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

除夕夜, 遙遠在家裡上網, 譚睿康買好菜, 回來在旁邊看他玩泡泡堂。

「再擺個心我看看?」遙遠笑道:「怎麼擺?」

譚睿康搖頭晃腦地用水炸彈擺了個心, 只能維持一秒,遙遠果斷按截屏, 保存了下來。

敲門聲響, 譚睿康馬上笑道:「來了來了!」

遙遠依舊坐在電腦前, 找出截圖保存好, 海盜房的柚木地板上, 左邊站著「牛奶仔」,右邊站著「巧克力仔」,中間是一圈泡泡擺出來的愛心。

要拷到自己的電腦上,拿回去做桌面……

女孩的聲音:「哎你們這裡還挺溫馨的啊!怎麼可以這樣!寒假都在過二人世界嗎!嘖嘖嘖,還有洗衣機啊!死馬騮!看不出你這麼奢侈,平時花錢那麼摳門……」

譚睿康果斷截住了那女孩:「吳銳呢?」

「那傢伙不知道搞啥,今天又臨時要回家,買了張站票就走了,我去他的, 咱們吃吧,哎你弟呢?哇,你還穿睡衣, 這麼大個男的穿睡衣, 丟不丟人啊!還是猴子的睡衣, 呀還有香蕉……」

遙遠一聽就頭疼, 知道來玩的女孩肯定很呱噪,今天要不得安生了。

譚睿康叫遙遠出來,給她們介紹,本來說好來玩的另一個男孩回家了,只來了倆女孩。

「趙遙遠。」譚睿康說:「他很好玩的,我說得沒錯吧。弟,這個是顧小婷,這個是師思。」

遙遠跟兩個女孩打招呼,笑了笑,她們還帶了一個混合禮品果籃,裡面有紅酒,水果和煙,曲奇餅。顧小婷小小個很可愛,別著個粉紅色髮夾,師思就很文靜,白白淨淨的,幾乎不說話,兩人挽著在沙發上坐。

遙遠聊了幾句,怕了那呱噪女孩,說:「我去給高中同學他們拜年。」就直接把客人扔給譚睿康,跑進去玩了。

譚睿康笑著拉個小板凳過來,在茶几前切菜,說:「我們這邊過年喜歡打邊爐,也不知道夠不夠吃。」

顧小婷說:「沒關係我們都吃很少的,哎馬騮,你弟手藝怎麼樣?平時家裡都是你做飯嗎?」

譚睿康笑道:「對啊。」

三人在外面聊天,師思的聲音很小,很溫柔,說:「你們家佈置得很溫暖呢。我來幫你切菜吧?今天買菜是不是很貴?」

譚睿康和師思在外面準備吃火鍋的材料,活蝦還在一蹦一蹦的。要拿簽子戳死穿起來,顧小婷看著怕,進了房間裡坐著。

遙遠面無表情地對著電腦打遊戲,當她是空氣,拿譚睿康的號掛等級用。

顧小婷在床邊坐下,說:「你們怎麼不回家過年啊。」

遙遠說:「因為我腳底長了一顆痣啊。」

顧小婷:「?」

遙遠:「……」

顧小婷說:「我們是因為師思不想回家,我留下陪她,你和馬騮從小到大都在一起嗎?」

遙遠道:「嗯,算是吧,她為什麼不回去?」

顧小婷說:「她爸媽各自結婚了,她外婆在她高考前去世啦,所以她就想留在學校過年。」

遙遠盯著屏幕說:「哦,我家也是。我爸去結婚了。」

顧小婷嗯了聲,遙遠問:「那你呢?你也不回去?你爸媽也分開了嗎?」

顧小婷說:「沒有啊,我陪她,怕她一個人留在學校不安全。」

遙遠道:「那你爸媽呢?」

顧小婷說:「我給爸媽說了,反正暑假還可以回去嘛,待會借你們這兒電話再打個唄。」

遙遠心想這傢伙還挺講義氣,給她手機,顧小婷說:「十二點再打,你泡泡堂玩得好爛。」

遙遠:「我寒假才開始玩!」

顧小婷說:「馬騮教你的嗎,是我教馬騮玩的呢。師思更厲害,能單挑四個,挑遍她們班沒敵手啊,師思是我師父。」

遙遠心想你們這群人都成精了,玩什麼泡泡堂啊!連個文文靜靜的女孩都比他彪悍,估計這群人換玩傳奇PK起來也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主。

