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能幹嗎?我無聊,寂寞!我想把隔壁的小黃變成烤小黃,想對所長說能不能換台帶圖像的電視機,想跟不停與我擦肩而過的小姑娘們說,別他媽的再撞我了,老子肩膀都腫了。
我是個警察,網絡警察,全稱是國際互聯網安全監察專業警察,我花了二十年的時間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才考上清華大學,為了讀哥倫比亞大學計算機專業研究生,好好的媳婦兒都沒了。可現在我在幹嗎?沒網絡就算了,連個小偷都沒有,我每天不是勸解吵嘴打架的,就是上房下圈當勞力,我的英雄假爹真要是地下有知,還不得爬上來抽死我。
釘子說自打我下派後,電視台那邊說裴巖妍有事所以換了個記者跟他聯繫,徐傑登陸了電視台內部論壇,從上面找到了她的消息,據說是被派去去香港學習,早知道這樣我跑這兒來幹嗎?
我知道我的牴觸情緒一表無疑,可我不在乎,不想再裝了,真的沒意思。
所長佈置工作,說最近附近新開發了不少旅遊景點,好多居民都自己開了農家樂,要我們加強巡邏,杜絕安全隱患。
我沒精打采的聽著,這地方窮的連賊都忍心來,每次夜巡撞見的不是需要我們扛回家的醉鬼,就是裝迷路的懶鬼,他大爺的,自行車都要蹭。
老錢叫我一起去盤查外來人口,我跟著去了卻不再如剛來時那般積極。
像往常一樣,我們一家一戶的盤查,到了老海頭開的農家樂門口,老錢伸手攔住邁腿欲進的我,指指門口停的麵包車,壓低了聲音說:「車牌是假的」,為了不傷到裡面的群眾,我們埋伏在院子外,我怕嫌疑人逃跑,掏出隨身帶的瑞士軍刀扎漏了麵包車的四個輪胎。
「動作挺利索的。」老錢衝我伸伸大拇指,我得意的抱拳回禮:「追我心上人的時候用過這手兒。」
沒等多久,四個小青年拎著酒瓶向麵包車走來,老錢衝我使了個顏色,我小心的鑽過路旁小樹林包抄到他們後面,「我們是派出所的,身份證拿出來。」老錢亮明身份,誰知對方其中一人幾步衝到車前,拉開車門就進,其他三人有的掏出刀子,有的直接砸了酒瓶用尖銳玻璃做武器,我這幾年都沒打過實戰,按我以往的戰鬥力撂倒一兩個應該不成問題,關鍵是怎麼才能避免自己人受傷,正在我考慮的當見,已經有歹徒撲向老錢,我來不及多想直接衝向離我最近的那一個,待我把這個拿刀的傢伙搞定,老錢已經解決掉剩下的兩個,跑去追第三個,真是真人不露相,我用繩子把倒地哀嚎的三人綁牢,交給老海頭看著,拔腿跑去支援,沒跑幾步老錢拷著人回來了。
服了,我是徹底服了老錢。
所長帶著我們連夜審訊這四個犯罪嫌疑人,其中一個梳著小分頭,染成黃毛的傢伙嘴巴最油,叔叔,阿姨,大哥的輪番叫,就是不說實話。
劉大姐兒子跟這小黃毛差不多大,估計觸景生情,氣的直拍桌子:「坐好了,看你那樣子,染個黃毛還弄個分頭,正經人能弄成你這個樣子?」
我有些尷尬,不禁想起當年裴巖妍揪著我滿頭黃毛逼我剃頭的凶悍像。
折騰了一夜,四個人全撂了,所長帶著老錢押送四人去區裡,我跟劉大姐邊八卦邊寫匯報材料。
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老錢原來是干緝毒的,立過一等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主動要求來這兒的,張所長是原來市局刑警隊的副隊長,受傷後也是主動要求來這兒的。
我特恭敬的問劉大姐:「那您呢,何方神聖?」
劉大姐把笤帚往我手裡一塞:「我?我可沒來頭,一工作就被分配在這兒,到現在快三十年了,就沒離開過縣城。」
傷害
裴巖妍:
臨去香港前,我問曉迪要不要給孫逸哥哥帶什麼話。
他手中的畫筆一頓:「你就跟他說我說沒有。」
我不明所以:「什麼沒有?」
「你去跟孫逸說,就說我來香港前問曉迪要不要給你帶什麼話,曉迪說沒有。明白了要不要給你寫在紙上?」曉迪毫無原因的發起脾氣,我也不高興了,好心好意地來問他,給誰臉子看啊。
「你有病吧,大早上發什麼神經,沒有話帶,你讓我跟他說那麼多廢話幹嘛?」
他啪的扔下筆,站起來冷冷的看著我,譏諷道:「裴巖妍,你知道為什麼你到現在都嫁不出去?你眼光差也就算了,情商比眼光還差,你完蛋了,這輩子算是砸手裡了。」
我被傷害了,不帶這麼戳人傷疤的:「滾蛋,你眼光高,你看上孫逸,你情商好,被人家甩了,還撬了你孩他媽,雙宿雙飛。」
「錯」曉迪不怒反笑:「是我知道他喜歡那個莉莉絲還是司思麗的,所以我才讓那女的成我兒子的娘。」
