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周公戰神無影腳

麒麟:「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下午的書念了麼?」

呂布悻悻道:「念了, 正等你回來講書呢。」

馬超和文姬說說笑笑,呂布卻依舊是那一副面癱模樣,前去陳宮設的集中營,見從鄴城來的,拖家帶口的漢廷官員們。

麒麟對呂布道:「待會見了他們, 你就這樣然後那樣……」

呂布道:「不成。」

麒麟道:「不是答應了的麼?以後都聽我的。」

呂布得意洋洋道:「我忘了!」

麒麟:「你不按劇本來,這戲沒法演, 那你只好回去。」

馬超笑道:「奉先罵我吧,我不怕罵。」

呂布點頭道:「行, 待會你替小寶貝挨罵。」

麒麟無計, 只得道:「那開始, 委屈你了, 孟起。」

馬超笑得打跌:「不委屈!」

麒麟安排好數輛馬車,車前各守著凶神惡煞的兵士,繼而摸出一本名冊, 道:「我點到的人,你們去放出來。」

呂布居中, 麒麟馬超左, 蔡文姬右, 坐於院內,麒麟清了清嗓子, 大聲念道:「華歆華太師——」

一名瘦骨嶙峋, 皮包骨頭的中年人輕飄飄地走到院中。

蔡文姬總算明白麒麟的毒計了。

馬超拱手道:「久仰華太師之名, 今日得見, 幸何如之!」

華歆餓得有氣無力,抬手朝呂布招了招,便當是見過禮了。呂布按足吩咐起身,佯怒道:「你們都是做什麼的!馬孟起!怎能如此對待大人們!」

馬超忙不迭告罪,道:「我也不知,先前都在征戰,末將罪該萬死!」

華歆翻了翻白眼,淒聲道:「罷了……如今天下民不聊生……作孽吶,真是作孽……」

呂布點頭道:「華太師先去住下,本侯定將設上賓之禮以待,來人!請華歆大人上車。」

華歆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得放棄抵抗,被親兵押著走。

麒麟又念道:「下一位,北海太守孔融——」

孔融一臉菜色,目光呆滯,眼窩深陷進去,提氣勉強道:

「呂……呂奉先……你,你如此……你私囚朝廷命官……」

「你不……不得好死——!」

呂布一見孔融那餓鬼模樣,心裡險些樂翻過去,蔡文姬笑得俯在麒麟背上,不敢抬頭。

呂布當初最恨便是孔融,數年前董卓派呂布獨拒十八路諸侯,孔融身為北海太守,率其中一路,更作《伐莽書》,洋洋灑灑,駢六驪四,辭藻華麗,一詠三歎,將呂布罵了個狗血臨頭,呂布昔時陣前搦戰,聽完翻譯版本後幾乎氣炸了肺。

如今孔子二十世孫,關中名士,餓得頭暈腳軟,有氣無力,呂布心花怒放,心內大誇麒麟上道,口中聲若洪鐘,吼道:「馬孟起——!」

呂布那一下聲威十足,馬超還沒反應過來,孔融卻已眼前一黑,輕飄飄,軟綿綿,原地扭腰,昏了過去。

「你膽大包天——!」呂布正要開罵,孔融已歇了。

麒麟道:「趕緊的!哎你們!帶去搶救!下一位!」

呂布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斂不住的一臉春風得意,文臣們挨個上前,麒麟話中有話,都將他們奚落了一頓。

「西涼地小人窮,怠慢了怠慢了……」麒麟笑道:「往後還要倚仗諸位大人多照拂!」

蔡文姬終於看不下去,動了惻隱之心:「還是……尋點布匹,給他們做衣裳,飯也……別短了吧。」

麒麟笑得打跌,解釋道:「先前怕他們吃飽了肚子,沒事盡叫罵,挨個求見主公,逼他出兵,才囚起來的。」說著摸了摸呂布的腦袋,呂布坐在一旁,倒是甚乖,點了點頭,明白麒麟深意。

