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那僻靜的過道裡走出來時, 扣著手, 十指交握。
林初宴領著向暖在陽光下站定, 舉起手機, 將地面上兩人牽手的影子拍下來。
他拍完, 給向暖看了一眼, 向暖指指他手機屏幕：「摔壞了。」
「嗯, 反正要換了。」
他用這張圖片重新發了條朋友圈，接著似乎是感覺到哪裡不對，他拉起向暖的手, 低頭看了看。
果然不對。
她手心發紅，皮膚蹭破了一些，食指還有點腫。
「怎麼回事？」林初宴擰起眉。
「拍了半天球就這樣了。」
「疼嗎？」
「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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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疼, 他疼——心裡疼。
林初宴把向暖拉到路邊長椅上坐下, 然後給她抻了抻食指。
向暖食指發腫是因運球時施力方向不對，被球的反作用力傷到, 不是什麼大問題, 恢復幾天就能好。
她的手太軟了, 林初宴摸著摸著就捨不得放下, 他將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掌中, 說：「以後我教你吧。」
「你會打球啊？」
「會一點。」
「那你報名籃球賽了嗎？」
「沒。」
「為什麼？」
「不想訓練。」
向暖懂了。說來說去一個字——懶。
他那麼懶，肯定不喜歡鍛煉身體。向暖有點為他的身材擔憂了。今天下午她在球場看到那些打球的男生身材都不錯, 人嘛多少有點虛榮心，她希望自己的男朋友身材也好。
向暖把林初宴的袖子擼上去, 看他小臂上的肌肉, 還好奇地上手捏了捏。
林初宴不明所以，但向暖用指尖捏他時，他覺得挺癢的——不是身上癢，是心裡癢。
「做什麼。」他被她捏得有點心猿意馬。
「我看看你的肌肉。」她坦白道。
林初宴躲了一下，將袖子恢復下去，「你閉上眼睛。」
「幹什麼？」
「閉上眼睛，我保證不親你。」
向暖挺好奇他要做什麼，於是閉上眼睛。「你是不是想給我變魔術？」她閉著眼睛問。變出一朵花，或者一個小兔子什麼的，電視劇裡都這麼演。
林初宴並沒有回答她。他抓著她的手，伸到自己的T恤裡面，按在小腹上。
明明有心理準備的，但她柔軟的指尖觸碰到他小腹上的肌膚時，那異樣的觸感使他不受控制地吸了口氣，身體繃緊，心跳都變快了。他本來只是想開個玩笑，自己都沒料到，自己的反應能有這麼大。
向暖動了動手指，才反應過來自己在摸什麼，她嚇了一跳，立刻抽回手，睜開眼睛瞪他。
林初宴垂著視線看她，目光幽亮。他下意識地舔了一下嘴唇，喉嚨動了動。
然後問她：「摸到了嗎？」
「流氓。」
軟綿綿的控訴，把他逗得笑了笑。「是你自己要看肌肉的。」他低聲說。
「我也沒說要看肚子啊？」
「那叫腹肌……」林初宴見她往旁邊挪了挪，他厚著臉皮湊過去，緊緊挨著她，低聲又問一遍，「摸到了嗎？」
「沒有！」
「再給你一次機會。」
「走開……」
林初宴怕把她惹惱，不敢笑，極力忍著，問：「一會兒我們做什麼？」見她要開口，他補了一句，「不要打遊戲，你的手都這樣了。」
「那去圖書館吧，好久沒有好好學習了。」
「約會去圖書館？」林初宴並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林初宴，難道你不想和我一起為建設社會主義而奮鬥嗎？」
林初宴心想，我比較想和你一起為計劃生育而奮鬥。
當然這種話想想也就算了，自然不敢說出來，怕被打。
之後兩人去了圖書館，向暖寫作業，林初宴用他遍體鱗傷的手機上網，找了幾款球鞋，問向暖喜歡哪一款。
向暖低聲說：「我自己買就好。」
「是情侶款，正好一起買了。」
情侶鞋哦……向暖心裡有些甜蜜，低頭笑。
選好了款式，林初宴下單付款，然後，尷尬的事情出現了……付款顯示餘額不足。
他，沒錢了。
他偷偷看一眼向暖，她低著頭在笑，幸好，這尷尬的一幕沒被她發現。
