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櫻桃體香

  >>1>.
  這是我在小雅莊園的第一個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果然被申澤說中了,新環境還真是難適應。可又能怎麼樣呢?老房子只會讓我不停地想起過去,永遠走不出那段痛苦的回憶。忘記,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難了……但我答應過阿嬌,要重新開始認真地生活,我不能讓她失望,也不能讓自己失望。安陽一,是永遠不會被傷痛和記憶打敗的!
  唉!可是想想今天遇到的這幾個傢伙,還真是讓人洩氣啊!一個視財如命的歐巴桑,一個可憐兮兮的小弟弟,還有一個奇怪的棒球帽男生……
  想到這,我又抬起了今天受傷的右手,輕輕地放在了眼前。
  藉著柔和的月光,我看到今天被石頭劃破的傷口旁邊,那顆小小的紅痣還安靜地躺在那裡,心裡突然一陣莫名的酸楚。
  "雖然你不想知道,可我還是要告訴你。有時候,你以為放手是為了她好,其實愛你的人想要的永遠是被你緊緊抓住的感覺。不要在愛情面前做紳士,不要對愛你的那個人說你不配得到她的愛,不要以為那樣做就是偉大,其實那才是對愛你的人最大的傷害。
  看到你手心裡的那顆痣了嗎?那就是阿嬌臨死前的願望。她想要變成你手心的一顆痣,希望你來生可以緊緊把她握在手心裡。但這輩子,她希望你可以敞開胸懷,當你的真命天女出現的那一刻,她就會從你的手心上消失,默默地為你們祈禱……"
  "阿嬌,我知道,無論我走到哪裡,你都會一直陪著我……"
  我默念著,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突然,一陣清涼的夜風吹來,讓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我這才發現,原來窗子都還沒關。
  我忙收起了剛剛跑遠了的思緒和隱隱的傷痛,裹著毛毯,從床上站了起來,順手抓起枕邊一件卡其色的秋衣套在身上,起身朝窗邊走去。
  >>2>.
  月光好溫柔,像熱牛奶的香霧一樣淡淡地傾瀉下來,落在我身上。遠處的山巒仍舊依稀可見柔和的曲線,像是一張潑墨山水畫。
  呃……夜色的確浪漫,只是風有些涼了。如果想要繼續在窗邊觀賞美妙的夜景,恐怕要加件衣服才行。
  我打了一個噴嚏,準備去拿自己的外套。可就在我轉身的剎那,一個好聽的聲音從我的正上方飄了下來。
  咦?這聲音……怎麼好像是女孩在唱歌?
  我好奇地用雙手支撐著窗台,將半個身子探了出去,仰頭朝上面看。
  歌聲的確來自屋頂,而且還有用響指打拍子的可愛聲音傳下來。只可惜屋簷擋著,我看不到上面究竟是什麼人。
  "真是有趣……"
  反正睡不著,不如上去看看,也許會遇到有趣的事情也說不定。於是我匆匆披上了外衣,有點小激動地出了門。
  >>3>.
  別墅的後面有一個陡峭的鐵製樓梯通上屋頂。我小心翼翼地扶著扶手,輕輕地一步步走了上去。
  我的確非常輕,因為歌聲還在繼續,而且真的很好聽,讓人不忍打斷。
  終於爬了上去。
  月光下,一個小小的背影坐在屋頂的邊緣處,瘦瘦的身體隨著分明的節拍有頻率地微微晃動,樣子可愛極了。
  雖然已經快到午夜了,但藉著皎潔的月光,我還是很容易就可以辨認出來,屋頂上的這個人就是今天害我損失了全部零用錢的那個小男孩——末島灰原。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坐在寬敞的屋頂上的小小身影,我今天的糟糕心情竟然一掃而空,對這個小傢伙也多了幾分親近和憐惜。
  不過,出於一種莫名的"責任感",我還是決定嚇唬他一下。想到這,我輕手輕腳地朝他靠近,嘴角浮現出一絲壞笑。
  >>4>.
  "哥哥,你也喜歡屋頂?"
  啊——!見鬼!還沒等我靠近,這個臭小子竟突然回頭了!?簡直把我嚇得半死!
  "有沒有搞錯?你這小子後腦勺長眼睛了嗎?"我一邊用手按住咚咚猛跳的心臟,一邊瞪大眼睛吃驚地望著這個表情傻傻語氣呆呆的臭小子。真是活見鬼了,這小子竟然早就發現了我!?
  "不是啦,我是聞到了哥哥身上的味道。和剛剛在走廊裡聞到的一樣。"
  "嗯?味道?什麼味道?"我驚訝地連忙聞了聞自己的身上。真是怪了,我怎麼什麼味道都沒聞出來啊?
  "是一種甜甜的味道。"小男孩呆呆的表情變成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笑瞇瞇地望著我,"你自己是聞不到的哦!呵呵。"
  搞什麼?哈,自己聞不到的味道?這個小傢伙還真是有趣!我笑著朝那個小子靠了過去。
  "喂!末島……末島灰原是吧?"
  "哥哥叫我灰原就可以了。"
  "哦,好。不介意我在你的地盤坐一下吧?"
  "啊?那……那好吧……"
  暈!我難得客氣一下,想不到這個小子還一副面露難色的表情。難不成他還真把這裡當成他自己的地盤了?別忘了,我安陽一還是你的債主呢!
  我有點不爽地走了過去,正打算坐下,誰想那小子猛地推了我一把,險些把我從屋頂上推了下去。
  "該死?!你幹什麼?!"我氣呼呼地望著這個傢伙,"不想還錢也不用殺人滅口吧?"
