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嗷嗷嗷!」眾男們再次在她們身後歡欣鼓舞,鼓掌尖叫:「上吧!韓子墨!推倒她!」
「上吧!韓子墨!一展男人雄風!」
「乾巴爹!歐吧!」
「放開我姐!」一直安靜坐著地黎初晨也跟著站起來,想上前去阻止韓子墨,卻被一個帶眼鏡的男生抱住,拿起酒瓶就給他灌:「嘿嘿,小弟,陪哥哥喝一杯。」
黎初晨也不說話,一拳打過去,把那男生的被打個正著,眼鏡被打掉下來,男生放開他,捂著臉頰到處找眼鏡。
黎初晨剛要起來,又被人纏住,又被其他幾個男生纏住,怎麼也甩不開,急紅了眼卻無計可施,只能看著黎初遙被韓子墨拖進房間。
黎初遙被韓子墨拖進了房間,隨著韓子墨碰的一聲關上了門,落了鎖她才有些緊張起來,她的手腕被韓子墨拽的緊緊的,她用另一隻手使勁去扳都扳不開,她抬頭望著他,只見他的雙頰被酒勁熏的通紅,眼裡也帶著幾分醉意,直勾勾的看著他的樣子,絲毫沒有平日裡陽光爽朗的味道,而充滿了魅惑和讓人心跳不已的小性感。
「喂,韓子墨,你放開我。」黎初遙使勁掙扎著,韓子墨的手一絲一毫都沒有鬆動,他猛的一用力,將黎初遙甩在床上,黎初遙被甩的有點暈,還沒回過神來,身子就被他壓住,手、腿、胸膛隔衣物緊緊相疊,重的她喘不過氣來,黎初遙慌忙大叫:「你幹嘛!你快起來啊!好重!我喘不過氣來了!」
韓子墨聽她這樣說,微微的撐起了身子,身上的重量順利消失了一半,她連忙呼吸了幾下,瞪著他說:「你快放開我!」
「有本事你自己掙開啊。」這時的韓子墨執拗的像個孩子。
「再不放開我喊了!」黎初遙威脅道。
「你喊吧,外面都是我的人,你喊破喉嚨他們也不會進來救你的。」韓子墨也不知道是真醉了還是假醉了,明明對答如流,可做的卻是他清醒時絕對不會做的事。
「放開,放開!」黎初遙生氣了,手腳並用的掙扎起來,韓子墨沉下身子,用力將他緊緊的壓住,看著她氣的通紅的臉頰,得意地說:「翻不了身了吧,打不過我了吧,知道我比你強了吧?哈哈哈!」
「韓子墨!我看你真是皮癢了!」黎初遙被他賤賤的笑聲激怒了,開始奮力反抗起來,雖然說韓子墨力氣大,可終究是個男生,不會真的下重手去欺負一個女生,而黎初遙就不一樣了,一上手就對著韓子墨英俊的臉蛋抓了一下,韓子墨疼的哇哇叫,連忙用手將她的兩隻手按住,黎初遙張起嘴巴又對著他的耳朵一口咬下去,嚇的韓子墨抬起身子往上一躲,黎初遙打架經驗豐富,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空隙,刷的一下彎起膝蓋,對著他的肚子猛的一頂!
