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該不會也有點那個關係……但不至於啊,李淵那麼多後宮……

房玄齡彷彿看出呂仲明的想法,笑道:「再過幾十年,說不定呂道長與世子,也這麼默契……」

呂仲明想到自己老了以後,要是也經常也和李世民咬耳朵,那場面確實和現在的裴寂與李淵差不太遠,也就罷了不提。

「他會沿用三省制的。」呂仲明欣然道:「這個我倒是不太擔心。」

說話間進了李靖落腳處,只見一個容貌清麗的女子坐在院中搓衣服,兩人打了個照面,那女子一怔。

呂仲明道:「李夫人,久仰久仰。」

那女子正是李靖之妻,大名鼎鼎的紅拂女張初塵。

「久仰了,仙師。」張初塵淡淡道,手中繼續搓著衣服,喊道:「當家的!」

呂仲明哭笑不得道:「不敢當,張女俠上次那抓著三世子當暗器的功夫,令呂某記憶猶新,何時再切磋切磋?」

張初塵洗著衣服,隨口道:「道長不記仇,初塵已感恩不盡……」說著把衣服擰乾,放在一邊,過來要拜,呂仲明忙上前扶著,張初塵道:「夫君甚感呂道長恩德,從前多有得罪之處,請道長包涵。」

「開開玩笑。」呂仲明笑道:「我和李靖也是出生入死的戰友了。」

正說話時,李靖快步出來,說:「裡面請。」

三人在廳內坐定,光線昏暗,李靖辦公之處明顯是武官裡最差的一間,呂仲明四處看看,說:「嫂子怎麼還得自己洗衣服,不請個人?」

李靖道:「是將士們的衣服,沒時間洗,就一起帶回來了。」

張初塵過來給三人倒水,茶具也沒一套,賓客寒暄數句,無非又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揚州怎麼樣了的那些話,呂仲明都快被問成復讀機了,解釋半天,房玄齡便把李世民的贈禮取出來。

李靖明顯比秦瓊等人過得要拮据許多,看到匣子,笑了笑,說:「謝謝。」

呂仲明道:「現在天策軍都由你帶著,但遲早你還得再招募點兵馬,我看不如你就過來,和尉遲一起……」

「實不相瞞。」李靖道:「段將軍可能不能再帶兵了。」

呂仲明這才知道,段志玄居然把天策軍都交給李靖了。

房玄齡解釋道:「段將軍在攻長安時受了傷,大夫看診後,讓他不要再帶兵出戰。」

呂仲明點頭,房玄齡又沉聲道:「來前敦煌公曾說,見著李將軍後,什麼都不必瞞,直說就行。」

李靖笑了笑,擺手,示意房玄齡不必多言。

「既然不必拐彎抹角。」李靖手指輕輕敲了敲盒蓋,說:「又何必帶著金子來給我?」

房玄齡一時間被噎住,呂仲明又道:「他不是想收買你,你要是這麼想他,咱們也不必再說了,玄齡,走吧。」

「慢。」李靖一手按著匣子,說:「呂道長,我知道你與敬德的意思。」

呂仲明本以為所有武將裡,李靖對李世民是最忠誠的那個,建成三番五次要殺他,是李世民救了他,還想方設法地讓他帶兵,將功補過。待他這麼好,不站李世民的隊,難道要跟著李建成?

然而他實在是低估了這傢伙的臭脾氣,呂仲明要發作,李靖卻道:「聽我一言。」

「你與敬德救了我一命。」李靖道:「昔日在雁門關下指點迷津之恩,李靖銘記於心,我離開晉陽,前去通風報信,半路上你本可殺我,又放了我一馬。落在柴大俠手中,束手就擒,被帶回霍邑,是你,敬德設法救下我性命,三次恩情,李靖無以為報。」

「但此乃私交,是義。」李靖道:「李靖這條命,你若想要,隨時可取回去。」

在院裡搓衣服的張初塵抬頭看了裡屋一眼。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格,投入昏暗的屋裡,明暗交錯,落在李靖英俊的臉上,這一刻,呂仲明隱約覺得,這傢伙才是李世民麾下一眾武將裡,最強大不可戰勝的那個。

李靖嘴唇動了動,說:「於你,於敬德,是私交。李靖縱是將性命交付在你們手裡,也不會有半句怨言,世民賞識我,給我一個發揮才幹的機會,李靖也願為他赴刀山,蹈火海。但要我做我辦不到的事,卻是萬萬不能。我只效忠於唐王,唐王不日間稱帝,我效忠於天子。他立誰為太子,我便效忠於太子。」

「說得好。」呂仲明不生氣,反而笑了起來。

房玄齡卻是微微皺眉,李靖完全沒想到呂仲明的反應,莫名其妙,呂仲明聽到李靖的回答,本想罵他一頓,然而忽然間靈犀一動,想起李靖在帶的,是天策軍。

天策軍是唐王家的兵馬,李淵若有半分疑心李靖,怎麼可能把這支鐵騎交給他?!