「現不會了。」麒麟道:「放回去須得好吃好喝伺候著,來日還有事交予他們去辦。」

蔡文姬頷首道:「文臣儒生雖是呱噪,但沒了他們終究不成。」

馬超道:「我府裡還有糧布,待會便挨個送了去。」

麒麟點頭,合上名冊,道:「送東西得以主公的名義,年前再請他們喝次酒,這便完了。」

呂布道:「你想讓他們做什麼?」

麒麟悠然道:「教書。西涼民風未開,四書五經,忠義禮孝,都要逐漸教化;明年開始,等我們有錢了,積累足夠的糧食與財富,就要鼓勵將士們娶妻,生子,多生小孩,增加人口。」

蔡文姬道:「此乃長遠之計,我亦是如此想。」

麒麟道:「文武都要學,三城內都要設立學堂,令他們擔任育人之責,經濟基礎既然打好了,就該發展文化了,你身為主公,該起帶頭作用。」說著又以名冊朝呂布拍了拍。

「稟告主公。」一親兵來報:「還有一人,未曾出來面見主公。」

呂布道:「誰?餓昏了麼?扛著走就是了。」

麒麟叫道:「啊,我說呢,難怪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是禰衡罷。」

親兵道:「正是禰衡,此人臥於後院內,一動不動。」

蔡文姬笑道:「禰衡恃才傲物,素來不服人管,軍師看如何?」說畢笑盈盈望向麒麟,言下之意,能收拾住禰衡,麒麟便是天下無敵了。

馬超道:「我去將他打昏了帶回去。」

呂布微一沉吟,擺手道:「不可動粗。」繼而長身站起。

麒麟眉頭一動,呂布竟是打算親自前去說服他,蔡文姬亦動容道:「主公頗有容人雅量。」

呂布吩咐道:「你們都回去,麒麟陪我進去見他一見。」

麒麟微一沉吟,便即吩咐完親兵,隨著呂布緩緩走進後院。

呂布一手,不易察覺地在身畔抓了抓,麒麟笑了起來,主動牽著他,手指互扣,呂布溫暖的手掌令他說不出的安心。

麒麟道:「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那廝嘴巴厲害得很。」

呂布答:「我試試,學習當個好主公。」

禰衡挺屍一樣躺在院中央,麒麟與呂布站定,麒麟道:「禰衡,主公來見你了,有話與你說。」

禰衡「嘿」的一聲,不答話。

呂布面無表情道:「禰先生,請起來,奉先有話與你一談,家國大計,河山良策,盼先生教我。」

禰衡慢吞吞地站起,歪著頭,打量呂布,走上前。

呂布英偉,身長九尺,比禰衡高了足足一個頭,禰衡伸手,拍了拍呂布側臉,舉動無禮至極。

呂布:「……」

禰衡「曖」的一聲,緩緩道:「好頭顱!三姓家奴!比之梁冀慶父何如?!」

呂布:「???」

呂布轉頭道:「他說什麼?」

麒麟笑得岔了氣,解釋道:「他把你比作奸臣:東漢梁冀、春秋慶父,都是有名的大奸宄,沒把你說成屠豬賣狗的人,還是抬舉你了。」

呂布謙道:「謝先生抬舉!」

禰衡翻了翻白眼,又道:「比之……趙高何如?」

麒麟道:「他把你比作閹人……」

呂布大喜道:「這個我在書上讀到過!趙高是秦朝有名的宦官……」

呂布話音未落,禰衡又嘲道:「閹人之輩,焉有卵否?」

