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End

展行總覺得林景峰在他的身邊, 他每次過馬路買早餐時,拿著豆漿轉頭,常有種熟悉的感覺。

坐在教室裡上自習時,窗外的樹上彷彿有人看著他。

甚至去超市買東西的時候,霍虎推著車, 展行朝車裡隨便扔東西, 一抬頭, 貨架背後空空蕩蕩,沒有人。

圖書館的書架後,黃昏的光線裹著粉塵,展行翻開一本《彌賽亞》,用蹩腳的甘肅話把它翻譯出來。

他笑著把書放回去,抬頭看了一會, 抽出書架頂層的《普希金詩集》。兩旁是鋪著厚厚灰塵的《失樂園》以及《神曲》, 只有普希金詩集是乾淨而纖塵不染的。

展行翻開一抖,嘩一聲飛了滿地玫瑰花瓣。

他靜靜地站著, 片刻後笑道:「小師父,過來。」

沒有人回應, 圖書館內下班, 管理員開始清點書。

展行抱著書蓋章, 離開圖書館,回家翻開詩集, 霍虎抱著一大桶爆米花看歌劇《貓》。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展行念道:「不要悲傷, 不要心急。」

「憂鬱的日子需要沉靜, 相信吧,快樂總會來臨,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將過去……」

霍虎:「住在布達拉宮,我是雪域的王。」

展行:「流浪在拉薩街頭,你是最浪的情郎!你就會這句!」說著把詩集朝著霍虎後腦勺一抽,爆米花灑了滿身。

「桌上的電影票哪來的?」展行好奇道。

霍虎:「有人送來……我買的。」

展行:「你有錢?」

霍虎:「當然,我會數錢了!」

展行:「門口信箱裡怎麼有KFC優惠券?」

霍虎:「有人……阿咪去領的。」

展行:「不對吧。你知道哪有KFC?」

霍虎:「電視上教的麼,更多選擇更多歡笑,就在KFC~他叫你記得開發|票。」

展行:「誰叫我開發|票?!」

霍虎:「……」

展行:「……」

霍虎:「你二舅讓你記得開發|票!剛才打電話來了!」

展行看著霍虎,半信半疑地點頭,當夜,他看了會電影,忍不住老回頭看,最後排坐著個人,但展行沒有起身。

春去夏至,秋去冬來。

聖誕節,展行在抽屜裡找到一條包裝紙包得漂漂亮亮的禮物袋,裡面是一條圍巾,還有兩枚盜八的紀念Q版大頭徽章。

除夕夜,霍虎與小白貓去參加貓們的聚會,展行雙手插在口袋裡,走在北京的街道上。

手機響,孫亮的來電。

孫亮:「喂,小賤,來過新年啊,二舅帶你去泡吧!」

展行拿著電話,無聊地說:「不啦,我和景峰一起呢!」

孫亮:「不是說他下個月才回來麼?」

展行:「他提前回來啦,陪我過新年呢!」

孫亮:「哦,沒事做一起來二舅這兒啊。」

展行嗯了聲:「新年快樂!」掛了電話。

「喂,陸少容嗎。」展行撥通電話說。

展行走過商業街,一隻站在店前的卡通大笨狗撓了撓頭,用爪子拍他。

展行看著大笨狗的腦袋,它交給他一個氣球。

展行拿著氣球,站在大狗面前,拍了拍他的頭,對電話說道:「對呀,春假回家看你們吧,北京不太冷,別吼別吼,陸遙呢?」

「又去滑雪,讓她注意安全啊,不不,我不亂跑,景峰還沒回家,我再等等他吧,希望明年能和他一起去吧。老爸們,我愛你們,新年快樂。」

展行:「謝謝。」

大笨狗點了點頭,清澈的眼睛裡,笑意一閃而過。

夏季,學校的實習隊前往甘肅民勤。

「同學們可以看到。」一名教授道:「從這裡轉車,能前往西北……」

展行拿著揚聲器大聲道:「大家注意啦!」

全班同學都被展行嚇了一跳。

展行笑吟吟道:「歡迎大家參加我們的民勤一日游,初一、十五,這裡會放露天電影;在本地轉車,是沒有公共汽車的,要坐拖拉機或者驢車,前往巴丹吉林和騰格爾沙漠的交界處,那裡有一段漢代的長城……」

展行帶著班上同學邊走邊說。

有人私下議論:「那得瑟的。」

展行笑道:「因為我來過,不騙你們。」

一名女生問:「你到這地方來做什麼?」

展行聳肩:「來逛,玩,好男兒志在四方,不是麼?我記得長城前有個村子,很窮的。」

地陪插口道:「對,前年林家村還在,現在已經集體遷走了,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展行:「遷走?遷去哪裡了?」

