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克,你背後的影子裡藏著什麼呢?我的腳步不受控制地往布魯克的宿舍方向走去。可是我剛走到校區,就被一個人伸手攔下了。我抬頭,很驚訝地發現攔住我的人是蘭斯。
「你狠激動,現在的你不適合做任何事情。」蘭斯的話沒有任何感情,就像在陳訴一個普通的事實。
「不要你管。你不是已經不管我了嗎?」我還在生他的氣,不想跟他糾纏。
「我剛剛看見你跑進了地窖。你見到溫妮了嗎?」
他這話什麼意思?他怎麼知道我去見溫妮了?難道蘭斯在跟蹤我?我想起了布魯克的徽章……布魯克有事隱瞞我,蘭斯呢?他會不會也在瞞著我什麼?
手掌上的傷口提醒我,沒有任何人是可以相信的!
「你問這些幹什麼?」我防備的退後幾步,眼睛直直盯著他。
「苔薇,你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著我?」蘭斯似乎有些受傷地向我靠近。
「別過來!我現在誰也不相信!」我伸手擋住他,鮮血還在一滴滴往下淌。
蘭斯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刺痛:「你受傷了!發生了什麼事?是溫妮弄傷你的嗎?」
「溫妮怎麼會傷害我呢?傷害我的都是自詡關心我的人。」我失控地反駁他,淚水頓時模糊了我的眼眶。
蘭斯冰涼的手掌握住了我的手,小心翼翼的動作讓我恍然以為他還是關心我的。可是我沒有忘記去找他時的決絕目光,現在他裝出一副關心我的樣子,以為我還會相信嗎?
「苔微,別緊張,告訴我,你在地窖裡發現了什麼?」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奇了?不怕知道得太多被別人滅口?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還是不要告訴你比較好。」看到他那副關心我的樣子,我忍不住諷刺他。
既然不想再跟我有牽連,就別來找我!
「這件事很重要。苔微,你發現了什麼線索,必須告訴我!」蘭斯突然表情嚴肅地扳過我的身體說道。那種迫切的態度和命令式的口氣,讓我覺得眼前的人變得好陌生。
突然一瞬間,我把他的臉跟夢中那個華麗血族的臉重合了。我變得驚慌。
「放開我!放開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劇烈地掙扎起來。
蘭斯似乎意識到自己太過強硬,他連忙鬆開了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這件事真的很重要,你發現了什麼,告訴我好嗎?」
我用力推開他,雙手抱住自己,陡然覺得自己很孤獨。每個人都不能相信,每個人都有事情瞞著我,我該怎麼辦?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我從地窖出來你就找上我,你一直在這裡監視我嗎?對了,上次我在格裡格森林找到你,還沒問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呢!」我看著眼前的蘭斯,覺得他變得好陌生。不單是他,所有人都陌生的讓我害怕,讓我絕望。
「苔微,你懷疑我?」蘭斯一臉驚訝地看著我,眼睛裡受傷的神色不像在偽裝。
可是我選擇了忽略。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所有人都可以欺騙我,但是你不可以。如果我發現你騙了我,我會崩潰的!
「我沒有發現什麼,什麼都沒有。你不要再問我了。」我低下頭,快速說完這句話,不顧他的阻攔繼續往前走。
「等等!」蘭斯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的手像觸電一樣彈開,滿眼驚懼地瞪著他。
「你在害怕?你很怕我嗎?」蘭斯更加受傷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出了什麼事,苔微,我不會傷害你的。」
「你現在來關心我了?不怕我再連累你了,害得你被人襲擊了?你的變化真快啊,但是請你在要我相信你之前,先編好一段能自圓其說的謊言吧!」我近乎瘋狂地大吼,像一隻手上的刺蝟,用最尖的刺把自己層層包裹,這樣才能感到安全。
「我沒有騙你!苔微,我知道那天我說的話傷害了你,但我可以發誓,我做了這麼多事都是為了你,為了保護你。我沒有變,一直都沒有。我只是想保證你的安全。包括現在,我來問你發生了什麼,也是要保護你。苔微,你會相信我的,對嗎?」
蘭斯的話在我的心裡掀起一點兒漣漪,我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讓他發現我的情緒變化。我想要相信他,真的很想,他是我能夠支持下去的唯一動力,是唯一願意幫助我的人。可是……
我抬頭看他的眼睛,那抹讓我沉醉的藍色深深地吸引著我,讓我忍不住想靠近。但我的心已經築起了堅實的屏障,那是恐懼、害怕、擔憂,我已經無法再像以前那樣相信任何人了!