說畢,禰衡一手探至呂布身上,重重一抓。

呂布倏然間炸了毛,下意識抬起左腳,吼道:「你做什麼!」

繼而條件反射地踹開禰衡,禰衡咻一聲飛出去,撞在院牆上,咕咚墜地,兩腳痙攣似地蹬了蹬,腦袋一歪。

麒麟:「……」

呂布捂著襠,咬牙切齒。

麒麟:「捏到哪了沒有,我看看……」

呂布:「不……不用看!沒事……糟了,我將他踹死了?」

麒麟一副慘不忍睹的表情,抬手召來親兵道:「收拾一下,把他腦袋包紮好,帶去關著罷。」

數日後,陽光明媚,一群武將無事可做,鬧哄哄地在校場上蹴鞠。冬日午後,城中許多少女攜籃而出,在校場周圍看著,不住讚賞。

張遼、高順還未娶妻,外加甘興霸三名美男將軍,風姿瀟灑,馬超更身著錦袍,身姿翩然,實是冬日午後一幕賞心悅目的畫面。

沒人傳鞠給馬超,高順一手按地,瀟灑地來了個單手前空翻,武靴後跟一掃鞠,紅球直飛出去,撞正校場中央金鑼,噹一聲,旁觀者紛紛拍手叫好。

「哎!怎麼不給我鞠?」馬超顯然十分不合群,還未知問題出在何處,訕訕走到一旁坐下。

麒麟和陳宮邊談事情,邊從校場旁經過,忽然想起一事,懶懶道:「諸位將軍——」

唰一聲,眾人登時作鳥獸散。

麒麟叫喚:「都不用跑了!張文遠,我已經看到你了!高大哥你也出來,別躲在樹下!甘興霸!後頭那女的擋不住你,快!」

「明天到誰侍寢了?」麒麟壞笑道。

馬超主動上前,疑道:「侍寢?」

麒麟擺手,張遼頂著倆黑眼圈,打了個呵欠,道:「饒了我們罷!主公一晚上呼嚕打得山響,睡也睡不著。」

甘寧附和道:「是撒!還談心!談錘子心!不到半柱香時間,睡得跟死豬一樣。」

陳宮也是兩個黑眼圈,前天是他侍寢,很明顯沒睡好,打著呵欠,懨懨道:「該你了吧,軍師。」

「就是就是!」眾人附和道,高順又以手指頭戳了戳麒麟腦袋,麒麟報以怨恨的目光,數武將散了,陳宮發現都在蹴鞠,來了興頭,道:「眾位將軍搭上公台個!」

高順道:「行!你替孟起將軍!」陳宮一撩袍襟,笑道:「我來也——」衝進場內。

「我又沒說不蹴!」馬超不滿喊道:「麒麟,等等!」

馬超追上來,手指揉了揉麒麟腦袋上,被高順戳過的地方,跟在他身後,問:「軍師,何時攻打袁紹?」

麒麟無法回答,想了想,只得說:「拿不準,等袁紹和曹操開始一戰,我們才能渾水摸魚。」

馬超:「待攻打鄴城時,盼先生准我一請。」

麒麟停下腳步,低聲道:「讓你當先鋒軍?」

馬超與麒麟對面而立,少年的眼中現出一抹難言的憂愁,末了,點了點頭。

麒麟歎了口氣:「我盡量。」

麒麟所計劃無非是在官渡之戰時出兵阻擊,卻並非袁紹,而是曹操。

然馬超報仇心切,只想手刃仇人,當初既以報仇為名說他來投,如今便該遂了他的心願。但曹操更是當務之急,需要首先剿除,否則後患無窮。

「這樣吧。」麒麟道:「來年開春一戰,該發兵時,必有一番爭執,我會向奉先陳述利弊,但不影響他的任何決策,到時我與陳宮,賈詡,也許會有一番爭執,你可以向奉先說你的想法,如果合乎情理,他會有自己的判斷。」

