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展行:「這這這……這些機關只殺人用?」

陸少容:「不清楚,或許還有其他的用途,你可以多拍點照片,我對它很有興趣……」

展行:「那……如果有人掉進了這個鼎裡……」

手機嘀嘀嘀,沒信號了。

陸少容:「喂?信號太差了,聽到了麼,小健?」

展行:「喂這種時候不要給我出蛾子啊!」

林景峰同情地拍了拍標叔肩膀:「走吧,沒寶藏了。」

標叔似乎不太相信,林景峰沉聲道:「先出去再說,老謝打頭,我倆墊後。」

方卓嘴裡咕噥著什麼,拉扯繩子,把謝老賊背在背上,順著繩子攀爬而上,甫道十分滑溜,稍一不注意雙手雙腳便要打滑。

標叔仍時不時回頭,似乎心有不甘,林景峰讓展行先走,自己攀在最後。

方卓背負謝老賊,最先爬上地面,冒出個頭,喘息著扶正眼鏡,驀然看到不遠處的墓穴正室中棺材蓋大開,一具古屍陰風陣陣地站直,臉色慘白地看著他。

方卓發出極為淒厲的一聲狂喊。

「幹什麼!」標叔喝道:「別慌——!」

老謝大聲喝罵,淬不及防從方卓肩上摔了下來,標叔慌忙側身讓過,險些被老謝帶得一起摔下去。

變故突生,林景峰大喊道:「抓住繩子!」

斜坡道內實在太滑,走在倒數第二的展行被謝老賊一撞,壓在林景峰身上,三人才爬出繩子沒多長一段,便被拖得再次摔下去。

展行道:「抓住我的手!」

謝老賊滑過他身旁,探出銅拐,展行牢牢抓住,然後衝力實在太大,謝老賊銅拐脫手,再次摔了下去。

方卓在地道上發瘋地大叫,老謝摔進坑底,雙手亂抓亂撈,展行死死拖著林景峰,林景峰兀自吼道:「別亂碰!」

老謝手肘猛地一撞,將銘文機關撞得沉到底。

墓穴中央的男屍完全立直,巨鼎內發出雜亂的聲音,鏗鏘聲不絕,老謝大吼一聲,被倏然刺出的數十柄鐵槍插正身上,口中鮮血狂噴。

展行驚得大口喘氣,手中剩下一把冰冷的枴杖。

「死……死了?」展行道。

林景峰與展行牢牢撐在斜道盡頭,只差一步就進入鐵槍的攻擊範圍中。

過了數息,鐵槍再次旋轉著抽離,回歸原位。

林景峰又等片刻,方走進坑底,手指去探謝老賊的大動脈。

「死了。」

展行扔出塊死人骨頭,打在老謝的腦袋上,老謝沒動靜。

展行拿著銅拐,朝謝老賊身上戳了戳。

林景峰道:「走。」

展行:「他他他……這就死了,我們咋辦?」

林景峰不以為然道:「又不是我們殺的。」

展行:「那那那……不用把他的屍體帶走?」

林景峰:「鏟地皮的人,沒了就沒了,亡命的行當,在墓裡呆著,不正好麼。」

展行探出頭:「媽啊——!」

林景峰:「別慌!」

方卓已不知跑了去哪,展行爬上地道,第一眼赫然看到的也是那具男屍,登時被嚇得魂飛魄散。

林景峰牢牢抵著展行,把他頂上暗道裡,險些也被男屍嚇了一跳。

標叔倒是膽大,說:「黑驢蹄子帶了麼?」

林景峰:「給我徒弟了。」

展行:「我我我……我扔它臉上了,剛丟進棺材裡了,你們……看……」

古屍鼻子歪到一旁,臉上還有個凹下去的印。

林景峰抽出匕首,食中二指在鋒利邊緣輕輕一抹,血液滲出。

哦哦哦!要做法了!展行十分期待林景峰有什麼厲害手段,倒不怎麼怕了。

林景峰抹完匕首,先從腰包裡掏出一張創可貼,把手指包好,以免失血過多。

展行:「……」

林景峰橫持匕首,緩緩走上前去,雙目無神空洞,似沒有焦點,圍著古屍繞了一圈,收起匕首:「是墓主自己設的機關。」

標叔回到墓室正間,打量古屍,笑了笑。

「這具屍也值不少錢。」標叔笑道。

「我不碰屍,你自己想辦法。」林景峰道:「屍錢也不用分給我。」

標叔取來布帶,縛在男屍腰間,古屍歷經兩千餘年仍保持完好,手臂,手指關節仍能活動,面容栩栩如生,唯鼻子歪了個較小的弧度,稍有瑕疵。

標叔把布帶穿過肋下,用力一收,古屍登時被牢牢固定在他的背上,展行看得心裡發毛,問:「你要……帶它出去,然後吃了他?不好吧。」

標叔難得地肅容道:「林三,你徒弟太多話了。」

林景峰沒有回答,他對盜墓尚可接受,對竊屍這等行為卻不以為然。