「沒有,我什麼都沒有查到。」
聽到我的話,蘭斯眼中的光芒瞬間黯談下來,他知道我在說謊,也知道我為什麼說謊。他對我失望了嗎?我的心又像被人揪住一樣生疼生疼的。
「苔微,你可能不相信我,但你不要忘了,還有一個人是永遠都站在你身邊的。」蘭斯歎了口氣說,「那個人就是院長。無論你查到了什麼,先去通知院長,千萬不要衝動行事。」
老爸?我皺起了眉頭。老爸不是也跟同盟的那些老頑固一樣嗎?如果不是有他同意,其他人怎麼會把溫妮關在地窖裡呢?為什麼蘭斯要這麼說呢?
我疑惑地看著蘭斯,他的表情很凝重:「苔微,你別忘了,院長是你的父親,你一定要相信,他會保護你,絕對不會跟任何人傷害你的。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一定要答應我,無論你想做什麼,先去找他,答應我!」
蘭斯靠近我,似乎想扶住我的肩膀,卻停滯了一下,又把手收了回去。我們之間就像隔著一道看不清的屏障,明知道這道屏障是我們自己造成的,卻無力消除。
看著蘭斯悲慼無助的神色,我的心口也劃過一道尖銳的痛楚,頓時心臟猛的收縮,疼痛難忍。他的痛苦讓我無法拒絕!
「我答應你。」
蘭斯終於得到了一些安慰,他的嘴角揚起一個苦澀的弧度:「那就好。苔微,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要做危險的事。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你。」說完,蘭斯轉身就離開了。
我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開口挽留他,可是最終,我什麼都沒說,只是目送他寂寞的背影離開了我的視線。
蘭斯說的沒錯,我怎麼忘了呢,我還有一個親人可以依靠啊!就算所有人都在計算我,隱瞞我,但老爸一定會保護我的。蘭斯沒有強迫我告訴他,而是指引了我一條最安全的路……我可以相信他嗎?
蘭斯的出現讓我的衝動緩和了一些,我逐漸冷靜下來。如果整件事真的跟布魯克有關,我現在去找他對質,不就是告訴他我抓到他的把柄了嗎?不行,我必須先讓獵人同盟的人知道。就算這件事跟布魯克沒有關係,老爸也一定會幫忙查出真相的。
這樣一想,我打定主意,朝校長辦公室走去。以他工作狂的個性。現在一定還在加班。
不會吧,老爸居然不在!
我我傻眼地看著眼前關得緊緊的房門,心裡湧出一股急躁。不對,昨天晚上他還在辦公室加班,怎麼偏偏今天晚上不在呢?
「苔微,你在找校長嗎?」
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我一跳,我驚魂未定地回頭,看見大伯站在走廊上,笑的跟彌勒佛一樣看著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覺得他的笑容在燈光下,有點詭異的感覺。
「大伯,你看見我爸了嗎?」我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一點兒。
「哦,校長去國外參加會議了,他不在的時候,有什麼事可以來找我。苔微,看你跑得那麼急,有什麼急事嗎?」大伯朝我走過來,我陡然感到一股很強大的壓力。
他怎麼知道我跑得急?難道他一直看著我跑過來的嗎?對了,布魯克是大伯的兒子,也就是說,大伯或許也知道布魯克的事。如果布魯克有問題的話,大伯也有嫌疑!
「到底出了什麼事?苔微?」大伯見我沒有說話,又朝我走近幾步。
他背光站著,龐大的身軀擋住了後面的燈光,在我身上投下一片陰影。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自己有種被惡意的目光盯上的不適感。
「不,沒什麼,我明天再來找他好了。」我慌亂地說著,轉身跑出了他的視線。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自從溫妮回來之後,所有人都變得不對勁了。溫妮變成了血族,布魯克可能跟這件事有關,蘭斯好像有什麼事瞞著我,大伯居然也讓我覺得害怕。還有,老爸在這個關鍵時刻居然出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個世界是怎麼了?為什麼大家全都變了呢?或者,其實他們都沒有變,只是我一直沒有發現過他們的真面目罷了……
想到這個可怕的可能性,我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上。我好冷,不僅是身體,連心都冷得顫抖。我彷彿被全世界拋棄了,整個人像站在懸崖邊上,隨時可能被肆虐的狂風推搡著墮落懸崖。
對了,為什麼老爸要去開會也不通知我一聲呢?為什麼大伯會站在校長辦公室外面等我呢?難道他知道我會去找老爸嗎?會不會,老爸不在的事不是巧合,而是大伯安排的?甚至,老爸會不會有危險?
