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虎傻乎乎看著仇玥, 片刻後反應過來, 怒吼道:「喵嘎喵嗚喵喵嘎嘎——!」
(翻譯「我和你拼了!!)
霍虎赤手空拳衝了上去!
仇玥徹底愣住了, 怎麼洞裡還有人?這人又是哪來的?!
林景峰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霍虎暴露目標了,計劃的後半部分要泡湯, 忙喝道:「虎哥!抓住她!」
霍虎撲了上去, 仇玥敏捷抽身, 二人在棺群中追逐, 林景峰只怕開槍誤傷, 忙收起手槍,反手抽出背後長刀,仇玥半空旋身,逃向出口,反手又是一鞭。
鞭尾橫掠而去,綠帽子手上冷不防被一抽,爆米花袋子被抽爆,灑了一身。
綠帽子:「……」
仇玥:「……」
這下好了,連爆米花也沒了。
林景峰收起刀, 知道不用自己動手了,霍虎和綠帽子一出手,他只有旁觀的份, 然而仇玥一收鞭, 只顧著逃跑卻身手了得, 霍虎幾下縱躍, 挨不到仇玥衣角。
仇玥倉皇中一轉身,鞭梢不知絞到何物,看也不看甩出,霍虎被那物阻得一阻,翻掌拍去,飛來之物是個女屍的頭顱!
霍虎大喝一聲,抬手一揮,女屍頭撞在洞壁上,定屍珠落了下來,叮叮聲彈跳,綻放著靛藍的光澤,滾到中央巨棺旁,停下。
山洞內傳來一聲巨大咆哮。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停下動作。
「什麼聲音?」坑底的張輝警覺問道。
展行:「是什麼在……」
話音未落,又是一聲被悶著的咆哮,這一次聲音大得多,也清晰得多,彷彿是乾旱時的炸雷響聲,在山腹內緩緩滾動。
林景峰抬起頭,溶洞頂端隆隆作響。
第三聲悶吼,猶如什麼怪獸被壓抑著,發出憤怒的吼聲,滾雷不絕,林景峰低下頭,凝視面前的巨棺。
仇玥緩緩後退,覷到空檔,一個閃身退出溶洞外!
林景峰一躍而起:「抓住他!」
霍虎與綠帽子如臨大敵,對逃跑的仇玥置之不理,霍虎站定,一掌前推,另一掌豎於胸前,沉聲道:「馬上離開這裡,那是什麼?」
綠帽子反手從背後抽出兩把尺許長的鋼釘:「不清楚,你覺得會是什麼?」
林景峰意識到危險,停下腳步,轉身跑到坑邊,把展行三人拉了出來。
綠帽子吩咐道:「離開中間的棺材!裡面有東西要出來了!」
唐悠張著嘴,半天回不過神來。
「青叔?」唐悠道:「你怎麼……」
綠帽子不悅喝道:「別說廢話!你們先走!」
展行一邊跑一邊回頭,又一聲嘶吼,這一次的喊聲猶如喘息聲被悶在肺裡。
時間:晚上十點。
林景峰掏出對講機與洞外傳訊:「仇玥逃出去了!你聽到了嗎?」
斌嫂焦急的聲音傳來:「怎麼被她逃了?警察我已經叫來了!」
林景峰:「讓他們離開這裡!」
斌嫂尖叫道:「林三你被你徒弟傳染神經病了嗎!都報警了怎麼讓他們離開!已經進防空洞了!」
林景峰停下腳步,站在洞口處,這下麻煩了。
霍虎又催促道:「快走啊!」
朝哪裡走?林景峰萬萬沒想到中央的古屍會在這時候屍變,又問:「你們呢?你又是誰?」
綠帽子道:「你叫林景峰是吧,我聽紅說過你。」
林景峰馬上明白過來,瞥見他胸口的徽標,吩咐展行退後。
外面洞口有警察守著,無法原路退回,另一側地下河的出水口多半已經被封住了。
林景峰略一思忖,帶著展行與唐悠二人朝岔路下方跑。
展行探頭看了一眼,又問:「虎哥,你不會有危險吧。」
霍虎眼睛緊盯著中央巨棺,擺了擺手,忽道:「把你的弓拉開看看。」
展行搭上箭,林景峰與唐悠等人停在分叉路口。
霍虎道:「不用箭,松弦就撤。」
展行:「不用箭怎麼打?對準哪裡?」然而下一刻,棺尾朝向洞口的巨棺陣陣撼動。棺蓋朝向他們,緩緩升起。
霍虎:「心中有箭,手中有箭,放!」
展行被這一喝,下意識地鬆了手,轟的一聲巨響,虛空中彷彿有什麼擊穿了棺蓋,棺中那物再次砰然摔了回去!
