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著她回應,哪怕罵我一頓也成,可她打了個哈欠,無聊的轉頭看向窗外。
真是拿她沒轍,每回發脾氣都來這招,裝鋸了嘴兒的悶葫蘆,非要逼的我磕頭求饒才算完,我正琢磨怎麼哄她,她緩過勁兒來,沒良心地過河拆橋,把大衣一扯砸我腦袋上,亮出太后范兒:「你下車,我要回家。」
非逼我耍賤招才成是吧,我二話不說抬腿掀起褲腿給她看我腳脖子:「你看看我都傷成這樣了,你也忍心。」,她用手指頭戳戳見我疼得直躲,伸手握住我腳腕:「怎麼弄的?」
「跑步時候崴了一下。」
裴巖妍把我捲起的褲角放下,沒好氣地說:「你要去哪?我送你。」
我問她還去不去採訪我娘,她反問:「你怎麼不回去繼續相親?」。這種問題是裴巖妍擰巴性格的經典體現,答案是去,她再揪心難受面上還得裝優雅淡定,臉皮子都繃歪了仍然歪著嘴笑笑說:「趕緊去吧.」,你要真去了,她一準兒翻臉再也不理你。要是說不去,她良心又覺得對不起那個被晾在咖啡館裡的姑娘,認為你根本不可靠,不管我說去不去,反正都是我的錯,要想活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耍混蛋,我說:「裴巖妍,別裝了,直接承認吧,你心裡是有我的,你受不了有其他女人跟我在一起,就跟我受不了你身邊有別的男的一樣,光想想都受不了」。
裴巖妍:
我是受不了高嵩身邊有姑娘,他這頭跟未來小警花眉開眼笑秋波蕩漾,那頭我傻了吧唧的幫他安撫把我當敵人的前女友,這炮灰當得真是冤枉。想起那個蕭曉就有氣,就是認定了高嵩和她分手是因為我,又是發照片又是寫倆人交往的回憶錄,每天短信電話輪番轟炸,時而淒淒艾艾時而威脅利誘,簡直是人格分裂,我實在受不了只得找奶奶幫忙,這才還我安寧。曉迪笑話我幫高嵩擦屁股,說這事兒就該他擺平,可高嵩怎麼擺平?就一小警察,親爹不能提老娘勢力眼,怪可憐的。
今天高嵩他媽沒叫我來採訪,是集團市場部老總約培智學校潘校長談宣傳的事情,潘校長怕吃不準才找的我,如果真是他媽設的局,那我只能說他媽作為商界名流,日理萬機卻這般費盡心思破壞我倆這對早已分手的冤家,真是夠無聊的。刺激我有用麼?雖然看見他和那小妞相視而笑時的抑制不住的憤怒令我意識到這傢伙在我心裡還是有份量的,可那又怎麼樣?當年算是我們年少不知事只歎相見恨早,如今再見面怕是又相見恨晚了,但凡這事兒提前幾年,我指定義無反顧的繼續跟他手牽手傻啦吧嘰的往前走,可現在不行,我被這世界磨得敏感又自私,經歷了成長,不再單純。我依然相信這世界上有愛情,但沒把握重新開始後我倆的愛情就能夠天長地久,我很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在這段感情中安然抽身,失戀的痛苦只有嘗過的人才明白,早上睜開眼就想流淚,晚上哭著睡去,整日精神恍惚總覺得一回頭他還在那裡,吊兒郎當地衝我壞笑。這種日子我打死不想再來一次,珍愛生命,遠離癡戀。
高嵩明顯不能理解,他的觀念是愛就要在一起,早點晚點有什麼啊,人對了不就行了麼。他說:「裴巖妍,這麼多年你怎麼還沒明白麼,愛情帶來的快感其實就是荷爾蒙激素多巴胺造成的,這種激素從分泌到殆盡最多也就兩三年,咱倆在一起7年,分開了7年,為什麼還是不能忘了對方? 咱倆太像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咱倆就是天生一對兒,你還別否認,這天底下本來就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一個亞當一夏娃,老天爺就是這麼定的,你想換別人就是不成。你摸著良心回答我,我和你那小男友一起跳河裡你先救誰?」。
這答案還不簡單,我完全憑良心回答:「我游泳沒你倆好,你倆還是自力更生吧。」
高嵩是北京市游泳二級運動員,高考加了20分的,江山有潛水證,不會游泳他敢綁著著鉛塊往海裡跳?這個問題完全沒有價值。
對於已經有男朋友的人來說,我倆今天這對話實在不妥,高嵩不服氣地說:「你倆是領證了還是有娃了?按資排輩而他算老幾,老二,我看他夠二的,咱倆打啵兒的時候他還上初中吧,看見你估計還要彎個腰叫聲大姐姐。你確定你倆是真心相愛?」
我倆是不是真心相愛不重要,他能讓我毫無壓力,並且真的能讓我開心,最關鍵的是跟江山在一起我不用再害怕失去自我,更不用害怕失去時的難以承受的傷心。江山嘴巴裡說愛我,但其實他沒他說的那麼喜歡我,這傢伙從我出院以後對我態度180度大轉彎,人不見短信不回,打電話倒是接不過總是推脫說太忙。我有點失落,難道是嫌棄我吻技不好?