我不敢再想,連忙拿出手機,撥通了老爸的電話。
「嘟嘟嘟!」裡面傳來了一陣忙音。不行,根本就打不通!
他不會真的出事了吧……老爸,你千萬不能有事啊!雖然平時我總是跟你吵架,總是不停你的話,甚至希望你不要管我,可是如果你出來什麼事,我一定會難過死的!老爸,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現在還有誰能夠幫我?我拚命在手機尋找著可以求助的人,可是那些獵人同盟長老們的電話我都沒有,他們也總是很神秘的樣子,根本找不到他們。大伯?我現在看見他都怕。上班那群拜我做老大的同學呢?他們不惹麻煩就不錯了!
我拚命翻著聯絡簿,最終在蘭斯的名字上停了下來。找他嗎?真的要找他嗎?找他的話,就意味著要把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他,或許他會幫我,也可能會傷害我,甚至用我的情報傷害更多人。
我可以相信他嗎?我猶豫了一下,眼前閃過蘭斯悲慼的臉,他那雙藍寶石一樣美麗的眼睛佈滿悲傷,卻只是靜靜的,無限包容的看著我。沒有埋怨,沒有計算,沒有傷害。
是的,蘭斯沒有傷害過我,從來都沒有!或許我的理智讓我遠離他,但我的心卻從來沒離開過他!
終於,我下定決心,按下了手機的撥通鍵。
「喂,苔微!」蘭斯很快就接通了電話,他的聲音急迫裡含著滿滿的關心。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時,我的心立刻平復了下來。我知道我的選擇沒有錯,相信蘭斯是對的。
「蘭斯,你聽著。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我可以相信的人只有你了,所以你絕對不可以騙我。」
蘭斯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嚴肅,他想了一會兒,重重的開口:「好。」
我深吸一口氣,剛打算告訴他我發現的線索,突然,我的眼前閃過一片黑影,手機也因驚慌而落在地上。
「苔微!你怎麼了?」
手機裡隱隱傳來蘭斯的聲音,可是我無法把手機撿起來跟他說明了,因為已經有一大群黑衣人包圍了我,他們都是跟溫妮一樣的血族嗎?
雖然不是第一次遇襲,但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黑衣人同時出現,也從來沒受到過這麼猛烈的襲擊!更可怕的是,現在我不是在格裡格森林裡,而是在校園內!這些血族是怎麼混進來的?是那個藏在學校裡的叛徒帶他們進來的嗎?
這些血族比我之前遇到的兩撥更加瘋狂,他們的速度快到我完全看不清,他們的力量震得我手臂都要麻木。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晰地感覺到死亡的靠近,甚至比上次受傷時更加清晰。
這些血族是來殺人滅口的!
