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戀愛啊,帥哥啊,我來啦

  夕陽西下,落日餘暉。城市的上空罩著一層薄薄的緋紅,溫暖的霞光照射著樹梢和屋頂,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怡人香氣。忙碌了一天的人們,帶著疲憊的神色,匆匆地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然後擦肩而過,奔向不同的方向。
  司冰影走出學校的廣播電台,疲憊地伸了個懶腰。一放學她就被經紀人沈若曦拉來做直播節目,跟花癡的女主持人和嫉妒的男主持人閒聊了半天,又接聽了無數個熱情粉絲的熱線電話,好不容易才被放出來。
  她無奈地歎口氣,微仰著頭望著天邊的景致,不到一秒鐘,這寧靜就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一大群女生打破了。
  女生們揮舞著「冰影大人親衛隊」的五彩旗幟,秩序井然地排著隊伍,在隊長的帶領下齊聲高喊:「恭喜冰影大人榮獲『校草三連冠』的稱號!」
  司冰影頓時感到脊背一陣發涼,嘴角不住地抽搐著,有一種「大難臨頭」的不祥預感。她一把拽過剛走出廣播電台的沈若曦,湊到她身邊壓低聲音問:「喂,我不是說過了嗎,雖然我沒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的容貌,但模樣好歹也能看出來是個女的,怎麼又選我當校草!」
  「校草有什麼不好?」雷厲風行的沈若曦立馬「賞」了她一個白眼,「女生只推選校草,不就證明了你在女生中的絕對人氣嗎?難道你還想當校花?」
  司冰影一下子急了,忍不住抬高聲音說:「我怎麼不能……」
  她的話才說到一半,沈若曦就偷偷地掐了她一下,咬牙切齒地叮囑道:「微笑!微笑!」
  司冰影疼得皺著眉,氣呼呼地嚥下後面想要反駁的話。她體內的「偶像開關」像是被迅速打開一樣,面對所有粉絲,她習慣性地扯扯嘴角露出帥氣的笑容,眼睛瞇成一條縫,瀟灑地甩了一下頭髮,無限溫柔地沖大家微微點頭。
  「謝謝大家對我的支持,你們的支持,是我永遠的動力!」
  得到偶像讚賞的粉絲們立刻興奮地尖叫著抱成一團,臉頰浮起激動和羞澀的紅暈。
  司冰影卻暗自抹了一把汗,思量著要怎麼才能突破重圍,快速逃離現場。就在這時,沈若曦眉頭一挑,笑瞇瞇地拍拍她的肩膀,然後大聲向粉絲們宣佈:「為答謝各位對小影的厚愛,今天誰要是追到她,明天就可以與她共進午餐!」
  「啊?」司冰影睜大眼睛瞪著沈若曦,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仇恨表情,沒想到自己居然又被出賣了。
  沈若曦得意地笑笑,那笑容裡充滿了「薑還是老的辣」和「你就乖乖等著被抓吧」等老奸巨猾的陰謀意味。她不等司冰影發作,便飛速地逃之夭夭,遠離她的勢力範圍了。
  「喂!喂!你就這樣走了!我今天還有重要事情呢!」司冰影憤怒地衝著沈若曦的背影大吼,她剛想追上去算賬,卻立刻被擁擠上來的粉絲們嚇得左右閃躲。
  「可惡!沈若曦,我一定會跟你沒完的!」她忿忿地低聲罵道。見眼前形勢不對,她立刻扣緊書包帶子,一邊努力衝出重圍一邊高聲道再見:「各位!時間不早了,明天見!」
  說著,她見縫插針地從人群中突圍,開動馬達般「嘟嘟」地一溜煙跑了。
  司冰影抓緊書包,快速地邁動腳步,飛快地跑過花園、林蔭道,經過校門時還不忘和傳達室的老爺爺道再見,然後又迅速起動步伐。女生們氣喘吁吁地追著,卻只能看到被司冰影奔跑時帶起的風所捲起的陣陣塵土。
  司冰影跑到馬路對面,故意挑釁似的,遠遠地停下來朝女生們揮手,附贈一個十米之外就辨認不清的迷死人不償命的清爽笑容,然後轉身繼續奔跑。
  「冰影大人,不要跑啊!」
  「冰,冰影大人,等,等等我們!」
  女生們著急地大叫著,想要衝過來,卻只能無能為力地望著紅燈和滿街的汽車長龍,始終無法穿行。
  等你們?站在原地乖乖等你們來抓我,然後陪你們吃一頓從頭到尾都要賠笑的午餐?喂喂喂,我還沒傻到那種程度呢!再說了,我還得早點回家換衣服去參加爺爺的宴會呢!對爺爺來說那可是天下第一等重要的大事!