地陪說:「有一位女士帶著朋友的資助前來投資,全村暫時遷到武威市涼州區。國家把這裡列為一個新的保護區。」

展行:「他們願意麼?住這裡的人,戶口還在?」

地陪笑了笑:「當時的人口資料整理,據說是有不少人成了黑戶,只能重新去登記了。」

展行點了點頭。

地陪帶他們考察了當地風沙情況,一排白楊已經栽下去了,沙漠化仍十分嚴重。展行又提出看看遷徙後的村子,地陪便與展行乘車前去涼州區。

展行在一個小村落前轉了一圈,說:「建得挺不錯,花了不少錢吧。」

地陪說:「政府投資,那位女士也贊助了些,幾百萬吧。」

展行站在一間平房外,平房剛修好,白灰水刷完沒多久,牆壁上張牙舞爪,畫著兩隻手拉手的小人。

展行好奇進去,門內的大黃狗朝他狂吠,忙抱頭鼠竄。

「你這混蛋!」展行拿著擴音器朝大黃狗吼道:「認不出來了麼?前年才來過!」

黃狗猢了一聲,意思是誰認識你。

展行只得悻悻走了。

盛夏,每一次體育課後,展行汗流浹背地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總能發現一瓶冰涼的蒸餾水。

展行從來不問是誰的,也不問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每次都是擰開瓶蓋就喝。

歷史系總是女生比男生多,展行到哪兒都是個搶手貨。

有女生與班花結伴過來,遞給他一瓶鮮橙多,展行一身籃球褲,背心,隨手接過,痞兮兮地笑道:「謝謝。」

班花忿道:「讓你幫擰開,謝什麼呢,厚臉皮。」

展行搖頭晃腦像個無賴,把鮮橙多擰開。

女孩溫柔地笑道:「謝謝。」

展行隨手又擰了回去,把蓋子擰得更緊了。

班花:「……」

展行:「木哈哈哈——」

冬天,每天早上,不管第一節是什麼課——中國歷史抑或西方哲學,展行總是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位置,課桌抽屜裡總有一杯熱咖啡、兩塊薯餅。

某天他終於忍無可忍,六點到校,扒在後門的窗口上朝裡張望,看了快一個小時,沒人進來。

當天的早餐也沒了。

小氣鬼,展行時刻腹誹著。

香山紅葉紛飛,頤和園夏蔭如水,蟬鳴花香,裹著那些平淡的歲月,一年又一年過去,過去的回憶變得難以言喻的遙遠。

想起曾經的膠州灣、拉薩的八角巷、柳州的靜夜、黔東南的青山、長白的風雪,一切恍若隔世。

若不是有一張張,貼在牆上的照片,展行幾乎以為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1:荒草齊腰,照片上唯有林景峰的半個腦袋,前面是藍天,白雲,秋天曠野——寶雞逃亡時,展行還不忘拍照。

2:膠州灣的大海邊,麗麗建偉,張帥林景峰,一副蔫茄子的表情,嘴巴噘著。

3:布達拉宮,大昭寺前,林景峰趴在地上喘氣。

4:柳州,鏡頭由下至上,林景峰帥臉面無表情,露出個腦袋在坑外,嘴裡叼著塊牛肉乾。

5:凱裡,路人幫拍的照片——張帥、唐悠、霍虎、展行、林景峰勾肩搭背站成一排,背後是吹吹打打的迎親隊伍經過……等等,遠處比著個「耶」的面癱是張輝?他居然在凱裡,怎麼不過來告別?

6:長白山巔的樹上,兩個字「回去」,樹幹後揚起一抹風衣的衣角,與黑夜同成一體。

那時候居然也沒發現——展行心裡唏噓。

7:撫遠的教堂前陽光燦爛,林景峰捧著本詩集,唇型煞有介事地噘著,似乎念到哪個誇張的助動詞。

「注意了!」監考老師咳了聲:「還有二十分鐘交卷。」

展行從回憶裡清醒過來,馬上抓耳撓腮,痛苦得要死。

啊啊尼瑪!語法啊!紐約長大的小孩六級考不過有木有!有木有!!答辯都過了啊!四十度大夏天要苦逼地考六級有木有!!

