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隨我入甕(三)

    以前在江城時,她探案,他驗屍,就經常這樣給她十分有價值的結論。而這個屍體數量超多的大案,顯然將他的才華都發揮出來。他的這些極具專業性的發現,令她的犯罪畫像更加完善。
    她興致勃勃地繼續翻看著剛才電腦上,那幾張被挖心的照片。雖然有點噁心,但的確如他所說,切割手法十分完美……而徐司白安靜坐在她身旁陪伴著。
    夕陽斜垂,照得屏幕有些反光。蘇眠瞇了瞇眼,不經意間抬頭,就看到兩個人的影子,映在背後的牆壁上。
    她坐著,而他單手搭在她身後的椅背上,轉頭,像是一直注視著她,一動不動。
    實際上,兩人還隔著十幾厘米的距離。可影子,卻已緊貼在一起。
    像是察覺到她的走神,他也抬頭,看向了牆上的影子。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像是都發了呆。
    蘇眠心裡忽然就有點悶,放下鼠標站了起來,轉頭笑看著他:「差不多了,謝了老徐,我先走啦。」
    他也站了起來:「好。」
    等她走出兩步,他卻忽然叫住了她:「錦曦。」
    她轉身望著他。
    他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很溫和很溫和地笑了:「等這個案子查完了,我在家裡做飯,請你們大家去吃?」
    蘇眠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又湧起陣陣潮濕的暖意。他終究還是……
    她走過去,抬頭看著他,抓住他的胳膊,使勁兒地搖了搖:「一言為定!我們說好了。」
    ——
    蘇眠出了徐司白的辦公室,正下樓梯呢,就看到不遠處的韓沉,像是若有所覺,抬頭朝她的方向看過來。
    夕陽照得整間屋子金黃一片,他和冷面立在地圖前,衣袖挽起半截,露出修長結實的胳膊。左手上的鉑金戒指,越發顯眼。
    僅僅是看到這樣的一個他,都會令她的心無聲悸動。
    只不過,瞧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深沉,倒像是不動聲色吃醋的模樣。嫌她跟徐司白兩個人呆太久嗎?
    蘇眠微笑走近。
    「忙得怎樣?」她站到他身旁。
    她來了,冷面也就放下記號筆,走到一旁端起茶杯,歇口氣。韓沉看她一眼,抄手跟她一起看著地圖,答:「差不多了。所有關鍵地點已經標記完畢,再做一些回歸分析,就能當年幾名連環殺手的居住範圍。」
    蘇眠聽得暗暗乍舌,跟地理有關的東西,她是一頭霧水完全不懂的。何況韓沉還是數學邏輯帝。不過他們這幾天的主要目標,本來就不是這些推理結論,而是揪出「那個人」。她也就沒再細問,而是轉頭看著他:「要不要出去走走,休息一下?」
    她的嗓音清脆、音量適中,顯得十分大方而坦蕩。這是韓沉早上教的啊,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反正大家都知道他倆是情侶,乾脆公開邀請他出去,再跟他秘密通氣。
    這心思自然也被韓沉洞察了。他看了看她,將手裡的白板筆一丟,起身:「好。」轉頭對冷面道:「我陪她出去走走。」冷面自然點頭。
    於是蘇眠轉身朝門外走去,韓沉雙手插在褲兜裡,緊隨其後。落在眾人眼裡,倒真成了小情侶間的曖昧相隨。
    等到了一片無人的花圃間,蘇眠又到處看了看,確定無人後,才拉著韓沉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韓沉的手往椅背上一搭,側頭看著她,嗓音低慢:「看你跟雷達似的跑一圈了,有什麼收穫?」說話間,手指卻挑起她散落的一縷長髮,繞了兩圈,又一抽,發尾就輕輕彈在她臉上。
    蘇眠莫名其妙地瞪他一眼:「你幹嘛啊?」
    韓沉兀自笑了笑。
    蘇眠心裡揣著那麼多發現,只想快點告訴他聽,也就不跟他計較。便將今天所見所聞,全都一股腦說了,尤其特意強調了徐司白的表現,然後看著他的眼睛說道:「你看,老徐這些結論多給力啊,完全是我們之前沒想到、但是又很合理的點。他如果是連環殺手,怎麼可能這樣毫無保留?所以他一定是清白的。」
    韓沉思索片刻,點了點頭,答:「暫時當他可靠。」
    蘇眠想起他之前說的狠話——徐司白如果不放手,他就容不下。便往他懷裡一靠,哄道:「而且剛才他還跟我說,等案子完了,做飯請大家一起吃飯。這等於是把我們倆都當好朋友了。你就不要再在意他了。」
    韓沉看著她的眼睛,忽然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我有分寸。你不在意他,我自然也不在意。」
    這話還是透著幾分醋意,蘇眠撇撇嘴,起身要走,卻又被他拉了回來。到底是難得的小憩時分,他摟著她的腰,不容她拒絕,低頭就吻下來。
    周圍有靜謐的花香,樹葉在頭頂沙沙晃動,漏下來斑駁的光。兩人都沒說話,就這麼靜靜地親著。韓沉親完她的嘴,又去親她的臉頰,眼中倒是始終浮著笑。
    過了一會兒,將她揉進懷裡,滿滿地抱著。抬頭望去,卻那麼巧,一眼看到百餘米外,黑盾組的白色小樓裡,一個人影站在二樓窗前,朝這邊望著。
    是徐司白。
    兩個男人的目光在空中遙遙一對,徐司白沒什麼表情,轉過臉去,像是看向了另一側。
    韓沉卻握著蘇眠的手,站了起來。
    蘇眠抬頭看著他:「怎麼了?」
    韓沉也不看徐司白了,笑笑,將她拉到更深更隱蔽的花圃中,一把攔腰摟住,就吻了下來。
    「沒什麼……」他漫不經心地答,「這兒更好。」
    蘇眠也笑了,背靠著假山,承受他的親吻。而韓沉吻著吻著,再次抬頭。這次,只能望見碧藍的天空,而白房子和徐司白,都被擋住了。
    韓沉單臂撐在假山上,另一隻手摟著她的腰,低頭吻得更凶。
    其實男人之間,一個眼神就心知肚明。
    他看你的眼神那樣執著,怎麼可能停止愛你?
    他癡心妄想。而我,一點遐想的餘地都不會給他留。
    ——

《美人為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