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7

九月十三, 遙遠吃了飯就回房間去, 譚睿康回來了, 說:「小遠, 吃宵夜嗎。」

遙遠道:「今天有點睏,要睡了。」

遙遠在桌前坐著, 看著時鐘,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今天是譚睿康的生日。

十一點半。

十一點四十五。

十一點五十五。

十二點, 秒針和分針卡嚓重合, 九月十四日,新的一天又來了,譚睿康的生日過去。

遙遠又坐了十分鐘,出去刷牙上洗手間,看到譚睿康坐在餐桌旁,面前放著個慕斯蛋糕,插好了蠟燭,沒有點。

遙遠刷完牙說:「嫂子呢?」

譚睿康說:「她想在那邊家裡住住,說好玩。」

遙遠:「嗯, 生日快樂,晚安。」

譚睿康:「晚安。」

搬家的時間越來越近,遙遠在想要怎麼順理成章地跟譚睿康分家, 數天後, 電話響, 顧小婷來電話了。

「哥, 我不幹啦。」顧小婷說。

遙遠:「這都是你第十五次說不幹了。」

顧小婷的聲音很尖很有穿透力,連黎菁也聽見了,注意到他打電話。

「這次是真的不幹了!」顧小婷說:「我要去廣州和洋洋結婚啦。」

「再處處看吧。」遙遠說:「游澤洋吃飯成天噴得滿桌都是,你受得了他?」

顧小婷說:「他上周跑到我單位樓下來求婚,我好感動……」

遙遠不耐煩道:「快點進正題吧,要多少錢?」

顧小婷:「沒找你要錢——!我是說我的貓沒地方放了!他怕貓!」

遙遠:「拿過來吧,什麼貓?我這兒專門收容流浪動物的,猴子都養了十年,再來隻貓小意思。」

顧小婷說:「哎還有,你順便借點錢給我全款買套房行嗎……」

遙遠:「你說呢?」

顧小婷:「好啦開玩笑啦,我明天就走了,廣州的房子還沒著落呢……」

遙遠心道來得正好,隨口道:「這樣,你讓游澤洋去租房,你把你家貓抱著,箱子提上,來哥這兒住十天半個月的,哥這還有間小房間,馬騮以前住過的,來了就住我家,帶你出去玩,包吃包住發零用錢,玩膩了讓游澤洋來接你,工作明年再找吧。」

顧小婷有點受寵若驚,馬上說:「好好好!我這就去買車票!我愛死你啦!」

遙遠:「在我家不許喝牛奶啊,要喝出去喝。」

顧小婷:「行!哎呀正想去歡樂谷玩,你太好啦——」

當天晚上顧小婷拖著個箱子住進來了,一來就像個喇叭一樣,看這看那,簡直就是個會走路的活體炸彈,搞得黎菁當場就鬱悶了。

遙遠自己都覺得自己太壞了,成天沒事朝家裡塞麻煩,就是不讓黎菁住得省心,譚睿康晚上回來,跟顧小婷打了招呼,去給他們做宵夜吃。

顧小婷小聲道:「嫂子怎麼不愛說話啊,是不是我太多話了。」

遙遠:「你管她的,這家房產證寫我名字,跟她有什麼關係。我媽才是這家女主人,我媽都沒嫌你吵,她有什麼好嫌的。」

譚睿康把粥拿出來,顧小婷說:「嫂子,吃飯啦。」

譚睿康笑道:「她不吃,你們吃吧。」

遙遠道:「馬騮,我陪小婷在這邊玩,過幾天你自己搬家吧。」

譚睿康說:「一起過去,那邊五個房間呢……」

顧小婷:「啊!你們太有錢了!」剛說完就被遙遠桌子底下踢了一腳,馬上會意道:「我還是不去啦。」

遙遠道:「我們先在這邊住,小婷回去以後再說。」

譚睿康:「小遠……」

遙遠:「當著妹妹的面要吵架麼?」

譚睿康沒再說什麼,進去房裡陪老婆了。

顧小婷也沒說什麼,數天後,譚睿康沒去公司,留在家裡打包收拾東西。箱子堆了不少放在客廳裡,擠得走都走不開,大部分是黎菁買的東西。

黎菁和顧小婷去看那邊的家了,順便提前買點菜放在冰箱裡,準備做頓喬遷飯慶祝,遙遠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譚睿康坐在一個小板凳上,給箱子封透明膠紙。

兩人都沒有說話,扯膠紙的聲音時不時地響起,像是在撕裂什麼,撕裂過去的回憶,撕裂他們一起擁有過的某些東西。

「舅舅和舅媽的照片記得帶走。」遙遠說。

譚睿康沒有說話,遙遠想起南康寫他男朋友搬家的那一幕,搬走就走了,一切都結束了。不會像電視劇裡演的那一幕,臨走還擁抱一下,說點膩膩歪歪的告別詞。

遙遠說:「哥,雖然你不愛我……」

「我什麼時候不愛你了。」譚睿康道:「你說,我哪裡不愛你了。」

遙遠道:「我是說,雖然你不喜歡我。」

譚睿康沒有答話,繼續低頭貼膠紙,遙遠又道:

「但你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你是我哥哥,游澤洋他大姐嫁了個人,鬧得全家雞飛狗跳,和家裡斷絕關係很多年,後來離婚了,回家的時候游澤洋全家還是會給她騰個房間,接納她回來和他們一起住。」

「你要是哪天過得不開心離婚了,那個小房間還是你的。」遙遠一指傭人房,朝譚睿康笑了笑,回房間去。

翌日早上,顧小婷睡眼惺忪道:「哥早。」

「早,吃你的早飯,別說話。」遙遠一邊看報紙一邊聽新聞。

顧小婷道:「你聽得懂英語新聞?」

遙遠微微蹙眉,顧小婷馬上不說話了,去刷牙吃早飯,譚睿康早上要去公司一趟,中午才回來一起吃飯搬家,晚上在那邊請趙國剛舒妍吃喬遷飯。

電視裡小布什在講話,黎菁打著呵欠起來了,隨手換了個台,遙遠馬上吼道:「別換台!」

他把報紙摔了,過去拿了遙控器,換回那個台,眉毛擰成一個結。

黎菁的臉色不太好看,譚睿康起來打過招呼,看到遙遠站著看電視,問:「怎麼了?」

遙遠看了一眼掛歷,9月15日。

電話響了,遙遠去接電話,是趙國剛打來的。

遙遠:「你買雷曼兄弟的債券了麼?」

趙國剛道:「沒有,今天中國股市一定會下挫,至少三個月內別想再有反彈了,大基金估計馬上就要全部撤出中國市場,你打算怎麼應對?」

遙遠深吸一口氣:「我都懵了!我剛剛還以為小布什在開玩笑,怎麼連這種公司都能說倒就倒的?」

趙國剛說了幾句,遙遠去看股票等開市,問譚睿康:「咱們還有多少錢在股票裡?」

譚睿康說:「兩百多萬。」

遙遠道:「你又投進去了?」

譚睿康說:「前段時間又上了次四千點。」

遙遠:「……」

兩個女孩去沙發上坐,譚睿康道:「會跌麼?」

「跌。」遙遠道:「今天肯定要跌慘。」

他看了一眼譚睿康的賬戶,裡面足足有兩百二十萬。

「賣了賣了。」遙遠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馬上掛單,果然一開市就所有股票集體大跳水。

譚睿康去打了個電話,不上班了,兩人把所有股票清倉,虧了快四十萬。

趙國剛又打電話來,遙遠過去按了免提。

「你們有幾個廠商是主做LED出口的?」趙國剛問道。

譚睿康說:「全在做出口,要麼就是國外技術,或者原材料是從國外進的,在本地組裝。」

遙遠道:「我把股票全賣了,虧了四十萬,開盤暴跌。」

趙國剛道:「賣了就好,我的先等等……」

遙遠怒吼道:「還等什麼!你那破爛股再不賣你就等死吧!」

趙國剛沒說什麼,譚睿康問:「姑丈,公司的生意會受影響嗎?」

趙國剛道:「再看看吧,遠康難說,我那邊公司會面臨嚴重問題是一定的……沒有買雷曼的債券最好,希望你們香港的合作夥伴也沒有買……」

「今天還搬家嗎?」黎菁問道。

「搬吧。」遙遠說:「黃道吉日,你們搬過去說不定能轉風水。」

譚睿康道:「最壞的情況是什麼。」

遙遠說:「最壞的情況……我也不知道了,它是因為次級貸款引發的危機,可能會……影響到咱們的生意,資金鏈斷裂,廠家會停產,撤廠,訂單全部接不上,我爸管的那個公司主做出口的,這下他要完蛋了,大家走一步算一步吧,現在真的是要看各人命了。」

當天所有人都心事重重,譚睿康一下虧了這麼多,臉色著實有點差,順利喬遷入住,飯桌上趙國剛臉色也不太好看。

「你準備怎麼應付?」趙國剛問。

「不清楚,我連情況都不瞭解,最近沒怎麼關心時事,過幾天去打聽一下吧。」遙遠說。

趙國剛道:「要不你們的公司暫時歇業,資金一人分一半,睿康那部分留著東山再起,小遠把你的資金帶來這邊的公司,我真是失誤了這次……我一直以為美國政府會救市。這下麻煩了。」