展行頭髮亂糟糟,趁監考老師轉過身,伸長了脖子朝旁邊桌子張望,一隻紙飛機從窗外飛進來,戳在他腦袋上。

展行大喜,拆開紙飛機,裡面是張英文補習班傳單。

展行憤怒地把傳單揉成一團,炸毛大張著嘴,把傳單扔了出去。

「時間到,收卷。」

展行鬼鬼祟祟,在教學樓前摘了朵純潔的小雛菊,開始拔花瓣。

及格、不及格、及格、不及格、及格……他背著包,邊扯花瓣邊走出校園。

「展行!」輔導員喊住他:「今年夏天的考察名單上有你,下週三回校集合。」

展行點了點頭,問:「這次去哪裡?」

輔導員說:「西安,驪山,有人贊助了一筆經費,點名讓你參加考古。」

展行:「我又不……」

輔導員笑道:「據說是博物院推薦你的,那位贊助人也會參與考古行動。」

展行:「哇,很有錢嗎,但是我可能畢業以後不……不會去當講解員了。」

輔導員說:「好好想想吧,你有前途。」

展行扯了最後一篇花瓣,誠懇地說:「一定考慮,我把菊花獻給你,獻菊一次,永生一世。」

他把光禿禿的菊花柄遞給哭笑不得的輔導員,轉身走出校門。

夏季熾烈的陽光無邊無際的灑了下來,午後鋪滿整個天空的碧藍,與烈日的光照灼得展行幾乎睜不開雙眼。

校門口處,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倚在門外,隨手旋著轉經筒。

那男人上身穿著件薄薄的絲質黑T恤,現出性感的瘦削肌肉輪廓,膚色略顯古銅,一條黑牛仔褲,軍靴,左手戴著露指手套,墨鏡後的雙眼彷彿看著柏油馬路中央出神。

男人懶懶地抻著手指頭,展行停下腳步,呆呆站在他的面前。

「嗨……朋友,上哪去?」他把裸露的手掌放在展行的脖頸上,動情的聲音帶著磁性,四年未見,變得更曖昧,更性感,也更成熟。

林景峰在許多學生的注視下,專注地吻了上去。

唇分,林景峰低低的聲音似在懇求,又似在請求愛人的原諒:「咱們做個伴好麼?」

他把轉經筒交給展行。

「是什麼?」展行瞇起眼,笑道。

林景峰:「昨天下午答應給你的保證書。」

展行就著大太陽,拆開轉經筒,取出紙條,一本正經地抖開。

保證書:

茲保證,此生不再離開展小賤,直到永遠,不管永遠有多遠。

保證人:(老公)林小峰

——靈魂深處鬧革命·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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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一:

展行:「How are you。」

林景峰:「怎麼是你。」

展行:「How are you,too!」

林景峰:「???」

展行:「不許看卡片哦。」

林景峰:「哦!怎麼又是你!」

展行:「……」

林景峰偷看展行臉色:「不對嗎?」

展行:「How old are you」

林景峰:「怎麼老是你。」

展行:「這樣不行!坑爹吶!去旅遊一次你起碼得過個入門吧!不然怎麼跟人殺價?!」

林景峰:「虎哥英語學得比我快,讓他殺嘛。」

展行掀桌咆哮:「他英語學得快沒錯,但他不懂算數啊!上回坐個公共汽車把整張信用卡都給扔投幣箱裡了,這事兒我還沒找他麻煩呢!」

片段二:

北京,潘家園,新開「林氏夫夫古董店」。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展行左手拿著個擴音器,賣力地喊道:「小店新來乍到,在貴地開張!靠的自然都是道上兄弟伙捧場!」

古董店上掛著個黑匾,四個金色大字,歪瓜裂棗——「崢嶸歲月」。(題字:孫亮)

兩邊擺滿花藍,全是慶賀開張的,滿滿塞到對麵店前。

一地鞭炮毯子,硝煙瀰漫,紅髮等人在給城管散煙。

「今天崢嶸歲月,在潘家園開張,感謝各位恩客……各位新老主顧賣面子。」展行說:「咱們店裡也不是全賣實貨,對吧,偶爾也賣點仿,賣點古物,賣點紀念品!今天趁著剛開張,來給大家樂一回兒,當作耍耍猴兒,博個高興,以後生意紅紅火火,看完表演,各位朋友請入內奉茶——呔!表演開始!」

張帥、張輝倆兄弟一襲短褂走到店門前,伸手解了上衣,現出滿肩糾結肌肉,紮了個馬步穩穩一站。

展行撈了個地上花瓶:「這玩意是啥朝代的啊,大家猜猜?哪位英雄慧眼識珠,花瓶送給他!」

有人起哄道:「宋朝的!」

展行:「宋朝的!有位兄弟說了,很可惜沒猜對吶!這是今仿,用化學藥品去了賊光,再在地下埋個十天半個月,這玩意當真貨,能賣嗎?」

圍觀眾哄笑,展行自問自答:「當然是不能賣的拉,砸了爽快!啊噠——」

展行掄起花瓶朝張帥腦袋上一砸,張帥沉聲,運功,爆喝!