霍虎朗聲長嘯,綠帽子喝道:「你們快走!」
展行眼前一花,只見霍虎與綠帽子掠進溶洞內,背後衣領一緊,已被林景峰揪著,衝下了下坡路。
「過去!」林景峰殿後,數人倉皇奔跑,溶洞內傳來砰砰兩聲,展行回頭,彷彿有人把什麼東西釘進木頭裡。
林景峰道:「別看了!走!」
展行道:「它會……會爬出來嗎?!」
眾人又回到了先前的黑水潭內。潭裡彷彿起了什麼變化,林景峰手持光管一照,水潭中央有一個黑點。
以黑點為中心,散出千萬條黑色的髮絲,在水面上緩緩浮沉,唐悠打了個寒顫,不住後退,想起先前在水裡見過的民國女屍,水潭中央的正是女屍的天靈蓋,一頭極長的青絲散在水裡。
「我知道了……」林景峰說:「水裡的多半是那名軍官的姨太太。」
展行說:「剛剛……我也猜到了,中間的大……粽子,把她的屍體抓去冥婚?你說她是死之前跑出來的,還是死了以後……」
唐悠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她的頭髮怎麼這麼長?」
展行:「殭屍也會長頭髮長指甲的。」
林景峰抬起手指,作了個噤聲的動作:「我們從旁邊過。」
對面已經被水泥封死了,林景峰探手入包取紙片炸彈,唐悠馬上道:「我有現成的,調整一下時間就可以直接用。爆破範圍是十二米。」
林景峰望向被封住的出口,接過唐悠遞來的炸彈。
唐悠:「不是說地底不可以說殭屍這兩個字麼?」
展行:「我哪有說殭屍?你別說殭屍這兩個字。」
唐悠:「你明明就說了殭屍這兩個字的,你說『殭屍』也會長頭髮長指甲……」
林景峰:「你們兩個,安靜點行不?!」
展行:「為什麼不能說?」
林景峰不耐煩道:「祖師爺說,墓裡不能喊殭屍,改稱粽子就是怕引起……」
林景峰放下炸彈,轉頭望向水潭正中央,意識到麻煩了,喃喃續道:「引起屍變。」
「哇啊啊——」展行和唐悠被踩到尾巴一樣地沒命大叫,一起躲到張帥身後。
林景峰按下炸彈開關,退到水潭邊上。
定時炸彈被卡在門上,開始唱歌:「我等著你回來,我等著你回來……」
除唐悠以外的所有人表情都是說不出的詭異。
展行:「你的改裝實在太惡趣味了。」
唐悠:「放鬆一下麼,總嘀嗒嘀嗒的你不煩?有本事你改啊!」
空曠的溶洞裡,水潭中央緩緩浮沉著一具黑色的圓球,配合著「我等著你回來」的聲音,氣氛實在陰森到了極致。
展行恍惚有種錯覺,他拉開弓,朝向女屍浸在水裡的頭顱,總覺得它浮起來了。
「你你你,小師父、你覺得它屍變了麼?」展行磕磕巴巴道。
林景峰:「都趴下,你看到她的額頭了麼?」
水位漸低下去,展行已經看到女屍的眼睛了。
音樂停,炸彈轟然炸毀,灼熱的衝擊波捲來,四周靜了,到處是嘩嘩的水流。
展行再抬頭時,霍虎與綠帽子已從通路衝來,背後嘈雜聲不休,林景峰起身道:「怎麼樣了?」
霍虎把墨鏡一推:「暫時制住了,這又是什麼?」
綠帽子說:「警察來了,估計正在檢查洞裡的棺材,剛剛這裡的爆炸聲音太大,你們最好快點離開。」
兩天前的水泥還未封嚴實,溶洞被炸出一個大缺口,靜水被炸得四射,嘩嘩聲響,從洞壁淌下來,女屍也不知去了何處,爆炸威力首當其衝,多半已經粉身碎骨了。
林景峰略一沉吟:「你們先出去。」繼而朝水裡一躍,潛入那半潭水中。
數人退出洞口,展行看了一會,也跟著林景峰潛入水中。
綠瑩瑩的一片,能見度極低,女屍被炸掉了半邊軀殼,緩緩地在水裡轉了個向。
「嗚——」展行瞬間嘴裡吐氣泡。