「啊!」韓子墨慘叫一身,疼的從黎初遙的身上翻下來,咕嘟咕嘟滾到地上,黎初遙冷哼一聲站起來,一腳踩在他臉上,仰起頭道:「廢物,一輩子就在我腳下喘息吧!」
韓子墨捂著肚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黎初遙用腳揉了他的臉幾下,他也沒反應,是不是自己出手太重了?踢到要害部位了?她連忙蹲下身去,擔心的望著他問:「韓子墨?你沒事吧?」
韓子墨捂著肚子,蜷縮的躺在地板上,很可憐的樣子。
「韓子墨?」黎初遙又擔心的叫了一聲,伸手推了推他,過了好一會才聽到他用特別委屈的聲音說:「你就知道欺負我。」
「哪有?」
「有,就是有。」韓子墨皺著眉頭,爬起來,靠在床邊,開始一條條細數黎初遙的罪行:「你看你,小學的時候打傷過我的手,害我跌傷過腿,高中的時候,還老是和林雨一起作弄我。」
「都老黃歷了,你還提那些事幹什麼?」黎初遙開始有那麼一點點內疚了。
韓子墨低著頭繼續說道:「我好不容易和你考上一個學校,你連找也不找我,我想給你買好吃的,好看的衣服,不想你這麼辛苦每天到處去打工,可是我也知道,你自尊心強,你不會接受這些,我想,好吧,你不願意用我的錢,陪我過舒服的日子,那我就陪你過苦日子吧,我陪你去擺地攤,陪你去打工,可就是這樣,你還是不領情,有事沒事就趕我走,好像很煩我一樣。我給你的手機,你從來不用,不會主動給我打電話,也不給我發短信。」
他特別挫敗地說:「黎初遙,有時候我會想,你可能,可能一點點,一點點都不喜歡我。」
「每次我這樣想的時候,就好難過。」韓子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紅了,他扭過頭,努力的睜大眼睛,好像那樣就顯得不那麼難過了一樣。
黎初遙蹲在他邊上,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說什麼好,她能清楚地聞到他身上那淡淡的煙酒味和縈繞在他身邊的哀愁,讓她有些心疼了,她覺著韓子墨應該是被大家寵愛呵護的少年,怎麼能為她露出這樣傷心的表情。
黎初遙抬手,輕輕捂著跳動的有些快的心臟,撇過眼神,望著地板,輕聲道:「其實,我每次趕你走,是不想你跟著我去挨凍受累,並不是嫌你煩。」
「我這個人話本來就少,打電話也不知道說什麼,所以很少主動給人打電話,並不是只不給你打電話。」黎初遙輕聲解釋。
「所以呢?」韓子墨轉過頭,滿眼期盼地望著她。
「所以…」黎初遙有些猶豫。
韓子墨等不及她說了,激動的站起來,一把拉住她的手說:「所以,你是喜歡我的吧!」
「誒?」
還沒等黎初遙反駁,一直被人踹的咚咚作響的房門,終於被人從外面踹開了,門外的少年們像是疊羅漢一樣,一起撲進來,每個都衣衫不整,滿臉青紫,就像經歷了一場大混戰一樣。
韓子墨看見他們幾個,就像看見親人一樣,滿臉笑容的拉住黎初遙的手,激動地對他們說:「黎初遙說她也喜歡我!黎初遙說她也喜歡我哦!」
「哇!恭喜恭喜!」
「韓子墨,你終於追到黎初遙了啊。」
「嫂子,你弟弟好凶啊,把我眼鏡都打碎了。」
「是啊是啊,還咬了我好幾口。」
「哇,會咬人啊,不愧是你弟弟。」
「韓子墨,你閉嘴,誰說喜歡你了!」她想說的是,所以我並不討厭你啊!不是喜歡你吶!
「哎呦,不要害羞啦!來,抱一個。」韓子墨上前要抱抱,黎初遙紅著臉一把推開:「滾開啦。」
「抱一個!抱一個!」群眾們熱烈要求著。
屋子裡吵吵鬧鬧亂成一團,不時的傳出哄笑和叫好聲,誰也沒注意,一個纖瘦的少年,從人群中慢慢地後退,慢慢地,慢慢地,退到另外一間無人的房間裡,轉身進去,鎖上門,將屋外的熱鬧和繁華與自己隔離開來。他靠著門,有些呆滯地望著房間,漂亮的眼睛裡毫無神采房間裡燈光明亮,落地窗外一片漆黑,窗戶上倒映出他模糊的影子,他緩緩走到窗邊,抬起手,摸著窗戶上自己,那黑暗中倒映出的輪廓依稀在笑,也許的玻璃的影像太過模糊,那笑容,似乎比哭還難看。
安靜的房間裡,不時的傳出隔壁歡快的笑聲。
他垂下頭,抬手整了整剛才被人弄皺的新衣服,一邊整理一邊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沒關係,我當黎初晨就好。」
「我當黎初晨就好。」
他像是自我催眠一般,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
第十二章:初晨,是我故意忘記你
那天晚上之後,韓子墨就開始以黎初遙的男友自居,他給每一個高中同學打電話說他們兩個在交往了,不管黎初遙怎麼否認都沒有,韓子墨固執的認為那是她害羞了,就像他的那群朋友,固執的叫她嫂子一樣,搞的黎初遙都抓狂了。好在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到放假了,韓子墨被家裡派來的車子接了回去,黎初遙終於擺脫了那個煩人的傢伙。
她覺得,他一走,世界瞬間清淨了!