嘩啦一聲,頭沒事,花瓶爆了。

圍觀眾大聲鼓掌喝彩。張帥抱拳團團作了個揖,張輝喝道:「輪到小爺了!」

展行:「不急——大家看,這唐三彩是真品嗎贗品吶,哪位兄弟猜到了,送給他?」

有人起哄道:「贗品,一定是贗品!」

展行:「這位兄弟說是贗品,大家覺得對嗎?」

馬上便有老外好事的,喊道:「砸!砸!」

展行:「又猜錯拉,這個是真品,真豬都沒這麼真喔,只賣二十五萬,大家有興趣待會可以來店裡看看!哈!今天開業八折,只賣二十萬!」

張輝紮了半天馬步,說:「你倒是快點砸,別害哥窮緊張半天。」

展行:「馬上就來,別急嘛。」

展行把唐三彩交給霍虎,霍虎接了拿走,放在店裡,展行又撈起一個聽風瓶,問:「這個宋代的聽風瓶呢……」

馬上有人喊道:「真品!聽風瓶是真品了!」

展行:「錯拉,是贗品喔,啊噠——」說完掄起聽風瓶朝張輝頭上一拍。

張輝正回頭看,冷不防被砸了個趔趄,聽風瓶碎了一地,差點吐血,額頭起了個大包。

展行:「……」

張輝:「怎不先說聲?!」

展行:「我喊了啊噠的啊,我看看沒事吧……沒事沒事!叔叔們有練過,家裡的小朋友不要學喔!」

張輝摸著腦袋進去了。

接下來,店裡服務員搬出一塊玉板,展行說:「這塊板子嘛,也不逗大家玩拉,這是贗品,大理石製的,當然,店裡的屏風都是好石料。第二位為我們表演的,是崢嶸歲月的掌櫃,林景峰老闆!大家歡迎!」

林景峰赤著半身,穿條黑絲綢武褲,負手於背,一身肌肉精瘦,圍觀人等紛紛呱噪,林景峰作了個團揖,朝空地上一躺。

服務員把石板壓在林景峰身上,展行接過霍虎遞來的大鎯頭。

孫亮:「……」

展揚:「……」

陸少容:「……」

展行扛著那巨錘,一個站不穩險些倒了,勉力舉著試試,說:「老闆這可是賣命的真功夫啊!猜猜這一錘子下去,他會變成啥?」

圍觀者瘋狂了,大喊道:「砸!砸!」

展行揮了揮錘子,眾人紛紛躲避,繼而反手一掄,林景峰爆喝道「嗨——!」

展行力度恰好,錘子一觸石板,林景峰便雙手猛地一退,腰力彈起,啪一聲石板碎成兩半,外人只覺眼前一花,石板便破開,於是紛紛叫好。

展行:「謝謝!」

展行一個拿不穩,錘子在林景峰腰間蹭了一下,林景峰立馬噗一聲噴了出來。

「小師父沒事吧!別嚇我啊!你可不能有事啊!」展行嚇得扔了錘子。

回頭只聽霍虎一聲慘叫,抱著被錘子砸到的腳到處蹦,現場亂成一團。

展行:「演員受傷了啊!擦!還有節目不演了,先這樣了啊,大家來投壺!每人一根,扔中了的送一份紀念品!表達點心意!」

顧客們紛紛捋了袖子上前排隊玩投壺,展行護著林景峰進去,陸少容等人兼顧維持秩序了。

展行進去「檢查」了快一個小時,兩腳發軟地出來了。

林景峰換上全身黑唐裝,瀟灑至極地一抖袍襟,展行則是青袍子,穿了套書生褂,站在一旁,笑嘻嘻地朝顧客拱手,時而朝林景峰使個眼色,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

林景峰臉上微紅,瞇起眼,裝作沒看到。

片段三:

潘家園,崢嶸歲月後院。

「沒賺幾個錢嘛。」展行在內廳打算盤。

林景峰在家裡都穿唐裝,十分臭美,當然,唐裝下還是穿著靴子,但那不重要,沒人會來注意袍襟下的不是?

