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假如我死(2)

    尤明許說:「現在我們同時在查7個疑點。」
    她一說,殷逢就明白是哪7個,點頭說:「總會有一兩個靈的。」
    尤明許笑了,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類似要碰運氣的話,殷逢卻秒懂她在笑什麼,說:「行為分析,本來就是推測出從心理學上來說,可能性最大的結論。你聽過沒有,美國一位犯罪心理學專家,甚至還推測出,抓到兇手時,他會穿著一身雙排扣的西裝。這個你要怎麼解釋,人家真的就穿著這樣一套西裝,被抓住了。」
    尤明許摸摸他的額頭,說:「好了,我知道你有道理。」
    他說:「又把我當尤英俊了?摸狗呢?」
    尤明許哈哈笑,結果被他翻身壓著,狠狠又收拾了一頓。
    ……
    而後,殷逢把她摟在懷裡,兩人都有點喘,也有點心猿意馬,殷逢忽然握著她的手說:「我有預感,學徒殺手,很快就會露出原型。我們離他不遠了。」
    「嗯。」
    殷逢說:「如果抓到他,懲罰者說不定也會露面。那個人,我們不知道是誰。這一回,他也許要拼盡全力,去實現自己的目的。我們都是擋路的,我大概,是最大的一顆擋路石。」
    尤明許心頭一緊,不知道他說這個幹什麼。
    然而殷逢卻想起貴州的那些斷續回憶,想起他們對他的折磨,還有曾經差點毀掉他的那些恐懼、仇恨和瘋狂……他忽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要怎麼向尤明許描述那樣的感受,某些罪惡,某些偏執,或許連尤明許都無法想像。而他,本來和他們是相似的,現在卻站在對立面上。他毫不懷疑,他們想要拉著他墜落。就好像同時墮入地獄的人,跑脫了你一個,那麼剩下的,一定會拼了命把你拉回去。尤其是殷塵,愛他,也恨他,想要得到他,想要毀了他。如果有機會和他同歸於盡,他想殷塵絕對不會猶豫。因為殷塵那樣的人,也早就想要得到一個解脫了。
    而那人是他認識的,或許就在身邊。他卻根本無法懷疑身邊的任何人。那樣,也意味著信念的崩塌。在這一點上,他和殷塵是一樣的。死可以,信念不可以崩塌。如果崩塌了,他一直以來的反抗,將沒有任何意義。
    對方,也是算準了這一點吧?
    所以……這條與惡對抗的路走下去,他自己都不知道,將來還會發生什麼?他們是否還有針對自己的計劃?而他是否又會不慎墜落,就像那天在貴州被邢琰君襲擊一樣,在她面前墜落。當然他一定會傾盡全力反擊。但如果,又有意外呢?
    以前殷逢從來不想這樣的問題,那個生活放蕩,始終對抗自己的殷逢,生死本來就是一場笑話。就像陳楓曾經抵抗不了自殺的誘惑,就像小燕總是悲觀的覺得自己會死在血泊裡,他其實也覺得,死真的沒什麼可怕的。他甚至希望有一天,自己死得特別一點,讓人印象深刻,死得不平庸乏味,就夠了。
    可現在,不一樣了。他還是不懼死,可他要和尤明許在一起。他甚至覺得時間不夠用,有時候想想,覺得哪怕活到百歲,還有70年的人生,也少了點,還是有盡頭。他有時候甚至想,人生為什麼要有盡頭?人的慾望,他對阿許的慾望,根本沒有盡頭。
    可如果,這一戰裡,他出了什麼事呢?
    想到這裡,他突然自個兒譏諷地笑了,居然開始患得患失了嗎?
    「在想什麼?」尤明許問。
    殷逢低頭,看著她,問:「阿許,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怎麼辦?」
    尤明許一愣,很奇怪他為什麼這麼問,答:「你死了我能怎麼辦?」
    殷逢想像了一下,發現如果自己死了,她也自殺追隨,他的心裡得到的不是滿足,而是疼痛和不捨,他不願意。
    不過,這女人壓根兒也沒提殉葬的事。而他和她定情那晚,情緒激動時,分明已對她表白心跡。她是不是根本就沒聽進去?
    於是他狠狠捏了她一下,才說:「如果哪天我出了事,你要記得我,永遠記得我。」
    尤明許卻轉過身去,背對著他,過了一會兒才說:「如果你出事,我不會原諒你。我也不會自殺,我又不是為你活著的。但是,我從此不會再想起你,不會再見陳楓他們,不會再去別墅。我提都不會提起你。什麼犯罪心理學行為分析的結論,我再也不會聽。看到姓殷的我就繞道走。」
    殷逢一聽,就知道她明白自己在顧慮什麼。他靜了一會兒,從背後緊緊抱著她,說:「夠小氣的。」
    尤明許卻轉頭,一把按住他挺拔的鼻樑,按得他的俊臉都變形了,她說:「你敢出事?好好讓冠軍他們保護你,別讓我操心!什麼亂七八糟的,殷逢你居然也會杞人憂天。有我在一天,那一天就永遠不會來。尤英俊,別忘了我可是你的尚方寶劍,可以擊退一切妖魔鬼怪,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殷逢眼眶竟有些熱,而他已分不清,令他心潮這樣湧動的,是曾經屬於尤英俊的情緒,還是現在的自己。他將她緊緊按在懷裡,說:「誰說我怕了?我會狠狠收拾他們,給我的阿許看。」
    ——
    各方面的調查,各有進展。
    首先,許夢山那邊傳來消息。他想盡辦法找到了當年負責本案的兩個老刑警,提起許霸坪案,兩人記憶深刻。這些年,說到和他們談起本案的人,不知有多少。
    但其中一名老刑警,在許夢山的循循善誘下,記起有一位年輕人,他對那人有些不同尋常的印象。
    退休的老刑警記得,那是有一回,他去樓下的餐館喝酒,喝得差不多了,迷迷瞪瞪摸錢包,鄰桌有個特別斯文的年輕人,替他倒茶,幫他叫人結賬,還和他聊天。
    老刑警性子開朗豁達,見那年輕人長得秀氣,像個大學剛畢業的小伙子,也就多了幾分好感。兩人乾脆喝上了。
《待我有罪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