李靖必須忠於李建成,忠於李淵,呂仲明不由得對他充滿了欽佩之情。

張初塵道:「李靖。」

張初塵的聲音帶著寒意,呂仲明忙道:「既是如此,金子你收下,別的話,咱們也不必多說了,我理解你,這次確實是我冒昧了。」

李靖歎了口氣,那番話雖然說得毫不猶豫,然而顧念彼此同生共死的情誼,多多少少,心有愧意,呂仲明卻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朝他行了一禮,房玄齡那模樣,還想再說點什麼,呂仲明卻道:「走吧,改日再來。」

李靖既不願抱團結黨,也不被李世民所打動,房玄齡出來後眉頭深鎖,又歎了口氣。

呂仲明道:「我爹說,這樣的人最是難得,尊重他罷。」

「是。」房玄齡無奈道:「唐王虛位以待,李藥師尚且會夜逃晉陽,前來長安通風報信,是我失策了,沒有料到這一層。」

呂仲明正擺手時,不料倏然間卻是迎面碰上一個人。

雙方打了個照面,彼此都瞬間愣住了,這是他最不想見到的人——李建成!李建成身邊還跟著魏征!

房玄齡瞬間就面如土色,半晌說不出話來。

李建成顯然也是來這邊找人的,居然在西坊外碰上呂仲明,身邊還跟著個李世民的謀士房玄齡,這個信號無異於直接挑明了呂仲明是幫著他弟弟的一方,過來挖人的。

李建成的臉色當即說不出的難看,房玄齡看那樣子,想死的心都有了。魏征的神色也是十分古怪。

然而只是短短一瞬間,雙方四人幾乎是同時恢復了鎮定。

李建成驚訝笑道:「呂道長什麼時候回來的?」

呂仲明最頭疼這個問題,他已經朝無數個人回答過了,現在又要復讀一次。

「玄齡,說。」呂仲明哭笑不得道。

房玄齡額上汗水未乾,卻自若笑道:「呂道長剛從揚州歸來,來找秦將軍,不料在此處碰上了。」

呂仲明暗道厲害,一句話就幫他摘了出來,這麼一來,就顯得房玄齡是過來收買人的,而呂仲明只是過來找秦瓊。

魏征道:「先前的事,都挺秦將軍說了,待你回來後,大家得空聚一聚。」

李建成笑道:「還等什麼得空不得空的,現在就跟我走,父親這些日子裡,連吃飯睡覺都在問你何時回來……」

呂仲明卻擺手道:「我還得去見羅大哥一面,這樣,你代我稟告唐王一聲,三天內,把三禪三讓辦妥,剩下的包在我身上。」

李建成:「……」

呂仲明莞爾一笑,說:「我就不進宮去了,第三天午時,讓唐王在朱雀門前等。魏兄,把事情辦完咱們再碰頭,我有不少話與你說。」

李建成半晌說不出話來,魏征嗯了聲,呂仲明不待他回答,便施禮道:「告辭。」

李建成回過神,忙回禮,呂仲明逃難一般,帶著房玄齡快步離去。

剛轉過街角,兩人都靠著牆喘氣,房玄齡道:「方纔他聽見咱們最後一句話沒有?」

呂仲明慘叫道:「怎麼總是這樣!我天生就是個背後議論人被聽見的命好嘛!」

房玄齡哭笑不得,問:「上次在霍邑,你和世民是不是也這麼被他聽見了一次?」

呂仲明心有餘悸點頭,說:「白天別議論人,晚上別議論鬼……」

房玄齡道:「真是太倒霉了。」

呂仲明慘叫道:「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總是會神出鬼沒的啊!」

兩人站了片刻,呂仲明忽然又有了主意,說:「折返回去,看看他去找誰,要說什麼。」

房玄齡長這麼大,尚是第一次碰上呂仲明這種一天到晚出怪招的人,任是鬼谷子再世,也算不到呂仲明被撞到一次後,居然還會殺個回馬槍。呂仲明成天玩這招上癮了,先是帶著房玄齡去爬李靖家的後院,一見之下險些被笑死。

《國師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