遙遠看了譚睿康一眼,譚睿康說:「不,我和小遠一起的,錢都給他,拿過去支援姑丈你那邊。」

遙遠道:「先不用,看看再說吧。」

當天晚上,遙遠和顧小婷回家,遙遠開著新聞打掃家裡,顧小婷幫著他收拾,遙遠家的小豬帶著新來的貓到處鑽,到裡面的床上去玩。

「哥,你幹嘛不和馬騮一起住。」顧小婷說。

「他老婆要懷孕生寶寶。」遙遠道:「貓不能帶過去,放在這邊沒人照顧。」

顧小婷說:「馬騮今天在電梯裡哭得好慘。」

遙遠說:「你看到了?」

顧小婷:「嗯,我嚇壞了都,第一次見他哭。」

遙遠:「他就跟個小孩一樣,老長不大,算了。」

顧小婷說:「你倆這就分家了啊。」

遙遠道:「嗯,正常的,人長大了都要有自己的小家庭。」

顧小婷說:「我也不想離開我爸媽,我想到要和洋洋一起過日子就沒有心理準備……」

遙遠看了她一眼,說:「你要和他爸媽一起住麼?」

顧小婷說:「還沒想好呢。」

遙遠道:「哥告訴你,不要和婆婆一起住,你這性格在自己家裡也是被寵大的,就怕公婆面前討不了好,和公婆住就只能等吵架了,每個家裡只能有一個女主人。盡量和游澤洋一起過,沒事就勤去公婆家走走,比大家住在一起的好,平時還會惦記著對方家的好,不容易吵架。」

顧小婷嗯了聲,遙遠道:「游澤洋那人講義氣,守信用,重情重義,跟著他你不虧。」

顧小婷笑道:「不是還有你和馬騮給我撐腰麼。」

遙遠:「我不行了,你沒聽我爸說麼,快破產了。」

顧小婷:「不會吧!這就破產了呀!」

遙遠笑了笑,說:「希望不會吧。」

數天後游澤洋在廣州租好房子,來接顧小婷,遙遠給她買了不少生活用品,塞游澤洋車上讓她帶回去用,當做嫁妹一般就把她送走了。

他在所有房間裡噴過消毒水,把黎菁製造的垃圾,床單被套,凡是她用過的就全扔了,打掃得乾乾淨淨,換上新買的床單窗簾,能換的全換了,晚上躺在床上,依舊吃他的飯,睡他的覺。

十月份,次級貸款危機席捲全球,東莞倒了一大批廠,工人們全失業了。

真正的金融寒冬來臨,美國政府不再救市,中國入世十年,在這全球經濟一體化格局中受到極其嚴重的影響,股票暴跌不知何時是個頭。香港街頭民眾集體排隊控訴,買了雷曼債券的人當街大哭,不少人連一輩子的養老金都全賠在裡面,次貸危機引發了連環信用崩潰,做生意的人把錢撤的撤,卷的卷,市場一片恐慌氣氛。

譚睿康樓上的公司關了兩間,職工們全走了,遠康公司的訂單全部撤掉,將資金抽出來支援遙遠父親所在的公司。

遙遠不能再坐在家裡了,他馬上去接手父親的工作,趙國剛的餘錢大部分在股市裡,遙遠終於看到了自己父親有多少錢,並為這個數目震驚。

出口貨物全不要了,生意沒法做,趙國剛賠的錢,積壓的貨簡直是天文數字,就連遙遠自己都看得有點麻木,美國好幾家生意夥伴破產,再無法提供訂單。

譚睿康幾乎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填遙遠那邊,還要拿房產證去抵押,遙遠忙道不用,房產千萬不要抵押,到時候再想個辦法轉移,這樣就算破產了還有房子住。

他們合作的香港老闆破產了要撤廠。遙遠就算再聰明也是束手無策,就算把廠商買下來也沒有原材料,而且根本沒有錢,兩個公司至少有一個面臨倒閉的危險,這令他很難抉擇。

趙國剛親自回來坐鎮公司,遙遠給他當秘書,面對那一大堆文件,實在非常佩服趙國剛,他對趙國剛生出近乎崇拜的情感。

「把這個翻譯一下。」趙國剛說。

遙遠揉了揉眉心,拿到一份文件。

兩人中午的時候靜靜休息,趙國剛要睡午覺,年紀大了身體撐不住。

「寶寶。」趙國剛閉著眼說。

遙遠:「?」

趙國剛:「讓你哥回你家住一段時間。」

遙遠道:「怎麼了?」

趙國剛說:「事情太多了,你一個人忙不過來,也方便你倆商量決策。」

遙遠說:「你說實話。」

趙國剛道:「這是實話。」

遙遠:「那麼你只說了一半。」

趙國剛道:「你哥哥想離婚。爸想讓他把遠康關了,到萬林來幫忙,黎菁覺得他破產了,要不到錢,當不上老總夫人,每天找他吵架,讓他們適當冷卻一下,你哥自己心情也不好,回家就天天吵。」