「裴巖妍,你有譜沒譜兒,人家這是要甩你,忙就等於不想見你,明白不,我要是你就趕緊跟丫掰。」高嵩朝我伸開雙臂撲過來:「來,哥們兒給你安慰。」。
安慰你個大頭鬼,我一巴掌拍歪他想吃豆腐的嘴。
「別說話。」他賴在我身上摟住我的脖子不動,嘴裡呼出的熱氣吹得我耳朵發燒,這混蛋佔便宜沒夠,正準備上掐花神功,他放開我盯著窗外找我要手機:「手機給用用,帶攝像機了沒?有人偷車,趕緊幫我取證。」。我趕忙掏出攝像機拍攝,他報完警囑咐道:「你拍完就趕緊走,車門鎖好。什麼事兒都別下來。」見他要下車我拉住他:「他們四個人呢。」他吧唧親我一口:「沒事兒,等我收拾完這幫小賊,咱倆看電影去。」
他們都說很愛我(2)
裴巖妍:
我緊張的喉頭充血,攝像機拍出的畫面抖動的令人暈眩。負責把風的小賊見高嵩過去,當即上前攔截,高嵩一個反手把他按倒,速度極快地抽出那人的皮帶將其反綁在旁邊的車門上,這地界本就偏僻加上今天刮大北風根本沒人來,其他三人仗著人多圍上來,手裡拎著扳手,鎯頭,還有刀。我心急如焚,快速爬到後車廂,從另外一側後門下車,小心地開了後備箱拖出準備送江山的玩具槍,超大一隻,死沉死沉的,周圍的車不多,沒辦法迂迴偷襲,好在自小看著裴曉迪四處打架生事,後來跟了高嵩也是個街頭霸王,我雖然沒有實戰經驗但看多了自然懂了些,乾脆衝上去鼓足勁兒掄起搶衝著背對著我向高嵩揮扳手的那人膝蓋猛抽過去,那小子哀號著重重摔在地上蜷起腿一通揉,高嵩和被他按在地上的另一個犯罪嫌疑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我,我一鼓作氣舉槍追著砸另外一個想跑的小子,高嵩反應過來,一躍而起拽過槍把我拉到身後特專業的端搶衝著賊人們威武的吼道:「都趴地上,手抱頭。」
真是太帥了,我特想振臂高呼:「人民警察萬歲!」
有輛警車向我們衝來,本已駛近忽的一個急剎車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車子停都不停直接掉頭離開, 沒兩分鐘我的手機響起。
「你報的案?說有人偷車?」
「對。剛才來了輛警車又走了。」
「有槍啊,我們就守在停車場外面,已經申請支援了,你在哪兒,安全麼?」
我跑出停車場,果然有輛警車旁邊還兩停了兩輛警用小摩托,我對那五個躲在車後如臨大敵緊張的呼呼冒汗地年輕警察們說:「同志,槍是假的,那四個趴地上的才是犯罪嫌疑人。」
可能是我的態度傷害了那幾位警察同志,他們以非法持有仿真槍的罪名把我和高嵩也帶回警局,一路上高嵩一直攥著我的手,我沒辦法拒絕,誰讓我倆被銬在一起了呢。這個人出門不帶警官證還辦案,就他這氣質鬼才信他是警察,人家以為我們是黑幫火拚呢。
我那把槍似乎很牛,被警察同志們爭相觀摩玩賞,嘖嘖讚歎。趁著警察查詢我倆身份的空擋,高嵩問我槍那兒來的,這槍是迪奧偷拿出來玩被我撞見收繳的,罪魁禍首還是裴曉迪那個禍害,吃飽了撐的收藏這些玩意,這會子打電話找他撈我卻找不到人,電話總是不在服務區,也不知道是不是躲回自己的星球去了,一會兒警察審我我肯定實話實說絕不包庇。高嵩摸摸我腦袋:「沒發燒吧,還等他們審訊?這可是刑事案件。」。我沒了脾氣,真要鬧大了對我們誰都不好,高嵩拿了我的手機狂打,本來就沒兩格電,這下好了直接關機。等了一會兒,分局的局長派人把我倆帶到他辦公室,進門的時候屋裡幾個人對著電腦笑的東倒西歪的,見我倆進來,坐主位的大叔斂了笑正襟危坐,其他人捂著嘴便瞄我邊退場,我和高嵩面面相覷,這是怎麼了?
高嵩讓我先去屋外等會,他單獨和局長談了一會才叫我進屋,局長態度緩和了許多,高嵩倒是黑著臉站在一旁不做聲,局長問我:「這槍哪兒來的?」,我迅速入戲按預先套好的詞說:「在小商品市場買的,當時我侄子特喜歡,我要知道這玩具機關鎗是國家禁止的仿真槍,肯定不能買,400多呢。」。局長許是被我純良的外表和質樸的演技蒙蔽了,他拍拍高嵩的肩膀:「算了,下不為例,槍留下人你領走,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小姑娘家家的上街約會還帶把M16,不認識就算了,拎出來當棒子掄人,本來是個好事兒,可你說,這傳出去多丟人。」他扭臉又交代我:「小姑娘,有空多看看書,新一代警察家屬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我這個臊啊, 誰是警察家屬了,我一群眾救了警察一命,維護了人民財產的安全,不被表揚送個錦旗什麼的還要受這份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