林景峰雙足在水底一蹬,抽背後長刀揮出,把女屍一分為二,繼而再次砍成四塊。揮手示意展行出去,轉身蹬水,泅向池底。
展行跟著潛了下去,林景峰拋下光管,依稀看到池底有一個匣子。
綠帽子仍在出口等著,見展行與林景峰嘩啦一聲出水,二人一人一邊,提著個黑匣,不悅道:「已經什麼時候了,人為財死懂不懂?」
林景峰冷冷道:「倒斗就是為了這個,否則我來做什麼?」
綠帽子護著二人出洞,一行退出山洞,吉普車恰好停在山外,仇玥坐在駕駛室裡。
展行又是一驚,仇玥道:「是我。」
那聲音分明是斌嫂的,林景峰說:「上車吧,情況怎麼樣了?」
展行這才發現「仇玥」是斌嫂假扮的,林景峰解釋道:「本來虎哥不出現的話,斌嫂會假扮他,把等在洞口的手下帶過來,你們提前行動,計劃就被破壞了。」
霍虎忽然問:「山上有鎮邪的道觀麼?」
林景峰心中一動,斌嫂道:「我正想問你們這個,巖洞裡發生了什麼?」
林景峰道:「小賤說吧,你對古代的事知道得比較多。」
展行把洞裡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次,最後加上自己的推測,問:「你們覺得呢?虎哥你怎麼收拾中間那隻大粽子的?」
綠帽子道:「我們把榫釘敲了上去,剩下的交給警察了。」
斌嫂一手打著方向盤:「林三,箱子裡的東西就是你們這次找的貨?山上有個道觀,要帶你去麼?仇玥逃了,黃標那廝落網了?」
林景峰道:「警察已經進去了,估計能在棺材裡找到黃標,都是輕傷,能帶走。」
斌嫂從駕駛室遞過來一疊身份證:「你們的新證件都做好了,黃標已經被抓住,警察馬上就會盤問他,再過一小時他就會把你們供出來,不能回柳州,待會在山下我們就分道揚鑣,我回柳州,林三去倒貨,我們在上海見。」
林景峰略一思忖便道:「可以,我朝西北走。」
斌嫂點頭道:「車給你們,黃標沒有見到我,我不會被抓的。」
林景峰開始埋頭點錢。
霍虎下了車,道:「你們先走,我去解決餘下的。」
綠帽子道:「我也去看看,你們走,準備離開柳州,不要拖延,小唐你快點回家。」
展行道:「去哪?」
霍虎關上車門,擺手不答,跑向山頂,綠帽子緊隨其後。
胡楊道:「我得回家去。」
林景峰:「知道,把錢給你,就在這裡別過,張輝呢?」說畢把錢遞給胡楊,又看了張輝一眼。
張輝沒有下車:「我和你們一起,可以在羅城搭車回貴州,進了貴州就安全了。」
林景峰道:「謝謝你照顧小賤和唐悠。」
張輝理解地點頭,一番驚險後,林景峰不再懷疑張輝,林景峰的眼神致歉,張輝一笑置之,雙方都沒有再討論這個問題。
胡楊看林景峰多付了不少薪酬,感激地一拍林景峰的肩,說:「我下車了,再會,三爺。」
斌嫂道:「你們向羅城麼老族自治縣的方向走,沿山下的路能進高速,來之前我向當地人打聽了,他們說雞叫山裡睡著一隻天魃王,百年一起屍,就在這幾天,你們可能提前把它驚醒了,你們沿著高速開,快點離開這裡。」
展行問:「你呢?」
斌嫂:「我留在柳州接應那大個子,叫霍虎對吧?風頭過了以後在上海等你們匯合,還有事要辦。」
林景峰:「你要把崢嶸歲月拿回來?」
夜九點,道路兩旁靜悄悄,眾人心思各異,胡楊又問:「你們沒有碰屍室裡的東西吧,拿隨葬品了沒有?碰了溶洞裡的隨葬品,記得放回去,要麼扔進路邊草叢裡也可以,尤其是女屍身上的穿戴。」
林景峰道:「沒有,我從十歲之後就不摸屍,就這一個匣子。」