馬超還想再說什麼,麒麟笑道:「這事先放著,人總是要向前走的,去換身衣服,晚上主公請吃飯。」

那天恰是冬至,孫策從江東托來不少年貨,孫週二人先取壽春,再奪吳郡,隱隱已成一番諸侯之勢。

年貨自是少不了麒麟,數大車河海鮮,更有臘魚,紹興花彫酒。麒麟打發人回了禮去,在侯府內拆了信,細細閱讀,鬆了口氣。

「他沒有殺許貢。」麒麟會心笑道:「看來伯符混得不錯。」

呂布道:「這麼好不好看?」

呂布在房內照鏡子,頭上雉雞尾冠已修好,晃了晃腦袋,兩條尾翎呼呼風響。

麒麟險些被抽了個正著,道:「吃飯別戴那個!」

呂布堅持道:「戴,氣派!宴席都分派下去了?」

「走吧。」麒麟道:「先吃晚飯去。」

那是呂布自入軍隴西以來,第一次正式宴請,與席者既有鄴城逃難來投的士大夫,又有自己麾下武將。

廳內主位下,首席自然還是麒麟,來將紛紛入座,各個換上正裝,遼、順、霸三人清一色青蟒武袍,馬超則是白色繡金武鬥服,風度翩翩。

呂布身穿將軍袍,頭戴雉雞尾冠,上紅下黑,領扣,袖口緊舒,肩寬腰健,玉樹臨風,於堂前站著,吩咐道:「眾位愛將請坐。」

諸人入席,呂布方就座:「少頃士人們來了,須得客氣些,不可白眼相加。」

眾人哄笑,都稱是,麒麟自顧自地吃冰葡萄,心內好笑,高順見麒麟下首一席空著,不禁蹙眉道:「有新來的?」

陳宮莞爾道:「待會你便知。」

候客那時,麒麟打量對面武將席上數將,諸人俱是武人出身,唯馬超帶了幾分官家子弟的氣度,心想馬超不知武藝如何,來日有機會當試試。

麒麟看著馬超,呂布卻看著麒麟。

「軍師在想何事?」呂布問道。

馬超笑道:「他在看我,小黑,我這身袍子如何?」

麒麟道:「挺帥氣。」

呂布不吭聲,吩咐下人幾句,左右搬來一副新琴。

「焦尾呢?」麒麟道。

呂布低頭,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那日與你置氣,一時衝動,砸了。」

諸將哄笑,陳宮悠然道:「奉先這脾氣,得好好磨礪才是。」

呂布認真道:「謝先生教誨。」

「還是比從前好多了。」麒麟揶揄道。

呂布沉吟片刻,指頭在琴上撥了幾下,清脆聲符響起。片刻後琴音流淌成調,一派山高天闊,細水長流的意境。

侯府門外唱報,客人們來了。

麒麟看著呂布英俊,瘦削的側臉,呂布手上不停,專注撫琴,神情漠然,彷彿知道麒麟在看他。

所奏那曲分上下兩段,來客拱手,俱不打斷,紛紛就座。那曲正是鍾子期所譜《高山流水》,然而換從呂布手中奏出,卻隱隱帶了幾分武人開闔,兵戈殺戮之意。

一曲畢,華歆,孔融等人俱已到齊。

呂布起身拱手,自若道:「先生們不棄奉先,前來投靠,本該掃榻相迎,先前四處征戰,不料失了禮數,今日以此曲致歉,望各位大人原郁擔待。」

麒麟忙指道:「是是是,都是陳宮的錯。」

陳宮道:「軍師也有份,也有份……」

麒麟道:「算我們倆的錯。」

眾人忍著笑,士大夫們無計,呂布面子也給了,只得忍氣吞聲就座。

陳宮比了個拇指,表示麒麟這次的劇本編得好,麒麟一頭黑線,擺了擺手,回應:跟我沒關係,二愣子自由發揮的。

陳宮:「……」

蔡文姬終於姍姍來遲,呂布道:「你來晚了。」

蔡文姬笑道:「讓主公久等了,家裡過冬節,打點一整日,終於抽得出身。」

廳內數人紛紛動容,當即有人問道:「文姬可是代父赴宴?」

蔡文姬不答,挽袖走到麒麟身下的席前,逕自入座,這下士大夫們炸了鍋,就連高順、張遼等人也坐不住了。

麒麟朗聲道:「文姬守城有功,見識不讓鬚眉,主公以千金之禮,聘文姬為帳前謀士,各位有何意見?」

文姬秀面含威,絲毫不懼,柔聲道:「還請各位大人多照拂。」

當即便有人直斥道:「與婦人共事朝堂,簡直荒誕!」

馬超將桌一拍,大聲道:「婦人如何?!你叫什麼名字?!未曾請教大人官階名諱!」

「人之位在其德才,不拘其人。」馬超投呂布麾下,自覺待遇不公,如今與蔡文姬同仇敵愾,藉機盡數宣洩出來:「高位能者而居之,你們為奉先做了甚麼?上賓之禮以待,卻都不思報國,尸位素餐,簡直可笑!」

「孟起。」呂布沉聲道:「坐。」

那出言之人道:「在下候汶,久仰奮武將軍大名,如今得見,卻覺溫侯麾下,儘是婦人宵小,市井潑賴,打家流寇,劫舍盜賊,也罷!早日離去方是上道。」

堂中諸人紛紛附和,起來一大半。

麒麟早有準備,嘲道:「大人欲往何處?回袁紹家?投奔曹孟德?」

孔融起身,冷冷道:「你算甚麼東西!我等一片赤心忠膽來投,你與陳公台小人得志!未學周公吐脯之道,反效商紂愚行,簡直是自取滅亡,比之袁本初、曹孟德尚且不如!他日天子一怒,大軍西來,便是你全軍敗喪之日!」