林雨笑著在電話裡調侃:「你是有多討厭他才會這麼覺得?」
黎初遙想了想回答:「也沒有多討厭啦,就是覺得他有點煩而已。」
「他就是那個性格,煩是煩了點,喜歡你倒是真心的。」林雨說。
「你怎麼知道他是真心的?」
「你當所有人情商都和你一樣低呢?我高中的時候就看出來了。」林雨一幅什麼也瞞不了我的語氣說。
「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弟去世的時候,是他發動全校的師生去捐款和拜祭的,那時候你為了照顧你媽,把大學志願填在本地大學,也是他去找你爸讓他改的,我那個時候就覺得他對你過分熱心了。」林雨似乎在吃什麼東西,嚼吧兩下繼續說:「後來我聽說他和你去了一個學校,我就確定了,那小子對你意圖不軌啊。」
黎初遙嗤笑道:「都多大人了還亂用成語,這怎麼叫意圖不軌呢?」
「那叫情有獨鍾好了吧。」林雨無所謂的修正。
黎初遙笑了笑沒接話,林雨又在電話那頭問:「哎,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我都想你了。」
「還要過些日子。」
「你也真夠厲害的,女生宿舍的人都走完了吧,你一個人在寢室裡不害怕麼?」林雨佩服地問。
「我最近不住女生寢室,和我弟一起住在韓子墨的房子裡。」
「你弟?」林雨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哦,李洛書啊。」
「…」這倒讓黎初遙反應不過來了,這個名字她已經好久沒有想起了,抬頭望了眼坐在地毯上,認真地串著水晶珠子的少年,半天沒回過神來。
「這孩子也真夠可以的,我聽說他連姓名都改了,就這麼死心塌地的完完全全變成另外一個人…」林雨還在電話那頭絮絮叨叨地問。
黎初遙沒注意聽,又說了兩句才掛了線,她握著手機直愣愣的看著前方,那孩子最近這幾天一直在幫她加工自己進來的貨物,不得不說他的手比韓子墨的巧多了,韓子墨只是胡洋的把蕾絲或珍珠水晶縫上去,讓進來的貨物與眾不同而已,可那孩子卻不是,他認真的按貨物的顏色和款式搭配裝飾,他做的很仔細,他縫的每一粒珍珠都很牢靠,打的每一個蝴蝶結都很緊湊,那些普通的帽子手套圍巾,經過他的手之後,比正中的韓貨日貨還時尚可愛。
黎初遙走過去,蹲在他的身邊,隨手翻弄了一下他弄好的貨物:「都做這麼多了,休息一下吧。」
他抬頭,望著她靦腆的笑笑:「姐,我不累,多做一點,晚上能多賣幾個。」
黎初遙轉頭,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皺著眉說:「今晚天氣冷,你就別出去擺攤了,在家呆著吧。」
由於黎初遙白天晚上都得帶家教,所以他自覺主動的接過了擺地攤的任務,還別說,這小子賣貨的速度比她快多了,每晚的利潤至少是她的三倍。
「沒事,我穿著姐給我買的羽絨服呢,不冷的。」他依舊笑著,似乎對屋外的寒冷一點也不畏懼。
黎初遙扭不過他,吃過晚飯,便帶著他坐上了公交,他去天橋擺攤,她去帶家教,晚上她下課,去天橋接他,一起回家,這幾天,他們都是這樣過的。
公交車先停靠在市中心,他要先下車,黎初遙有些不放心的交代道:「太冷就先回家,知道嗎?」
他點了點頭,雙手拿著大帆布袋子,吃力地隨著擁擠的人流走向公交車後門,黎初遙站在車上,向下看,過了好一會才看見他纖收的身體從人群中擠出來,公交車再次發動,車身從他面前緩緩開過,他剛轉過身,使勁的對著公交裡瞅,好像在尋找她的身影,還未看見,車子已從他面前開過,他跟著車子走了兩步,身子前傾,傻傻的望著,望著,直到再也望不見了…