「標哥,你被鬼吹燈了。」林景峰稍一審視四周,冷冷道。

標叔猛地轉頭,也發現了墓中油燈熄滅的情況,他的目光閃爍,四處游移,彷彿拿不定主意,手定在腰間,幾次抬起放下,放下抬起,最後說:「把編磬帶出去。」

他背後束了只古屍,古屍的腦袋耷拉在他肩前,露出森森的白牙,上前去拆卸編磬。

從展行的位置看得一清二楚,古屍彷彿隨時要側過頭,咬斷他的喉管。

「我我我,我一分錢也不要,我先上去了。」展行越看越恐怖,轉頭沿著來時的通道鑽出墓穴。

林景峰跟著出了通道,扔下一句話:「我上去找找方卓,還在墓裡的話,記得帶出來。」

標叔沉默點了點頭。

展行離開墓穴時,又回頭看了千斤門上的朱色文字一眼,隱約猜到了些什麼。

一男兩女合葬。

「想什麼?」林景峰鑽出石門,問道。

展行:「說不定偏室裡的棺材才是他喜歡的那名妃子。」

林景峰想了想,點頭道:「有可能。」

展行猜測道:「他有正室,有側妃,正室吃醋太過,就在側妃死前弄死了這名王族,再自殺入墓,所以合葬的是王與王妃,側房中的棺內葬著他最寵愛的妃子。真正的女主人很怨恨,於是……附身在銅簪子上,帶著幾千年的怨氣……掐死了盜她殉葬品的……黨玉琨?」

林景峰聳了聳肩。

「另一個棺材裡的女屍去哪了?」展行仍然搞不太明白。

「當然是被笑面虎黃標賣了。」林景峰面無表情道:「殺了隊友,賣過一次屍,見有利可圖,於是再帶著人手進來。」

展行:「他怎麼不害咱們?」

林景峰淡淡道:「他不是我的對手,走吧。」

「小師父威武!」展行完全代入角色,搖著小尾巴屁顛屁顛地跟著林景峰走了。

剛爬上盜洞,瞬間三束手電筒的射燈一齊照向展行與林景峰。

「不要亂動!把手放在腦後!走到樹旁蹲下!」警察的聲音。

滿臉血的方卓被押在警車旁。

「我們已經注意你們很久了,不要妄想向地底的同夥通風報信!」警察掏出對講機:「請求大隊派出增援,我們已經抓獲盜墓團伙!」

大洋彼岸,紐約:

「剛剛誰打的電話?」展揚打著呵欠,午睡剛醒,一身睡衣,穿著□□熊拖鞋出客廳喝咖啡。

陸少容心不在焉道:「展小賤同學在西安逛博物館。」

展揚立馬一蹦三丈高:「什麼時候的事?!怎麼不叫我聽電話?」

陸少容哄道:「好好,下次一定喊你來聽。」

展揚悻悻按開電視,上面播放著美國的新聞。

「中國西安即將開辦第十七屆文物交易會……」

展揚問:「你去不去看看?」

陸少容說:「不了,會後有很多拍賣的文物都不能帶出境。基本只能買點仿造紀念品。」

電視機:「中國西安政府發現盜墓罪犯,在寶雞……」

展揚:「嘖嘖嘖,都要開文物交易會了還有人盜墓。」

陸少容好奇道:「聲音大點?」

展揚喝著咖啡,盯著電視,陸少容評價道:「膽子真夠大的。」

音箱內傳來中文,屏幕下方配了英語字幕,各國記者紛紛拍照。

「在領導的坐鎮指揮下,我們一舉抓捕了盜墓團伙,並繳獲了……」

展行一手擋著腦袋,被拖上警車,兀自喊道:「不要拍臉,不要拍臉!」

「不要拍臉」的父親——展揚坐在電視前,瞬間一口咖啡天女散花式地噴了出來。

陸少容:「?」

展揚手忙腳亂地找遙控器:「怎麼回事!那是小賤?」

陸少容:「怎麼可能!你想兒子想傻了吧。」

鏡頭一閃而過,展揚莫名其妙地又看了一會,說:「真的是小賤!」

陸少容走到電視機前面。

現場一片混亂,新聞節目切換到女主播:

「當地似乎發生了一點騷亂,連線暫時中斷……」

陸少容:「不可能,幾個小時前他還在西安博物館,你開錄像功能了麼?」

展揚:「沒有。」

陸少容:「想太多了你,要麼待會給他打個電話,手機估計開著的。」

展揚半信半疑地點了頭。

展揚回房間簽文件,越想越不對勁,扳著手指頭算了算,中午一點陸少容接到電話……展揚的眼睛差點突出來。

也就是說,展小賤同學打電話的時候是北京時間半夜一點。

半夜一點逛博物館?

半夜一點逛博物館?!!!

《靈魂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