遙遠很想叫她別看了,自己那爛操作跑來跑去丟人,顧小婷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不出去,遙遠又不好叫她出去。

片刻後顧小婷想了想,又開啟了個新話題,說:「對了,你為什麼不理你哥。」

遙遠說:「我哪有不理他,他自己要切菜的好吧,待會我再去幫他切。」

顧小婷說:「我是說前段時間,十二月的時候你怎麼突然就不理你哥了啊。」

遙遠:「哦,因為我腳底長了一顆痣啊。」

顧小婷:「???」

顧小婷聽了兩次這個回答,沒法理解遙遠的腦回路,疑惑道:「你腳底長了一顆痣和你不理你哥有什麼關係啊?」

遙遠一邊打泡泡堂一邊道:「對了哦,那我理不理我哥和你有什麼關係啊。」

顧小婷:「你……」

遙遠哈哈笑,顧小婷道:「當然有關係了!他都鬱悶死了,還給我說呢。」

遙遠:「……」

「他對你說什麼了?」遙遠蹙眉轉頭,終於和她好好說話了。

顧小婷一下就緊張起來,結結巴巴道:「他說,哎馬騮很傻,他就說……『我弟怎麼不要我了,都不找我了,是不是談戀愛去了,不要我了』,然後還鬱悶得要死,每天沒精打采的,飯也不想吃,就一直歎氣。」