林景峰:「還不是你,開幾天店要東跑西跑的,一會要回紐約,一會要去錫林格勒,要麼就去西雙版納,這店一年裡開不到半年。能賺多少?夠吃飯旅費就不錯了。把夥計都開了吧,請不起這麼多人。」

展行湊過來,坐在林景峰大腿上蹭:「林公子,請不起人,還怎麼出去玩?」

林景峰:「讓虎哥看店麼,反正也是閒著。展小相公,你要做什麼?手別亂摸。」

展行:「虎哥能幹嘛……啊?認個數都認不全,除了守店,一做生意別說古董,估摸著連自個都搭進去了。」

林景峰側頭張望,朝後院裡看,嘴唇趁機在展行臉上蹭來蹭去揩油。

展行:「親什麼?」

林景峰:「看虎哥?虎哥去哪了?」

霍虎吃飽了,躺在迴廊下的椅子上曬太陽,一群流浪貓在院子裡撲蝴蝶。

自從霍虎搬到古董店裡住以後,流浪貓就越收越多,現在霍虎麾下有一大堆貓了,五顏六色,雜毛花斑,潘家園附近吃不飽飯的流浪貓都跑到崢嶸歲月來蹭吃的,越蹭越不願意走。

「虎哥!」展行喊道:「你這麼懶,不能起來動動麼?」

霍虎:「哦」。

展行:「跑一會吧,你都有小肚子了。」

霍虎伸手摸了摸小腹:「哪有,哥身材一直很好……」聲音戛然而止。

展行:「都凸成那樣了,還身材好,該不會是懷上了吧。」

霍虎憤怒地掀開上衣,猛地憋氣:「沒有!你看,還是有腹肌的!六塊!」

展行:「……」

林景峰:「剩四塊了,虎哥,你看,我這才叫六塊。」

霍虎:「……」

霍虎:「不可能!我輕功還很好!」

霍虎起身,朝著後院牆壁跑過去,輕身一縱,啪一聲勉勉強強扒在牆上,繼而兩手使出吃奶的力氣攀爬,兩隻腳在牆上亂蹬,艱難地爬了上去。

霍虎:「呼哧,呼哧……」

林景峰一個疾衝,連著三步踩上牆壁,單手一攀,瀟灑上房。

展行「喲呵」一聲喊,單手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觔斗,一腳勾上院牆,穩穩當當翻了上去。

霍虎:「呼……呼……這不可能!」

三天後。

唐悠:「你們要的東西做好了。」

林景峰在櫃檯擦個香爐,頭也不抬:「你哥呢?找他來幫看幾天店成不?小賤又想出去玩了。」

唐悠:「我哥去西雙版納了。」

林景峰:「這回改販毒了嗎?」

唐悠怒吼道:「他承包了個橡膠園!別瞎說!這破話都跟誰學的!」

林景峰笑了起來,唐悠隨手把一個圈扔在地上,說:「新產品。小賤呢?!」

林景峰:「小賤去博物院了,明天讓他帶你去香山,你哥倆玩。」

唐悠說:「行,我就三天假。」

霍虎:「這什麼?小唐來了?這是呼啦圈?」

唐悠:「你居然還知道呼啦圈?當然不是呼啦圈,這是……超級呼啦圈。」

霍虎:「???」

唐悠:「這是你的減肥用產品,不要小看這麼個普通的圈,收起來可以當呼啦圈用,把圓環一圈接一圈展開,可以成為一個桑拿球,裝一點點水放在陽光下,露出個腦袋就能蒸桑拿。這裡拉開,是減少大腿贅肉的電動器,接上支架還能當球形跑步機,喏,這裡一分為二,裝滿水後重量有五噸,練舉重正好,當你躺在床上的時候,可以把這個圈拆開,接成無數個小圈,在你身上持續震動按摩;圈的一頭套在樹上或者柱子上,開啟震動模式,還可以當腰部減肥帶用,哦對了,半球形能當太陽能反光灶,也方便你們在後院燒烤吃。當然,這個只是附帶的一點小功能,和減肥無關。」

霍虎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林景峰說:「燒烤不錯,叫小賤買點蜜汁雞翅和魚回來?」

唐悠:「行啊,我也沒怎麼吃。有酒麼,中午吃點燒烤不錯。」

唐悠的所有產品都有一個共同缺點——缺少說明書。

當天四人吃得興高采烈,燒烤十分美味,吃得阿咪差點撐死。

翌日唐悠和展行去香山玩,林景峰去聽一個文物鑒定講座,霍虎翻來覆去地研究那超級呼啦圈,阿咪表示還想吃燒烤,霍虎別的功能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只有怎麼燒烤記得了。

於是霍虎連著吃了一周燒烤,越來越胖了。

——片段·完——

《靈魂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