胡楊點了點頭:「晚上別朝窗外看,也別出門,傳說天魃王百年來城裡娶一次媳婦,千屍萬鬼扛棺過街,你能躲過就沒事了。」
展行道:「這麼大的動靜,以前都沒記載?不可能吧,難道城裡的人都瞎了?」
胡楊看了展行一眼,反問道:「上次是在一九六六年,你覺得那個時代,會有什麼關於鬼神的記載?」
展行不禁打了個寒顫。
出山路口停著另一輛車,斌嫂說:「先走了,在上海等你們。」說畢解開安全帶,與胡楊跑向山腳的另一輛車。
林景峰一手控方向盤,轉了個彎,夜九點,馳上了二級公路。
盡頭有個分岔路,一邊通向柳州,另一邊通向高速。中間轉盤處有個加油站,林景峰把車停下加油,進商店去買吃的。
唐悠倚在展行身上打瞌睡,猛地抬頭,問:「怎麼了?」
「暫時休息一會。」展行說,他掏出手機,埋頭看,遲疑是否開機給紐約的父親回個電話。
有好消息,是什麼好消息?
展行想了想,給陸少容發了條短信,很快對方便回復了。
陸少容:【我們認真討論過,關於你和林景峰的事情,前段時間的治療費不用他還了,請他有空到家裡來一趟,展揚想和他談談你們以後的事,你在做什麼,小賤?方便打電話嗎?】
展行心裡說不出的高興,回:【過幾天可以麼?我得仔細想想。】
陸少容:【可以,盡早安排行程,我讓你二舅幫你訂機票。】
展行收起手機,林景峰走到車尾,整理墓中帶出來的匣子。
展行問:「這東西值錢麼?」
林景峰想了想,小聲道:「應該很值錢,起碼有上百萬,過來。」
展行湊上前,林景峰以鐵絲捅開了黑鐵盒,裡面套著個更小的匣子,那是一個梳妝盒,內裡滿滿一匣首飾,珍珠,金,銀,手鐲,五花八門。
展行微張著嘴,黑盒防水作得極嚴密,匣中首飾歷經百年,卻依舊如新。
「這是那個女人……女屍的東西?」
林景峰點頭道:「應該是的,你看。」
林景峰擰開蓋子,盒蓋內側,有一個相框,相框內是一個英俊的民國軍官照片,下面還有個嬰兒的長生鎖。
「它有小孩嗎?小孩去哪了?也死了?」展行忍不住問,想起第一次上山時,在車上看到的那個陰森的女鬼。
記憶幾下閃回,民國女屍猙獰的臉,抱著小孩的女人……
似乎是同一個人。
「這個女人估計生前就是他的姨太太。」林景峰道:「所以不願意被擄去冥婚……你在笑什麼?」
林景峰關上盒蓋,展行莞爾道:「把盒子賣掉,以後不再盜墓了吧。」
林景峰轉過身,看著展行的雙眼:「怎麼忽然這麼說,怕了?」
展行抱著林景峰:「我上次去申請了一張卡。」
林景峰沒有回答,不認識般地看著的展行。
展行掏出卡,晃來晃去地看:「我們去開家店好麼?存一點錢……」
林景峰冷冷道:「你會開店麼?開什麼店?」
展行笑道:「我前天問過斌嫂,她教了我不少東西,可以找我二舅借點錢。」
林景峰:「省點吧,錢都沒還完,又借?」
展行說:「治病的錢,展揚已經幫我給二舅了,所以不用著急啊。」
林景峰淡淡道:「要開你自己去開,賺到的錢算你的。」
展行被潑了盆冷水,訕訕道:「別這樣嘛,那你打算以後做什麼?」
林景峰沒有回答,展行起身道:「展揚和陸少容請你到紐約做客,他答應咱們的事兒了,或者我向他問問怎麼開店?大不了盈利了再還給他們。」
林景峰不置可否,他的目光似乎十分複雜,許久後道:「再說吧,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展行:「什麼事?」
林景峰:「你不懂的。」
林景峰轉身,展行愕然道:「你去哪?」