我已經被他們徹底包圍了,我的手上和腿上都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傷痕,雖然不是致命傷,卻讓我痛得幾乎失去了所有力氣。
終於,我的刀在一次揮擊時脫手,在空中快速旋轉了幾圈,插在了不遠處的泥池裡。頓時,我失去了唯一能防衛的武器。
我要死了!這是我看到血族的利爪朝我抓過來的最後想法,然後,我的腦中閃過一張笑得溫柔的臉。
在我生命結束的那一刻,我想到的是蘭斯的臉……
就在我絕望的放棄抵抗,等待著長劍刺穿身體的劇痛時,一道兵器交接的聲音讓我驚訝的睜開眼睛。
「苔微,小心!」布魯克揮動著手中的劍大叫。
那些原本圍著我的血族瞬間被彈開,原本緊縮的包圍圈也被拉開。
我無比傷感的看著他,忘記了抵抗。布魯克,為什麼你會出現?你知道嗎?此時此刻,我寧願你不要出現,那樣我至少不需要面對著殘酷的真相。
布魯克真的很厲害,他幾乎擋住了一大半血族的攻擊,讓我可以輕鬆應對餘下的血族。但即使如此,他的身上還是受了一些傷。
這時,我聽見耳邊傳來一個尖利的哨聲,聽得我耳朵都刺痛起來。那些攻擊我們的血族突然停下,然後往不同的方向逃走了。
他們怎麼會突然收手?我很奇怪,但看到布魯克之後,我很快就明白過來,因為這裡有他們不能傷害的人,那個人是跟他們站在同一陣營的。
布魯克側身看著我,他背上的衣服被劃了一道犀利的口子,若隱若現露出來的肌膚上赫然顯現著一朵黑色的曼珠沙華。
那朵妖艷的花朵和布魯克正直的氣質一點兒也不相符,似乎在告訴我,這個戴著高大正義面具的人背後隱藏著怎樣黑暗的靈魂。
「布魯克,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我雙眼失神地看著他。
他的眼中滿是了然和痛苦。
雖然我已經不喜歡他了,但在我心裡,他還是我的好朋友。我沒想到,居然有一天,我會和他站在對立的位置。我很心痛,不知道是因為布魯克的改變還是因為他在我心目中形象的崩塌。我只知道,我和他已經站在不同的兩片土地上,永遠不可能再回到最初。
「苔微,對不起。」布魯克的眼神悲傷的讓我甚至快眼相信他的道歉。
可是,如果他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就不會做那麼多傷害我、傷害同伴的事了!在他的心裡,最重要的永遠是他自己。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所有相信你的人」我利聲斥責他,聲音卻悲涼得像從遙遠的天邊傳來。
「不!我只是想讓大家都得到幸福!你知道他們有多強大嗎?我曾經在戰鬥中親眼看見,一個華麗血族只是揮一下手臂,就將我們全隊人拼盡全力也對付不了的血族全部斬殺。那是無論我們怎麼努力都無法擁有的力量!在那一刻我就發誓,我一定要成為最強的人,超越所有人類、所有血族,甚至華麗血族!」
「你瘋了!為了得到力量,就必須跟血族合作嗎?如果每個人都追求力量,那這個世界就沒有人類了,大家都會讓自己變成血族,甚至華麗血族。」我無法理解布魯克的瘋狂。
「那不是很好嗎?那樣的話,大家就都能得到幸福。」布魯克露出憧憬的笑容,那笑容在我眼裡是那麼邪惡、冰冷。
他居然想要人類消失!天哪,他真的瘋了!
「幸福?你口口聲聲為了大家的幸福,那溫妮呢?他是你的朋友,你讓他得到幸福了嗎?別跟我說溫妮的事與你無關,這是我在他的音樂盒裡找到的!」
我把口袋裡的徽章拿出來,遞到他面前,不出所料的看到他的臉色陡然變得蒼白。
「為什麼你的徽章會在溫妮手上?你說啊!」
布魯克沒有回答,他慌張的避開我的目光,用這樣懦弱的方式逃避,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他想逃避也沒有用。
「告訴我,如果你還把我當朋友,就老老實實得告訴我,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我一步步緊逼,布魯克,在我的逼迫下漸漸後退。
「別再問了!」終於,他他停下腳步衝我怒吼。
「你不說我也知道,因為溫妮發現你是叛徒,所以你抓走她,對嗎?」
布魯克的身體顫抖著,他緩緩抬起頭,終於正視我的目光:「視!是我把她害成這樣。可這一切都是他逼我的。我做了什麼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她為什麼要調查我?她是我的朋友,可她竟然說要告發我,還要讓你看清楚我的真面目!呵呵,真是好笑,我做了這麼多,都是為了獵人同盟,她不但不理解我,還要詆毀我。如果我放過她,我的計劃就全破滅了,你知道嗎?
「所以你就把她抓走了?」我的聲音冷冰的不像自己。
「是。我假意讓她以為我在外面跟華麗血族的人聯絡,她為了調查我就說自己要去巴黎,想離開學校。結果她一溜出來就被我的人抓住。」
「你抓住他就好了,為什麼還要讓他變成血族?」我氣憤地質問。
「我也不想的。研究人員發現她的身體很適合做實驗品,有80%的成功率,如果成功的話,他就能擁有像華麗血族那麼強大的力量,他不是很想為父母報仇嗎?我這時在給她機會。」布魯克還在辯解。
「結果呢?結果失敗了,她就變成了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我搖著頭心如死灰地看著他,這就是他要的結果嗎?