  司冰影洋洋得意地想著,就在這個時候,她猛然看見眼前一個黑影疾速閃過。奔跑行進中的她大驚失色,還沒來得及「剎車」,就感到一陣猛烈的撞擊——
  「砰!」
  司冰影重重地撞上了一個黑色的不明物體,受到極大衝擊力的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好幾步。而那個黑色不明物體被她一撞,「啪」的一下子反彈了回去並摔倒在地上。
  「好痛!」黑色不明物體發出一聲疼痛的大叫,司冰影一看,竟然是個男生。
  男生半躺著倒在地上,他褐色的髮梢從帽簷下零碎地露出來,被晚霞染上了一層紅色的薄霧,棒球帽下露出一張俊俏的臉,是漫畫中的帥哥才有的經典到無可挑剔的倒三角臉型,眼眸陽光般明亮,鼻翼挺拔,嘴唇飽滿。
  「原來是個人啊……」司冰影喃喃自語道。她迅速轉換成「嬌羞小女生」的狀態,心怦怦直跳,彷彿要從胸口蹦出來一樣。她凝神地望著眼前的帥哥,視線不忍離開一秒,彷彿要在男生身上看穿一個洞似的。
  「不是人,難道還是神嗎?」男生沒好氣地說著,抬頭仰望著司冰影,神情高傲地命令道,「臭小子,快點拉我起來!」
  「啊?臭小子?」司冰影皺著眉頭不滿地大叫,對男生的好感立刻從「超優秀的90分」降到了「還算可以的70分」。她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裝扮,不禁懊惱起來。可惡!再也不要穿男生校服了!竟然又被誤解了!
  男生見司冰影發呆,不滿地瞪瞪她:「臭小子!看你年紀還沒我大,知不知道什麼叫禮貌啊?要尊敬任何比你年長,哪怕年長一天的人,知道嗎?臭小子,快點拉我起來!」
  男生鄙夷不屑的眼神和連聲的「臭小子」,使得司冰影對他的好感迅速從「還算可以的70分」直降到「及格線下的30分」。30分,也就意味著司冰影不用再顧及淑女形象了。反正,對方也沒認出她是女生!
  「喂!誰是臭小子啊?」司冰影斜著眼睛不屑地望著男生,「我看你也沒摔壞身上哪個零件,就不要再躺在地上裝死了,趕緊起來吧!」
  男生瞪了瞪眼,利索地從地上爬起來,一米八幾的大個子逼近司冰影,生氣地吼道:「小矮子,你說誰裝死?明明是你撞我的,我還沒跟你要賠償呢!」
  「小,小矮子?」司冰影吃驚得差點摔倒,從來都是被稱作「好帥」的她,就算有人誤以為她是「臭小子」,也沒有人罵她是「矮子」的。她有168厘米,出操排隊永遠站在女生隊伍的最後一個位置。竟,竟然有人喊她矮子!
  司冰影積壓了一天的怒火終於在這一刻集中爆發了,她踮起腳尖,揚著腦袋毫不示弱地盯著男生反駁道:「我看你光顧著長個兒了,忘了長腦袋了吧!就你一副地痞流氓的頹廢模樣,還好意思教訓別人!」
  「什麼?我是地痞流氓?」男生立刻漲紅了臉,氣急敗壞地高聲反駁,「你是沒長眼睛還是眼睛長歪了?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啊?」
  「撲哧!」司冰影忍不住笑出聲來,還從沒見過這麼誇自己的人。
  她剛想擺開架勢,義正詞嚴地反駁,這時一個尖嘴猴腮、長相猥瑣的青年男子湊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問:「請問……」
  「沒空!」
  「別煩!」
  司冰影和男生異口同聲地打斷猥瑣男的問話,兩人睜大眼睛緊緊地盯著對方,似乎想要用目光殺死對方一樣。
  「我還真不知道這些詞原來是可以這樣運用的!看來,我對這些詞語的理解有偏差,需要重新找語文老師好好補課了!」司冰影嘲諷地朝男生撇撇嘴。
  男生瞥了司冰影一眼,整張臉寫滿了不屑:「不用麻煩語文老師,就你的智商,還是直接放棄這門課吧!」
  一旁的猥瑣男見兩人忙著爭辯,沒空理他,便迅速撿起地上的旅行包,賊眉鼠眼地向四周張望道:「誰的包?沒人要,那就歸我了!我不是偷,也沒有搶,我打過招呼了!」猥瑣男辟里啪啦放鞭炮似的,吐出一串話,陰險地笑笑然後立刻一溜煙跑了。
  「我……」男生正想說些什麼,身體一下子僵住了。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轉向猥瑣男逃竄的方向,生氣地揮舞著拳頭,喊道:「我的包!」
  「活該!」司冰影不禁幸災樂禍起來,得意地挑挑眉頭。
  男生剛跨出去兩步,聽到司冰影的話又立刻停了下來,轉過頭鐵青著臉問:「你說什麼?」
  司冰影得意揚揚地擠眉弄眼朝男生做了個鬼臉,嘲諷地說道:「我說你活該啊!說你沒長耳朵啊!」
  男生瞇起眼睛,陰沉著臉走到司冰影旁邊,大手一揮指向猥瑣男逃竄的方向命令道:「給我去追,小矮子!」
  「那是你的包,自己去追!」司冰影根本不理會男生的威脅,悠哉游哉地站在原地,雙手插著口袋,一臉「反正不是我的包我怕誰」的淡定神情。
  「是你害我跌倒,包才掉在地上的!」男生氣得追究起起因來。