賈詡點頭道:「果然吃飽了有力氣罵。」

陳宮笑道:「就是。」

華歆起身斥道:「本以為溫侯以武稱雄,持身甚正,高風亮節遂來投……」

麒麟不客氣道:「如今見各路梟雄同流合污,便心灰意冷,失望至極,打算歸隱山林,從此不問世事?!」

孔融怒道:「非也!必將遊說諸侯,首討你涼州!且看堂前麾下,都是些獐頭鼠目,油嘴滑舌之輩,不是婦人便是斷袖!不堪大任!」

「你……」甘寧一拍桌,叫囂道:「你格老子!你不是斷袖!你和禰衡……」

麒麟示意甘寧坐下,嘲道:「說來說去,無非還是為了你們自己……」繼而作了個「請」的手勢,自好笑道:

「既是存了趁火打劫,取天子而代之,亂政朝堂,荼毒蒼生的心思,不妨自便就是。待得孔太守離去後,侯爺必將詔告天下,言明諸位大人心意。」

孔融深吸一口氣,鬚髮奮張,戟指道:「休要顛倒是非,混淆黑白,朝我等頭上潑污水!」

麒麟反唇相譏:「朝你頭上潑污水?天下大亂,黎民置身水火,古有蘇秦張儀,仗口中三寸不爛之物挑撥列國;今有孔融華歆,借天子之名蠱惑諸侯,置天下於四分五裂,不思一統,反極力促戰,何嘗抹黑你過?!」

呂布躬身案前,難以置信,朝陳宮道:「我竟然聽懂了!」

陳宮:「……」

麒麟又嘲道:「還是說,孔大人要效伯夷,叔齊,不食周粟?!」

呂布一臉茫然,陳宮嘲道:「這個聽不懂了吧。」

文姬嫣然笑道:「我也聽不懂呢。」

呂布面子得保。

華歆怒道:「正是如此!」

麒麟懶懶道:「勾踐臥薪嘗膽,圖來日強盛,韓信能受胯下之恥,我家主公忍辱負重……」

麒麟揭案道:「小不忍則亂大謀,若非侯爺誅去董卓,你們如今還會在此處?!數年前食人心,飲人血的事,你們都忘了麼?!」

「知恩不圖報,反倒拿三姓家奴說事,你們一面自視清高,背地裡又極盡勾心鬥角,沽名釣譽之能,何嘗為漢廷做過半點事?」

「僅餓你們數日便摔冠跳腳,以頭搶地,留來何用?!」

「當初董卓亂政,未央殿前,何曾見你們仗言而出,血濺五步!王允尚知以女子行離間之謀,你們比之王允那老不死,尚且不如!」

廳上靜默,麒麟道:「既抱著為虎作倀,助紂為虐之心,要去投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操,都自去便是。還有一事,來人!將候汶拖下去斬了!」

數人動容,陳宮以眼神示意呂布,麒麟沉聲道:「各位大人請,堂下甲士!還不動手!」

廳外轟然應諾,架著著候汶便要朝外拖。

「慢。」

呂布放下杯,漠然道:「罷了,殺之何益?清者自清,原不須計較這許多。軍師請坐。」

下人擺好酒案,呂布揮手示意親兵退下,候汶撿回一條小命。

蔡文姬適時道:「家嚴年老,文姬本是代位,麒麟軍師不過一抒胸內意氣,來日方長,諸位大人無須計較,若有能者,此席必將讓出。」

話題本因蔡文姬而起,最後還需婦人圓場,眾儒生面目無光,城外又是萬里冰封,大雪飄揚,先前不過是衝動,真要走的話又能去哪?

錢也被陳宮盤剝光了,生活費還要找呂布申請,除了廳外自盡別無他法。

然而若一死了之,又應了麒麟之言,不如忍辱負重來得實在,先前那招實乃惡毒至極。

文官們只得再次坐下,呂布恢復了一貫神采,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舉杯道:「遙敬遠在許昌的天子一杯,願國賊早除,重振漢室!」

為天子敬酒,更不得不飲,儒生們紛紛舉杯,案前瓊漿是江東名釀,菜餚則是並涼山珍,被餓了近兩個月,旁的事都可拋開,吃飯事大,當即無人再提離去之事,一頓酒飽飯足不提。

※※※※※※※※※※※※※※※※※※※※

神器系列卷番外:「軍師是怎樣練成的」

一:

某天,麒麟背著乾坤袋回金鰲島,頭上戴著個褲衩。

通天教主做完飯,聞仲、麒麟圍坐一桌吃飯。

聞仲:徒弟,你頭上戴褲衩做甚?

