吵。」遙遠又道:「你看,房東也吵架,王家衛可能是想表達,愛情充滿了爭吵,大家越是相愛,就越喜歡互相傷害,最後過得都很不開心。」

瀑布的映像傾洩下來,劇終,音樂徐徐響起,那段中提琴合奏的探戈隨著水流聲形成一段優美的曲子,演員表倒映在遙遠的眼中,他看得出了神。

譚睿康伸了個懶腰,把遙遠的腦袋扶好,打了個呵欠,說:「走吧。」

遙遠把他送到車站,譚睿康道:「好好複習,別老玩遊戲,快考試了。」

遙遠道:「知道了,囉嗦。」

譚睿康笑道:「你心情又好點了?」

遙遠嗯了聲,買了瓶熱牛奶給他,譚睿康晃了晃牛奶,說:「牛奶仔,祝你聖誕快樂。」

「你也是。」遙遠笑道。

譚睿康上了車,遙遠發了一會呆,目送巴士離去,轉身回宿舍時,譚睿康的短信來了。

【弟,你感覺像是長大了。】

遙遠坐在平安夜的長椅上,注視著他的手機。

譚睿康:【你有很多話,也不想和哥說了,到底怎麼了。】

遙遠回了條短信:【我喜歡上一個人,但我不敢說。】

譚睿康:【這是好事,你談戀愛了?告訴她。喜歡上誰了?】

遙遠:【你。】

譚睿康:【哈哈哈。】

譚睿康:【我明白了,你喜歡上哪個女孩,叫什麼名字?】

遙遠抬頭看了會夜空,深吸一口氣,眼眶通紅,低頭苦笑,把手機關了機。

《王子病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