  "不、不是啦……"小男孩滿臉通紅,十分難為情地望著我,"我、我、我不習慣和別人坐得太近……"
  嗯?年紀不大毛病還不少!這個小傢伙,怎麼跟女孩子似的扭扭捏捏?
  "真是麻煩,你!"我撇了撇嘴,鬱悶地往旁邊移了移,坐了下去。唉!還是不要跟小孩子計較的好,會老得很快的!反正睡不著,在這上面坐坐也蠻不錯。
  >>5>.
  Ayo,今晚的星星還真是多!夜空晴朗極了,每一個星座都分得清清楚楚,真是太美了……我笑了笑,舒服地在屋頂上躺了下來。哇!真的好舒服啊!那個臭小子雖然脾氣怪,還有點呆,不過還真是會享受!躺在屋頂上看星空原來這麼爽啊!當然啦,如果夜風再溫和一點點就好了,現在還真有點涼!
  "呃……那個……"過了一會兒,灰原那個小子突然扭捏地開了口,"哥哥,我能知道你叫什麼嗎?"
  "嗯?哦,安陽一。"我隨意地回答道。
  "安陽一?很好聽的名字!"
  "好聽是吧?"我壞壞地笑了笑,"好聽也不能叫!繼續叫哥!"
  "哦,好吧……"灰原一副委屈的模樣,"哥,你好像把我當成小孩子一樣……其實,其實我已經16歲了……"
  "什麼?16歲?你亂講吧!?"我吃驚地坐了起來。
  灰原鬱悶地吐了一口氣:"人家只不過個子小了一點、瘦了一點而已……"
  真是不敢相信!我一直以為這個小弟弟只有十二三歲呢!
  我瞪大眼睛又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喂!怎麼看你都不像16歲了!嗯?"我又壞笑了起來,"你不會是個女孩子吧?"
  "哥怎麼能亂講呢?!!"聽我這麼說,灰原的臉"噌"地紅透了。他提高音量爭辯道:"男孩子也有很多類型的好吧?!有哥哥這種高大帥氣的!也有我這種瘦小可愛的啊!"
  哈!我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哪有人誇自己可愛的啊?這個小傢伙還真是有趣!
  "正太我又不是沒見過,不過像你這樣超級瘦小可愛的我可是第一次見到!如果說你不是女孩子,那就要證明給我看哦!"說著,我壞笑著將一隻手按在了他的胸部。
  "靜流保佑我!!!"只不過是開開玩笑,誰想這個小子大叫了一聲,"噌"地跳了起來,臉蛋好像烤紅的燒餅一樣,腦袋頂上的頭髮都豎了起來。
  又來了!什麼什麼保佑他?!這小子到底在亂喊什麼呢??
  "你你你——"他又震驚又氣憤地指著我,"不要以為我欠你錢,你就可以、就可以隨意誣蔑我!我、我我,我小時候如果可以吃得再營養一些!現在一定比你長得帥!!"
  暈!這小子還真生氣了?
  "喂!我開玩笑的啦!你怎麼連點男生的氣度都沒有啊!難怪胸肌一點也不發達。"
  "氣球有氣度所以爆掉啦!!!"那小子莫名其妙地吼了我一句,之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喂!你別跑啊!我開玩笑啦!喂——"
  呼……再怎麼叫也沒有用了,看來那小子確實生氣了。
  真是個奇怪的傢伙。什麼氣球什麼爆掉的?莫名其妙……
  算了,懶得理他!我笑了笑,繼續悠閒地在屋頂上躺了下來。
  >>6>.
  其實一個人呆著也不錯嘛!至少安靜,而且還沒有被人推下去的危險。
  星空真美。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舒服地看著美妙的夜空了,一時間,讓人不禁感慨了起來。
  在北半球,最常見的當屬大熊星座了。它真的很明亮,很美,特別是星座內部的北斗七星,無論什麼時候,我都能一眼找到它。
  我的視線緩緩地從西南角朝東南方向望去:天蠍座……蛇夫座……人馬座……欸,那是什麼星?怎麼從來沒見過?
  我好奇地坐了起來,仰著頭凝視著頭頂的那顆星。好亮啊!簡直比北極星都要亮!這是什麼星呢??看位置,呃……大概是在魔羯座的東邊……
  "魔羯座?"我好奇地念叨了出來,"就在魔羯座的旁邊……阿——阿——阿嚏——"
  不好,著涼了,看來還是趕快回去吧!
  我揉了揉鼻子,不打算再繼續亂研究什麼星座了,單手撐地準備起身回房間去。這時,一張卡片突然進入了我的視線。咦?這是什麼?
  我好奇地撿了起來,藉著月光仔細辨認。
  哦,原來是一張演唱會的門票。
  "魔、羯、樂、團"?
  汗……怎麼又是魔羯??今天好像頻頻遇到這個詞哦……
  我皺著眉頭反覆瞧著這張製作精美的門票。哈!竟然還是限量發售,看來價錢一定不低!是誰掉在這裡的呢?
  不用問,這裡沒有別人來過,一定是末島灰原那個小子的。
  可惡!這個臭小子,沒錢交房租,竟然還有錢買這麼貴的演唱會門票?!這個小騙子!看我怎麼教訓你!!
  "哼哼……"我邪惡地笑了笑,之後又開始打量這張票,"魔羯樂團……好像有點耳熟啊……好像……阿嚏!阿嚏!"
  夜風突然變得猛烈起來,我又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看來不能再呆在這裡了,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將門票塞進了口袋,匆匆離開了屋頂。
  那顆星,真的好亮,就在魔羯座的東邊,你見過麼……

《雲上·檸檬香之魔羯紀》