「我不知道會這樣的,只能怪他運氣不好。」布魯剋死不悔改地說。
他已將完全瘋狂了,在他的眼裡,我們這些人就跟白老鼠一樣嗎?可以任由他抓去做實驗?一旦失敗了,就只能怪我們自己運氣不好?
「你太讓我失望了,布魯克,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力量對你而言就這麼重要嗎?我們是人類,不是血族,追求她們的力量就一定要付出代價的,你不明白嗎?」我苦口婆心地勸說他。
「即使要付出代價,我我也要追求最極致的力量。苔薇,只要我們和對方合作,到時候,別說人類,就連華麗血族也不是我們的對手,我們將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人!」布魯克已經徹底陷入瘋狂了,他的雙眼已經被虛幻的想像所蒙蔽。
「為什麼要稱霸全世界?獵人的存在就是保護人類,而不是統治他們。」我很奇怪,布魯克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跟他那個合作的華麗血族究竟對他說了什麼?
「苔薇,人類太渺小,在華麗血族面前,人類什麼都不是。我不要做渺小的人,我要成為人上人!"布魯克風狂的衝我喊。
我的心忍不住狂跳起來,他想幹什麼?
「算我打不過你,但你確定能一擊殺死我嗎?我們在這裡打鬥,很快就會有人過來,到時候我只要拆穿你的真面目,你絕對跑不掉。」
「無所謂,反正我也不需要待在這裡了。而且,你確定你可以支持到別人來救你嗎?」布魯克的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殘暴和瘋狂,「放心,苔微,我不會殺你的。我會把你帶走,讓你親眼看著我如何統治這個世界。」
我被他的氣勢鎮壓得完全無法動彈。他是學校裡最優秀的獵人,如果他全力出手的話,我一定不會是他的對手。也就是說,我必須拖時間,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可以拖到有人經過這裡。
「布魯克,你就不擔心大伯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今天攻擊我的人都是大伯派來的!我剛剛去校長辦公室的時候也剛巧遇到他,轉身就被人襲擊,世界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你別胡說!我爸跟這件事沒有關係!」
「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如果襲擊我的人是你派來的,你又何必出來救我?因為你還把我當朋友,不想看著我被人殺死!真正想殺死我的人是大伯!你一定受了讓的唆使才誤入歧途的。布魯克,如果你還有一點點正義感,就收手吧!」
布魯克的臉上閃過一抹憂傷的笑容:「太遲了。苔薇,你狠天真,你以為i,事到如今我還能退出嗎?既然你知道了那麼多,我絕對不能放你走了。」
說完,布魯克慢慢抽出他腰間的長劍,第一次,他用那把浸染了無數血族鮮血的利刃指向我。
我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我很害怕,更多的卻是悲傷。我的嘴唇微微顫抖,緊握了手中的短刀。
「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對手,但我絕對不會讓你的陰謀得逞的!」
「那就試試看吧!」話音剛落,布魯克已經朝我衝過來,快如閃電的動作讓我眼花繚亂。
力量太懸殊了,我甚至連一擊都接不了!
就在長劍掠起白光撲向我的時候,一道人影衝過來擋在我面前,他竟然單手抓住了布魯克握劍的手,把他推了出去。
布魯克退了好幾步才定住,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把他推出去的人。
「蘭斯?」我也愣住了,就連叫他的名字也充滿了不確定。
眼前這個殺氣騰騰的人真的是蘭斯嗎?他憤怒的目光緊緊盯著布魯克,好像隨時都能出手殺死對方一樣,氣勢無比強大。
「蘭斯,你快走,你打不過布魯克的!」我著急地抓著他的手臂往後扯。
「苔薇,以前總是你保護我,現在輪到我保護你了。」蘭斯卻回頭衝我笑了一下。這個笑容讓我確定,眼前的人的確是溫柔的蘭斯。
「蘭斯,你這個傻瓜,我不需要你保護。你還是快走吧,我擋住他,你趕快通知其他人,告訴他們布魯克和大伯都是叛徒。」
我擋在蘭斯前面,說完,不管他的回答,繼續面對布魯克。
「不用了,反正你們誰也走不了。」布魯克說完,又一次朝我們衝過來。
這次,他的速度更快,力量更猛,我似乎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殺氣。
「蘭斯,快跑!」我不能分心往後看,只是大喊了一聲,便朝著布魯克迎上去。
就在這時,從我身後掠過一道藍色火焰似地光芒,超布魯克射去。布魯克連忙躲過,但還是被這道迅猛的藍光傷到了右肩。鮮血順他的肩膀流淌下來,他手中的劍也掉落在地上。
我驚訝的回頭,之間蘭斯張開五指,正對著布魯克倒下的方向。剛才的藍光是從他的手中射出去的?那是什麼武器?