  「是你自己不長眼睛,不看路!」司冰影一邊趾高氣揚地反駁著,一邊從口袋裡掏出振動個不停的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爺爺(暴君)」幾個字,不耐煩地皺皺眉,「你要麼自己去追,要麼放棄,我還有事,沒空陪你玩!」
  「不許逃!」男生伸手抓住司冰影的衣領,以防止她逃跑。
  就在兩人爭執不下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刺破天際的尖叫聲。
  「發現目標!姐妹們,追啊!冰影大人就在前面!」
  司冰影頓時條件反射般顫抖了一下,戰戰兢兢地回過頭,只見揮舞著「冰影大人親衛隊」旗幟的女生們正興高采烈地向她飛奔過來。
  她低頭望望振動個不停的手機,又看看步步逼近的女生,不耐煩地狠狠甩開男生的手說:「都說我有重要事了!」
  司冰影掙脫男生的手,趁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拔腿向前跑去。
  可惡!怎麼這麼多麻煩事?今天對爺爺來說可是個重要的日子,再不去酒店我就要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喂!小矮子!不許逃!」
  男生氣急敗壞的怒吼聲迴盪在空氣中。
  爺爺的追命電話陰魂不散地纏繞著司冰影,她不敢接電話,因為只要一按下通話鍵,肯定先是聽到爺爺的一通臭罵。
  今天司冰影的爺爺有一個招待重要合作商的宴會。據說該合作商有個年齡跟她差不多的孫子,剛從美國回來,在國內沒有朋友。如果她能成功地和那位男生成為朋友,幫助爺爺搞定這樁大生意,以後就可以在爺爺面前橫著走了。所以她千萬不能遲到,不能因為被粉絲們圍堵而錯失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一想到可以在爺爺面前橫著走,司冰影體內就像裝了小馬達一樣,風一般「嘟嘟」地向前飄行。人行道上的行人、路邊的梧桐樹、閃爍的紅綠燈,都一個個被她甩在了身後。
  突然,前方出現一個身影。
  哎?前面那個拿著運動包、擠在人群中等紅綠燈的男人,不就是剛才在我們旁邊轉悠的猥瑣男嗎?
  司冰影加快步伐追了上去。她故意和猥瑣男並排站在一起,並熱情洋溢地拍拍他的肩膀。
  猥瑣男不經意地回過頭,一看到司冰影就以為她是來抓他的,臉頓時嚇得變成綠色,嘴角直哆嗦:「啊!對,對不起……」
  「不用擔心,我不是來要包的!」司冰影咧著嘴笑著安慰猥瑣男,「那種沒肚量的人,活該被搶,你做得太對了!」
  猥瑣男的臉部表情頓時石化,好不容易才恍然大悟似的,問道:「嘿嘿,老弟,你也是幹這行的嗎?腿腳挺麻利,要不要加入我們的組織?」
  老弟?又是一個認錯她性別的人!我是女生!居然還把我當成同行了。司冰影心裡很不爽。
  「哈哈……」司冰影尷尬地笑了兩聲,不知道如何應答。
  「前面的,都給我站住!」
  就在這時,男生急匆匆地追了上來。
  「糟糕!那小子追上來了!」猥瑣男大吃一驚,迅速地打開包,熟練地從裡面掏出錢包,然後把其他東西一股腦地塞給司冰影,笑嘻嘻地說,「老弟,跟你挺有緣的,別客氣啊!」
  「啊?」司冰影愣愣地抱著男生的包,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便眼睜睜地看著猥瑣男上了路旁一輛及時趕到的麵包車。
  猥瑣男關上車門,從車窗裡探出腦袋沖司冰影熱情地揮揮手:「我先走了!你加油別被追上了啊!」
  「啊?」司冰影瞪大眼睛望著遠去的麵包車,感覺頭頂有一堆問號在飄蕩。
  「我看你往哪裡逃!」追上來的男生大吼一聲,一個箭步飛身而躍,迅速有力地將司冰影壓倒在地上,得意地瞪了她一眼,一把搶走她懷裡的包。
  但是當他打開背包,翻找著裡面的物品時,臉色一下子由晴轉陰,氣憤地問:「錢包呢?」
  「我怎麼知道你的錢包!」司冰影白了男生一眼,不悅地推著他的身體,「讓我起來!」
  男生哼了兩聲,坐在司冰影的腿上,像尊菩薩像般一動不動,生氣地質問:「是不是你那個同夥拿了?」
  「同夥?我不是小偷的同行!」司冰影鬱悶地大聲強調,口袋中的手機還在震動個不停,她煩悶地重重按下「拒絕通話」的按鈕。
  「我就知道沒這麼巧!你們小偷分工越來越明確了啊!一個撞人拖延時間,一個趁機搶包,然後匯合分贓!」男生氣呼呼地分析著,不忘「賞賜」司冰影幾個閃亮的白眼球。
  司冰影立即憤怒起來,用力推開男生,從地上爬了起來:「你沒搞錯吧!我怎麼可能是小偷?是我把你的包搶回來了的!」最後一句是她為自己攬功瞎編的。
  男生給了她一個「才不信」的表情,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發出一種叫作「鄙視」的光芒:「說得真好聽,看你長的就是一副壞人的模樣,剛才明明和那個人有說有笑的,你以為我像三歲小孩那麼好騙啊!」
  「你的智商就是三歲小孩的智商!」司冰影氣得無話可說,心想就算不是她幫忙搶回來的,那也不能說她是小偷啊!