遙遠:「……」

顧小婷:「我想讓他過去找你看看,想你可能在交女朋友,結果說好平安夜叫你出來一起玩的,你短信又不回,電話也不接,他想著想著,居然就自己跑了!你造孽不啊你。」

遙遠哭笑不得。

顧小婷又問:「你之前不理他,是在談戀愛嗎?你這人太過分了,怎麼能這麼對你哥,一談戀愛就把人給扔了,看你這樣子也是個重色輕友的……」

遙遠憂傷地笑了笑,說:「沒有談戀愛。就是玩遊戲沉迷了而已,掛了幾門。」

顧小婷眼睛一亮,說:「你還掛科啊!你哥老把你誇得天上有地下沒的,說你聰明得要死,就這樣還掛科。」

遙遠炸毛道:「因為我腳上長了一顆痣,行了嗎?!」

顧小婷:「……」

顧小婷又在旁邊呱啦呱啦地說,遙遠腦袋都要被她吵得炸了,最後只好說:「你吃東西嗎?巧克力吃不吃?」

「呀!美思的酒心巧克力!」顧小婷道:「你們好奢侈啊!我靠你還不吃酒心的,你把這些酒心擺著餵狗嗎?」

「我哥會吃。」遙遠道:「我不吃酒心。」

顧小婷:「馬騮都給你當垃圾桶了吧,我剛就想說,這房子租金多少啊,你哥看不出這麼有錢的樣子,平時還去當家教……」

遙遠要哭了,說:「你吃東西就好好吃行嗎,不要一邊吃一邊說話了,容易噴出來。」

顧小婷:「我不會啦!我吃東西從來不噴,不像我們寢室一個人……」

遙遠:「……」

出去客廳,顧小婷的話就少了。

「我來吧。」遙遠接過小刀,說:「魚片我來弄好吃。」

譚睿康看著,遙遠變魔術一樣,把脆肉鯇魚的魚片一卷,片出波紋來,扔進冰水裡,魚肉馬上捲成一朵花。

譚睿康:「哇,大廚!」

「大廚來了。」師思笑道。

遙遠笑道說:「跟我爸學的,還有,這個蝦別把蝦頭穿進竹籤裡,待會方便剝。」

除夕夜來了,外面黑了下來,廣州雖有爆竹管制,每年卻總能聽見遠處在零星放鞭炮,電磁爐上的火鍋熱氣騰騰,四個人在客廳裡席地而坐,坐在茶几前吃火鍋,看春晚。

「春晚越來越雷人了。」遙遠說:「沒有最差,只有更差。」

「對啊。」顧小婷道:「我小時候看還覺得蠻好看的,現在都爛死了,今年的最爛……」

「沒有最爛,只有更爛。」遙遠道:「明年的春晚永遠比今年爛……哦,國母出來唱歌了。」

宋祖英出場,數人先是一怔,繼而笑得快岔氣,譚睿康喝了點紅酒,臉紅紅,笑著說:「是吧,我就說我弟好玩。」

遙遠一邊給譚睿康剝蝦,一邊和兩個女孩開玩笑吐槽春晚,他一向思維古怪,經常能把很普通的東西引出不少笑點來,引得數人邊看節目邊笑了一晚上。

十一點,壓軸的節目過了,外面鞭炮聲越來越響,譚睿康收拾桌子洗碗,顧小婷進了房裡,在裡面打電話,遙遠對著手機發呆。

師思說:「你想給家裡打電話是麼?」

遙遠嗯了聲,問她:「你打過了嗎?我爸和我後媽在一起過春節呢,說不定那家的老人也在。」

師思溫柔地笑了笑,說:「我來吃飯前都打過了,你打吧,你爸爸一定很想聽到你的聲音。」

遙遠沉默了片刻,忽然發現師思這麼文靜,有點好奇,這些年裡她都是怎麼過來的?她雖然不健談,但也挺有氣質,說話比顧小婷更注意分寸,而且恰到好處,很善解人意、

他問道:「你喜歡我哥嗎?不想說可以不回答。」

師思:「……」

師思笑了起來,不說話。

遙遠歎了口氣,編了條短信:爸,新年快樂,沉吟片刻後又把它刪了,按了一行號碼,下定決心後按了通話鍵。

然而撥號屏上沒有顯示:「爸」的名字。

遙遠:「?」

他懷疑自己撥錯了,翻出電話本,譚睿康在洗蘋果,說:「弟,姑丈的電話換號了,我幫你改了電話本。」

遙遠心裡砰砰的跳,把電話放下,說:「我下樓去買包煙。」

譚睿康:「我去。」

「別抽煙了!有什麼好抽的!」顧小婷剛出來就叫道:「抽煙影響健康,有女孩子在的,你還要人抽二手煙……」

遙遠站在門口,譚睿康一手撐著門,攔住了他的路,認真地看著他。

遙遠抬頭注視譚睿康,忽然就想起小時候第一次見面時,譚睿康扒在院子外的牆頭上看他的猴兒模樣。

譚睿康笑了笑。

顧小婷:「你們眉來眼去的在幹嘛。」

遙遠無奈了,回沙發上繼續心不在焉地看電視,坐在茶几旁等晚會倒數,譚睿康坐著,遙遠有點睏了,半個身子倚在他懷裡,讓他摟著自己,躺在沙發上。

遙遠伸著手晃來晃去,始終離果盤十來公分摸不到,說:「喂,小母雞,幫我拿個香蕉。」

顧小婷一愕,繼而意識到是說她,馬上炸毛道:「別給我亂起外號!」

數人瘋狂大笑,師思拿了根香蕉給遙遠,笑著說:「譚睿康說得沒錯,你們倆真是太可愛了,簡直是天生一對。」

遙遠吃了口香蕉,不甜,順手塞給頭頂的譚睿康吃,譚睿康全吃下去了。

遙遠又嘗了口桔子嫌酸,也塞給譚睿康吃,譚睿康又吃下去了。

顧小婷說:「哎,你為什麼吃東西這麼挑剔啊。」

遙遠懶洋洋道:「因為我腳上長了一顆痣啊。」

「?」

譚睿康和師思都不知道這個一顆痣的典故,解釋完了以後又大笑。

師思道:「有個哥真好,我從小到大也想有個哥,小婷,你不是想說上次那個事情的嗎?不好意思跟人家說?」

「哦。」顧小婷的臉有點發紅。

遙遠心中一驚,該不會要表白吧,他總覺得師思好像也沒有喜歡譚睿康的表現,都是顧小婷在一頭熱,師思不像喜歡譚睿康,顧小婷對自己則就難說了。

譚睿康也有不自在,說:「什麼事?這個……太……嚴肅的事情先別說吧,等改天我和小遠商量一下……」

顧小婷支支吾吾半天,遙遠暗道糟了,她要表白嗎?

師思笑著說:「譚睿康,小婷想認你當哥,你上次不是說怕你弟吃醋嗎?」

遙遠:「……」

譚睿康:「……」

譚睿康和遙遠同時鬆了口氣,各自心想還好還好,遙遠笑道:「可以啊,沒關係的。」

他確實覺得沒關係,乾弟乾妹什麼的才不怕呢,別人身上又沒血緣,想也知道譚睿康只會叫著玩玩,頂多照顧一下。平時譚睿康從來沒在他面前提過這兩個女孩子,所以肯定也沒有把她們太放在心上。

《王子病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