我突然想起上次遇襲的時候,我暈倒之前看見的藍光,不就是跟剛才見到的一樣嗎?難道說,上次就我的人是蘭斯?
我不敢相信地看著蘭斯,他卻低著頭,變得深沉的藍色眼眸裡滿是我看不懂的東西。我認識的蘭斯有著世界上最純淨的眼神,而不是眼前這個深沉得讓我看不懂的人。
「呵呵呵,苔薇,你還不明白嗎?這傢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他是華麗血族,一個混入獵人同盟的華麗血族啊!」布魯克的笑容充滿了嘲諷和惡毒。
「華麗血族?蘭斯是華麗血族?」我迷茫地搖著頭i,不肯承認這個事實。
蘭斯什麼都沒說,只是抬起頭,深沉地看著我。他沒有否認,他竟然沒有否認!我突然覺得自己和他的距離變得好遙遠,就像天與地一般遙遠,永遠沒有相接的一天。
「我早就懷疑他的身份了。上次你告訴我和他一起調查溫妮的事時,我就注意到了他。就連上次我派去黑暗森林的血族也是衝著他去的,沒想到卻被你破壞了。不過至少逼他出了手,也讓我確定了他的確是華麗血族!」布魯克說著,突然停下來。
我沒有看他,他的眼裡、心裡,都只有蘭斯,我被這個消息衝擊得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蘭斯,你是華麗血族嗎?真的是嗎?你告訴我,只要你說不是,我就相信你,你說啊!」我從來都沒有這麼無助過,祈求地看著他。
蘭斯卻只是沉默地看著我,眼睛仍然像平靜的海水般澄澈透明。我不信,我不信蘭斯會騙我!
「蘭斯,不,或許我應該叫你那染公爵。華麗血族尊貴的公爵大人,竟然隱瞞身份混入獵人同盟,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敢承認,又是為了什麼?」布魯克殘忍地笑著,無比憎恨地盯著蘭斯的臉。
我緊緊抓住蘭斯的手臂,用盡力量。他為什麼不反駁呢?布魯克一定是在說謊,蘭斯怎麼可能是華麗血族?還是公爵?我見過一次公爵,公爵是像塞巴斯蒂安那樣高高在上的人,蘭斯那麼溫柔,跟塞巴斯蒂安一點兒也不像……
「對不起。」蘭斯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忍,他別開臉,給了我一句讓我掉進無底深淵的話。
「你是華麗血族?」我的手突然失去了力氣,垂了下來。
「是。」蘭斯的聲音在顫抖。
「你是尊貴的公爵?」我搖著頭退開他身邊。
「是。」
「你的身份全部是假的,就連名字都是假的?」淚水滑過我的臉龐,流進我的嘴裡,讓我嘗到了世間最苦澀的味道。
「是。」蘭斯,不,現在應該叫他那染才對,他看著我,眼中充滿了絕望和渴求。
他孤獨地站在黑夜,像是被悲傷的痛苦一層層包裹起來,讓我忍不住想上前抱住他,緊緊抱住他,可是我過不去,我甚至連朝他邁出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就在我們誰都沒有動,世間彷彿停滯了,那染突然抬起頭來,像一陣風一樣從我身邊掠過。我連忙回頭,只見布魯克不知道什麼跑遠了,而那染在他身後敲了他的脖子一下,把他打暈了。
「他想逃走。」那染看了看我,解釋道。
「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彷彿我在期待他的答案。
「他還有價值,不能讓他死。」
價值,原來如此,所以身為華麗血族的那染沒有殺死一個卑賤的人類叛徒。我在期待什麼呢?期待他說出他從不殺人之類的話嗎?他可是華麗血族啊,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單純善良得連踩死螞蟻都不敢的人。
「對不起,苔薇,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那染的聲音好像從遙遠的時空傳來,有種不真實感。
「不管是不是故意,你都騙了我、」我抬頭i,看著他不再讓我覺得親切的眼睛。
「我知道我讓你失望了,可是,我和院長之間有過約定,不可以洩露自己的身份。」那染傷心的解釋。
「我吧?他知道你是華麗血族?」我愣住了,老爸一開始就知道那染是華麗血族嗎?