  「你罵我?」男生的眼睛瞪得比乒乓球還圓,一把拽住司冰影的胳膊,「走!去公安局說清楚!」
  「放開我!放開我!」司冰影生氣地大喊著,拚命地扭動著身體想要掙脫,手機不小心從口袋中滑落出來,躺在地上,跳舞般地震動著。
  男生回頭望著司冰影,沉聲數落道:「放開你?那我的錢包、銀行卡、身份證,還有回去的飛機票,怎麼辦?我還不想……」男生話還沒說完,就激動地往前踏了一步,只聽見「卡嚓」清脆的一聲,地上的手機碎成了兩半。
  「喂!我的手機!」司冰影的怒氣一下子衝到了極點,眼睛盯著變成碎片的心愛的手機,半晌回不過神來。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劃破天際的尖叫聲:「冰影大人,我們來救你了!」
  女生們竟然還沒有放棄,窮追不捨地跟了上來。她們一看到自己崇拜的偶像被男生抓住了,就一個個摩拳擦掌想要衝上來痛扁男生。其中一個胖乎乎的女生掏出隨身攜帶的擴音器警告起男生:「前面那位長得像洗衣板的男生注意了,請把你的髒手拿開!」
  「該死!你們才長得像洗衣板呢!」男生臉紅脖子粗地反駁著,又轉向司冰影惡狠狠地說,「別以為你有救兵,我就會放了你!掃把星,碰到你我真是倒霉透了!」
  「啊?」司冰影望了男生一眼,剛想反駁,視線就掃到了地上的手機屍體,不禁感覺一肚子火快要爆發了。她抬頭看看粉絲們,突然一個惡整男生的主意湧上心頭。
  「各位……」司冰影微笑著望向所有粉絲,一把扯過男生的胳膊,踮起腳尖輕輕地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啊……被男生……親了……」那個男生彷彿觸電般渾身一震,大腦一時短路般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司冰影微微揚起嘴角,小鳥依人般依偎在男生的身邊,裝作十分幸福甜蜜的模樣對女生們說:「他是我喜歡的人,你們也要像喜歡我一樣喜歡他哦!」
  「咻……」現場響起一片整齊的抽泣聲,女生們一個個淚眼朦朧地望著司冰影和男生,彷彿天塌下來了似的。突然她們迅速收起眼淚,將司冰影拉到一邊,然後排成整齊的隊伍,將男生環繞起來。
  司冰影站在一旁,心裡樂開了花,表面卻裝作難過地歎了口氣。望著被女生們圍堵的男生,她故作惋惜地說:「親愛的,對不起啊!我的粉絲只會給我添亂!」
  「啊!變態!你在說什麼啊!」男生這才反應過來,一臉氣惱卻又無可奈何的神情。
  司冰影捂著嘴巴偷笑,裝作好心地提醒男生:「喂!洗衣板男,我勸你最好快點逃!」
  男生立刻暴跳如雷,大吼道:「我為什麼要逃?別以為你們人多……」他的話還沒說完,女生們同時向前一步,將他包圍得密不透風,並且一個個用嚴肅的神情和迫人的眼神警告著男生不許亂來。
  司冰影繼續幸災樂禍地煽風點火,高聲對大家說:「他拒絕了我的交往,大家放心好了,我依然是你們喜愛的純潔無瑕的偶像司冰影!大家不要使用暴力啊!千萬不要啊!」
  「居然敢拒絕我們親愛的冰影大人,傷害她脆弱的心靈,那就更加不能饒恕了!」為首的女生振臂高呼,「姐妹們,這個傢伙罪不可赦,大家上啊!」
  粉絲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立刻將男生淹沒在她們的唾沫之中和粉拳之下。男生淒慘的叫聲接連不斷地飛揚而出,裝點著這個熱鬧的黃昏。
  司冰影看了一眼時間,雖然匆忙,可她還是很有耐心地接住從人群中飛出的背包,一邊幸災樂禍地聆聽著男生的嚎叫聲,一邊掏出自己的錢包拿出幾張紙幣。
  「哎呀!真是對不起啊!我的粉絲太熱情了嘛!算了,這點錢就當做醫藥費,不要說我沒良心哦!嘻嘻!」
  等司冰影好不容易穿過下班時的車流高峰,經歷了打車的艱難以及坐在車內等待的焦灼過程,最後抵達舉辦宴會的五星級酒店的時候,遲到的時間已經在不能被原諒的範圍了。
  她的家族司氏擁有世代相傳的家族企業——司氏集團,涉及商業、醫藥、重工業等各個重要領域,最輝煌的時候曾經威震一方。現在雖然沒有以前那麼不可一世了,但也沒有落魄得太厲害,至少在這一代掌門人——司德軒(司冰影的爺爺)的英明領導下,司氏集團依然昂首挺胸,高唱凱歌,一路前行。