黎初遙來到帶家教的小女孩家,那孩子挺乖的,她講課的時候她總是一動不動,很認真的樣子,可是眼睛卻是直直的,黎初遙知道他在發呆,每教一會都要叫他兩聲,讓他複述一下,她剛才說了什麼。就這樣一點點的教,黎初遙覺得自己對這孩子真是用盡所有耐心了,可是效果卻一般,這孩子,心思根本不在學習上。
「這道題我講了三遍了,你還沒聽明白?」不知道為什麼,黎初遙今天似乎沒什麼耐心了,也許是因為屋外的樹枝被寒風吹動的越來越厲害吧。
小女孩有些膽怯的望著她,似乎被她不耐煩的語氣嚇到了。
黎初遙壓下心中的急躁,柔聲說:「那我再講一遍,你仔細聽好嗎?」
小女孩點點頭。
「這種類型的題目很重要的,考試肯定會考…」黎初遙拿起筆在紙上流暢的演算起來,題還未講完,就聽見身邊的小女孩用驚喜的聲音說:「老師,下雪了。」
黎初遙抬起頭,放下筆,猛地站起來,椅子摩擦地板發出刺耳的聲音,她瞪著窗外飛舞的白雪,不可置信的道:「下雪了?」
「是啊…」小女孩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自己的老師拿起地上的書包,將她的東西全部塞進去,匆忙的對她說:「小茵,今天就到這裡,老師有急事,先走了。」
「老師你要走了啊?」小女孩開心起來,上課時木訥的眼睛瞬間變的活靈活現:「老師,再見。」
「再見。」黎初遙小跑到客廳,和女孩的家長請了假,便急沖沖跑出去,在馬路上焦急的等了好久才等到出租車,車子在風雪中緩慢地往前開著,雪花打在擋風玻璃上,被雨刷刷過,乾淨了一秒,一會又落滿雪花,又被刷掉,就這樣循環著,前赴後繼,車子終於在商貿城前停下。
黎初遙付了錢,打開車門,衝進風雪裡,她擔心那個孩子,那個明明很體貼,很安靜的孩子,骨子裡卻透著一股執拗,執拗的讓人為他擔心。
她快速跑上天橋的階梯,放眼望去,天橋一個人也沒有,她鬆了一口氣,轉身往回走…
看樣子,那孩子,是回去了吧。
也是,這麼冷的天,這麼大的雪,傻瓜也知道躲一躲的吧?
黎初遙一級一級的階梯往下走,還未走下天橋,一個人影迎面向她跑來,在離她幾個階梯的地方站住,和她一樣,帶著滿身風雪,急急的呼出白色的霧氣,他仰著頭,揉著有些凍僵的臉說:「姐,你今天這麼早就下課了?」
黎初遙眨了下眼睛,輕輕點了點頭:「是啊,我看下雪了,就早點來接你,你去哪了?」
「沒去哪。就在天橋下面的奶茶店,你一來我就看見了。」站在台階下的少年,揚著絕世美好的容顏輕柔地笑著,好看地似乎能融化了這場冰冷的風雪。他對她伸出手,輕聲道:「姐,我們走吧。」
她怔了怔,望著他伸出的手,緩緩走下台階,輕輕的握住,兩隻帶著厚厚毛線手套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並肩走下天橋。雪,越下越大,她們都沒帶傘,雪花在她們身邊頑皮的飛舞著,黎初遙轉頭,望著身邊的少年,記憶中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這般滿身風雪,來到她的身邊,在黑暗的樓道裡,靜靜的等著她回來。
那時,他還只是個讓她覺得麻煩的小男孩。
而現在,黎初遙低下頭,望著他們交握的手,不自覺的又用了些勁將他的手再握緊些。
而現在,他已經是她最重要的弟弟,最愛的親人了…
「初晨。」黎初遙輕聲叫。
「嗯?」
「初晨。」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