「是。我進入學校,假扮老師,一切都是我和校長為了引出獵人同盟的叛徒計劃。我並不是來傷害你們。而是想幫助你們。」
原來所有的事都是老爸安排的。那染騙了我,卻也救了我,我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感激他,一時間,我的心情無比複雜。
「最近學校附近有很多人類失蹤的案件,而溫暖也在這時候失蹤,院長懷疑學校裡有血族的人侵入,而我當時也懷疑華麗血族出現了叛徒,所以women才決定合作把那個人抓出來。我們不告訴是因為這個計劃很機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那染還在解釋,似乎很怕我會怪他。
「獵人中有叛徒,華麗血族也有叛徒,他們和血族又有聯繫。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麼?」我苦笑了一下,不懂為什麼總是有人為了自己的私慾而連累那麼多無辜的人。
「他們想創造一個只有血族的世界,把所有的華麗血族和人類都踩在腳下,成為世界的主宰。」那染皺著眉頭說。
「就像布魯克說的那樣?原來不是他瘋了,是他們所有人都瘋了。他們想讓血族統治世界?呵呵,血族怎麼可能跟華麗血族比?」我想到布魯克剛才說過的話,華麗血族的力量遠在血族之上。
「所以他們才需要做實驗,不斷研製出能抗拒陽光而且力量強大的血族。至於試驗品就是強大的血族和弱小的人類。」
「那華麗血族呢?在這場陰謀裡面,華麗血族做了什麼?」我深沉地看著他。
「我不知道。我們只知道華麗血族內部出了叛徒,參加了這個計劃。所以我才會跟校長合作,想通過找出獵人中的叛徒,而調查出華麗血族的叛徒。」
這就是那染來到學校的目的!難道老爸要他跟著我,有他在身邊,我就是最安全的人。可笑啊,我居然以為自己可以保護他。
看到他笨手笨腳應付血族的時候,他一定在嘲笑我吧,一定覺得我很弱吧?
「苔微,現在你知道了,我不是故意騙你,你還生氣嗎?」那染似乎忐忑地問。
我恍然抬頭,看見他小心翼翼的眼神。這個人沒有變,還是那個溫柔到讓人心疼的蘭斯。可是他又變了,變得讓我無法觸及。
「那染,我沒有生氣。只是,我們永遠都無法像以前那樣了。」我笑得有點哀戚。
「為什麼?因為我是華麗血族嗎?你不需要在乎我的身份、我們還是可以像以前那樣快樂地在一起。」那染急切地說。
「我們可以在一起多久呢?永遠嗎?」
我想要的不是和你做朋友,而是一輩子跟你在一起,跟你一起成長,一起變老,一起死去。你知道嗎,我無法忍受自己年華老去、滿臉皺紋地出現在仍然年輕的你面前,那樣的畫面,只是想一想都讓我痛得無法呼吸。
那染瞬間沉默了。他低下頭,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感受到籠罩著他的悲傷和無力。
「苔微,你是不是很恨我?恨我一開始沒有把這些事告訴你?
他的話讓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或許吧,如果他一開始告訴我他的身份,我或許不會放任自己愛上他。但現在已經太晚了,我已經愛上他了,所以,我必須放棄他!
「不!我很開心,跟蘭斯在一起的時光很開心,我永遠不會忘記那段美好的時光。即使,以後我們不再有交集。」我一字一頓地說著,內心卻似乎在滴血。
那染苦笑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眼裡隱隱閃動著淚光:「苔微,謝謝你,你是我見過的最溫柔的人。」
傻瓜!長這麼大,從沒有人說過我是溫柔的人。那染的審美還這是奇怪,還是說,華麗血族都是這樣奇怪的呢?我想開口譏諷他,可是話未出口,淚水卻要掉下來了。
「先別說這些了,我們快點去找大伯。他在學校裡有很多眼線,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再想辦法逃跑了。」我吸了吸鼻子,振作地說。
那染的臉色一變:「糟糕,我差點忘記了。我們趕快去找他。」
「嗯。」我連連點頭。
情況危急,根本沒有時間讓我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