遙遠:「你又知道,你管人家家務事做什麼。」

趙國剛:「我怎麼不知道?他們當著保姆的面吵,他家保姆和咱們家的聊起天都說了,保姆又給你舒阿姨說,臉都被她丟光了!」

遙遠:「結婚是自己決定的,誰逼著他結婚了?!要離就自己去離,離了我也不收容他。」

趙國剛歎了口氣,遙遠道:「我又不是他兒子,還管他吃住呢,沒這麼好的事。活該,我要支持黎菁,去跟他打離婚官司,讓他走著瞧吧。」

電話響,遙遠接了,說:「現在有時間,直接進來。」

譚睿康過來了,趙國剛去洗手間洗臉。

「我是這麼想的。」譚睿康很疲勞,估計這些日子裡也沒幾天過得順心,說:「先把遠康關了,寫字樓轉租出去。」

「反正現在也沒什麼生意做,錢都支援姑丈這裡……」

「我把我能用的所有錢都帶過來了,現在有五百三十萬……給我個賬號,出納等在樓下,現在就去轉賬……」

「你看看夠不,不夠的話我去把華僑城的房子賣了,車也賣了……」

遙遠道:「不用,這個公司有一半是你的,我不能……」

「小遠。」譚睿康認真地說:「咱倆誰跟誰的,不都是一樣的麼。」

遙遠道:「不,不一樣的,已經不一樣了,你成家了。」

譚睿康說:「一樣的。」

遙遠示意他別再說,收拾東西要離開,譚睿康說:「小遠,一樣的。」

「我去處理。」遙遠說:「我去聯繫零售商,讓他們寬限時間,兩個公司都能保住,不用歇業。」

譚睿康靜靜看他。

遙遠沒有抬頭,不與他的目光相對,煩躁地說:「沒空跟你扯這個!忙!說完就快點回去!」

整個十月份,遙遠感覺自己都快神經衰弱了,他在公司裡上一天班,回家根本就睡不著。

他整夜整夜地躺在沙發上,睜著眼看天花板,直到曙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鬧鐘響,他便起來煩躁地洗個澡去公司。譚睿康也很累,每天眼睛都是紅著的,遙遠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會死掉,哪有人能連著十天半個月不睡覺的?

他有一次回家甚至不認識路了,轉了好久,最後在樓下草坪坐了快一個小時才想起來。

十一月份,遙遠親自去和王鵬面對面談,被王鵬罵得狗血淋頭,一群零售商開會,遙遠坐著挨罵,所有人都在罵他,一個比一個罵得髒。

遙遠不住點頭,別人罵得起勁連他媽也一起罵,他只能苦笑,賠笑。

「謝謝,謝謝。」出來以後,遙遠拉著王鵬的手,感激之情溢於言表,連聲道:「謝謝王大哥,患難見真情。這個恩情我以後一定會記得的。」

王鵬也罵得沒話罵了,看遙遠也是可憐,說:「譚睿康呢。你大嫂還說有空出來吃個飯。」

遙遠道:「過幾天吧,春節前大家聚聚。我哥在負責公司那邊。」

王鵬說:「損失了多少?」

遙遠:「東莞那邊好幾家廠商全都倒閉了,貨都供不上,違約金賠了一百多萬,遠康還好,小本生意,我爸那邊的公司賠得多,現在正在抽資金支援他。」

王鵬說:「這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遙遠搖了搖頭,跟他告別,打車去汽車站,坐車回家。

晚上十一點多,譚睿康給他打電話。

「弟,你回來了嗎。」譚睿康說:「你怎麼換鎖了?」

遙遠看到小區裡,譚睿康坐在樓下。

「沒回來。」遙遠說:「晚上不回來了。」

譚睿康說:「你在哪?」

遙遠說:「你管我。」

譚睿康:「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

遙遠看到花園裡,譚睿康孤零零地坐在長椅上,抱著個紙箱子,給他打電話。

遙遠靜了很久,天氣有點冷,冬天來了,樹木在風裡沙沙的響,譚睿康圍著以前他們一起買的圍巾,穿著他們一起買的毛衣,坐在路燈的黃光下,沉默的側臉一如從前,既成熟又幼稚。像個拿著玩具來討好愛人的大男孩。

「過幾天再說吧。」遙遠道:「掛了。」

遙遠在遠處看著,譚睿康還坐在樓下,直到過了十二點,才抱著箱子轉身走了。

遙遠回家,看到門上放著張小卡片,上面有個箭頭,寫著:【弟,生日快樂,看這裡——>】

箭頭指向外面的窗戶,遙遠到樓道窗戶朝外看了一眼,下面是譚睿康剛坐的位置。料想是什麼尋寶小遊戲,不過人已經走了。

他把卡片收起來,放到他承載回憶的箱子裡,又長大了一歲,25了。

《王子病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