麒麟:師父,校長讓我們排練,準備演天書小劇場。

通天:真想不到吶,徒孫兒居然能出場!到時一定得叫上金鰲島全部仙人去捧場,但是……徒孫兒呀,你演的什麼?

麒麟:我問拉,我問雷震子我演啥。

聞仲嘴角微一抽。

麒麟:他說「你演個唧叭」。

通天: ……

二:

天界,鎮天壇神獸玄武生了只小玄武,這可是幾千年來的頭等大事!元始天尊當即命令仙人們設好結界,嚴密防守。

大玄武生產完在睡覺,小玄武在一旁到處爬。不良少年仙人四人組發現新鮮事,蠢蠢欲動了。

雷震子:快快!你進去把小的抱出來玩玩,我們在外面望風……

麒麟:好……好,你們千萬別跑哦。

楊戩:放心,我們絕對不跑。

麒麟翻過結界進去了,結界只有神獸能進。

黑麒麟輕輕翻進去,嗚嗚叫了幾聲,示意遠處小玄武過來。

哪吒面無表情道:你們又欺負他。

雷震子:哪哪哪……哪有。

哪吒:不許再欺負他……

楊戩:沒有!

哪吒:……否則靈寶天尊就不會讓他帶仙果來給我們吃了!

雷震子:……

「你們在做什麼?」——龍吉公主的聲音。

楊戩、雷震子、哪吒瞬間開足馬力,朝著三個不同的方向逃了,麒麟抱著小玄武翻出來,被龍吉抓了個正著。

「別的不學!」龍吉叉腰道:「誰讓你和他們混在一起的!丟不丟人?!」

「哎呀——哎呀——」麒麟被揪著耳朵,大聲呼痛。

龍吉訓道:

「你好歹也是個天地造化的上古神獸!跟咱們天庭神龍一級的!進去看一眼小玄仙,光明正大走大門就是了,還要當賊翻牆,丟不丟人?!你翻牆也就算了,又聽了雷震子挑唆,把小的抱出來做什麼?!你抱小的我也不說你了,玄武是龜蛇一體,蠢貨!你把龜抱了出來,蛇還扔在裡面呢!」

三:

仙界天才少年學校開學,麒麟作為優等生,跳級入學。

太乙真人在學校門口迎接新生,通天教主親自帶著麒麟來註冊入學。

「各位道友好。」通天謙遜拱手。

所有家長恐懼地看著通天,各個施禮,道:「天尊好,靈寶天尊威武!」繼而倉皇逃竄。

通天沿路把麒麟帶進教室,看了看,道:「徒孫兒,你就坐這裡罷。」

所有同學躲得遠遠的。

麒麟找個位置坐下,想了想,道:「太師父,你先回去吧。」

通天撓了撓頭,看樣子麒麟估計交不到朋友,又怕他被欺負,怎麼辦呢?

哪吒來了,把書包朝座位上一甩,斜乜通天教主,教主看到熟人:「啊哈!我認得你!你是我小徒弟浩然的兄弟,靈珠子!」

哪吒一副面癱的模樣:「嗯,靈寶天尊好。」

哪吒又打量麒麟,教主道:「這是我們家最小的,叫麒麟,以後麻煩你多照顧著。」

哪吒點了點頭,招手,示意麒麟過來與自己同桌,又把雷震子的桌子提起來,倒垃圾般地把東西倒到後面一排。

麒麟看了看教主,又看了看哪吒,教主說:「這個是靈珠子大哥,你浩然師叔的兄弟。」

麒麟便搬著東西,蹭過去了。

通天想了想,從袖子裡摸出來棵「金鰲島千年龍腦芝」,交給哪吒,道:「給你當零食吃。」又吩咐道:「徒孫兒,好好唸書,多交朋友,別闖禍啊,乖,放假你師父就來接你。」說完便走了。