  按理來說,有這樣的家族背景,司冰影完全可以過著貴族千金大小姐的生活。可惜的是,她老爸司武能太不中用,作為長子,不僅不能獨擋一面,還經常弄砸老爺子的生意。因此,司冰影他爸除了空有長子的稱號,地位也就跟一個高級員工差不多,當然,收入也是很有限的。
  「小影!這邊!這邊!」
  司冰影剛看過指示牌,正想往大廳正門走,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喊她的名字。她急忙轉過頭去,發現老爸司武能正站在大廳的一個側門朝自己揮手。
  「小影,到這邊來!」
  「爸!」司冰影喊了一聲,趕緊跑了過去。她看著老爸長年累月為了工作跟形形色色的客戶頷首彎腰而微微有些弓的背,頓時一陣心疼。司冰影十分清楚,老爸為了證明自己這個長子並不無能花了多少心力,遭了多少白眼。因此,她暗暗下定決心,今晚一定要努力成為大客戶寶貝孫子的親密友人,幫爺爺搞定這個難纏的客戶!
  「你怎麼現在才來?爺爺打你電話,怎麼一直都不接?」司武能習慣性地身體前傾,揉搓著雙手,著急地問。
  司冰影稍稍一愣,假裝摸口袋找手機,然後恍然大悟似的,說道:「啊!我的手機丟了!」
  「爺爺不是叮囑過你一定要回家換衣服的嗎!」司武能看著女兒身上的男生校服,無奈地皺皺眉,歎了口氣,「算了,趕緊進去吧!你媽在陪爺爺跟客戶寒暄,你從邊門進去,就裝作早就在場,偷偷去問問張秘書有沒有可以更換的禮服。」
  司冰影明顯大吃一驚,疑惑地大叫:「啊?這怎麼裝……」
  司武能毫不理會女兒的反應,拉開大廳的門,接過女兒手裡的書包,然後用力在她屁股上踹了一腳道:「進去吧!」
  司冰影的大腦神經還沒來得及啟動工作,運動神經就條件反射般地開始了運轉,她跌跌撞撞地衝進了華麗的宴會大廳。
  寬敞明亮的宴會大廳看上去富麗堂皇,大廳裡豐富可口的美食佳餚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優雅地女士們和紳士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攀談著,服務員端著餐盤穿梭於人群之間,不時禮貌地詢問客人們有什麼需求。
  透過人群的縫隙,司冰影看到爺爺司德軒和老媽林鳳芳正和一個矮個子老頭談笑風生。爺爺似乎心情很好,好像並沒有受到「孫女拒接電話」的影響,眼睛笑得快要合上了。看來那個矮個子老頭就是爺爺的大客戶了。
  司冰影皺皺眉回頭朝司武能的方向望去,看到老爸正很努力地用唇語告訴她:「女兒,加油啊!」
  「都這樣了,怎麼可能不加油?」司冰影無可奈何地低垂著腦袋,默默地歎了口氣,思量著不管怎樣得先找爺爺的第一助理——張秘書張爺爺解決服裝的問題,否則又要因為「服裝不得體」的問題而引發家庭矛盾了。
  就在司冰影盡量縮小自身目標,偷偷查找張秘書身影的關鍵時刻,她身後的偏門「砰」的一聲關上了。出其不意的巨大響聲,彷彿磁鐵一般將所有人的視線吸引了過來。
  司冰影回頭看了一眼,老爸正手忙腳亂地站在門旁邊,一臉尷尬地笑著。她嘴角抽搐著,正想繼續找尋張秘書,一回頭目光就跟無數雙注視的目光對上了。大廳裡不知什麼時候變得一片安靜,人們的臉上露出迷茫的神色。
  「少爺……」
  「小姐……」
  最後稱呼在大家混沌不清的聲音中模糊掉了,宴會大廳裡響起整齊有力的「晚上好」的打招呼聲。
  司冰影進退兩難,在人們迷茫的眼神中笑得比石頭還要僵硬,彷彿下一秒假面具就要破碎似的。就在這寂靜而又微妙的時刻,不遠處一個黑影向司冰影襲來,越逼越近。
  司冰影悲劇的運動神經又比大腦神經快了一步,條件反射般地想要轉身逃跑,可不湊巧的是,她忘記了身後是被她老爸緊閉的大門,高挺的鼻子不幸和門板來了個親密接觸。
  「司冰影!你給我站住!」
  一身黑色西裝的司德軒大喝一聲,之前滿臉的笑容被怒目金剛的表情所取代。準確地說,他的笑容在他看到司冰影一身男生校服的時候就「卡嚓卡嚓」地碎裂了,一股「我都那樣叮囑了你還跟我反著干」的怒火油然而生。
  司冰影揉揉被撞疼的鼻樑骨,轉過身,熟練地堆起滿臉的假笑,朝司德軒鐘擺似的揮揮手:「啊,爺爺,你也在啊!我早來了!早就來了!哈哈哈!」