我膈應的想吐血:「你跟人家孩子都生了還不知道她叫什麼?」
「廢話,誰讓那女的名字起那麼怪,不過無所謂了,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雙贏。」
「贏你個大頭,你根本就輸的一敗塗地。」我踢了他一腳,氣沖沖地出門。
出了電梯,迎面遇上錢檜拖著箱子回來,都快四月中旬,她包的跟米其林代言人似的。
「你這是剛從精神病院出來還是從南極科考歸來?」
「是看極光去了,對了我正想找你,飛機上閒的無聊幫你算了下,你這個月,感情還是不太順。」
「閉嘴啊」我威脅道:「你再烏鴉嘴當心我轉拉拉,每天別的不干就粘著你。
臨上出租車才發現忘了帶手機,趕忙跑回去拿,路過曉迪畫室時,忍不住伸頭進去瞄了一眼。他背對我著坐在地板上,正在擦鼻涕,身邊扔了滿地的紙。
感情這東西,他講起來比誰都門清,可真要擱自己身上他也比任何人都癡狂。
我去衛生間擰了塊熱毛巾拿給他:「藝術家就是不一樣,擤鼻涕紙都比普通人扔有感覺,這造型擺的,整個一個山寨版的天使在人間。」
「滾蛋,」他接了熱毛巾摀住臉,一會才說:「對不起,我剛才有點急。」
「我也不對。」
他擦擦臉,恢復了正常,眼睛一挑:「裴巖妍,你知道現在我一幅畫能賣多少錢?」
我想了想說:「你上個月那個被狗追的的孩子不是拍了50多萬麼?」
「我那畫叫與狗嬉戲的男孩,是59萬。」
「然後呢?」我以為他會說拿到錢分我一半花花,正好買個新筆記本,在出國玩一圈,美死了。
他指指我腳下:「知道了還不挪開蹄子,你這一腳10萬塊沒了,還不知道你這大腳印子能不能改吧成鳥。趕緊給我抬上來,再弄壺咖啡來。」
所以說人真的不能太善良,你一善良,壞人就會就把你當馬騎。
我拖著大箱子到機場與彭貴人和新分來的主持人江山匯合,這小伙子挺帥,說話也穩重,他主動要求幫我們去辦登機,我心安理得的借了領導的光,把身份證交給他。見他離開,彭貴人示意如果覺得不錯就抓緊機會。我翻出鏡子照了照,覺得自己已然人老珠黃,只能感歎臉皮不夠厚,沒那資本做老牛。
他語重心長的勸導道:「才兩歲而已,他跟我說過對你有好感。趁這次出來好好相處一下,這小伙子不錯。你是不知道,這些年看著你一花季少女頭也不回的往剩女隊伍裡扎,我心裡有多難受,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為我想想,我家老爺子就等著你年過三十無人問津以後,處理到我家來。」
我心裡那個後悔啊,頭懸樑錐刺股,寒窗苦寫那麼久才湊出兩三篇論文,早知有這等好事,死活也要抱著彭鵬大腿求他拉我一把。
我拂拂碎發,抖擻精神問:「您接受潛規則麼?」
「丟不起那人!」彭鵬面無表情的伸手從我馬尾辮上扯下張行李托運貼紙,上面是錢儈自創的狗爬體:「即將過期,清倉甩賣!」
培訓結束後,江山邀我去迪斯尼樂園,我想都不想直接拒絕,不是我不給他面子,是我不想丟面子。我挺直後背端起熟女的架勢告訴江山,像我這樣正常的,成熟的,穩重的女性,是不會去迪斯尼樂園的,要去也是去畫廊,或者找個露天咖啡座,點杯藍山,對著筆記本或沉思,或敲敲打打,這才是我這個年紀的女人該干的。
江山撐著腮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聽我說完,然後他問:「那跑去書屋買一兜子漫畫也是你這個年紀女人該干的?」
「我是給我侄子買。」我撒謊撒的特坦蕩:「小孩子麼,喜歡看漫畫,我做姑姑的當然不能拒絕。」
「你侄子看尼羅河女兒?。。。。別誤會我沒跟蹤你,是你昨天給你朋友打電話時說的。」他學著我的聲音和口氣說:「又被搶了唄,曼菲士這倒霉催的又要出去打仗了,伊茲密能怎麼招啊,跟屁股後面追唄,可憐啊,肩膀上還一槍子呢。」他衝我擠擠眼睛:「我表姐小時候老把我打扮成曼菲士。」
我傻了,江山真不是個地道的孩子,我確定他是個腹黑。
彭鵬出來救場:「一起去吧,不要去玩那些刺激的,我年紀大了,追求不了那刺激了。」
我是真不想去,彭鵬瞪我一眼,壓低聲音說:「你非要我把你在海盜船上哭著叫救命那事兒說出來是吧。」
內奸,絕對是內奸,這事兒只有曉迪知道,肯定是他為說服迪奧不去遊樂場而栽贓我的,我是哭了,可叫救命的是他。
到目前為止我一共去過三次遊樂園,第一次是和曉迪他們去拉斯維加斯玩,第二次是和我父母在家門口的迷你遊樂園,很小很迷你,除了我是高中生以外,遊客清一水的幼兒園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