哪吒吃了一口龍腦芝,神清氣爽,教主出手賄賂,向來不是凡物。

「好東西。」哪吒說。

麒麟一邊整理書本,一邊笑道:「島上種了很多,大哥你喜歡,以後來我家玩,我帶你去……」

轟一下整個班炸了鍋,學生全部衝上來,抱大腿的抱大腿,扯手的扯手。

「帶我去帶我去!我也想去!!」

五:

仙界天才少年學校放假,麒麟休息日回家。

「太師父,我回來拉——」麒麟笑道。

通天在做填字遊戲,頭也不抬道:「歡迎回家——」

通天抬頭,剎那間笑容僵住了。

「那個……徒孫兒吶。」通天煞有介事道:「追求美是好的,但是……你這個形象是不是有點……要是被你師父知道了……」

聞仲剛下班,回來被麒麟嚇了一跳,定了定神,咆哮道:「誰教你染的頭髮!又是哪吒雷震子做的好事!染回去!」

麒麟道:「他他他……他們都染的,大家都染了頭髮啊!黃天祥也……也染了。」

通天:「好了算了,燃燈道人自己也染頭髮的嘛,小孩子,貪新鮮好玩,訓他做啥?

聞仲戳麒麟腦袋:「不行!像什麼樣子!染回去!」

麒麟道:「不!普賢也染了的,人家還是挑染……」

聞仲無言以對,一肚子火:「你像個什麼樣子?在金鰲島還好好的,去天界上了幾天學,就被帶、壞、了!把耳釘摘了,煙滅掉!頭發現在染回黑的,馬上!」

麒麟倔強道:「不——!」

通天看麒麟眼淚在眼眶滾來滾去,忙打圓場道:「慢慢說,不急,要理智教育。」

聞仲鐵青著臉,一聲不吭,轉身走了。

「嗚嗚嗚——」麒麟跑了。

通天教主被搞得頭疼,放假第一天,兩邊都在賭氣,麒麟在靈魂深處鬧革命,聞仲在唏噓人老了,趕不上時代了,被拋棄了,和小徒弟有代溝了……

教主不知道怎麼辦好,於是遷怒於龍吉公主教育方針失敗,準備了五十萬字的《論天庭教育弊病分析書》,揣在懷裡,上門去找元始天尊告狀了。

四:

放假最後一天:

「我要死拉——!」麒麟抓狂叫道。

通天道:「要麼把金鰲島的仙人都叫來,每人幫你抄一份?」

麒麟鬱悶道:「不能抄!都要自己動手寫的!早知道不出去玩了!!都是你們害的!帶我去凡間玩什麼!害我作業一個字都沒碰!啊啊啊我要死拉——!」

聞仲教訓道:「早提醒過你,作業不要堆到寒暑假最後一天寫……」

麒麟仇恨地盯著聞仲,通天教主忙道:「你走開,沒你的事。」

聞仲悻悻道:「你便寵著他!」

通天教主:「徒孫兒,我幫你寫點?」

麒麟悶悶道:「他們認得出你的筆跡……而且我也要自己寫,不然學不會……天啊!這麼多!」

通天教主:「你把寫的先解決,最後再做手工模型。煩躁就出去走走,我吹塤給你聽,徒孫兒不氣啊,乖。」

麒麟打著瞌睡,熬了整整兩晚上,終於全寫完了,手工寒假作業:天庭煉丹房建築設計模型也做好了,困得什麼也不管了,趴在桌子上就睡。

通天教主在院外看書,聞仲起床了。

「今日開學?」聞仲道:「作業做不完?我去尋太乙真人通融一下。」

通天「虛」了聲,道:「做了兩夜,都做完了。」

聞仲滿意地點了點頭,入房去叫,麒麟起來了,道:「什麼時候了?!」繼而慌忙收拾東西,準備去開學報到。

「我的手工呢?」麒麟道:「你們誰拿走拉——」

聞仲道:「平日便教你,東西不可隨處放……」

通天哭笑不得:「你再仔細找找?太師父沒碰過……」

「不見拉——!」麒麟五雷轟頂:「我做了八個時辰的模型啊!還有抄了五十次的道德經!!都去哪拉!!」

聞仲:「……」

通天:「……」

通天:「糟了,趙公明上午好像來過……」

聞仲咆哮道:「說了多少次!不許放他進來!」

《武將觀察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