  矮個子老頭跟著司德軒走到司冰影面前,笑呵呵地說道:「老司,你不是一直在談論你孫女嗎?沒想到還有個這麼英俊帥氣的孫子,一看就是個嘴甜招女孩子喜歡的男孩,比我們家那位強多了!」
  「哈哈哈!」司德軒尷尬地笑了笑,目光嚴厲地瞪著司冰影,咬牙切齒地說:「她是女孩!!!」
  「女孩?」夏郎慎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吃驚地上下打量司冰影,目光就跟掃瞄儀一樣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她是女孩?」
  「嗯,她是女孩!」司德軒無奈又痛心地點頭。
  司冰影看著眼前比自己還矮一頭的老頭夏郎慎,大大方方地朝他微笑道:「您就是夏爺爺吧?我聽爺爺說起過您,說您是商場上的不敗將軍。我太佩服您了,今天能親眼見您一面,我感到十分榮幸。」她的「馬屁」越拍越順溜,似乎想要打破現場的沉悶似的,她滔滔不絕地說著,「聽說您孫子剛回國不久,還不太適應國內的生活環境,如果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我十分樂意效勞。」說完,司冰影還不忘給爺爺一個「這下應該彌補了吧」的得意眼神。
  夏郎慎的血壓早在司德軒告訴他司冰影是女孩的時候就飆破極限值了,因此司冰影的亡羊補牢策略根本沒達到一丁點兒效果。
  「你家到底是孫女還是孫子,或者是分不清男女的孩子,我管不著,但我絕對不會讓我的寶貝孫子和這種怪裡怪氣的孩子結婚的!」夏郎慎氣歪了嘴,極其生氣地甩甩手說,「我要趕緊送他回美國!」
  結……婚?
  司冰影一下子怔住了,沒聽說自己要和誰結婚啊?不是說和對方的孫子成為好朋友的嗎?
  「你說誰家孩子怪裡怪氣?你家那個連大門都不敢出,連說好的宴會都不敢出席,膽子比老鼠還要小,你還好意思說我家孩子怪!」司德軒一下子也氣蒙了,猛點頭說道,「同意婚約取消,我家也不收連門都不敢出的女婿!」
  「生意取消,跟你這種沒信譽保證的老傢伙,沒什麼好合作的!」夏郎慎憤憤地看看司德軒,轉身就走。
  「這應該是我的台詞,生意……」司德軒口不擇言地逞著威風。突然他一下子意識到好像哪裡錯了,趕緊追上去低頭哈腰地說:「啊!不對!老夏!老夏!私事歸私事,合作歸合作,我們剛才不是已經都談好條件了嗎?」
  「不行!」
  「老夏,我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司德軒和夏郎慎糾結著生意合同的問題,一路糾結到大門口夏郎慎還是沒鬆口。
  司冰影站在原地,試圖理清所有細節。現場的所有賓客都屏住呼吸,睜大眼睛,就像在看一部精彩紛呈的電影大片一樣,生怕錯過任何畫面。
  司冰影的老媽林鳳芳走了過來,氣呼呼地抱怨道:「臭老頭,說好就認識認識的,居然為了一筆生意就把我的寶貝女兒賣給那個矮子家的孫子!哼,矮子基因是會遺傳的,我才不要我家寶貝女兒嫁給連面都沒見過的矮子男生呢!」
  「原來如此……」司冰影摸著腦袋自言自語道。
  這時,一向對禍事比較敏感的司武能扯扯司冰影和林鳳芳的衣服說:「老婆,女兒,別說話了,趕緊逃吧!老爺子要生氣了!」說完,就趕緊拉著她們母女兩人從邊門往外衝。
  司武能話音剛落,司德軒就從另一側門追了過來,一邊跑一邊氣急敗壞地大罵:「你們三個都給我站住!不對,都給我滾得遠遠的,不要再讓我看見!」
  因為一家三口搞糟了爺爺的生意,司冰影的老爸立刻接到了調職派遣書,立刻到濱海小鎮——新海鎮上任,那是司氏集團早就開辦但沒有什麼業績,面臨被取締命運的一個辦事處。雖然司武能沒有被降職,但是派去負責那個鳥不拉屎的辦事處跟被踢出本家沒有什麼區別。
  「不過,爺爺也說了,做不出業績沒關係,只要我們一年內不惹任何麻煩,還是可以回來的。」走進機場的大廳裡,司武能一邊推著行李車,一邊盡力安慰著女兒和老婆。
  林鳳芳根本不理會丈夫的安慰,憤憤地抱怨:「老頭子也說了,再惹出麻煩,就永遠不能回本家。也真是的,他就你一個兒子和小影一個孫女,為什麼沒事總跟親骨肉過不去?我們吃的、喝的、穿的、住的,都還比不上他家裡的傭人,現在居然還要被他趕出本家!」