林景峰:「我去馬路對面抽根煙,買東西,想點事情。」
展行訕訕站了一會,還是決定先不給展揚打電話了。
車裡開著燈,唐悠側躺在後座睡覺,張輝若有所思,坐在中排位上瞇著眼。
遠處似有一團黑霧捲來,同時間展行背包裡的方石,林景峰背上以油布裹著的長刀都是光芒一閃。
張輝猛地睜開雙眼,長期與蠱打交道的他感覺到一股邪氣,頭腦昏昏沉沉,支撐著起身,打開車門。
副駕駛位上的展行一個激靈,忽然清醒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時間,子時,萬年曆十二月廿九日,舊年的最後一天,車頭燈一閃一閃,展行把它關了,再開,亮了。
落地窗外,對面的荒野一片黑暗,展行坐在床邊朝外看,外面全是黑的,夜色如墨一般濃。
遠處正是他們開車下來的荒山。
「殭屍遊街?有可能麼?」展行自言自語道,想起胡楊說的「半夜不要朝外看」的囑咐,人就是這樣,越讓他不要做的事,便越忍不住想做,更何況對於展小賤來說?
但展行還是很聰明的,他從背包裡翻出方石,揣進外套,試探著挨近車窗邊,把窗簾攏上,留了條縫,眼睛湊上前去,朝外窺探。
加油站遠處有個水庫,黑壓壓一片,彷彿站了不少人。
展行:「……」
展行轉身取來折疊弓,卸下瞄準鏡,反手把弓背在身後,調整望遠倍數,湊到左眼前。
瞄準鏡對準最近水庫邊上,站著的一個人。
那人臉色煞白,穿一身土黃色軍服,展行的視野不斷上移,對準上百米外,那人的臉。
殭屍!!
真的出來了?展行從背脊到頭皮,一陣發麻。
殭屍眼睛渾濁,額上有一道發白的疤,展行深深吸了口冷氣,幾次想把瞄準鏡拿開,卻又忍不住想看看它的雙眼。
被瞄準鏡放大的景象內,那具屍體的雙眼微微上翻,對準展行看的方向,彷彿感覺到了展行在看它,望向瞄準鏡。
展行:「……」
展行發出瘋狂的一聲大叫,連滾帶爬地翻過後座,關掉車燈,片刻後抓著張輝:「你看到了嗎!那裡!」
「啊啊啊啊——」展行在車裡失控地大叫:「小師父——!」
車門、車窗都關得很嚴實,對面的林景峰沒有聽到。唐悠睡得死沉,彷彿被那團黑霧吸攝走了精神。
張輝緊張道:「什麼事?」
展行發著抖說:「我我我……」
張輝抓著展行的衣領:「你朝窗外看了?窗外有什麼?」
展行道:「沒什麼!我幻覺了!」
張輝彷彿比展行更緊張,大聲道:「你看到什麼了!」
展行一指前窗:「你你……你自己去看,不!回來!別看!」
話音落,加油站的燈閃了閃,滅了。
左側窗外「砰」地一聲。
展行:「……」
張輝:「……」
一陣風吹來,展行說:「你……沒關窗?」
張輝:「關了,別怕,我看看。三爺呢?」
展行:「在馬路對面抽煙,要喊他麼?」
張輝隨手把東西一收,揣進兜裡:「不,別下車。」
展行一瞥,看清楚了那東西——黑夜中靜靜發著光的一枚夜明珠。他想起來了,那是溶洞裡,清朝女屍口中含著的定屍珠。
展行:「你偷東西了?」
張輝沒有回答。
展行:「你拿珠子做什麼!想找死嗎!」
張輝吼道:「我需要這玩意!」
展行訕訕閉了,張輝發著抖,把車簾拉開些許,側窗上,卡著一具屍體。
展行徹底崩潰了,掄起扳手大叫道:「這是什麼——鬼東西啊!」
展行一爆發,連張輝都嚇了一跳,忙不迭躲開,展行操扳手沒頭沒腦朝外猛砸,把那具屍砸得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