林初宴重新下了個訂單，只買了女款的。幸好，買一雙鞋的錢還夠。
唔，看來要想辦法搞錢了。
——
林初宴給爸爸發了個信息：爸爸，看到我朋友圈了嗎？
林雪原：沒看到，屏蔽了。
林初宴：……
林雪原看不下去倒霉兒子在朋友圈哭窮，早就屏蔽他了。這會兒見兒子問得蹊蹺，他趕緊去看了一下，這一看可不得了。
林雪原：是和向暖嗎？是吧？除了向暖不能是別人，不然你媽會瘋。
林雪原：當然如果你真的和向暖在一起了，我估計她也會瘋。
林雪原：好了她已經瘋了。
他一連發了三條，看來頗為激動，林初宴慢悠悠地回了個「是」。
林雪原：你媽她哭了。
林初宴：= =
雖然感覺媽媽的情緒有點誇張，不過呢，現在是個不錯的時機，於是他對爸爸說：可是我沒錢約會了。
林雪原從善如流地問：哦？要多少？
林初宴：要多少都可以嗎？
林雪原：你可以先提。
本著「漫天要價就地還錢、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原則，林初宴跟爸爸要八百萬。
爸爸讓他滾。
然後給了他八百塊。
他也沒嫌棄，先把錢收了，然後說：媽媽就不擔心我太窮委屈了向暖嗎？
林雪原：放心吧，你媽說要給向暖包個大紅包。
林初宴：……
誰是親生的，一目瞭然。
——
林雪原放下手機，輕蔑一笑：「臭小子，再讓你算計了，我管你叫爸爸。」
越盈盈剛才激動地流眼淚了，這會兒眼睛發紅，她自然知道老公和兒子聊天的全部內容，於是有些擔憂，「初宴都沒錢約會了，暖暖要是嫌棄他怎麼辦呢？」
林雪原笑了笑，說：「你還記不記得，我剛上大學那會兒，穿的球鞋都打補丁，你嫌棄我了嗎？」
「說實話，當時是有一點嫌棄的。」
「……」這天沒辦法聊了。
越盈盈回憶當時，又補充道：「不過後來你對我那麼好，我一點都不嫌棄了。」
林雪原總算挽回一點面子。
越盈盈想到過往，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我還記得，我想換個復讀機，你突然就給我買了，之後你說你做兼職太忙，不肯和我一起吃飯，後來我才發現，你偷偷啃饅頭……還有一次也是，我特別喜歡一條裙子，你也是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買了，一個多月的兼職白做了……老公，」越盈盈講著講著又想哭了，「我好高興遇見你。」
林雪原擁住老婆，笑道，「我也是啊。」
他從小到大吃過不少苦，並不把吃苦太當回事。這會兒他說道：「所以你看，初宴如果真的想對向暖好，肯定會自己想辦法的。沒準就去做兼職了呢。」
「如果他不去呢？」
「不去說明他對向暖不是真心的。」
「那我打斷他的腿。」
——
向暖收到球鞋的那天，林初宴也收到一個新手機，是自家女朋友送的。
他很高興，也很憂傷。
感覺自己被包養了……
不行，不能這麼下去了。
林初宴簡單做了個市場調研，對比了一下各類兼職的收入和潛力。最後，他給虎哥打了個電話。
三天之後，向暖得知，林初宴簽約了豌豆tv，作為一名遊戲主播，正式出道了。
向暖感覺很好玩，「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你不能去。」
「為什麼呀？我也被邀請過。」
「女主播太辛苦了。」
這裡的辛苦，更多是指精神上的苦。林初宴做過調查，很多女主播都會被觀眾調戲，輕者語言輕佻曖昧，重者下流無比，不忍直視。
他不能接受向暖被這樣對待。光是想想都難受。
向暖有點遺憾，「你都能靠著遊戲賺錢了。我也想做兼職。」
「我賺錢，我們兩個花，一樣的。」
「那不一樣，我想自己賺。」
「不許做主播。」
「好，不做不做。」
不做主播，還可以幹別的嘛。
向暖在網上找了個遊戲代練工作室，應聘為打手。而且，由於她段位比較高，應聘到的是「金牌打手」。
哦霍霍，看我大幹一場！
應聘成功的當晚，她就幸運地接到一個單子，客戶段位是王者四十顆星，要求上到四十五顆，一顆星一百塊錢。
向暖打了一晚上，成功掉了兩顆星，倒賠給客戶三百塊錢。
從此以後再也不提兼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