  司冰影一個人走在後面,目不轉睛地看著手中的一張紙,笑得春光明媚,似乎根本沒有遭到「爺爺不要我們了」這件事的打擊。
  事情是這樣的——
  「你們三個不許再出現在我面前!」司德軒氣急敗壞地沖司冰影一家三口大聲斥責,差點一激動把辦公桌上的貴重玉雕裝飾給砸了。
  「知道了!父親大人!」司武能低著頭答道,扯扯一旁不屑地「切」了一聲的老婆,就往外走。
  只有司冰影還一臉為難地杵在原地。
  司德軒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厲聲問:「怎麼還不走?」
  司冰影皺著眉頭,緩緩抬起頭來,表情為難地說:「爺爺,我也想離開這裡啊,但是我走不了……」
  「走不了?」司德軒眉毛一挑,甚是不能理解的樣子,「什麼意思?腿長在你身上,自己走就是了。」
  「是這樣的!我和沈若曦簽過一份合約,這十年都要服從她的領導,不可以私自行動!」司冰影一邊假裝異常煩惱地訴說著,一邊偷偷觀察爺爺神情的變化。
  「啊?」司德軒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一副「就這點兒小事」的不屑神情。
  司冰影趕緊大肆渲染,亮開嗓門兒訴苦:「爺爺,你知道的,沈若曦她老爸是全市最厲害的律師,所以我打不過她……哦,不對,是不能違反合約,否則就有牢獄之災!」
  「合約嘛……」司德軒稍稍沉默了一下,看向站在門旁邊的張秘書,命令道,「小張,緊急行動244號啟動,目標,賣身契合約。」
  「是!」張秘書領命後,隨即轉身出去。司冰影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著張秘書離開了。244號命令就是「偷竊」,只要爺爺的人出手,沒有得不到的東西,何況只是沈若曦家的保險箱而已。
  「只要對方沒有合約在手,她爸就是再厲害,也沒轍了吧?」司德軒揚起頭,眼睛望向這個總是讓他煩惱的孫女,流露出「不管你耍什麼花樣,這次一定要接受最嚴厲的懲罰」的嚴肅神情。
  司冰影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大聲地說道:「謝謝爺爺!我絕對打包駐紮新海,再也不回來煩你!」
  就這樣,只等了一個晚上,司冰影就拿到了夢寐以求的賣身契。沈若曦沒有合約在手,於是她再也不能以此來威脅控制司冰影了。
  哈哈,奔向我快樂自由的新生活!
  但是剛走到機場的售票處,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司冰影從遐思中回過神來。
  「我知道沒有身份證就不能買飛機票,傳真過來的戶籍複印件也不行嗎?」一個背著運動包,斜戴著棒球帽的男生正和售票小姐爭執。
  司冰影仔細一看,頓時大吃一驚,眼前這個男生就是那天在大馬路上和她起衝突,影響了她參加宴會的「罪魁禍首」!當然,男生臉上手臂上的創可貼也表明,那天他被一群女生圍毆得挺慘!
  司武能走到櫃檯前,微微皺眉,看了一眼男生,沒有說什麼便開始購買預定好的機票。司冰影心虛卻不動聲色地從包裡掏出太陽鏡,又不動聲色地戴上,站到司武能的另一側,但又忍不住好奇地去打量男生。
  男生的臉上貼著好幾個小小的創可貼,但眼睛卻依然很明亮,臉龐依然很帥氣,反而襯得創可貼像裝飾一樣,可愛極了!
  售票小姐眼冒桃星,但仍然公式化地、有板有眼地說:「對不起,先生,我們是按規矩辦事!」
  男生一聽就急了,貼緊櫃檯,緊緊逼視著售票小姐,不悅地說:「規矩也是人定的啊!我身份證被偷了,人生地不熟的,你讓我怎麼辦?」
  售票小姐被看得不好意思,臉頰紅得像猴屁股,嘴裡還是說著:「對不起,先生,我們……」
  「你又不是自動答錄機,幹嗎老說同一句話!到底賣不賣票?」男生粗魯地打斷售票小姐的話,眉眼皺成一團。
  「對不起,先生……」
  「夠了!」男生大吼一句,站在機場的售票大廳裡面高聲大喊:「我叫羅米樂!我是良民!我不是壞人!我沒有帶槍!就算帶了,也不是真槍!到底賣不賣票?」
  羅米樂!原來他的名字叫羅米樂啊!
  司冰影暗暗地想著,她現在終於知道這個死對頭的名字叫羅米樂。不過雖然都是在機場,但總不會坐上同一班飛機吧?NO,N0,NO,新海鎮是個多小的地方啊!這也能湊巧碰上,那兩人之間的緣分得多深啊!司冰影堅信,挺過機場這一關,她就可以跟沈若曦和羅米樂說再見了!
  羅米樂的話音剛落,售票小姐還沒做出任何反應,就看見幾個穿著制服的保安走了過來,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胳膊,面無表情地說:「這位先生,你妨礙了機場秩序,請跟我們走一趟!」
  保安架著羅米樂往保安處走去,羅米樂用力地掙扎著,氣憤地大喊:「幹嗎!放開我!放開我!」
  司武能捏著買好的飛機票,望著羅米樂的背影,感慨道:「現在的孩子好沒禮貌啊!小影,你千萬不要學他啊!」
  「當,當然不會……」司冰影尷尬地笑笑,等羅米樂走遠了才摘下臉上的太陽鏡。她心裡突然感到很愧疚,但在這種地方她又無能為力。於是,司冰影只能衝著羅米樂消失的方向,合掌三鞠躬,表達「請一路好走」的虔誠祝願。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司冰影總覺得遠處的羅米樂似乎發現了她的存在,還凶神惡煞地朝她比劃了個「去死」的手勢。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司冰影總覺得兩人之間的恩怨不會就此結束。
  「冰影大人!」
  還沒等司冰影多想,人群中間響起一聲尖銳的叫聲,彷彿一把利劍要刺穿鋼筋水泥管一樣。
  司冰影頓時感到胸口猛然一震,她剛想戴上墨鏡混進人群,趕緊逃走,就看到不遠處揮舞著大大的送別旗幟的沈若曦和一大群熱情的粉絲,原來她們早已發現了她的身影。
  天啊!今天怎麼一件麻煩事接著一件麻煩事,就不能讓我安安靜靜地離開嗎?
  「偶像!你不能走啊!」
  「不要丟下我們,冰影大人!」女生們一邊抽泣著,一邊向司冰影狂奔而來。寬敞明亮的候機大廳明明被清潔工阿姨打掃得乾乾淨淨,此時就像下過一場室內雷陣雨似的,全都是粉絲們流下的傷心的淚水。一旁累得半死不活的清潔工阿姨,看著她們氣得差點兒就要撲過來了。
  司武能被這樣的場景感動了,他摸摸有些酸澀的鼻頭,拍拍女兒的肩膀說:「小影,好好去跟大家道個別吧!以後就很難再見面了!唉!」說著,他便離開,留出空間讓她們道別和感傷。
  司冰影無奈地看著老爸的背影,心想:您真是多慮了……
  沈若曦走到司冰影面前,淚眼朦朧,傷感地望著她說:「你怎麼能就這樣丟下我呢?!」說著,她用力抱住司冰影,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湊到她耳邊咬牙切齒地悄聲說:「死丫頭,你居然真偷走了合約書!不過,只要我查出是誰派人偷的,合約還是有效的!」
  司冰影一邊佯裝微笑地面對著粉絲們,一邊同樣壓低聲音不動聲色地回敬道:「放心,我爺爺派人做的事,從來不會留下任何痕跡。」說著,她停頓了一下,望著數量龐大並且還在不斷增加的粉絲,繼續說道,「還有,除了你沒人知道我今天離開,你肯定向她們收送別費用了吧?」
  「當然,最後一筆,能賺當然要賺!」沈若曦理所當然地說著,突然感到背後似乎被暗襲了一下,立刻又笑嘻嘻地改口,「哈哈,不過合約和金錢之外,我們之間還是一如既往的姐妹情深,情誼真的比金子還要珍貴。小影,你離開,我就真的只有一個人了!」
  「謝謝!」司冰影瞄了一眼裝著合約的包包,想到自己終於可以翻身做主人,再也不怕沈若曦了,於是態度強硬地恐嚇她:「沈若曦,這一次我不跟你計較,以後最好不要再從我身上打任何主意,否則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沈若曦從頭到尾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她鬆開司冰影,誇張地大聲說道:「小影,你怎麼能這樣對待我啊!」
  於是,女生們的情緒在沈若曦的引導下,全都一面倒地又哭又鬧。
  「冰影大人!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們啊!」
  「我們也要跟你一起離開!」
  「你去哪兒,我們就跟去哪裡!」
  司冰影無語地看著女生們,腳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涼意,心裡感歎道:這到底是怎樣的執著啊!
  儘管過程非常糾結,司冰影最終還是坐在了飛往新海小鎮的班機上。當飛機衝上3000米的高空時,她興奮地望著窗外的藍天。
  我終於可以擺脫原來的生活了!戀愛啊,帥哥啊,請你們迎接重生的司冰影吧!

《下一秒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